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淼摹!
看到黄尚龙低头陷入沉思,林川秀放缓语气慢慢道:“主公的设想是将满城消灭,再将乔义昌的残余势力一举击破,但方家不会坐视不理,就算不会出兵救援。也会搞小动作,借力打力,这样他和别人互相联结呼应,您的设想恐怕不会奏效。”
黄尚龙沉吟不语,显然被这一番话触动了心事。此时不趁热打铁更待何时?林川秀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道:“方、乔二家彼此亲姻,关系又好,但之所以没有公开联手,我想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方家和面对关外势力展开了拉锯战,力有不怠;另一方面可能就是担心涞阳本土势力群起攻之,不愿分散兵力;最重要是顾及乔家感受,毕竟乔家也不愿将这里拱手与人。暂时不打算轻易将兵力投入涞阳战场,但决不是没有野心。而现在主公要与乔家决战,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乔家在此困局引入方家势力,没人会多话的。方家进来后,局势就非常复杂了。因为这些人十有仈激u会联手对抗我军——我们开展的灭世家、分田地,这些世家都视您为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的。”
黄尚龙面sèyin晴不定,沉吟道:“既然如此,满城贼寇又应当如何对付?倘若他乘我回军时,甚至在涞阳苦战时在背后捅我一刀,岂不是形势更加险恶?”
林川秀于是微微一笑道:“主公,我与王郎也有过来往。你想听听我的评价如何?”
黄尚龙笑道:“还不快说?”
林川秀点头道:“王郎弟弟是那种看到别人掉到河里,立即跳下去将人救起来,有钱就拖上来,没钱再揣回去;而王郎却是救人前要先拿竹篙试试深浅,再脱衣再试水温,最后找鱼网捞人的这种人。只看他到现在还在石门铺就知道了,我敢担保他决不敢混水摸鱼的。”
黄尚龙狐疑道:“小林,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林川秀侃侃而谈道:“这里面是有原因的。王郎这次出兵,一是由于他弟弟私心作祟,而且也确实没有粮草了。乔义昌是什么人,一旦夺回了涞阳,不和王郎秋后算帐才怪?所以王郎举棋不下,摇摆不定——一面入寇石门铺,一面又随时准备撤退,估计您一出现就缩回满城了,不过是这厮鼠首两端的一贯行为。假如主公逼迫太甚,搞不好他反而真凭险据守。假如主公把派人去安抚他,并且强调方家与乔义昌暗地联手的事实。您想想,以王郎个xing,难道会消耗自己力量,为他人做嫁衣?”
黄尚龙听罢,长出了一口气,开怀笑道:“小林,听你这一说,我才知道目前形势危机四伏,眼下应该先灭了乔义昌才是正理!这是主要矛盾,乔家既然灭了,别的自然迎刃而解!我开始寄希望于先斩枝叶,再破主干。我原计划向满城直入,逼迫他们回援,一战而歼之。现在看来是过于一厢情愿了!他们不会给我机会的,也好,打蛇打七寸,这次雷神之怒就让乔义昌吃个够吧!不错,小林有战略眼光了!”
林川秀长舒了一口气,暗忖自己和军师思量总算没有白白浪费,黄尚龙的赞扬虽然不懂什么战略眼光,但想来是好事,更让他感到轻飘飘的。正在暗自得意呢,忽然黄尚龙好象想到了什么,他问道:“小林,这些话是不是军师告诉你的?”
林川秀张目结舌,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黄尚龙笑笑,来来回回地兜几个圈子,忽然停步道:“小林,下次的妙计让军师直接和我说。”言语之间竟然有点萧瑟之意。
林川秀道:“主公,都是林川秀不好,不会说话,差点耽误了大事。军师教训了我,不过满城真得轻易打不得!我说的千真万确。”
黄尚龙不怒反喜,神情欢跃道:“好!我知道你们的忠心!在柱**中都是兄弟!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我心中暗叹:徐谓能比较理智地看待形势,但由于本身经历与一点高傲,使他还是倾向于明哲保身。在一般情况下,以揣摩我的意思为先,这是这个时代文人的通病。我真正介意的是林川秀对他的盲目信任,这是一个上位者不愿意看到的,特别是林川秀如果真的有才华,就要提拔任用,这样和徐谓关系就复杂了。看来我把徐谓定位在军师上是对的,不可以把他们外放,不能象贾誉在北望那样,贾誉没有嫡系比较好控制;如果徐谓和林川秀放出去,可能就收不回来了。
黄尚龙重新归座,神采飞扬道:“林川秀,你速速带领斥候,全力侦察涞阳方向;所有将领来此开会,我们先行击破涞阳,然后夺取满城!既然涉及全局,此次进攻绝对不容有失!大军立即准备开拔!”
林川秀拱手于额,弯腰退出帐外,接受了任务。外面立即传出脚步声,人喊马嘶,传令兵接受命令,上马到各处营地,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很快大队全身披挂的将领鱼贯进入,辎重被装上大车,士兵整装待发,等到将领接到命令后,迅速后队换前队,掉头北上而去。
第一二八章 情报()
远处的山峰才刚刚披上了一道华美的金边,黄尚龙驻马立于一处陡峭的山坡上,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百战刀悬挂在腰间,墨sè的披风在身后迎风猎猎狂舞。身后是以陆林为首的一众将领。远处碧绿苍翠的平原上,开垦的良田随处可见,朝阳投映在清澈绵延的涞水。宏伟的涞阳城就伫立在涞水北边,青砖高墙倒影在闪烁着点点波光的河水上,十分动人。
黄尚龙道:“其实百战百胜,真正说穿了也简单,就是知己知彼。”
“啊!”林川秀更是失望了。这句用滥了的话,谁不知道呢?
“看似简单,其实是非常难做到的。”黄尚龙猜透了林川秀的想法:“知己知彼,掌握了敌人的真正动向,打胜仗又有何难?只需中等以上智慧的有经验的军官,都能保证胜利。难在何处,难在如何知彼,如何掌握敌军的动向。”
“我所知道的战争中,常胜将军在于他对情报工作的充分重视。战胜敌人的最重要一点,就在于了解敌人。我们柱**的情报网,将来必须将是最庞大、最系统和投入资金最多的。从搜集、传递、汇总、分析,各个环节的制度都要完善,并且有大批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人员在各地各层面工作着。这才能保证我们的胜利。”说到这里,黄尚龙不由想起原来那个世界的尔虞我诈的国际斗争了。
看看林川秀已经云里雾里,黄尚龙手指向城下:“可能我说的太玄了。譬如说这座城吧”林川秀顺着他的手往下看去,庞大的城池如同絷伏的巨兽,也没有什么喧哗和异动,巡逻队在四周城墙上照常放哨,夜雾笼罩中的灯笼火把一明一灭。一切正常,没有丝毫异样。
“普通人只会注意这城有多大,墙有多高,能从哪里方便的进入而已;而一个士兵就要注意更多的信息,有多少士兵守卫、装备如何?哪里可以掩蔽、哪里必须抢占,而一个斥候就必须知道更多,敌人如何增援,有什么后备措施?对方封闭城门,我们可以采取那些办法?城墙高度多少?需要多长的云梯?哪里有薄弱点可以利用?而一个优秀军官就要了解敌人在城墙有多少箭手?会造成多少伤害?那里可以压制?敌人的指挥所在哪?是靠旌旗锣鼓还是灯笼火把?敌人的援军在哪?敌人有没有伏兵?里面能不能安排内应?敌人士气如何?军备多少?能不能围城?有没有可能劝降?哦,对了,还要了解土质如何?能不能挖地道进去?恩,对,我们要好好问问,你想乔家会不会挖条地道通往城外呢?要找到了可就简单多了!”
林川秀完全听傻了,张大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四月,涞阳城ri光明媚,草长莺飞,想出游的人却没那好福气了。
在这个战场上,柱**四千大军与乔义昌率领的两千正规军和两千私兵对阵。如果仅从人数上看,双方是四千对四千,半斤八两。不过柱**方面拥有的是jing锐部队,且有千余骑兵,战斗力又明显优于对手,但面对高墙深垒的敌人没有太大作用。而乔义昌手下的训练与实战经验均不足、特别是私兵的战斗力很差,不过有城墙可以凭借,又是保卫家园的战斗,可以就地补给。他只要牵制好城下柱**,南北夹击之下,敌人自然会耗不起的。所以摆好了对本军有利的战场,约束手下的好战将领,非常有耐心等待着对方来攻。
不打仗并非消极等待,城上城下都在积极地进行备战,修筑工事、建造器械、卫兵ri夜巡逻、斥候四处观测敌情。不过最开始,双方都是以防为主,折腾来折腾去,也就是个场面热闹。特别是原来陆林带军小心,并未将涞阳城围死,因为同等兵力下分兵围困,很容易为敌所趁。他只是驻扎城外十里外高地,同时派游骑切断城内城外的联系,隔绝交通。后来受到袭击就退得更远了。
然而闷局总有打破的一天,现在情况就不同了。自从新来的军队一到,就将杀气腾腾地开赴城下两公里处筑垒围城。涞阳城开有四门,他们在城北密集驻扎,放弃其他三门任由出入,这是“围城必阙”的攻心战术,但大家家在这里,能跑哪里去呢,这有什么用呢?
城下部队连ri来不断修筑攻城器械,一队队兵士在营垒中穿梭来往,一派繁忙的景象。攻城的号角在涞阳城下柱**营垒各处奏响,军营里涌出来大批的人。
城头上的守军都惊呆了,最前面的是老百姓,人数有近万之多,都是从周围乡村抓来的农民。他们的衣衫褴褛、绿绿,除了成年男子,也不乏老幼妇孺。这些人手里拿着的不是兵器,而是锄头、铲子、尖嘴镐等破墙工具,双手抱着沙囊土袋,推着撞车,身上更没有任何遮挡之物,浩浩荡荡地朝城门和城墙而来。
在他们身后是敌人正规部队,敌人防护jing良,他们倒推着大车前进,车上树立巨大的防盾,头顶上是厚厚的防火牛皮蒙制的顶棚,大批的箭手隐蔽在里面。数十台大车成扇形接近北门附近的城墙。正对城门而来的是三辆成“品”字形的大车,下面掩蔽的一定是巨大的攻城槌,可以想见小心翼翼的互相掩护,只要一到门下将发起力如万均的攻击!进攻的战阵两旁有少量的骑兵守护,战马来回飞驰传达命令和情报,驱赶着前面的平民肉盾前进。
奇怪的是,没有楼车上的火力压制,也没有云梯和攻城步兵,难道他们就那么有把握一举攻破大门?
第一二八章 攻城()
突然,敌人阵内传出三通鼓响,轰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阵营立变!三十多辆投石车被快速推到阵前,而在同一时间,敌车顶棚下的弓箭手整齐站立起来,放出密集箭雨。向着要塞冲杀过来,而巨石和劲箭也瞬即向着我们飞袭而来。敌人的弓箭只有少数能shè到城上,新兵被飞来的利箭吓得抱头鼠窜,气得军官七窍生烟,破口大骂。但飞来的巨石却造成城墙上密集战立的数十个弓箭手伤亡,还打翻了几口油锅,肆意横流的火油引燃了堆积在旁边的柴薪,更差点殃及一边的箭枝。士兵们手忙脚乱赶紧救火。趁着城墙上面乱作一团的机会,下面的敌人向前突进400多米,接近护城河了。上面的人醒悟过来,营尉乔文元喝骂着向下面引弓放箭、投石掷火。
涞阳城凭借涞水引流,拥有一条宽深的护城河。在背后刀枪的逼迫下,冲上来的老百姓把沙囊土袋扔到水中,然后纷纷挖土填埋河道。可惜水势很大,护城河又宽又深,放下去的土包立即不见踪影。不过敌人并不着急,只是催促人们丢沙包,毕竟人工开凿的,年代久远的河底淤泥不少,沙包堆积在河道里,很快水势慢了许多。后面轰隆隆的大车被推到这里,没做任何的停留,只见被众人七手八脚的直接推进水里,车体直接沉了下去,原来里面装满了土石。有了这些大家伙,进度飞速。在急流中筑坝可是在并州干过的老把戏了,这次用在战场上效果不错。由于人多势众,城门前的一段护城河很快便被百姓用沙袋填平了。平整完通道后,不少百姓就被威逼着过掏城墙、砍吊桥了!
倘若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对于城池的防守将十分严峻。“守好城墙,命令全军,向城下”乔义昌再也不能忍受失败了,气急败坏的下达命令:“放箭!”
士兵呆了一下,乔义昌大呼道:“快去!”
对于积威下的城头守军,也只能饱含热泪,往城头下的百姓身上投石、shè箭、浇油,愤怒、怨恨和噬咬心灵的罪恶感,叫他们的手在颤抖、心在流血,仿佛自身也变成了和敌人一样的禽兽!城下的惨状更加深了他们的这种感觉。可怜的老百姓,没有武器、没有盾牌、没有铠甲,根本无法抵御,想回头或反抗,身后的敌人又刀矢加身!男人在呻吟惨嚎,女人和孩子在尖叫,很多老人干脆放弃一切抵抗和躲闪,跪伏在地上
但那些撤入城内的私兵们,就无法忍受这种折磨了。他们都来自周边的乡村市镇,城下的很多老百姓是他们认识的人,看着同村的、同街的邻里朋友,甚至是自己的亲戚,他们怎么忍心下手?这些人的军纪也远不如正规军严格,有的连临时出任军官也不一定使唤得动。面对这种情景,不仅有很多人不执行命令,还有些人冲向城下,打开城门,想把城下的老百姓救入城内。
“杀!有敢开城者杀无赦!”乔文元及时带着亲卫迎了上去,拔出刀剑对敢于上前的私兵就是一通招呼。看着凶横的乔文元握着雪亮的长刀、倒霉蛋身上淋漓的鲜血滴落,人群退却了,搀扶着受伤的兄弟离开了,但是仇恨的种子深深埋在士兵的心中。这些不顾我们家人死活的家伙还想让我们买命?凭什么让我们保护呆在城里老乔家人?
及时弹压住sāo乱的乔文元松了口气,只想着等ri后如何处置这些带头闹事的兔崽子,没多想什么后果,在他这样的世家子弟看来一帮农夫还敢翻天不成?上面情况紧急起来,赶紧三两步上了城头。一看,果然敌人的骑兵压了上来,开始用弓箭进行shè击,箭雨如蝗,城头上守城的士兵纷纷支起盾牌防御,一时间并未组织反击。营尉乔文元赶忙指挥反击,只听猛然一声梆子响,城门楼左侧的三百多弓箭手一起站起向城下的骑shè手shè击,shè得敌人人仰马翻;又一声鼓响,右侧又是一阵箭雨。城下立刻传来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这一轮还击显然给敌人造成了杀伤。
等到敌人适应了这种打法后,知道听声辩位,用盾牌挡住身体时,他又变了:右侧士兵忽然齐声呐喊,并拿着盾牌猛然在城头立起,等到城下的箭雨集中向右侧shè去,左侧箭手又是一阵箭雨,等到敌人手忙脚乱要shè左边时,右边的盾牌手已经让出位置,埋伏在后面的弓箭手向城下一齐怒shè!敌人一下挨了两次箭,损失惨重的敌人骑兵赶紧退了回去,不过可惜的是,好些落了马的骑兵也跟着跑回去了,他们的盔甲真厚实,几支狼牙箭头扎在甲片上,箭尾羽毛还随着他们的跑动一抖一抖的。就是能跑能跳,没有大碍!
锣声响起,城头的士兵又进入防御状态,这指挥还颇有章法嘞!
现在填好护城河的百姓终于能松口气了!这些家伙良心发现,没再为难他们,放任他们离开了。下面的三辆大车虽然速度不快,依然坚定的向城门驶来。看到这种情况,大家纷纷把目标指向这个大家伙,可惜防御极强的生牛皮顶棚挡住如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