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为富不仁,欺压乡亲,纪贤数次撞见此人,都忍不住想要揍上一顿,不过没有由头,也就没动手。
心念着那二嘎子挑选的人家是张大福,纪贤心底暗叫了一声活该,不由对面前的少年有了一丝丝好感。
“接下来呢?”
纪贤问着,这少年张大了双眼,有些恐惧的讲道:“我不该推她一把的,我不该推她一把的”
说着话,这少年呜呜竟然抽泣了起来。
扳直了少年的肩膀,纪贤盯准了他双眼,厉声喝问道:“什么不该推她一把的?你说清楚一点!”
少年抹着眼泪,哭哭啼啼讲道:“我出来的时候,不巧撞见了起床的那婆娘,我急着溜走,就推了她一把,她倒下磕在了一块墙角上,满头满脸都是血”
“我不知道她是生还是死了”
纪贤愣住了,半晌没说的上话。
少年倒是有话在讲,纪贤听他说道:“出了门,我拉着望风的二嘎子就跑,到了他家里,把事这么一讲,他就让我到你这里来,说你会给出个主意的。”
这不是坑人吗?
那二嘎子也不是好人,他会这么好心?
纪贤正想到这里,忽听得那屋外一阵喧哗声,有人在扯住嗓子喊道:“不要走了凶手!二嘎子都交代了,就是那个臭小子与里面纪小子俩人偷了财宝,杀了人的!”
“好哩!”
轰然一片声音,听着没有七八个,至少也得有十来人!
这么多差吏过来抓捕犯人,而这面前的小子就是他把他们给引到这里来的。
这事有二嘎子出首背书指认自己俩人是一伙偷盗财宝杀人行凶,怎么能够辨的清楚?
心想到这里,纪贤也顾不上面前的这少年了,赶紧收拾起一个包袱,背在肩头就往屋后走。
见着少年还傻愣愣看着自己站在原地不动,纪贤急的骂出来吼道:“走啊!快走啊!你想被抓进牢房里去?”
少年有些吃惊,喃喃道:“可是,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
一把拉上这小子,纪贤急急忙忙扯着他就往外冲!
兴许是走漏了风声的原因,俩少年狂奔了好一阵,都没有人追赶上来。
不过在这里街巷的交界处,确是有那么几个差人守候在那里,就等自个俩人自投罗网。
躲躲闪闪,不觉的就走到了快要出城门的地方。
从小巷子里探头探脑向外张望了一下,见着城门处同样候着好几个拿棍持棒的差人,纪贤自思想要冲出去城外去基本是不可能了。
往着小巷深处回走了一点,纪贤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近处的一扇门突然打开,里面有个身材非常魁梧的大汉朝着俩人挥挥手,含笑道:“过来。”
这人自然就是谢绝情,袁术让他收这个少年为弟子,他是应诺下来了,但想要让他跑一趟,自降身份去求这少年郎,那基本上属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因此,袁术略施小计花招,就这么把这少年给骗了过来。
踏步进入到这屋里,就像是平常人家,纪贤上下左右打量的时候,身后的少年裂嘴一笑,偷偷指这纪贤无声说着话。
“你是?”
完全不清楚,就是因为自己,谢绝情才刚刚过手买下这处房。
负手走在前头,眼光虽然没有落在纪贤身上,但他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谢绝情暗自点头称赞袁术有眼光的时候,缓缓开口道:“我听得外面有差人在抓捕犯人”
眼睛一冷,回过头来带着丝丝威吓之意,谢绝情道:“就是你们俩吗?”
紧闭牙关,纪贤摇头不语。
他没有发现自进了门之后,他身后的少年便完全冷静下来,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哼!”
谢绝情还在试探,他对着纪贤厉声喝道:“我最恨那些偷鸡摸狗的小人,看你的样子,大概就是那种人,好了,若知好歹,就把自己绑起来,莫要让我亲自动手!”
这是甩了追兵,一步闯进正气堂。
看这人的架势,好像不是匪类,纪贤想了下便分辨说道:“不是我”
“不是你”
“难道是他!?”
谢绝情一指戳向纪贤身后的少年,那模样像是就要动手。
纪贤有些犹豫,但还是站了出来,挺身讲道:“那是一个意外”
“意外?”
谢绝情呵呵冷笑着,讲道:“没什么意外,既然做下了,就该有承认的度量。”
尖锐的眼睛在俩少年脸上扫来扫去,最后竟还停留在纪贤的脸上,谢绝情道:“我看你身后的那小子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只有你,只有你这个小子,才敢做出杀人的事来!”
“不是我!”
纪贤有些气愤,解释道:“那是一个意外”
“住口!”
谢绝情再也没有给纪贤解释的机会,一只大手擒拿过来,就把纪贤给提拎在了手掌当中。
呵呵对着纪贤冷笑着,谢绝情傲然说道:“既然落到我手里,不管你想隐瞒多久,最终还是会交代清楚的!”
说着话,一把将这少年给扔在了地上,而后手掌连挥,自有一根绳索像是一个游蛇攀附过来,把纪贤给绑的结结实实。
纪贤懵头转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等神奇的手段?
第682章 投名状()
人活一世,终其生可能都庸庸碌碌无所为,然后一闭眼就死了,埋葬了。
而有些人机缘巧合,能见到他人永远不可能接触到的神奇之事,在此而言,谢绝情这轻描淡写的神来之笔,却足够震撼人心。
说什么官差,道什么行凶杀人,丝毫没察觉身后少年异常的纪贤愣愣望着这面前的高大之人,心底也就只剩下此人莫非就是传说中能够飞天入地的神仙这等猜想。
傻傻呆呆被推进一间封闭的房内,纪贤没有知觉的坐下来,就倚靠在墙角坐下来。
愁眉苦脸拍拍这少年,袁术似安慰又像是缓解纪贤的惊撼之情,问道:“你怎么了?还好吗?”
纪贤疑惑的回过头来,把目光落在了袁术身上,怔了一会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之前走的急,还没来得及问”
挠挠头,扶膝蹲着袁术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茫然讲道:“我叫云想衣”
暗地下,袁术正捂着肚子笑。
“家住三里村,进城不久就碰上这么一桩事”
才说了一句话,双眼婆娑,袁术呜咽着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干这种事,我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后悔了,只是有些迟了。
拍拍袁术肩膀,纪贤道:“这里没人责怪你,只是今后你不要再去做这等事了。”
袁术点点头,保证般的讲道:“我有预感会出事,但那二嘎子说不会出事的,我才听他的去偷东西。”
“同村有个张五郎大哥,前些年出去了,听说在城里买了房娶了赵家夫人的大丫鬟”
袁术说的有些啰嗦,不过这个时候有人讲话总比两个人冷冷清清都不说话来的强,纪贤暗中不禁有些小小的安慰,至少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年,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听信了小人的话,走错了道。
在似是牢房的房间呆了半天一宿,次日一早,那个会神奇法术的高大之人打开房门,一双眼睛冷冷盯着里面这俩少年的时候,纪贤醒了过来。
纪贤的眼中是复杂的,他想不懂为何这样的高人会出现在这样小小的偏僻地方,为什么他会包庇自己俩人,同时又出言威吓?
“出来!”
俩少年听话的都站立起来,纪贤在前,袁术在后,袁术有些躲躲闪闪,而纪贤则相对镇静一些。
纪贤擦着这人身边走出这房间,身后的少年诧异咦了一声,纪贤回过头去望之时,看到谢绝情似笑非笑的挡住了少年,侧脸向他道:“就他一个,你还待在里面。”
“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袁术的脸上全是不忿,纪贤连忙劝道:“你听他的话,不要冲动。”
袁术失望喔了一声,慢慢往后退回了房间里。
咔嚓一声,这门被紧紧关闭上了,纪贤跟着这人往外走。
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像是鹰隼的双眼死死盯住了自己,纪贤大气不敢喘,好像有无尽的压力在迫使着自己低头。
冷汗浸湿背心,纪贤忍不住低吼出来叫道:“你想要做什么?”
不为所动,谢绝情的脸容一片森然,沉默了好一会,都快能听到这少年的喘气声的时候,谢绝情缓缓开口道:“去年三月五日,城东李屠夫仗着他本家舅爷在府里当差,强夺徐家二娘的祖传房屋”
“今岁开春,没了遮风避雨之所的徐家二娘流落街头,饥寒交迫而死,留下孤女徐氏一人,那李屠夫假仁假义,恃强凌弱收其为三房。”
“过门不久,那徐氏暴尸街头,街坊乡邻皆为人证”
说道此处,谢绝情停了下来,似有疑问道:“纪贤,你以为此等人该死不该死?”
纪贤点头。
呵呵一笑,长身而起,谢绝情来到纪贤面前,俯看着他,逼视着他,缓缓开口讲道:“那么我给你一把刀,今天你去把他的人头给我摘下来!”
心底一悸,纪贤猛抬头,望着这人惊骇莫名道:“你想让我杀了他?”
谢绝情颔首道:“不错!”
说着话,谢绝情意味深长的回望向关押着那少年的房间,让纪贤明白了,假如自己不听命于他,很可能自己俩人都走不出这房间。
他与自己非亲非故,之前,自己就根本不认识他。
纪贤想摇头,却有些迟疑。
呵呵冷笑着,谢绝情道:“你若不敢,就回房间去,叫那跟你进来的小子出来。”
他什么意思?
难道想要把这杀人的事交给那个少年吗?
自己可以拒绝吗?
纪贤一颗心往下沉,原来他让自己俩人进门不是没有原因的
城东街市上,纪贤紧张瞭望着远处一个肉摊前的汉子。
这汉子袒露胸腹,脸上长满了胡髭,铜铃大眼横着过往的行人,一看就不是善类。
一把牛尖刀暗藏着腰间,纪贤有些害怕。
看着这迟缓走动,慢慢接近过去的这少年,谢绝情有些不懂,问道:“为何要这样设计他?”
没有回复原来的相貌,依然是少年郎的样子,袁术带着微微笑讲道:“为什么不呢?”
接着袁术就解释开来道:“背负一条人命,就绝了他退路,除非他想待进监牢里去,那么他不得不听你的话。”
这是梁山好汉的投名状,林冲就做过那么一回事,可惜他第一次碰上的是不能下手的对象,故而后来火拼了白衣秀才王伦。
这些都是小事,谢绝情禁不住想要问的是其他事。
“这且不管他,袁兄,你现在这模样”
袁术呵呵笑道:“你不明白的,你就当是我个人爱好行了。”
俩人说话间,那纪贤已经走到了那李屠夫近前,看他非常慌乱的拔出刀来,然后袭向那李屠夫,袁术叹声道:“绝妙的一件事,生生被他做成了杀鸡屠狗的粗鄙事,毫无艺术美感,太不像话了!”
这话听得谢绝情侧目以对,颇为不平的说道:“袁兄,你来说说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什么样子,如何?”
“这个问题”
袁术一愣,喃喃道:“说句实话,第一次杀人杀的是何人,我一时之间倒是记忆不起来了。”
那是在与高览那货的对砍当中,以及被南华老仙的重复之中,反反复复不知被杀了多少次,而后才有今日的自己
哎
原来自己如今心里这么扭曲,病根是在他那。
第683章 从黑暗中崛起()
街市上一片混乱,李屠夫倒在了血泊当中!
他死不瞑目的一双大眼死死盯着自己,好像就算化作厉鬼,他也想报这个仇!
浑身发抖。
“叮当”
沾血牛尖刀掉落在地的时候,纪贤扭头往回走。
一条条熟悉的小巷变得古怪,好像颠倒了的世界,一切看起来与以往大不相同。
我杀了人了!
纪贤的心底在大声的呐喊,却不敢叫出声来。
满头汗水,纪贤狼狈逃命着。
当他一步抢撞到大门,死命往着里面冲进来的时候,谢绝情一双眼睛冷冷的望着他。
倏然停了下来,纪贤呆呆抬头望着这个人,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赞许的点点头,谢绝情负手离开之前,扔下了一本书在纪贤的面前,说道:“这是给你的奖励。”
奖励?!
我不要什么奖励,我只想要回原来的自己!
但是纪贤喊不出口,他知道这个人无比强大,强大到自己根本就信不起抵抗的心思。
回到那个似是牢房的监牢,当大门打开的时候,纪贤勉强的露出一丝笑脸,但苍白的脸容确实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大门关上,当面前的少年走上来询问去了哪里之时,纪贤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第二天,那个少年也被支使着出去办事了,当他回来的时候,纪贤察觉他的脸色并不比自己好一点。
想要问,却不敢问
最终俩个少年默默低头,像是躲避阳光一般蜷缩在这件不算阴暗的房间里面。
倏然就三月。
北风吹起的时候,纪贤觉得自己的心脏比飞雪还要冰冷,自己的双手比钢铁还要坚硬。
而在这三个月当中,外面的那个人陆陆续续的还收了不少人,他们一个个全都被他指派着去杀人,好像这世界上有无穷无尽的坏人。
为什么以前的自己从没发现过?
一缕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的时候,纪贤走到了这阳光底下,享受这难得的温暖。
少年的嘴角带着讥讽,他嘲笑着对纪贤道:“很惬意吧?”
少年就是云想衣,也就是袁术,而纪贤到了如今,也仅仅只知道他前一个名字,而不知道其他。
躲开了正面,纪贤懒洋洋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袁术没有放过他,几乎就是在大声说着。
“那张大福的婆娘没有死,而就是因为你!因为你”
事情说起来有点简单,但也复杂,当初就因为那么一件小事,错被认为是杀人凶手而被通缉,但后来的事情表明,有些事情并非是看上去那样就是那样的
少年一直怀恨埋怨自己,其实在他心底下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但有些事说不清楚,他想要一个人,一个人能够埋怨的人,才能在这样的生活当中勉强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他有可以抱怨的对象,而自己呢?
后悔吗?
后悔吗?
还是非常享受?
快逾闪电的刀光铡落下去,人头落地,自己杀的可都是丧尽天良的恶人啊!
纪贤不想抱怨,也不想去怪罪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事到如今,已经弄清楚名字的那一个人。
他只是提供给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自己纵情杀戮的机会。
当谢绝情带着三个弟子走进房间里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俩人不冷不热的相互对峙着。
见怪不怪,微微颔首,谢绝情就开始说起当前事来。
“乾坤楼的布局图,纪贤你与云想衣人手各一份。”
抬头望向站立在前,六人当中唯一的女性,那一个全身黑衣,长发如同瀑布垂落下来的少女,谢绝情道:“玲珑,与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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