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他这样,赶紧手忙脚乱的把窗帘又拉了起来:“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麻烦你出去一下可以吗?”成才闭着眼,低声道。
女人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门。
成才缓缓低下头,看着雪白的被子上晕开一片片湿,双肩抖动着,闷声笑出了声。
“…呵呵呵…哼哼…哈哈哈…呜呜呜…”
笑着笑着,泪水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空荡安静的病房里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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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接到电话,立刻带着早就杵在办公室门口的袁朗往医院赶过去,袁朗一边开车,一边联系基地的几个专业医师和心理治疗小组的成员。
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的颤抖着,袁朗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一个心情,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陪在那个人身边…
……
铁路一到医院,就去办转院手续了。得到的命令和建议,都是——成才必须回部队医院,接受封闭式治疗和戒毒管理。
“封闭式戒毒?我…”
铁路一抬手,打断了袁朗的话:“不行,封闭式就是封闭式,这是上面的规定。你说话之前考虑一下你自己的身份!”
袁朗视线盯着墙角那一点黑,狠狠的咬着牙,片刻,不发一言。
铁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袁朗,厉声道:“你这么多年的东西都学哪儿去了?!你是老A!什么事都得藏着掖着!你下定了决心的事,我不阻止,但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必须得忍!”
袁朗有些惊诧的抬起头,看着铁路,眸色渐深。
铁路皱起眉,低声道:“五点之前回基地,之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不在状态的样子!”说着大步离开。
袁朗看着铁路走远,咬着舌尖,微微阖起了双眼。
是他的问题,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什么也藏不住。
袁朗忍着心里撕扯的疼,再次睁开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暗色,唇角又挂起了散漫悠闲的笑意。
一步,一步,走向成才所在的那间病房…
……
病房门关着,袁朗看了一眼坐在门口椅子上的护工,快走了几步,扭开了房门。
病床上的那个人又睡了,可能是太虚弱太累了…
袁朗缓步走到病床前,静静的看着成才泛红的眼睛,熟睡的侧脸。
慢慢坐在凳子上,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成才额前的发,又生怕惊醒了他,缓缓收回了手,黝黑的眸子里漾着几不可见的疼惜…
被毒品折磨成这样了…
小南瓜,你头发长了好多…
你再不回去,成朗要被我抢走了。
还有上次演习,你那个高城副营长还问到你了,他说,成才那小子怎么不在…
还有,还有许三多,你老乡,许木木要最先成家了…
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所以…即使,即使在你最痛的时候,不能陪着你,你也要…一定要,挺过来…
…队长命令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
两个小时,成才都没有再醒过,可能是一醒来就爆发了太大的情绪波动,可能是太疼太累了…
袁朗就这样,一直静静的坐在床边。
看到成才痛苦的皱起眉时,他只能轻柔的抚上他的眉宇,看到成才眼角滑落得眼泪时,他只能轻轻为他擦拭,看到…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袁朗痛苦的想,他甚至不能…
而他现在,不得不离开…
天色渐暗,袁朗缓缓站起,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本以为自己想出的戒毒梗很棒,结果突然得到麒麟有这个梗。
表示瞬间灰心了,所以决定封闭戒毒。
没有袁朗陪的成才自己挺…
☆、第三十九章 回家
“啊啊啊啊…唔唔…呜…”
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着悲鸣…
即使已经注射了药物,还是难以完全抵御毒瘾发作时的难过…
成才双手被紧紧的绑在胸前,口里咬着一团布,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贴在身上,无力的喘息…
好想…要…
不可以!不,不可以!
成才摇晃着已经疲乏无力的身子,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他不可以…
还有几天,还有几天就可以,可以离开…
意识再次朦胧起来,成才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恍惚的微笑,缓缓睡去…
强速强制戒毒的后果就是,成才白天整个人经常处于恍惚之中,而晚上意识清醒难以入睡,只能服用苯二氮卓类新药,帮助睡眠。
这一周,袁朗也只是偶尔在晚上,成才入睡以后,才能到病房门口看他一会儿。
强制生理脱毒,一到两周就能结束,但是心理毒瘾,却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如果一个人意志不够坚定,复吸的利率高达99%,所以成才在生理戒毒完成之后,要回到基地接受治疗小组的心理干预治疗。
袁朗靠在门边,疼惜而欣慰地注视着床上已经睡去的人。
回基地的事宜已经安排好了,他向铁路申请,成才回基地之后和他住一个房间,由他负责后续照管工作,监督和帮助成才完全戒掉心理毒瘾。
所以,小南瓜,谢谢你,这么坚强…
以后的路,由我陪你…
常相守,随时随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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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才!”
齐桓刚劲的嗓音。
“成才!你回来了!”
吴哲清朗的笑容。
“成才哥!”
许三多标志性的大白牙。
“九五,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成才,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
还有,小猫和C3跳脱热闹的声音,一旁默不作声但眼神温暖的薛刚,徐林…
从车上下来的成才,看着这些让他感觉恍如隔世的熟悉的脸庞,意识一瞬间涣散开来。
一切,都好像…还在昨天,却又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众人拥了过来,成才才从恍惚中回过神,苍白的脸上终于染上血色,忍住酸涩,仰着脸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泪光,抿着唇轻轻笑了:“…嗯,我,回来了…”
袁朗就站在他身侧,成才隐忍着泪意,他看的一清二楚。于是还是没忍住,伸手环住他的头,按到自己胸口。
额头抵着温暖宽厚的胸膛,鼻尖萦绕着烟草与肥皂的淡淡的味道,安心感慢慢让成才放松了身体,眼泪终于消无声息滑过脸颊,渐渐隐没在袁朗的胸口…
吴哲,齐桓,薛刚,许三多他们看到成才的样子,马上有些担心的上前询问。
袁朗搂着成才的手没有松开,冲着几个人沉声道:“都散了散了,成才刚结束任务回基地,太累了,让他先休整一天。”
看到成才苍白的脸色,明显瘦了几圈弱不禁风的样子,谁都不会相信只是累。但是,此时他们也只能按捺着心中的担忧,退开脚步,让袁朗带成才去休息…
……
袁朗虚扶着成才坐到床上,吴哲拎着从成才寝室搬出来的行李,跟着进了袁朗的房间。
“成才,以后你还是和我住一起,这两天你先休息。”
袁朗直直的望进成才黑亮的眸子里,无声道: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
成才看着袁朗潭水般深邃眸子里的温柔和坚定,微微一怔,蝶翼般黑而浓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轻轻颔首。
吴哲站在一旁,没有一点声音,看着袁朗和成才对视的样子,不知是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叹息,半晌,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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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成才躺在床上,袁朗就坐在桌前处理文件资料。
成才侧身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桌前的袁朗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暖暖的灯光打在他坚毅明朗的五官上,柔和出一片光晕…
将近半年时间的任务,仿佛是一场噩梦。
在戒毒期间,他有时候会想,值得吗?为了辅助这个任务,为了一份名单,或者说是为了一个功勋,差点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那个人深不见底的眼睛,那双满是老茧的手…
恐惧恶心的战栗再次席卷全身…
恶心,好恶心…
成才双臂环抱,蜷缩成一团,眼眸开始渐渐失去光彩,变得空洞冷寂…
“成才?成才!”
袁朗本就时不时注意着成才的状况。再抬眼看到蜷缩成一团的成才,神经一紧,几步跨过来,一手扶住成才,一手抚上他的额头。
但是,不论怎么叫,怎么拨弄,成才还是没有反应,呼吸急促,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
万一咬到舌头怎么办?袁朗看着成才紧咬牙关不松口的样子,直接拿自己的手指撬开了他的唇齿。
成才就一口咬在袁朗的食指上,狠厉的劲直接把袁朗手指的皮肉咬破了。
袁朗有些吃痛的皱了皱眉,但却没有把手指抽出来,另一只手轻柔的拍打成才的身体,嘴里也继续唤着他名字:“成才…成才…”
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听着有人温柔的叫着他的名字,神识慢慢又清晰起来…
朦朦胧胧的感觉正咬着什么,满嘴腥甜。依旧含着手指,舌尖不由自主的轻轻舔舐着手指上的伤口,神情带着小心翼翼的柔软,如同一只稚嫩的小兽…
袁朗只觉得一阵酥麻从伤口扩散到全身,钻到了心底。
成才舔着舔着,慢慢回过神,有些惊乱的赶紧松口放开袁朗的手指,一骨碌坐了起来:“…对,对不起,队长,我…”
袁朗淡然的收回手,看似无所谓的笑了笑:“牙口挺不错的。”
成才看着袁朗食指上被咬的翻卷开的皮肉,心里一阵内疚,赶紧站起身,道歉:“对不起,队长。”
袁朗眸色深如黑夜,但面上却不显,晃了晃受伤的食指,笑道:“道歉就算了,给我把伤口包扎一下吧,小豹子。”
成才抿了抿唇,点点头,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小药箱,坐在床边,看着袁朗,示意他把手伸过来。
袁朗看着低头专心给他包扎手指的成才,眸底如同热蜂蜜一样软化成一片温甜…
这么点痛,根本没什么,不能与你所受的折磨相比,甚至比不上那段时间,撕扯着心肺一般的痛…
所以,这样陪在一起,反而让他打心底里浮着满足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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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好黑…
什么也看不见…
嘶…
一双陌生的粗砺的手抚上了他的身体,恶心的湿热的鼻息喷洒在脖后…
浑身战栗起来,像是触碰到蛇一样粘稠冰冷的皮肤,心底翻腾着隐隐的厌恶和恐惧…
“啪!”
走开!
“…哼,不识好歹,带过去!”
“砰!”
水,又是…铺天盖地的水…
冰冷…
钻入他的耳鼻眼口中,令人窒息的闷…
不要!
……
“咳咳咳咳…呼…呼呼…”
成才猛地坐起来,捂着脖子声嘶力竭的咳嗽,又大口的喘息着。额头的汗水顺着侧脸滑过脖颈,没入衣领,不见踪影…
“成才?”
袁朗一听到动静,赶紧翻身把灯打开,跨了几步,走成才床边,神色紧张的查看他的情况。
成才捂着胸口呼吸急促,目光毫无焦距的愣坐在床上。
袁朗伸手触碰了一下成才的额头。
成才一个瑟缩躲开了。
两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对视两秒,成才回过神,缓匀了呼吸:“…对不起…”
袁朗面色不变,收回手,坐在了床边,看着成才鼻尖的细密的汗珠,顿了顿道:“…做噩梦了吧。”
成才垂下眼睑,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袁朗再次扶上了成才的额头,看到成才没有再躲,继续开口道:“灯开着,我在这里看着,你睡吧…”
成才有点惊诧的抬眼看着袁朗:“…那个,不用的…”
袁朗感受着成才额头的温度,知道他没发烧,手指轻轻在成才的额头蹭了一下,又自然的收回手,不容置喙道:“我看着你睡,躺下!”
成才不由得顺从地躺回了床上,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袁朗。
袁朗伸手轻轻捂住了成才黝黑漂亮的眸子,低哑的嗓音仿佛是在耳边呢喃道:“…闭眼。”
成才乖乖的依言闭上了眼,卷翘的睫毛轻轻刮过袁朗的手心,挠出一阵悸动…
嗅着淡淡的烟草味,却像是被温暖的气息包围着的安全感,不由自主地轻轻谓叹了一口气,困倦感再次席来,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袁朗坐在床边,静静的注视着成才,一手轻轻捂着成才的眼睛。
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听到床上的人平稳的呼吸声,才缓缓收回已经有些酸麻的手,悄无声息的起身,关掉灯,再次坐回床边…
窗外的夜光洒在成才宁静的睡脸上,说不出的静谧与温馨…
袁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成才,轻轻勾起了唇…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了啊,够甜宠了没?
知道单身狗写这种情节是对精神多大的折磨吗?!
所以,赶紧都出来给宝宝撒花●v●
☆、第四十章 婚事
其他人在照常训练的时候,成才正坐在心理治疗室里接受基地医师的心理干预治疗。
“你在噩梦中见到了什么?”
“…没什么。”
成才沉默半晌,这样回答道。
穿着白大褂的医师推了推眼镜,默默叹了口气:“如果你心里不能完全信任我,治疗中也不配合我,那么这个治疗可以中止了,因为没有任何作用。”
成才抿紧了唇,轻轻蹙眉,眸子里有几分纠结。他已经试着让自己放松,在内心劝着自己去相信医师。想要康复,他怎么会故意不去配合呢?但是…
医师看着成才的表情,半晌说道:“我明白了,你在试着让自己信任我,但你心理自主防备你无法控制,抗干预能力太强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
“抱歉。”
医师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这种心理自我防御也不是出于你本意。”说着翻了一下手中的资料,继续道:“这个治疗需要你心里所信任的人来帮助你完成。”
信任的人…
成才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人影…竟然是袁朗…
有几分不敢相信的微微晃了一下头,成才接过医师递过来的情况表。
“不过你心理脱瘾做的很好,看得出来你对毒品非常抗拒,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康复。”
“谢谢。”成才微微笑了,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拿着情况表回寝室,已经是中午了。袁朗早就打好了饭等着成才回来。
“饭给你放桌上了,情况怎么样?”袁朗靠在椅子上正翻着书,看到成才进门,起身走到跟前问。
成才眸色微暖,把手里的情况表递给了袁朗:“没什么大碍,医师也说心理脱瘾治疗也快结束了。”
袁朗仔仔细细的翻着,心里松了口气,抬头笑的狡黠:“行啊,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跟着正常训练吧!”实际上他是担心成才一个人呆着容易胡思乱想。
成才瞥了袁朗一眼:“我想说的是,既然快痊愈了,我能不能回家一趟,看看我爹,还有许三多成家了是怎么回事?”他才离开半年,怎么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袁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