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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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 第4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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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张议潮在沙州建立归义军,势力最强时也曾一度统治丝绸之路河西走廊这一段,然而好景不长,当时的大唐已是日薄西山,无法给予任何援助,历经五代十国,宋朝建立时,羌人也在西域建立了西夏国,一统河西走廊,至此,西域佛国于阗与中原的联系就彻底中断了。

这时,信奉回教的黑汗汗国发动圣战,灭了于阗,于阗亡国后,整个西域便全盘伊斯兰化了,并一直延伸到河西走廊。宋晟经略西域时,西域已经没有汉人的基础,这里的领土都是徐达大将军用武力强行打下来的,当地的居民一片片的尽是在徐达大将军武力之下被迫归服的蒙古人、羌人、吐蕃人,而且大部分信奉回教。

在这片已经失去数百年之久的土地上,宋晟苦心经营二十多年,也只是把甘肃牢牢地抓在了手中而已,嘉峪关外的哈密、蒙古斯坦、别失八里等地,只能恩威并用,利用当地的畏兀儿人、蒙古人,半独立的控制在大明手中。

夏浔听了,沉吟道:“大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帖木儿在西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此番东来,对我大明是誓在必得。不错,咱们是以逸待劳,而且占据着地利,咱们大明的兵马也是兵强马壮,可是帖木儿不但兵强马壮,而且以蒙古人的身份、以回教为号召,人和方面,咱们在哈密、蒙古斯坦、别失八里一带并不占优势,所以这一仗只要打起来,纵然是胜了,恐怕也是惨胜。”

宋晟道:“嗯!这一点为兄也有预料!从现在掌握的情报看,这个帖木儿可是个硬骨头,不好啃呐!”

沉默片刻,他又把浓眉一扬,凛然道:“管它呢!大丈夫戍于边野,马革裹尸,正是死得其所!朝廷养兵千日,不就是为的这一天么,怕他何来!”

夏浔微笑道:“怕,自然是不怕的。不过,帖木儿卷土而来,是一路坦途,还是泥淖处处,那可是大不一样的,他路途上多消耗一分力气,咱们就多省一分力气,他路上多死一个士兵,咱们就能多保全一个战士。大哥,你带兵多年,应该懂得,战场上瞬息万变,可能就因为一个微小的差距,整个战局的胜负就因此决定!”

宋晟微微眯起了眼睛:“兄弟,你是说……”

夏浔沉声道:“这些地方,若是忠于我大明,那就是帖木儿马前的一片荆棘,若是他们倒向帖木儿,那就是帖木儿的桥头堡。趁着帖木儿未到,我想去关外走一遭!”

※※※※※※※

雪原之上,绵亘连片的营寨,沿着山坡蔓延开去,无边无际。

旌旗在寒风中猎猎飞扬,箭楼耸立,刁斗森严。

风中,金鼓号角之声隐隐传来!

朔风呼啸,帐中却很暖和。

丘福负手站在一幅悬挂在帐壁上的地图前,端详着上面的山川河流,以及探马回报后,加以标注的鞑靼主力可能隐藏的一些地方,浓眉紧锁。

一名校尉进帐递上一封公函,靖安侯王忠展开看罢,走到丘福身边,恭敬地道:“大将军,辽东张俊送来消息,可遣开原侯丁宇率辽东精骑三千、兀良哈精骑两千,合计五千精兵,协助大将军。”

丘福充耳不闻,依旧负手盯着地图,王忠还待再说,一旁武城侯王聪扯了扯他的衣袖,冷哼道:“算了吧!张俊、丁宇是什么人?那是辅国公杨旭的人,帮咱们征讨本雅失里?哼!派五千兵,顶个鸟用,不过是想分咱们的功劳罢了!甭理他们!”

同安侯火真烤着火笑道:“嗳,人家总是一番好意嘛,也不好置之不理。就回复他们说,多谢好意,叫他们整军备战,俟有消息,需要增兵时,再叫他们协助围剿就是了!”

王忠回头看看丘福,见丘福沉着一张老脸不说话,只好答应下来,匆匆回到案边书写回函。

丘福心里很急,这次出兵,是他再次出山、重返中枢的好机会,他非常在意,尤其是接到朱高煦的书信之后,更深知打上一场大胜仗的意义何等重大。可是他率领十万大军在塞外转悠了一个多月了,粮草没少耗费,士兵还有不少冻伤的,却连鞑靼人的影子都没看着。

茫茫草原,大雪弥漫,若是有心隐藏避而不战,百万人马撒进去也能立刻消失不见,上哪儿找去?如今辽东张俊又假惺惺地说要派兵相助,丘福一听心里就更冒火了,他正憋足了劲儿要跟杨旭别别苗头,看看谁更善于打仗呢,不要说他手握十万雄兵,根本无须相助,就算需要帮忙,他也不会借辽东一兵一卒,不和夏浔沾一点关系!

丘福愈想愈是焦躁,忽地回身说道:“雪积盈尺,大军行动不便,敌酋逃窜自如,始终难以交战。本帅决定,火真、王忠率大军与辎重随后缓行,王聪、李远,与本帅各率精骑千人,相互呼应,搜索前进,遇有小股敌酋即战,遇有大股敌酋则立召援军呼应,否则势必受敌愚弄,难寻其巢!”

第755章 斩获

朔风呼啸,大雪飘飘,一支千余人的骑兵猫着腰、低着头,顶着能把人吹得举步难行的凛冽寒风,在大雪中艰难地跋涉。他们的脸上也蒙着厚厚的毡巾以御风雪,只露出一双眼睛,呵气让眉毛和帽沿儿都沾上了一层白霜。

“前面……到……了哪里?”

一个百户勒马站在高处,四下打量一番,拉下面巾向旁边一个斥候询问。因为风太大,一张嘴狂风就往嘴里猛灌,他只说了两个字就赶紧侧了身子,勉强才把这句话说完。

“大人,咱们这是……”

那个斥候仔细打量一番,雪舞银蛇,原驰蜡象,风雪咆哮,天地一片茫茫,他费了半天劲儿,也没看出这是到了哪里,还没来得及回答,忽又发现远处有一抹黑影出现,黑影是从一片矮山坡后绕出来的,正向西边缓缓移动,不由叫道:“大人,快看!那里有人!”

北征的明军十万人在雪原上游逛了一个半月了,除了一些猫冬的小部落,几乎无甚斩获,陡听有人,那百户不由精神大振,他定睛仔细看看,确认乃是一伙行人,远远目测,人数约在两三千人上下,便立即命令道:“速速接近、查明底细,我去禀报大将军!”

“遵命!”

几个斥侯相互打个手势,便迅速向远处那片黑影奔去,他们的军服上都外罩着御寒的白色衣衫,马也都是选的浅灰色、白色,在这风雪迷茫的时候就是最好的保护色,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一些蒙古人在雪原中艰难地跋涉着,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有牛羊和车帐,这明显是一个正在迁徙的部落。草原上的部落,早在初秋就开始储备过冬的一切,盐茶、牧草……一切所需。当朔风吹起的时候,有些部落还会很聪明地利用杂草和雪筑起一道防风墙,以确保整个部落都安全过冬。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才发现驻牧之地有什么缺陷、或者过冬的准备有什么不足而被迫迁徙到其它地方的,这种迁徙过程会把部落中许多老人、孩子和他们赖以生存的牛羊全冻死。而这个部落偏偏是在寒冬腊月迁徙,而且今天的天气这么糟糕他们都不肯寻个背风之地稍歇,就更加可疑了。

消息送到丘福那里,丘福听说只是一个三千多人的部落,不由心中大动,马上决定予以歼灭。同时为了避免这些部落中人利用地域广阔、风雪又大的险恶环境突围逃走,又派人迅速通知左右巡弋的另外两支先锋人马,然后不等他们赶到,便在押后半个时辰之后,果断发动了进攻。

一个三千人的部落能够抽调出来的战士是有限的,未必比丘福手中的一千精骑更多,而且他们护拥着整个部落的老弱妇孺和财产,队形非常分散,当明军纷纷掀掉白色的罩衣,向他们发动迅猛攻击的时候,这些蒙古人措手不及,立即被明军切割成了三块。

年事已高的丘福威风不减当年,手执斩马刀冲在前面,他的身先士卒感染了三军将军,那些骁勇善战的边军将卒一个个嗷嗷叫着扑了上去。战斗结束的很快,这个部落的兵力本就有限,又根本没有想到明军来得这么快、而且在这样的风雪之中也不驻营休息,甫一交战便形成了全面溃败的局面。

雪辗如泥,“桃花”凌落。死尸处处,牛羊四散,战斗基本进入收尾队段,一部分士兵仍在追逐着四散逃逸的部落战士,大部分士兵已经开始兴高采烈地聚拢牛羊和妇孺等战利品时,丘福就命人把一些衣着打扮明显是在部落中拥有较高身份的鞑靼人提到面前开始审问起来。

这一询问,丘福大喜,他这一路之上,也撞到过一些鞑靼部落顺手歼灭,只是对方在鞑靼都不是什么重要的部落,部落酋长也只是在鞑靼朝廷中挂个小官儿的虚职,可这一次却大大不同。经过审讯丘福得知,这支部落竟是鞑靼可汗本部的一部分,他们的族长在鞑靼朝廷位居尚书,叫做兀良哈台。

只是丘福所审问的人所能提供的情报有限,他们只知道族长下令迁徙,具体的情形却不甚了然,而这位族长已经在亲信侍卫的掩护下突围而去了。

就在这时,武城侯王聪率领的左翼人马赶来与他汇合了,他们接到丘福的将令之后立即向这边靠拢,路途上抓了几个鞑靼人的逃兵,而这些人中,恰恰就有兀良哈台本人。

兀良哈台被带到了丘福的面前,这是一个五旬左右的汉子,身材魁梧、神色惨淡,见了丘福一言不发,任他如何询问就是咬紧牙关不肯开口,左右将士看了将他摁倒在地就要用刑。

“且慢!”

丘福制止了手下的士兵,从腰间解下皮口袋,拔下木塞儿狠狠喝了一口,又把它递给兀良哈台。

“好酒!”

兀良哈台嗅了嗅味道,赞了一声,毫不客气地仰起头,将那烈酒咕咚咚地喝得涓滴不剩。

丘福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等他把酒喝完,才捋着花白的胡须道:“尚书大人,我大明乃天朝上国,并无意征讨他方、欺凌弱小。此番为何发兵,你是本雅失里本部人马,应当心知肚明。本雅失里出尔反尔,斩我大臣,皇上震怒,这才发兵予以惩罚。鞑靼诸部不下百万之民,难道要因为本雅失里一人之过而承担雷霆之怒么?

我圣天子宽厚待人,尤其是对蛮夷部酋,只须恭顺,便施教化,少有加以兵威的。朝廷十万精兵,非本雅失里可以抗拒,如果你能向我们吐露消息,从而抓到他,鞑靼百万民众可以因此少受兵灾之祸,这是你的功德。而本雅失里只消向我圣天子俯首认罪,谅来也不会为难了他。

若是你觉得从此不能见容于本雅失里,我大明也可以接受你和你的部落,凡归顺我天朝的部落酋领都获得了怎样的优容你是清楚的,到时候赐你一片牧地,封你一个都指挥,逍遥自在,岂不胜过做一牢中囚犯?”

兀良哈台听了默然不语,丘福只是逼视着他,并不说话。过了半晌,兀良哈台长叹一声道:“丘大将军的威名,我们远在漠北,亦已久知。罢了,天意如此,我便招了吧,只是……还望大将军能遵守承诺,善待我的族人!”

丘福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慷慨地道:“你尽管说,本将军言出必鉴!”

“好!好好!”

兀良哈台惨然一笑,这才说道:“我若不说,恐大汗也前途莫测了……”

丘福目光一闪,问道:“此话怎讲?”

兀良哈台道:“实不相瞒,大汗……并无意与天朝为敌,实是太师阿鲁台一意执行,大汗拗之不得,才杀了天朝使节。大明兵发漠北予以征讨后,大汗深为惶恐,为此与太师起了极大的冲突……”

丘福的探马斥候已经掌握了一些消息,结合本雅失里以前的表现,兀良哈台这番话丘福是相信的。本雅失里刚刚登上大汗宝座的时候,就曾向大明表示过恭驯,可好景不长,很快又改变了立场。如此反复,已非一次。

而阿鲁台把持着鞑靼部落最大的势力,挟控本雅失里的情况他也清楚,与这兀良哈台比较“含蓄”的解释,倒是不谋而合。

兀良哈台道:“将军率师远征直扑汗庭的消息传来之后,大汗和太师狠狠地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依太师的意思,是利用地利与将军决一死战,而大汗却想举族迁徙,以避将军锋芒。双方僵持不下,错过了应对将军的最佳战机,听闻将军已到饮马河,太师大惊,仓促之下来不及部署,便想迁往极北之地……”

丘福听着,心想:“亏得我全力行军,否则容他从容布置,集和鞑靼精锐负隅死战,倒也是个麻烦。”

兀良哈台苦笑道:“可是,大汗和太师……唉!如今二人虽然都是迁徙躲避的意思,可是往哪儿躲,两人的意思却又不一样。太师要北迁,说极北之地环境苦寒,明军不耐其苦,早晚不战而退。而大汗却觉得极北之地的寒冷,我们的族人一样难以忍受,到时候大批牧人和牛羊冻死,必定元气大伤。不如往西退却,虽然接近瓦剌,相信天朝大军近在咫尺,瓦剌人唯恐引火烧身,不敢趁火打劫!”

丘福忖道:“这倒合乎本雅失里和阿鲁台的性格。”

丘福忍不住问道:“结果如何?”

兀良哈台道:“结果……阿鲁台太师带了众多部落潜往极北之地去了,大汗则带着另一些部落,准备避往西北,只盼耗得将军精疲力竭,不战而退!”

一旁武城侯王聪问道:“阿鲁台愿与本雅失里分兵?”

兀良哈台道:“丘将军大兵压境,此时此刻,太师不敢内讧。”

王聪又问:“阿鲁台带走了大部分部落,势必也会带走大部分粮草,本雅失里执意西去,比往北迁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他为何不惜与阿鲁台决裂?”

兀良哈台沉默片刻,才道:“时机难得!”

丘福忙问:“什么时机?”

兀良哈台涩然道:“摆脱控制……”

第756章 入瓮

王聪这一问,第三路先锋精骑的将领安平侯李远也起了戒心,问道:“本雅失里既已西窜,你是他本部人马,为何还在这里?”

兀良哈台愤然道:“若非大汗与太师意见相左,我们岂会现在还在这里?早就逃之夭夭了,如果那样,也不会落在你们手中。至于分散而行,原本就是我草原部落迁徙的习惯,一支庞大的队伍,行进速度必然缓慢,而且纵然是水草丰美时节,一片草原也难满足那么多部落人马的需要,自然要分批而行了。”

说到这里,他又颓然道:“而我留在这里,本来还有一个目的,可惜……”

王聪警觉地问道:“什么目的?”

兀良哈台垂头丧气地道:“本来……我奉可汗之命留下,是想制造些痕迹出来,以便……以便祸水北引的,谁料你们突然比我们原来探到的行进速度快了许多,以致……功败垂成!”

丘福听了心中不无得意,若非他执意甩开大队人马轻骑而行,岂不是要坐视鞑靼可汗逃走了?而且还要误入歧途,被引去追杀阿鲁台,中了本雅失里的借刀杀人计。

虽然说阿鲁台才是鞑靼的实际统治者,带走的人马也最多,但是本雅失里才是鞑靼可汗,才是黄金家族的人,他是鞑靼诸部的精神领袖,纵然阿鲁台实力强大,也需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才能号令所有鞑靼部落,在丘福心中,无论是地位还是影响,包括战功的大小,生擒本雅失里无疑比阿鲁台作用更大。

他马上追问道:“本雅失里现在何处?”

兀良哈台略一犹豫,才道:“饮马河西,三十里处,本来……是等我部同行的。”

“饮马河西三十里处?”

丘福闻言大喜,他方才审问俘虏,已经知道自己的所在地,那饮马河又叫胪朐河,距此已经不远。丘福急忙道:“他现在多少兵马?”

兀良哈台道:“大汗本部精骑仅一万五千人,其中护送家室及辎重的一万人,仅余精骑五千人,又被我带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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