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带着一丝慎重,这将道:“我是蒋义渠,你又是何人?”
蒋义渠?
听说过这名字,只不过袁术一直当此人的真正名字应该是蒋奇。
不像后世,三个字的名字很常见,在这时代,三个字的名字就是意味着叫这个名字的人是个贱民。
脑海中掠过这样一个模糊的想法,蒋义渠或许就是蒋奇字义渠。
“赵睿!”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袁术心底有多苦涩就有多少苦涩。
“好!赵睿!我蒋义渠就来会会你!”
身前劲风扑面,就像站立在寒冬凛冽的风口,袁术不想硬接蒋义渠的钢枪,随即向着侧面一跃,就闪过了这一枪。
眼疾手快,就在蒋义渠将收未收钢枪的时候,袁术一戟斜斜撩出,刺向这人的胸膛。
角度不算刁钻,但胜在快捷,蒋义渠脚步一移,回枪格挡。
搏命奋击,袁术顿喝一声,完全不顾己身安危,冲着蒋义渠就狂搠了过去。
他低头含胸侧身一晃,躲开了袁术的这一戟。
蒋义渠架住了袁术的长戟,他停下了动作,呵呵的仰天笑了起来。
这笑声中带着几分明悟,也有一丝淡漠,袁术听他讲道:“像是你这样的敌手,往日我不知道斩杀了多少”
“今日,让我撞见像是你这样跳梁小丑的人物,而我竟不能立斩之,真乃平生大耻啊。”
打着打着,怎么发起感慨来了?
袁术同样呵呵笑着,而后讲道:“莫会错了意,我觉得你这人还不算我对手。”
“蒋义渠!有空说大话,你还不如多花费一点时间,好好想上一想,等会怎么跪地求饶,好让我放过你。”
罢手,身形一凛,蒋义渠慢慢的逼近向袁术,他怒目圆瞪。
“三合,三合之间若不能将你斩杀在这里,我听凭你发落!”
袁术讶然看着他,朝着这人身后身前张望了几下,笃定的回道:“看在你疯癫病发作的份上,你去罢,这一回我饶你不死。”
忽而手中一抖,那钢枪便化作一条蛟龙扑向袁术!
这一击不比之前的攻击,在这一枪中,袁术看到了蒋义渠绝然一战的决心。
没有留有后手,在他大喝一声之际,他仿似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这一枪上。
出手不留余地!
若不能取胜,便是死亡!
这是一员沙场战将该有的气势!
自己能退避吗?
当然可以,但是不行。
假如自己这一次退了,也就意味着在心底下,自己觉得不如他,这一枪自己或许接不下。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样的道理,说的其实就是眼下这样的情况。
防御吗?
还是以攻对攻?
完全没有迟疑,袁术瞠目怒叱,长戟向着蒋义渠的钢枪迎了上去。
就仿似第一次交手,同样手臂被震的麻痹。
额头上汗水不知不觉滴下来,袁术看着对面这将,他察觉到了一丝诡异之处。
低着头,蒋义渠哈哈笑着,笑的咳了起来。
“还有两合!”
陡然出手,那一杆钢枪照着袁术的胸口扎了过来。
后发制人,袁术用不弱对方的气势,快逾闪电的挺戟就搠。
那面前,有如毒蛇刺袭过来的钢枪,袁术如视未见!
“扑哧!”两声,袁术与蒋义渠各自刺中了对方,但这同时响起的两声,有些细微的差别。
蒋义渠愕然的抬起头来,他惊奇的望着袁术,尝试用力向前捅。
袁术的身形被带动了,他抬起手轻轻掸着这钢枪,皱眉道:“不要挣扎了,躺下吧”
合上双眼,蒋义渠带着一丝遗憾,一丝被欺骗之后的明悟倒下了,扑在了袁术的脚下。
第247章 人生呐,就是一场悲剧()
自己上战场来之后,每一天都在负伤,每一天都有人想要杀死自己,而自己没能死成,难道真是自己武艺高强吗?
不是!当然不是。
讪讪然摸摸衬在里面的内甲,袁术叹声低低说道:“怪就怪你自己吧,不了解对手,就敢那样说,我不杀你,还能杀谁去?”
当袁术抬起来,拉平刺破的袍甲,持戟向前走的时候,那些袁绍的将卒各个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亲眼所见,自家的大将与这人对砍,自家大将倒下了,死了,而他若无其事的继续提戟狂杀!
他的极限在哪里?
他怎么死都死不掉?
脚步退缩着,每一个正面对上袁术的将卒都胆战心惊,这加剧了他们的败退速度。
袁术像是个神将挥舞着长戟,就仿似曾经那一人。
难道说他的武艺来自那一人吗?
破空而来的箭矢向着双方射击,有人看到在这样的箭雨中,那个人他不但没有去躲避,反而皱着眉头望望天上,好像在说,这箭雨还不够猛烈。
“魔鬼!”
“魔鬼!”
“他不是人!”
袁术可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袁绍部众败退,就仿似自己一人战退了他们所有人。
只是因为一个误会,他们就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实际上,被箭矢射中的滋味不好受,只不过现在是在战场上,自己不是要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来,方能呈英豪吗?
“真勇将也!”
这一场战斗从一开始便为城内的曹操关照,他带上郭嘉躲在女墙上向下瞭望。
见着就是因为这么一人杀败了敌将,而后令得对面的袁绍军势出现败退的趋势,曹操露出的欣慰的笑容。
转首回来对着郭嘉道:“此是何人?竟有这般本事?”
郭嘉作为幕僚,作为军师,该了解的事情必然会知道,因此他回道:“赵睿,袁术帐下吕岱麾下校尉”
“哦”
一听曹操这口气,郭嘉就知道这一位主公起了爱才之心,便接着说道:“此人是跟随袁术去往白马大军中的一人。”
“原本是一小卒,没有什么名声,不过从前方逃回来之后,仿似经历那样残酷的溃逃之后,他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每接战每逢敌,无一不以死相拼。”
“是这样吗?”
郭嘉点点头道:“军中有人言道,其实这人就是在求死,他不怕任何敌人,只怕不会死。”
曹操感慨,捋须说道:“真将军果然是起于行伍间,这等将才之人,之前竟然仅仅只为一小卒,如今也不过是一校尉,若是在某帐下,早就是将军了。”
郭嘉明白了,露出会意的神色,点点头。
当袁术提戟像是个将军逼向敌军之时,他还不知道曹操起了招揽的心思。
此刻,他一步一杀,绝不留手,绝不容情,非常狠厉的斩杀着袁绍的将卒。
每个人都在后退,这处城门的战斗好像在他的奋战之下,变得清晰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混战。
面对袁术的前军将卒当然知道自己等人为何退,面前的敌将,非常恐怖,没有人能够杀死他,而他却能手起戟落,一个接着一个刺杀无数的同伴。
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明知晓上去也就是一个死,就算身后有监军在,迟一点死总归是人的本性,因此他们一步一步被逼着后退。
后面的军众不知道这情况啊,他们只知道原本向前推进的军势忽然停顿了下来,而后开始往后退了。
在战场上,往后退意味着什么,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
因此,当军中的将官厉声喝斥着让他们向前冲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开始慌乱起来,开始的变得东张西望。
退路在哪里,现在虽然还不到逃跑的时候,但看清楚之后,就可以抢先一步从这战场逃出去。
牵一发动全身,当城中的曹操号令全军突击的时候,防守在这城门处的袁绍将卒各个都开始往后走。
记忆中自己曾经是一个少年,而后变成了男人,快要中年的人。
青年吧
现在又变回了少年
但心境早已不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早就娶妻生子,自己算是完成了人生中的几桩大事,就除了一项
不对,那一项自己也经历,自己就曾经参加过自己的葬礼!
人生已经无憾了!
但为什么面对着面前这如此多人的兵卒,自己会心情沉重?
自己为什么这么拼命?
自己为什么不学着去放弃?
想要回到她们的身旁吗?
就在不久之前,在城楼上眺望着她们,自己急迫的心情就像是要飞身下城,去与她们相见。
但是!
愤恨的屠戮着对面的将卒,袁术无声仰天呐喊!
他就像是一个独自伫立在世间的旅者,不知今日会栖身何处,明日不知身在何方。
抹了一把眼泪,滚热的泪水流淌而下,浸满过脸上的血,混杂在一起,将一张脸抹花了。
胜利就在眼前。
要快赢了。
已经打了那么多次仗,袁术清楚的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就算袁绍亲自来到这里鼓舞将士,也不能将局面给翻过来。
战斗、战斗
战斗并不止只是战斗而已,这里的战斗对于全局来说,起到了四两拨千斤。
从城中冲出来的将士,他们会威逼着袁绍的中军后移。
前移、前移,自己曾经一直前移,那是因为局势有利自己,自己即将取胜了。
后移,也就意味着败退的开始。
而兵败如山倒
这一场战斗,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获胜了!
袁术扭头朝着来路走,迎着原先跟在自己身后的众多将士的脸,袁术甩甩手,挠挠头大声说道:“他么的!看啥!?”
“老子累了,接下来的仗你们打吧。”
没有人鄙视,没有人敢在袁术气势凌人的时候站出来,指着他对着旁人说道:这人是逃兵什么的
他们只是带着骄傲,带着感激的飞扬神采,仰望着袁术,而后不约而同的从当中让开一条小道,让袁术往回走。
第248章 不存在的人()
城里有棵歪脖子树,存活岁月年久,相传陈留城还没有筑造起来之前,这棵树就长在这里了。
袁术不知真假,只是踮脚仰望了一下,而后就甩上一根绳,打了个结,把自己挂了上去,然后踢翻了垫脚的凳子。
身躯一晃一晃的,非常的吓人。
幸好这里很是偏僻,一般的往常日子都没什么人过来,更别提像是今天的日子。
在来世,想起某人,想起要联系,可以拨打电话,而在现在这个时代,想要找一个“神仙”,袁术唯一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
气急脖子粗,完全喘不上气,这上吊的法门看来自己还没有掌握要领
思绪恍惚中,袁术觉得自己算错了,南华应该不会出现
自己就快要死了。
像是魂魄出窍,仿似游神离体,又或者就是死了。
眼前白雾茫茫,袁术向前行,景色逐渐清晰,岩穴深林,偶而兽吼雀鸣之声隐隐传来。
“咕咕”
惊空遏云,一只飞禽掠过头顶向着远处的高山落去,振羽啄石,非常的悠闲。
伸手想去触摸,仿似一个趔趄,袁术向前扑出。
像是穿过一个场景来到一处,身旁正襟危坐的老者闭目养神,嘴中无声的念念有词。
藜杖就搭在他身前,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袁术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了。
慨然长叹,南华双目闭合间有金光闪现。
无奈的看了袁术一眼,南华扶藜杖巍巍颤颤站立起身,然后向前走去。
时光流转,袁术眼中的景致缓慢的变化起来,先是一片森林,而后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镇子,跟随着南华慢慢的走,但实际上却飞快。
像是流逝的光影,可望不能触摸。
漫步在山林间,在一家柴房门前南华停顿了下来。
南华伸手在袁术眼前一抹,就像是为他打开了一块荧幕,这里这家人所有的事情都显示在袁术的眼内。
这屋里住着一对夫妇,还有一个男孩。
夫妇年纪在三十左右,那小男孩很童真,约摸只有五、六岁。
像是在翻书,又仿似在快进,袁术看着这一家的变迁,夫妇从三十岁快速进到四十岁,那男孩也已经变成了少年郎。
少年郎剑眉星目,湛然若神,长的非常英俊。
然而,袁术在这少年的眼中见到了一丝迷茫。
画面变得正常了,袁术看到这少年郎的母亲在哭泣,她卷缩在棉被里,不时偷偷抹着眼泪。
“华儿,你在哪里,你去哪里了?”
华儿是那少年郎的小名,华儿是她的儿子。
“谁是华儿?”
掩着被子的父亲鬓发已白,不像刚刚见到那时候满头黑发。
“你不记得了?”
少年郎的母亲满脸哀怨,“你忘记了吗,我们还有一个儿子”
“没有的事”
“早点睡,咳咳”
少年郎就在隔壁,墙很薄,双亲的话他都能听的到,他呆呆愣愣的,像是失掉了魂魄。
清晨的一缕阳光从窗帘间透进来,母亲站在少年郎的面前,狐疑、和蔼的问道:“少年郎,你怎么睡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郎愣愣的,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父亲拿着一根棍子冲了进来,对着少年大声喝斥道:“你是什么人,几时偷偷闯进来的?”
怎么会这样?
少年郎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那个家的,他一路漫无目的游荡。
走过沙漠,越过千山,少年郎的见识已经非常广博了,但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双亲会忘记自己。
有几次他回到那个家,他想要看看父母生活的还好吗。
一次、一次
没有一次例外,生养养育他的双亲,完完全全的忘掉了他这一个人。
曾经当着店家的面,叫来一桌好酒好菜,吃完之后就走,没有一个人会过来拦住他,仿似他这个人不存在。
曾经与人彻夜长谈,但到黎明时分,这人会惊讶的问道:“你是谁,怎么”
少年郎的身影出现过许多地方,但无一例外,没有记得他是谁。
就仿似,他与尘世无缘,没有人能够记住他。
有朝一日,少年郎坐而悟道,深会老子旨意,熟思宛丘之语,运道日坚,用功益力
慢慢的,少年郎的这一张脸变成了袁术熟悉的那一个人。
这个人,现在就站在自己身边。
南华喟然而叹,没有说一句话,伸手一抹,像是抹除了一切,两人转身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歪脖子树下。
那根甩上去的绳被微风轻轻一吹,徐徐飘荡着。
袁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经把脖子挂上去过?
摸摸,没用疼痛的感觉。
就像是幻觉,抑或根本就没有发生。
“我就在你身边,当你想看到我的时候,你便会看见了我,当你不想看到我的时候,我便会消失。”
没有说禅机,这样的话粗浅易懂,但袁术还是觉得听不懂。
“为什么?”
南华没有回答袁术的问题,自顾自说道:“我以前不明白,现在我明晓了一切,才懂了。”
你懂,你懂,你懂的真多。
可是我不懂。
袁术双眼中充满了疑惑,就像解开一个谜题,随后就出现更多的迷惑。
“老夫,他俩去世的时候,老夫就在身边,虽然他们已经不记得我了,但羊羔跪乳,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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