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没有停步,他继续向前缓缓策马而行。
俞渉没有忘记袁术给他的命令,他清叱一声,长枪一横,挡在了袁绍的马驾前。
“小子敢尔!?”
高览暴喝一声,突向前,冷哼声中挥枪直取俞渉的颈部,看似要一枪挑了他。
长枪在身前疾舞,俞渉枪术不凡,出了一记类似苍龙出海的招数,顺势接住高览的来枪。
高览一震,似乎没有料到面前的小将竟有这等本事。
“来的好!”
高览长枪搅动,如舞银蛇,威势非常。
而俞渉身形团团转,衣袂飘展,长枪寒光闪闪,他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他不像个猛将,倒像是文武双全的大将。
袁绍继续向前行进,俞渉想逼退高览,再次过来阻截,遂长枪前突,刺向高览要害。
可惜高览的武艺不在他之下,而在伯仲间,当即狞笑一声,举枪架拦,拧身回首就是一枪!
俞渉退步后撤,不得脱,无奈之下,只得与高览继续争斗,一时间杀的满场都是两人的身影。
居高临下,来到袁术的面前,袁绍望着这个自己的兄弟,他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然后翻身下马热情的上前问候道:“公路,一向可好?”
斜斜乜着这一位大兄,袁术的脸上同样泛起了笑容,他倨傲坐着,没有站立起来,只是淡淡的就说了声道:“坐。”
袁绍没有动怒,看着左右奉上酒菜就摆放在两人面前,他打量着环卫在袁术身侧的众多侍卒不经意般的问道:“乌程侯?”
硝烟没有散尽,加上这满地的死尸,全城如同是一座活的熔炉,在炼化着一起,呼吸着这样的空气,袁术感觉有些刺鼻难耐,他摸摸自己的鼻子,没有回答袁绍的话。
总算袁绍的养气功夫不错,没有就此发火,他顺着袁术目光看向了剧斗中的俞渉、高览两人。
“那是谁,武艺还算可以。”
嗤之以鼻,袁术只当未闻,高览有河北四庭柱之称,算是猛将了,比之颜良、文丑可能略有不如,但比之其他武将,却非同小可。
颜良、文丑两员河北最猛的武将既然不在这位大兄的身旁,那么这高览就是他现在拿得出手最为顶尖的武将。
张郃,张儁乂还在韩馥帐下为将,袁术自思记得不错的话,就是如此。
而俞渉,他的武艺当然不错!
就算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俞渉,岂止只是“还算可以”能评价的了?
俞渉、高览两人相斗十合,高览不耐烦了,战这无名之将竟然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于主公脸上不好看,自己若不想被主公轻视,那就必须
他忽的将手中的长枪远远掷开,投在一堵半壁墙上,那红缨随着枪身不住的抖动。
“刷!”
从后抽出背负的大刀,高览望着对面持枪谨慎提防的俞渉,展颜大笑道:“接我三刀,三刀过后,你不死我就走!”
听着这样的话语,再看到袁绍皱起的眉头微微跳动,袁术呵呵笑了起来。
“盟主,莫不我也以此与你打个赌。”
“哦?”袁绍转首回来,带着疑惑之意问道:“此话何解?”
袁术正待说出俞渉接下高览三刀,你也一并离开吧的话,就在这时候,从灰烬一般的宫殿深处,走出了一员威风凛凛的战将,此人就是乌程侯孙坚孙文台。
孙坚虎步龙骧,血红的大氅披挂,他昂首挺胸直接来到两人面前,先是对着袁绍一礼,接着才向袁术拜了一下。
袁术施施然站立起来相迎,笑脸之下隐隐觉得不安。
第14章 背叛者死()
“坚抱小疾,欲归江东”
暄过话,孙坚迫不及待的讲出了袁术最为担心的话语。
望着这人,在他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色,但
“哦?”
袁绍顾盼左右,捋须失声而笑,在他身后的一文雅之士站前一步,露出身形来眯眼微笑附和着,当袁绍高昂的笑声低下来后,他便开口问道:“乌程侯抱何疾?”
“不久之前,在诸位大人面前,将军还曾言之灼灼说那董卓乃是国之大贼,暴虐不仁,不除此人遗祸无穷,难道区区小疾就使得乌程侯转了念头,打算兵回江东去也?”
孙坚身后的程普、韩当不动声色,只有祖茂怒形于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袁术往后跌坐,他满脸木讷,垂头不语。
察觉袁术有异,孙坚只张望了一眼便沉声道:“之前诸侯讨董,相较国贼尔等可谓兵强马壮,可现在看看面前这城!”
百姓的房屋还在燃烧,远处的宗庙宫府,南北两宫火焰相接,烟光耀天,远远不是数千兵卒能够扑灭的。
“董贼既已西遁,纵使追去也是以汤止沸,于事无补!”
孙坚向着祖茂小声吩咐着“备马”,转首过来对着袁术一拜,然后朝着袁绍道:“盟主,公路与我有救国之心,然事已至此,实已不可为!”
看着孙坚有马上撤离的打算,袁绍陡然而笑,他的脸阴沉下来,冷哼道:“文台想走,可以,把玉玺留下来就成!”
孙坚一惊,随即失声道:“此言何来?”
袁绍步步紧逼,不留余地,双目利如刀,他讲道:“今兴兵讨贼,为国除害。玉玺乃朝廷之宝,公既获得,当对众留于盟主处,候诛了董卓,复归朝廷。今匿之而去,意欲何为?”
孙坚后退一步道:“玉玺何由在吾处?”
袁绍哈哈大笑一声,叱喝道:“建章殿井中之物何在?”
孙坚面色沉静,尤自反驳道:“吾本无之,何强相逼?”
袁绍蔑视此人,指着身后众多甲士道:“作速取出,免自生祸。”
孙坚怒愤,因而指天为誓道:“吾若果得此宝,私自藏匿,异日不得善终,死于刀箭之下!”
孙坚带着自己给他的兵马离开了,回江东去了;袁绍也离开了,带着忿恨以及将信将疑的神色出了这废墟一般的城。
袁术枯坐至天明,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只当侍卫在身后的俞渉轻声唤着“主公”的时候,他才从冷寂醒了过来,然后站立起身喃喃自语着道:“天明了。”
随即袁术令俞渉近前附耳过来,在他耳畔说了几句,就令他急速出城追那孙坚去了。
望着俞渉的背影瞧了一会儿,负手翘首走向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袁术循着脑海中的记忆,向着曾经居住过的府邸而去。
路过曾经的太师府邸,在倾倒着门匾下,伏着几具毫无生息的尸体。
停住脚步,亲卫去搬开这几具尸体的时候,其中一个名谓王卫的小子惊讶的叫唤着道:“主公,他们身上有字。”
仰面躺着的尸体,撕开的衣襟上,渗着血水,辨认的清楚,袁术看的明白,“背叛者死”。
袁术想了想,命乐就去将华雄提过来。
不想进这太师府,手下七手八脚拼凑着草台的时候,袁术瞭望向这座曾经的京都,发出无声的感慨。
之前的思虑,之前自己曾经考虑的决定,在孙坚带着玉玺离开的那一瞬间,自己就没有选择的被迫选择了。
自己派遣俞渉去追孙坚,提醒他一句,算是情至义尽了。
没有选择困难的征兆,孙坚不死,自己就留在南阳,江东扬州就让他孙坚去发展吧。
孙坚死,为了他手里的玉玺,去寿春就成了必然选择。
当然,在此之前,自己其实有将玉玺抢夺过来的可能,但文武不全,事发之后,势必会引起诸雄瞩目,那是群敌环侧,于己非常不利,还不如暂时将玉玺留在孙策手里,等到将来,反正会回到自己的手里的。
华雄至,见着那几具尸体,辨认出就是自己的亲人,当场失声大哭起来。
九尺的男儿,浑身的铁索被他挣得“铮铮”作响,哭的痛不欲生,袁术暗叹,示意王卫帮他解了枷锁。
乐就、陈纪两人看的恻隐不已,袁术见之,徐徐问道:“乐就,莫非是你没有对那李肃讲明白?”
乐就小声回禀道:“小将当时只是告诉那李肃,主公要将华雄的家人给偷出洛阳”
袁术无语,李肃应该是误会了,但这个误会却会让华雄死心塌地为己所用,微微颔首间,袁术吩咐道:“乐就你就留下这里,帮华雄他掩埋了家人,之后带他过来见我。”
说完这话,袁术在华雄扑倒在地,扶倚着亲人尸身恸哭之时,悄悄的离开了。
一路行来,满目苍夷,至太傅府邸门口,袁术翻身下马,引着亲卫向里走去。
原来的阁楼,原来记忆中的影像在慢慢消失,然后变成了面前残破的府苑,经过原来的楼阁亭台,在小河里浮着不少死尸。
没有走完,袁术就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向着府邸门口回走。
凶手已经不再,董卓去了长安,他带着蒙尘天子,带着无数百姓,假如孙坚没有离开,袁术原本想追杀过去,与曹操并一路,在董卓立足未稳的时候,或许可以斩杀了此人以呈心头之快!
但现在,既然孙坚离开了,就算自己没有失去勇气,但为将来计,董卓还是没有那个必要急着除掉。
安坐在府邸内的角落,看着这里没有遭受刀兵之祸,几乎还完好的楼阁,闭目养神的袁术暗自思量着。
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
诸侯的分崩离析就在眼前,就像之前与孙坚提过的孔伷,也会死在这场闹剧中,说他是病死那是照顾他名声,以自己看,他是忧患交加,受困于豫州,知晓早晚会被他人攻击,才会耗尽心力病逝离世。
袁术站立起来,他深沉叹息着,决定在妥善处理好这些事宜之后,立即回南阳,等待来自孙坚的消息,然后决定是不是舍弃南阳,去寿春。
理智在告诉他应该这么做,但内心底下为什么总有一团火在燃烧,好像在侵蚀、折磨着自己,令得他袁术不安?
抬起头,袁术眼中闪烁着狠厉之色,他对着一亲卫喝道:“把华雄给我带上来!”
第15章 挥军西向()
诸侯听闻南阳太守袁术拔营而起,兵向西都长安而去,齐声称颂赞叹,惟有盟主袁绍哂笑冷哼,满脸不悦,随即他修书一封,遣心腹往荆州,送予刺史刘表,教其截杀孙坚夺其玉玺。
“华雄,你可想为你亲人报仇雪恨?”
抹干眼泪,华雄挺立起来,确是昂藏大汉,他顿首泣血道:“董贼杀我父母妻子,此仇不共戴天!”
“愿借兵三千,将那董卓老贼千刀万剐,以消我心头之恨!”
那时候的袁术只是道了声好,然后拔营起寨麾军杀向西都。
没有孙坚不意味着南阳军就毫无战力,袁术帐下就缺少一员猛将,阴差阳错,去了孙坚,来了华雄。
一路之人,身处中军的袁术眼中全是被弃死在道路两旁的百姓、乡绅,朝廷命官也有但很少。
进兵至荥阳汴水处,鲍信、张邈败军狼狈出现,告袁术知,徐荣率军与曹操相遇于汴水,展开了一场激战,战不利,徐荣大破兖州军!
鲍信、曹操中箭受伤,裨将军鲍韬阵亡!卫兹阵亡!
罢手让这些人都避开大道离开,袁术没有退缩,直接号令大军继续前进,准备接战迎敌。
汴水畔,隔着一条河流,徐荣的军势追撵着曹军厮杀,而曹操的这一支军伍,一半留在对岸厮杀,一半在渡河退回这边来。
在河流的中心,袁术见着了丢盔弃甲被一将背负着曹操,他的双眼中全是怒火,想必之前的战事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万万没有想到会败在徐荣这等无名之将的手里。
大军还未到齐,就此展开对战与己非常不利,但曹操不能不救,就算明知他不会死在这里,袁术也立即号令前军的华雄开始渡河作战。
鼓声起,中军麾盖之下,袁术看着曹操,看着他身旁一步一踉跄紧紧跟随而进的诸多大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
一个都不认识,但背着他的曹洪,袁术认出来了。
略过曹操的身影,看向现在为自己部将的华雄,他一骑当先冲向汴水,完全不顾对面徐荣一军向着河流怒射的箭矢,拨箭率军猛冲。
但在河流中泅浮,就算想要快那又能快到哪里去?
不能这样,这样下去,军势士气会遭受打击。
袁术忽对着侍奉在侧的陈纪喝令道:“中军前移!”
伤势未痊的陈纪惊讶万分,他脱口而出道:“主公,我们前面是河流,中军前移的话,那就站到河里去了!”
袁术点头,侧乜着,指挥着道:“命张勋、桥蕤两人不必管我,我等南阳军的阵脚在那里!”袁术说着,一指对岸。
“徐荣一军将卒并不是很多,只有我们的一半,加上现在还逗留在彼岸的曹操军势,我们能够在那站稳脚跟。”
“是!”陈纪欲言又止,但最后终究没有说出任何话,领命去了。
将刚刚竖立起来的中军拆卸,然后数十卫擎举着,跟随着袁术慢慢走向汴水。
冰冷的河水蔓延过小腿,然后及半身,到胸膛,感觉到冷冽彻骨寒意,袁术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今后自己生涯或许就会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求生存。
战马嘶鸣,不像军士,只要有了命令就会服从,这些畜生他们自然而然抵抗着,不想在这个季节下河。
但在鞭子抽打之下,由不得它们不向前。
眼见着自家的主公都这样了,已经抵达的南阳军,一个接一个蹚河进入汴水,然后开始向着对面奋进。
不是数千人,而是整整一万二千人!
或有前后,或有抵触,但在袁术的带领之下,没有一个人临阵退缩,全部向着对岸袭击过去。
弓弩手已经开始放箭,很零散,但至少在袁术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他们并非是全然无功,一个、二个,虽然少,但死在这样箭矢之下敌卒,也有三、五人。
半渡中,与迎面而来的曹操相遇上了。
袁术不想让曹操难堪,至少还得留给他一些面子,因此装作没有看见,没有停顿的穿梭了过去。
这样做的好处是,在袁术继续向前行进了三、五步距离,就听得他命令道:“元让、妙才,曼成、文谦,你们四人转回对岸,收拢残部,然后助公路一臂之力!”
“是!”
“是!”
齐喝的应声,似乎之前的战斗非常憋屈,使得夏侯惇、夏侯渊、乐进、李典这几个日后声名远播的大将非常爽快的接受了这样的将令,立即转身吆喝起还在往这边退回来的曹军兵卒,让他们转身面对徐荣一军。
“援军!是援军到了!”留在对岸还在誓死厮杀的曹军部众开始奋起,他们的战力陡然变得顽强起来,徐荣的攻势受挫了。
袁术看到了,他的心一沉,他可不想在自己没有渡过河之前就让曹军逼退了徐荣,那样一来的话,自己一军好像只是袖手旁观者,而非是参与者。
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能这样。
精兵并非一日就能炼就,就算是南阳这些无能之将带领起来的军伍,只要经过数次足够强劲的正面对抗,并且最终取得胜利,那么随着战事继续下去,他们也能成长为一支精锐之师!
假如每次都这样,大军赶到,没有参与战事取得胜利,长此以往之后,恐怕会得到一支中看不用的军队。
“华雄!你在干什么!?”
“给我冲上去,将他们全部斩杀!”
袁术怒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