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洛倾墨就一直在那个守卫严密的屋子里呆着,一转眼就是六天。
“我想离开。”她这是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意愿,之前……还未曾开口。她已经做好被杜天晴拒绝的觉悟了,可杜天晴偏是给了她希望:“好,你要去哪儿,我陪你。”
“……”她沉吟半响,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过既然傲风和莲生冰哲都说要去犰罗,那……自己就去犰罗吧。
“犰罗。”她终于开口,抬眼,杜天晴的面色如同变色龙一般,阴沉了下去。但他并没有说什么:“那不是个好地方。”
“你如何知道?”
“朝廷尝试收服犰罗一脉的人……但是,所有踏进犰罗土地的人……都再无音讯。”杜天晴的悲怆如同下弦月的月光,清冷流淌。
“那不必你担心了。”洛倾墨说话又有了底气,凄然一笑:“其实啊,我也不知道我去做什么……只是有人告诉我要去那个地方……所以我就要去那个地方……但是呢,我发现一路上来,所有人都在骗我呢……每个人都像你一般,从不以真实示人。心里对我埋伏的紧呢!”
杜天晴迟迟未语,终是挥了挥衣袖:“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但愿。”洛倾墨粲然一笑,似是故人别离般。
作者有话要说:
☆、骑上大牛去京城
师傅站在客栈外面背着一个黑色包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师傅你怎地来了?”
“大半夜跑去被人拐了,这下倒好,直接往京城的方向去了。”师傅伸出修长的手在我头顶狠狠砸了一下:“还不认错?”
我讪讪地笑着:“原来我起来的时候师傅你就知道。”
“你怎么会是个女子呢?人家女子贤良淑德温和娴雅。你瞧瞧你,时刻都要去打仗的架势,日后若真嫁不出去怎么办?若不是为师一路跟过来现在你指不定又要被谁拐了去!”他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我挠着后脑勺笑了笑:“好了师傅,白姑娘将大黑的损失钱还给我了,这下去京城不用一路卖艺了。”
师傅点点头:“你也聪明。不过……难不成我二人一路步行前往京城,一路山高水远路遥马亡……”
师傅的意思是找一个代步工具?马车自然是最佳选择,但考虑到我二人收入微薄还是支付不起,一转头一个农夫赶着一头牛从我们身侧走过。
我和师傅俱是眼前一亮,师傅跑着小碎步奔向那农夫,两个人唇枪舌战我只见唾沫点儿横飞终于师傅气定神闲地牵了牛过来:“徒儿付账。”
我解开白色包裹,里面的东西登时吓了我一跳,除了些银子,还有一块玉佩,兴许是白姑娘一不小心放进来的我可要速速还回去,师傅将银子给了农夫又将剩余银两塞进自己的包裹中,我将包袱皮叠好放入怀中,攥紧玉佩就跑向客栈,可是客栈跑堂的小倌儿说:“这位公子,白姑娘在你跑出客栈后立即出发了。”
“往哪里去了?”
“从后院出去的,好像是去往京城,白姑娘这么说过。”小倌儿微微一笑便去招呼客人了,我攥紧玉佩后把它塞进怀中。
反正我与师傅也是要去往京城的,到京城再去寻她也不晚。
师傅在牛背上垫了个软垫子扶我上牛,他牵着这头肥壮的牛和我奔向了京城。
路人皆看着我对我投来异样目光,我咧开嘴傻傻地笑,怀中的细纹布和玉佩咯得我胸脯发疼,我把玉佩戴在胸前这样就好受许多。
师傅没有看见这玉佩,只是闷着头在前面一路行走。
牛也与我们相处融洽,甩着尾巴晃晃悠悠前行。
我一度以为我们的生活就如同今日的状况,偶然邂逅不在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然后匆匆别离,悠然度日。
但事实谁也不知道,下一刻钟,会发生什么。
多年后我回忆这些事或感慨或悲伤,但是如今的心情却是雀跃的。
师傅背影消瘦,牵着牛仿佛用尽了全部气力,但是我知道就是这样瘦弱的他,能够扛起的重量是我难以想象的。
我哼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调子一路哼唱。
“你在唱什么?”师傅转头问我,我愣了一愣然后笑了一笑:“不知道……”
“那你唱个什么劲……”师傅自觉无趣,牵着牛吹起口哨来,十分好听。
我便缠着他来教我吹口哨,兜兜转转旅途也并不无聊。
我是分割线它舅舅
第七章雨醉人心
杜天晴为她收拾行囊,被她拒绝了,她道是江湖儿女何来的行头?杜天晴也不勉强她,只是塞给她些许银票,嘱咐她路上小心。
此刻,她已到达青龙谷,天色阴沉下来,刹那间就是倾盆大雨,远处的山峦也晕成叠嶂,分不清轮廓,东方的天结着一层层浮翳,喑哑,别离。
燃零仍是没有回来,她也问过杜天晴,杜天晴却是一脸茫然,道是未曾见过。她信了,因为杜天晴一介凡夫俗子,如何从自己体内取走燃零这一至宝呢?
远处的驿站有几匹壮硕的马,它们低头,慢悠悠地啃着草料,时而甩甩自己头上的雨水,慢踱几步,向后退着,把自己硕大的身躯塞进小小的马亭,不一会儿又出来,睁着大眼睛,眼神清亮。
她想自己果真是火候不到家,才是十年光景,又如何抵得上那些修行万千年的人……
失落也有,颓丧亦是,糅合在心底,如同釉彩的花纹。
四周有人披着蓑衣,低头匆匆而过。
整个世界,恍惚间只有自己一人。
迷茫,无助,没有方向。
只是这样……雨从头顶滴落,将发丝揉合在一起,散落下来,如同泼墨。
泼墨……?她这才觉得异样。
怪不得之前的人们面无异色,自己的头发……如何变了色?
来回思索间,思绪定在了七绝的那女子身上……几日间也只有她一人摸过自己的头。摸过头么……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头顶,雨水也顺着皓臂淌下,流进衣衫。那女子是谁……再者,七日早已过,七绝的人……来过吗?
想着,她便觉着脸上湿了,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年少间,风华不在,帷幄间,命途飘散。
客行几万里,荒冢埋英杰。
她觉得委屈,蹲下身子抱着头,无言。
想是她不懂,也只有年少时,方能担负,彻骨冰寒。
第八章送你可好
雨势仍是不减,洋洋洒洒,将整个世界都置于幻境中,朦胧,却……平添了几分凄美。
她这样蹲着身子,也不在意过路人如何看她。
面前兀地伸出一只手,修长白皙,指节纤细,指若葱白,掌心也积了些水。她诧异地抬眼,这人的另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指间是傲然挺立的白莲。
一袭白衣,身材纤长,只是不复平时的笑意。
莲生冰哲抿着唇,将白莲斜插入洛倾墨的发间:“好看么?”
“我……我怎么知道?”她似是有些诧异冰哲竟是看见自己哭的狼狈模样,慌忙抹脸。却不知这一系列动作都被面前这人尽收眼底。
“这花,送你可好?”冰哲扬了嘴角,却没有丝毫笑意。眼底仅是哀凉,不复当日。
“谢——谢谢。”她窘迫,伸手扶了扶发间的白莲。
“青袅还真是细心,将你的发也染黑了……不过,还是白发好看。”她垂眸:“你定是未见到她。”
“青袅?”
“唔?”冰哲见她这般诧异也疑惑起来,却霎时间顿悟:“我晓得了,你不必多想,犰罗那里……不劳你走动了,我带你去吧!”
她抬眼,雨水清凉,淌入眼角也顺着脸颊流下,微微笑,瞳孔的神情……是何等的骄傲。
骄傲……她也想到这词语,兀地难过了。
傲风……青袅……自己……红帝……都是骄傲不羁,可最终……不还是伏在了冰轮之下……这是何等的悲哀。
第九章红帝(番外)
犰罗(五年前)
红帝坐在太师椅上,微微阖眼。
一旁的香茗还散发着微微的香气,心旷神怡也不为过。他来回晃着身体,闲适而安详。
一旁的沙华轻笑,递给他烟斗,还点燃了烟草。
霎时间空气都充斥了烟草的香气,奇妙而醉人。红帝接过烟斗,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圈圈的烟雾,然后对沙华道:“冰轮可好?”
“回族长,一切安好。”沙华毕恭毕敬,仿佛,红帝是真正的帝王一般。
他不知道,红帝其实就是帝王,他的面目也并不是这般苍老。
红帝微笑着,字正腔圆:“那也得多加小心,小心傲风钻了空子。”话是这样说,思绪却不由得飘向远处。
当初的旧时光将我们悉数拯救,却将我们又放在了更加惨烈的地方将我们托付。
十年前。
白虎帝国鼎盛。
皇帝名叫啸泽。白啸泽。是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全身都是力量的体现。
仅有一个皇子名叫凤骷。白凤骷。是他的正室所生。白凤骷,当年十九岁,英俊潇洒,文武双全,是完美的代言人。
可这白凤骷竟爱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白凤翎。而白凤翎的母亲,是白啸泽最爱的人。
白凤骷以为自己的情可以感动妹妹随自己浪迹天涯,反正青龙帝国,朱雀帝国和玄武帝国都不亚于白虎帝国。
可他错了,白凤翎根本不倾心与他。白凤翎所爱的……竟是那是风靡天下的玄武守护:傲风。而父皇却也将怒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他不懂了……傲风有什么好……论长相,自己并不逊色,论成就,自己是皇子啊!将来要做帝王的!
白凤翎这样答道:“第一,你是我哥哥,不可乱伦,第二,感情不可强求,第三,男人永远不可能为女人放弃事业,如果放弃了,那一定是冲动的结果,日后定会后悔。白凤骷,你是个优秀的人,不能为我放弃一切。再者,我不配,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并不逊于傲风。”
红帝想起了这段时光,突然笑了:“现在我才明白为何白凤翎要随傲风去了。”沙华站在一旁,一语不发。
红帝仰脸:“为什么呢……我被冰轮拣选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没有感情了……白凤翎,不是早就被冰轮拣选了么……”
第十章若是有缘
洛倾墨此刻坐在软榻上,全身紧张,生怕旁边这人做些什么。
唔……做些什么呢……
莲生冰哲倚在洛倾墨身上:“你说燃零丢了?”
“嗯。”她生硬点头。
“以后不许对他人说。尤其是傲风。”莲生冰哲稍靠后一点,倚在她怀里,把玩着洛倾墨的手。
“为何?”洛倾墨抿着唇,莲生冰哲……未免太过放肆了。
“听我的便好,还有,你的头发已经是黑色了,今后不必遮掩。”冰哲阖眼,抱住了洛倾墨的腰肢:“年轻真好。”
洛倾墨不语,莲生冰哲做事从来都透着股怪劲儿,自己若是理解了去,不定要被荼毒成什么样呢!再者……头发……是莲生冰哲给自己染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燃零丢了?”冰哲像是猫,蹭来蹭去,弄得她全身痒痒,却又不得动弹,不舒服至极。
“嗯……被杜天晴扣在宰相府的时候。”她已然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冰哲。冰哲沉吟半响:“你先留在这里,我去犰罗一趟。”说罢起身,却被洛倾墨拉住衣角:“为何不带我去?”
“一些琐事需办理,你安心等候便好。”冰哲拍了拍她的手,眉眼间是洗不掉的忧愁,虽然她此时笑意盈盈。
“嗯。”她松手,有几缕发丝垂落,深沉如墨。
“若是有缘,我们还能相见。”冰哲掩面,一袭白衣依旧一尘不染。
“啊——”洛倾墨还未做声,冰哲便走了出去。
不过是去犰罗而已……为何说得像是生离死别……?
心中突然觉得不舍。一阵阵尖锐的绞痛。
作者有话要说: 把很多写短篇的毛病用过来了……在一直改啦……
☆、京城瓦子是非多
突然觉得我真的是乌鸦嘴。我刚说了一句前途未卜,就遇见了这种情况……
在京城附近我们一路风尘仆仆风餐露宿终于抵达之际,我们的坐骑,大牛……丢了。
师傅惊得暴跳如雷,指着天空说:“若叫我逮上了这偷牛贼定要将其大卸八块!”
“先奸后杀!”我气沉丹田补了这么一句。
接着就看见师傅的脸就跟吞了生□□似的憋得通红:“不许乱讲!”
不过因为已经到了京城故此我二人也没有再去追踪牛的影子,毕竟已经没什么大用处只是卖掉,还不如放它自由自生自灭也好。
于是我二人神定气闲地走进京城,结果就看见有个彪壮大汉牵着我们的大牛!
我当即拉着师傅衣襟接着就奔向了那人:“喂!喂!”
谁知那大汉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京城繁华不似当初穷乡僻壤的西辞镇,我和师傅上蹿下跳左奔右逃始终都无法穿破人群找到刚刚的精壮汉子,甚至大牛那种庞大身躯都是看不见一星半点儿。
师傅安慰我大牛丢了便丢了,遇上那汉子也算是有缘总比跟着我俩这种街头艺人混吃等死强,我泫然欲泣点点头,拉着师傅走在京城街道。
路途商贩打起精神叫卖各样物什,上至绫罗绸缎西域汗血宝马,下至瓜子儿花生豆腐脑样样俱全,阁楼高大静默群聚矗立划破苍穹,远远的皇宫隐约有金光闪烁我知道是宫中一座无名塔顶的仙灵珠作祟。
我兴奋叫嚷许久攥紧师傅衣襟来回跑动生怕错过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京城不愧是国都,路上走着的女子也不同于乡野村妇,皆是脚步婀娜身材曼妙之人,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傲气在里面。
虽然一路上被好多人骂做乡巴佬我也不介意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不是?师傅生怕我花穷了我二人,反而反手拉过我不要我四处乱绕。
“孽徒,这东西吃了会胖的。”
“孽徒,这东西这东西没营养。”
“孽徒,你知不知道,咱没钱了。”
我顿时停下手来悲伤难过地来回游荡:“师傅,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们俩是外乡人,住客栈自然是没那么多银子,住街头自然是我俩的上上之选况且这才是初秋,倒也不冷。我二人是街头耍杂的,变些戏法赚些银子方可度日。
师傅正色道:“自然是去瓦子里面。”
路上询问几人最近的瓦子在何处,引了几条路虽是辗转倒也到达目的地。
一个小倌儿倚在门口打着瞌睡,我愣了愣,师傅拉起我走进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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