展昭歪头望天想像了一下,烈日之下训练场上,一群狐狸豹子和一群兔子羚羊再加几个白菜苹果一起蹦达……蓦然一阵恶寒,仿佛有什么东西直刺到了背上……——诶?
展昭转头向后看去,想找到那冰冷视线的来源,却不想撞上那一双戏谑的眸子,看着他薄唇开阖,无声地叫出三个字:笨、蛋、猫!
猫?展昭挑挑眉,我是猫,那你是什么,鼠?既然如此,那么——奉陪到底!
☆、第五章 正式训练
正式的训练从当天下午两点开始,难度倒是不大,但总的负荷量却比他们在部队时多了不少,不止如此,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难度、花样、总量都变着法儿的往上加,终于让这群男人们体会到了何为“地狱十九层”。
按照包拯的说法,每周会有一次测试,每月会有一次小考,小考成绩会决定各人的代号是否升级或降级——这是很有效的激励措施,毕竟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顶着诸如“山羊”“野兔”甚至“石榴”之类的代号让人叫来叫去吧……日子在每日高强度的训练里悠悠过去,一个星期之后,公孙策公布综合考评的成绩,展昭夺了第一,白玉堂只得第二,他们大多数科目都是各有胜负,算下来竟然扯平,只在力量方面还差两分追不上。智化第三,丁兆兰第四,马汉和赵虎都在十几位,不升不降,而欧阳春丁兆蕙四人因为有伤所以缺了一两天的训练,为保公平,暂时不计。
成绩宣布之后包拯大手一挥很大度地提前了半个小时结束训练,一群人心情各异地奔去冲澡洗漱,回到宿舍之后都没有睡意,七嘴八舌把本就狭小燥热的仓库活活变成了鸡窝——谁说男人不八卦来着?男人,尤其是寂寞的男人,分明比最八卦的女人还八卦!
白玉堂闲闲地靠着墙角坐着,一腿伸直一腿屈起,一手垂着一手搭在膝盖上,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许是刚刚洗过的缘故,一双桃花眼仿佛蒙了一层水汽,没有丝毫瑕疵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桃花颜色,即使身着迷彩身处陋室,也能被他生生染上几分江南春色。
展昭懒懒地坐在他对面,一周下来彼此也算混得熟了,挪着脚踢了踢他的,“诶。”
“干嘛?”
“我刚刚听说,每周测试过后前几名都有奖励的。”展昭转头瞧着他,“你听说过没?”
展昭脾气好,一周下来与大多数人都认识了,人缘也还不错,消息勉强还算得灵通。而白玉堂则是冰山样的性子,见谁都是凌厉非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又素来喜欢清静,一群人中也就和欧阳春智化还有展昭他们算是熟悉,旁的人都懒得费心去记名字,更别提去打听什么小道消息了。
所以他听得展昭此问,便习惯性地挑了眉,凉凉一眼扫来,“有话快说,不然就跟爷出去打一架,自己选。”
展昭心知他必然在为刚刚那成绩耿耿于怀,只是——力气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嘛又怪得了谁,再说我也只是大了一点罢了,刚刚好能把你制住而已……当然这话展昭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于是只好摊手表示自己实在无辜:“我也只是听说,你知道门口那个电话亭吧?这里不允许带通讯工具,说是封闭一年,但又……”
“展小猫!”白玉堂瞪眼,咬牙,“说、重、点!”
展昭默默黑线,自从那天他们斗嘴斗出个猫和老鼠的结果之后,白玉堂索性就不叫他名字了,整日里猫来猫去的叫,心情好就是猫儿,不然就是笨猫臭猫死猫三脚猫的一通乱吼,而当他叫出“展小猫”这三个字的,就说明他此刻的心情绝对,非、常、差。
深深明了炸了毛的白耗子会做出什么事的展昭无原则举手投降:“好吧好吧,重点就是,据说前三名可以有5分钟时间去打电话,跟家人说两句报个平安什么的。”
白玉堂怔了怔,却没有他预料中的喜悦,只是微抿了唇,眼里透出几分倔强神色,“平安……有什么好报的,反正死不了就是了。”
展昭听他声音不似平常的清越,神情间也隐隐透着几分落寞,心里不禁微微一痛,下意识地朝他倾了倾身,“怎么了?”
白玉堂眉头一拧,眼底流露出几分不耐,欲要发作,瞧了他一眼,却只是转过了头去,“没事。”
没事才怪!展昭不聋不瞎,信他没事就是傻子,有心想问个明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讷讷的“哦”了一声,便没了后文。
两人这边僵着,后面王朝四人却是有说有笑,旁边也有人插科打诨好不热闹。白玉堂本是喜静之人,此刻心里又装了事,不禁愈发不耐起来,偏展昭又跟个木头似的杵着没了下文,莫名的火气一股脑儿涌上来,他霍然站起,大步往门外走去。
“诶,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展昭不防他突然来这么一出,几乎是本能地跟着起来追了两步,那人却只是淡淡一句:“出去吹风!”便让他再没有了跟随的理由。
眼看着他渐渐远去,展昭闷闷地站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一旁赵虎他们早已看见,挤眉弄眼地笑,引得他冷冷一个眼刀杀来,马汉便笑道:“你们两个,训练时候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休息的时候也不停地吵,以前也没见你那么大脾气啊,怎么又把这阎罗给惹着了?”
展昭翻了白眼,我知道就好了!
王朝端出老大哥的气度了:“诶诶,大家都是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赶紧地去劝回来,大不了打一架也就没事了,快点解决了省得往后闹腾。”
展昭很想说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实际上他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一副人民公仆公事公办的架势:“这样么,也好。”
宿舍外边是一个篮球场,边上种着一排柳树,白玉堂靠在树下坐着,透过垂柳枝条看着那弯月,白日里的血性狠厉通通褪去,此刻笼罩在他周围的,只余静谧。
展昭突然想起,他比自己,还小了一岁呢。
只是被他用强悍而冷硬的姿态掩盖住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展昭此刻也不想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走上前,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白玉堂没有反应,早知他要来似的,看也没看他一眼,动作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两人的肩膀若有若无地挨着,借着场边那几根快要报废的昏黄路灯,展昭认真打量起这篮球场来。白日里来去匆匆没什么功夫细看,到了晚间,这普通的地方竟也被他看出几分清幽来,春夜里的凉风拂面,一日的辛苦一下子都算不得什么了,四肢百骸都无比舒坦,头顶的柳条晃晃悠悠飘来飘去,天上的弯月在云间起起落落载沉载浮,而他们——逝去的年华一去不回,不比明月总长久,不似花木能再春,有些东西若不能珍惜,便再也不会再有了。
“耗子,你……”
“猫!”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对方尚未出口的话,白玉堂转过头来看着他,身子微微前倾,双手在屈起的膝盖上一叠,然后尖尖的下巴就枕了上去,眨巴眨巴眼睛,亮亮的,仿佛瀚海之上落下的璀璨星子,看得展昭挪不开目光,只好讷讷地应了一句:“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白玉堂微微皱了皱鼻子,竟是从未有过的玲珑可爱,“无聊了,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此情此景,能够拒绝才有鬼——于是展昭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想说的话,可见那煌煌三十六计,只有那什么计,才是百战百胜屡试不爽的绝对法宝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展昭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拉开了几分距离好让自己呼吸顺利一点,大脑终于得了空闲思考,开始考虑讲什么故事才能合了这少爷胃口——可怜展昭大好特种兵一枚,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讲故事哄小孩为人民排忧解难的警【度娘您吃好】察蜀黍……“呃,从前……有个人,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才学极好,待人接物也非常和善,附近的人都很喜欢他。后来有一天,他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和老父一起漂泊江湖,以卖唱为生……”搜肠刮肚了半天,展昭吞吞吐吐地将出一个白烂至极的故事,讲到一半终于自己也受不了了,“那个,后面你知道了吧……”
白玉堂以一种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我很想**两刀的眼神看着他,目光中充满同情:“猫……你是属木头的么……”木头在水里泡久了都能长蘑菇呢,你简直就是个石头……“……”展昭沉默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来挽回一下自己碎了一地的光辉形象,“呐,虽然这种故事很无聊,但是结局总是让人唏嘘啊,千百年来,为情而死的多了去了,金庸他老人家就说过,问世间情为何物……”
“打住!”白玉堂白了他一眼,“那是元好问的雁邱词,比金老爷子早好几百年呢……”
“……这样啊,那是我记错了,”展昭想了想,搜肠刮肚地回忆着当年上学时候那些女生整日里挂在嘴边的句子,“那话是怎么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古来多少人不得同生,便求个共死,生不同衾死同穴,也算了了心愿。”
白玉堂微微垂眸,长而密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神色,沉默片刻,低声道:“你说得没错,情之所至,的确可以让人不顾一切,但若是强求的姻缘,哼!”他眉峰一蹙,眼底掠过一丝怒色,冷声道:“谁都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决定!至于那些迫于世俗陈规便干脆一死了之的人,若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哈,看不出你居然还是个情种?”顿了顿,又试探着补了一句,“……想女朋友了?”
“呸!”白玉堂瞪眼,“谁告诉你爷有女朋友?”
心里莫名地就松了口气,笑了笑,“我也没有。”
白玉堂一眼瞥过来,直起身子靠回树上,“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要我给你介绍?”
“别,我才不要。”坚决果断地摇头拒绝,展昭仰头看了看月色,心情舒畅无比,胳膊肘捅了捅他,“诶,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再过会儿今晚值夜的就该来了。”
“唔。”白玉堂懒懒应了一声,便坐起身来,还没站起,突然远处“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瞬间一颤,他一下子便往旁边倒去,正好落到展昭怀里。
展昭正靠着树,这地面的猛然颤动让他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一人,下意识地双手抱住,还没好好感受一下那温软的触感就被人猛地一拧手腕给挣了开去,抬头就见白玉堂一脸的红,也不知是气是羞,一见自己看来,神情一慌,吼道:“愣着干什么!这怎么会有爆炸!”
展昭正要答言;突然夜空中响起一阵警报尖啸;两人一怔;齐齐站起跑到空旷之处看向天空;仍是月明星灿没有半分异状;白玉堂恨恨骂道:〃这究竟在搞什么;他娘的怎么连防空警报都出来了!〃话音未落;只听远处又是轰然一声巨响;地面又是一震;那边宿舍之中人也大半皆冲了出来;有人看见他俩在外边;便高声问道:〃雪貂黑豹;这是怎么回事!〃展昭心知事情定然不那么简单;皱了眉扬声答道:〃不知道;我们在外边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快让兄弟们都出来;别待屋子里回头让人一锅端!〃他刚一说完;便听身边那人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猫;爷爷跟你打赌;这绝对是教官自己搞出来的;来测试我们应对这等突发事件的能力!〃展昭心思何等活泛;一听便明白了;他虽是好脾气;但此刻也被这爆炸坏了满腹的好心情;心下着恼;暗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由得人欺负么;当下便淡淡哼了一声;语气中不禁透出几分傲气;〃他要测就测;还怕了不成。〃他这君子猫都这么说了;白玉堂只会比他更嚣张;一声冷嗤;转头往那爆炸的方向看了一眼;略一思忖;瞄了一眼已经涌出的大队人;便道:〃你在这儿坐镇吧;他们服你;别这么乱哄哄的让人看了笑话去!我先去那边瞧瞧;敢在爷爷面前玩这手段;真是活腻了!〃说罢就要往那山里跑;才转身就被人牢牢攥住了手腕;一回头就对上那明澈眼眸;隐隐含怒;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霸道和决然;〃不许去!〃白玉堂心中莫名一跳;心道原来这猫看着温和原来竟也是有脾气的?被他攥住的地方温度热得烫手;竟也忘了去挣开;只愣愣看着他;那清润面容之下是掩不住的铁骨铮铮;如水眸子里却是如火的情绪;烧得人不知所措——至于这人为何突然大失常态;而自己为何竟然没立刻翻脸发脾气;反倒没那功夫去想了。
而展昭听他竟要孤身犯险下意识地就伸手抓住了他;待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不由暗暗叫苦;以这人桀骜不驯的性子哪里容得人这般对他指使;却也不曾后悔;反而攥得又紧了些。本已准备好迎接耗子的尖牙利爪;谁料那耗子竟是安安静静半点反应都没;只管瞧着自己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色之下;他精致绝俗的面容愈发柔和;看得展昭心中一软;正要开口;那人却突然眉头一皱;一甩手就翻了脸;〃爷自去办事;你管得着么!〃真是喜怒无常的少爷脾气……展昭心里念了一句;知道拦不住他;想了想;自腰后将自己的匕首连鞘取出塞给他;〃要去也行;带上。〃白玉堂退了一步;拧着眉头一脸郁闷;〃我有。〃〃知道你有;〃展昭毫不相让又逼上一步;硬塞他手里;〃多带一把碍不了你事;否则别想去。〃除了军中上司;白玉堂几时被人这么强横地命令过;下意识地张口就要骂;一抬眼却看见那人眼中坚决;更有一丝隐约的担忧关切;一肚子狠话便再也说不出;张口就变成了:〃罢了罢了;真是疯猫!〃说着将匕首一把抢过;再不理他;转身就往远处跑去。
他身形极快;端的是动如脱兔;转眼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他没有回头看;自然也就不知道;展昭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目光中满是柔和。
待到他的身影终于再看不见;展昭才收拾心情往人群方向走去。只见他们三五成团的围在一处;七嘴八舌议论着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是;这莫名其妙的爆炸和警报刚冒了个头就再没了下文;换谁也没法知道这究竟是唱哪一出。
展昭径直往欧阳春和智化方向走去;众人见到是他纷纷让路——这一周以来;他的脾气和身手都得到了大家的肯定;隐约已经有了些领袖群豪的意思——至于这〃群豪〃里面包不包括某只嚣张跋扈的白耗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一走近;智化便斜着眼嘻嘻笑;〃话别完了?〃〃……〃展昭无语。
智化狐狸眼一挑一挑的;摇头晃脑;手往欧阳春肩膀上一搭一靠;〃那耗子精自个儿跑去探了?别担心;这小子厉害得很;当年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去端越南那边毒枭的老窝;深山老林的;一钻就是俩月……〃展昭哪里有功夫听他怀念那人没有自己参与的岁月?一抬手打断;〃好了狐狸;这些事回头慢慢说;这会儿要怎么办才好?〃智化一撇嘴;〃你那耗子精怎么说?〃他这话说得自然而然;展昭居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答道:〃他说这多半是演习;我看也像;哪有这么莫名其妙炸两下响几声就没了后文的。〃欧阳春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我俩刚刚商量了一下;这爆炸多半只是个引子;具体的事情还得我们过去了才知道。〃智化接道:〃所以;干脆分头行动;不是炸了两处么?把人分成两队就是了。〃展昭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儿;便点了点头;想起白玉堂方才那〃别让人一锅端〃的戏言;心念微动;道:〃再留一组人守着这儿吧;别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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