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没法玩麻将,我们去了离小树林不远的一个凉亭。他们几个玩,我站在五哥身后看着。
别说,五哥的牌真好啊!动不动起手就上听,不是自摸就是人家给点个大炮!
唉,可惜的是,赢的都是冥币,玩完过后还不是得还给他们。
我们正玩得起劲,就听一个男人大骂一声:“我操,怎么又是你俩!”
我们循声望去,顿时乐了。来的正是上一次的那对情侣。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总是深更半夜往这跑,不会像莫非说的,真是来打野战的吧?
五哥笑着说:“打麻将呢,过来玩一把?”
他话音一落,就见那对情侣脸色一变,面露惊恐之色。男人最先回过神来,吼道:“别装神弄鬼的,麻将在哪了?”
五哥拿起一张幺鸡亮给他看,说:“这是幺鸡,能看到吗?”
没等男人说话,莫非插了一嘴,“你那幺鸡亮出来该不是要往外打吧?”
五哥便问他:“你要啊?要给你!”说着将幺鸡打了出去。
见五哥对着空气说话,还似模似样地往外打牌,那女的“啊”地一声扭身跑了。男的骂了我们一句“有病”也追着女人跑了。
见他们走远了,我问五哥:“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把人吓坏了就不好了。”
“没事。”五哥不以为意地说,“到时候去给他治好了就成。”
我:“……”
我突然发现,五哥虽然平时一副温和样儿,但是根本不是好揉捏的主儿啊!
想想也是,人家好歹也是一个拥有好几家药店的老板,若是性格软弱,又怎么可能有如今的成就呢?
他还真是霸气与温柔并存啊。
第24章 不知所供何物
昨晚我们吓跑了一对情侣,结果今天就跑到人家来给看来了。
当时五哥吓完他们,还说:“没事,到时候去给他治好了就成。”
我问五哥是不是会算,不然怎么接个电话,来到这家一看,需要看事的正是昨晚被吓到的那个女的。
五哥哈哈一笑,说:“我哪会算,我在附近见过他俩不止一次了,知道他们住这附近。而这附近干这行的就我一个,老人儿都知道。”
那女孩的男朋友一看来的是我们,有点懵,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那个……你们……”
女孩妈没理他,急切地对五哥说:“小魏啊,你赶紧给我闺女看看,从早上到现在她都没醒,小东说是昨晚吓着了……”
小东就是那男的。
五哥安慰了大妈几句,走到近前看了看女孩的脸色,说:“没事,就是吓着了,我给他叫叫魂儿就好了。”
人有三魂七魄,合在一起称为灵魂,人死离体后也称作鬼。少了一魂或一魄,要么昏迷要么痴傻。
按五哥的说法,这女孩的其中一魂昨晚吓掉了,没回来。
他管大妈要了一碗水,左手端着,右手取了一张符念了几声咒语后,将那符悬于水碗上方,纸符便自行燃尽化成灰落入碗里。
纸符自行燃烧时,我发现身旁的小东,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又万分惊恐的表情。
估计他以后再也不会三更半夜不睡觉,带着女朋友出去瞎转悠了。
五哥将水碗递给大妈,告诉她端着水碗下楼去,在门口喊三声女儿的名字,然后往回走时边走边说“XX,跟妈妈回家了!”,等到进屋以后,将水给女儿喝下就行。
大妈照做了以后,我们在一帮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儿,她女儿终于幽幽转醒了,大妈顿时哽咽了,“闺女啊,你终于醒了……”
我们见事情办完了,便跟大妈告辞。
大妈千恩万谢,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五哥,五哥没要,将昨晚的事如实说了,并且道了歉。
大妈叹了口气,说:“也不能怪你,现在的孩子不信这些,所以说话才那么冲。”说着,她回头瞪了小东一眼,轻斥一句:“再敢大晚上带我闺女出去,我就把你打出去!”
我和五哥从她家出来后,我问他:“那大妈叫你小魏,是不是认识你啊?”
他笑着说:“岂止是认识,她还打算把她姑娘介绍给我呢!”
原来,那大妈是这一片社区的主任,见五哥各方面都挺好,就想让他做自家女婿。
我说:“难怪我觉得大妈看不上那个小东呢,跟你一比确实差远了!”
他听了哈哈一乐,用手揉了下我的脑袋,说:“这话我爱听,毕竟咱是这么优秀的人。”
“是啊,正因为优秀所以挑剔啊!那么好的姑娘都看不上……唉,还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故意长叹了口气。
他笑着问:“怎么?开始想媳妇儿了?”
本来是我调侃他的,结果被他这么一问,我的脸就不受控制地烧起来。“我、我都二十了,谈对象很正常吧……”
“行,改天给你找个好的!”他笑了笑,搂住我的肩膀往前走。
其实,我也就那么一说,我要是结婚也得找像我妈那种命硬的,不然刚过了门可能就得给黄家偿命了。基于不能害人的原则,估计我临死前都得打着光棍。
***
这一天,东丰县的一个药店的店长打来电话,说是有人找五哥。
五哥问是谁,那店长报了个名字,五哥却不认识,那店长又说这人是求五哥帮忙的。五哥便让店长留了那人的联系方式,说是会尽快过去。
挂了电话,五哥对我说,八成又是有人求他看事。
从我们市去东丰挺远的,五哥怕我晕车,让我不用跟着去了,我却执意要去。
虽然五哥一直对我不错,但是我还是很清楚各自的身份的——他是老板,我是助理。
既然做了他的助理,哪能一有事就靠后的道理?所以,我坚持要去。
我买了两片晕车药吃了,坐上五哥的车,我们俩便去往东丰。
半路上我还是吐了,连没消化完的晕车药都吐出来了。五哥要把车停下让我休息一会儿,我摆摆手,告诉他我能坚持住,他却执意让我休息了半小时才接着上路。
其实,我这一次比上一次好多了,毕竟最近总坐着他的车四处跑,已经有些习惯颠簸了。虽然吐了,但是只吐了一次便忍了下来。
走了三个多小时后,我们在傍晚抵达了目的地。五哥直接将车开去了药店,店长一见五哥的车到了,连忙迎了出来。
“魏哥,你来了!”店长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短发,淡妆,穿一身职业装,漂亮又干练。
五哥没接她的话,直接吩咐道:“去,拿点水来!”
我下了车后,五哥绕过来扶住我,我笑着推开他,说:“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店长将一杯水递给五哥,五哥接过转手递给了我,“喝点水。”
我接过来喝了一小口,缓了口气,见他仍不放心地看着我,我再次笑了,“真没事了,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好怀疑你要炒我鱿鱼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事就好,走,跟我进去歇一会儿。”
这还是我第一次参观五哥名下的药店。说是药店,其实是一家开放式的医药超市,顾客可以自由选择所需要的药品,这样也方便他们对比价格,选自己能承受得起的。
五哥说,这么做还可以防止有些售货员跟供货商勾结,只卖有提成的药品给顾客。
我坐在里间——也就是店长的小办公室里的一把椅子上,一边休息一边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情景。
当店长还挺自在的,不仅能休息,还能一边休息一边监督着那些售货员。我不由暗想。
五哥让店长给那人打电话,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人来到店里,在店长的带领下进了里间来找五哥。
那人挺瘦挺高,只是精神不太好,不仅脸色差,眼底还发青。他自我介绍说他叫郝志强,听人说这家药店的老板是个领马的阴阳先生,这才来到店里找五哥。
五哥让店长出去后,问他出了什么事。
他叹了口气,缓缓讲了起来。
大概是半年前,郝志强总觉得有东西跟着自己,有时还做奇怪的梦,因为他信那些东西,便找了个人给看看。那人说有草头仙跟着他,让他找个有仙家的师傅领他入门,这样他就可以领马立堂了。
开堂口的,都不缺钱,而且名声在外,经常有豪华轿车上门去接。郝志强挺羡慕,一听自己也能立堂,便动心了。四处打听了一番,便找了另一个村子的一对夫妇做了师傅,让他们领自己入行。
那对夫妇跟别家夫妻堂一样,女的是大神,男的是二神。他们选了个时辰,便当着郝志强的面,开始请自家的仙上身。那女的被附了身后,变了个腔调跟郝志强说:“跟着你的仙家叫胡天刚,道行不浅,它看上你了,你可愿意做他的弟马,跟他一起行善积德?”
郝志强自然是愿意,当场就跪下磕头,说愿意。
那女人又说,那就选个良辰吉日,祷告上天,把他这堂给他立起来。
郝志强自是欢喜,跟他们夫妻定下日期并谈好价钱后,扔下五百块做定钱,便回家筹备去了。
到了选定的日子,那对夫妇再次请仙上身,按照正规立堂的程序来了一遍,最后将堂单念了出来,郝志强早已准备好了纸笔,按照她念出来的名字,一一记下。
完事后,那女人说:“回去把堂单供上吧!等你师父通过法力让你窜了窍、给你开了阴阳眼,你就能看到阴魂了,而且他也能上你的身了!”
郝志强付了余下的一千五百块钱后,带着自己的堂单回家去了。
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他也没有窜窍的感觉,而且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如果他师傅真的看上他了,就算上不了身也应该给他托梦啊!可是他一次都没见过师傅的真容。他又去找了那对夫妇,结果,那对夫妇给出的答案是——他师傅有事外出,让他耐心地等一等。
又过了两个月,还是无果后,他再次找上门,那对夫妇又说,他一定是做了什么得罪师傅的事,所以师傅才一气之下弃他而去。
他不信,差点跟他们吵起来,但是他也没证据证明他们是骗子。回到家后,他一气之下将堂单扔了,结果当夜就发了烧,第二天只好又将那堂单捡回来供了起来。
他知道自家一定是供上什么了,但是供的是什么,他又不知道。那对夫妇说话没准,他又不想回去找他们,便开始打听,看有没有高人能帮帮他。
最后,他打听到魏老五的名号,便找到了药店,并让店长给五哥打了电话。
听到这后,五哥略一沉吟,说:“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就去你那看看!”
第25章 红肿的上唇
我和五哥还有那郝志强到一家粥铺简单吃了点,然后动身前往郝志强家。
他家住在郊区的一处平房,独门独院,三间瓦房,和我家的格局差不多,只不过我家是老旧的土坯房。
来到门口,五哥掏出纸符开了眼,只这一手就令郝志强面露钦佩之色。五哥与我对视一眼后,打开了房门。郝志强说他住在东面屋,而西面屋就用来作仙堂。进了门后,五哥又打开了西屋的屋门,顿时一股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
“阿嚏——”我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喷嚏,胳膊上爆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还真是够冷的!
往屋里一看,我瞬间惊呆了!
我勒个去!这屋里的鬼也太多了吧?没有二十也有十七八个!感情郝志强这小半年来供的全是些孤魂野鬼!
那些鬼有趴在炕上的,有蹲在墙角的,有挂在棚上的,有坐在供桌上的……见我们突然出现在门口,或冷笑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不怕鬼哭就怕鬼笑!跟着五哥这么久,我懂了不少东西。那些敢冲你笑的,都是多少有点本事的。
我看了五哥一眼,看他要如何处理。
五哥掏出一张符递给郝志强说:“你拿好这张符,别掉了啊,不然会有大麻烦!”
郝志强一听,将符捏得死紧,我都担心他把符捏坏了。
郝志强退后几步,贴着东屋的门板站着。五哥让我留在门口,他一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平白无故供了你们半年,该知足了,都给我哪来的回哪去!”五哥说着走到供桌前,伸手就要去揭那堂单。
供桌上坐着的是个老头儿,穿着对襟的棉袄,双手拢在袖子里,见五哥要撕堂单,立刻抽出手照着五哥的脸打过来。
幸好五哥早有准备,见那老头儿打他,他侧头躲过,然后左手一翻,亮出掌心上的纸符便冲老头儿拍了过去。
“啊!”短暂的哀嚎声过后,老头化作了黑烟慢慢消散了。五哥动作没停,一把将那堂单扯了下来,撕成了两半,然后回转身看着屋子里的其他鬼魂,冷声喝道:“还不走!想魂飞魄散?”
几个胆小的鬼魂立刻开溜,纷纷透墙而过消失不见。但是刚才的几个冷笑的,仍然没走,即使见识到了同样冷笑的那个老头儿已经消散了,他们也依然没有害怕的意思。
五哥冷笑了一声,说:“头一次见到有这么多不开眼的!有点儿意思!”说完,他从腰后抽出了神龙锥,朝最近的一个鬼走去,“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刀就横着切了过去,那鬼来不及躲闪,被砍个正着,瞬间化为了乌有。
这时,其余的几个鬼有了动静,他们聚集在一起,阴森森地看着五哥,眼神里透着阴毒。
五哥改为左手拿刀,右手从兜里掏出几枚铜钱,拇指一捻便弹出了一枚,直接打向正对面的那鬼的面门。
那鬼见铜钱逼近,一矮身竟然躲过了!铜钱飞至他身后的墙上发出“叮”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五哥又接连打出了两枚,其中一枚击中左边的一只鬼后,打在炕墙上落了下来;而另一枚再次打空落在了右手边的地上。除了被打中的那个鬼消失了以外,其余的毫发无伤,正冷笑着看着五哥。
五哥也冲他们笑了笑,然后将右手一翻,掌心向下时,手里仅剩的一枚铜钱落下来,掉在了他脚前的地面上。
还没等众鬼反应过来,五哥已经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最后,他轻喝一声:“急急如律令!启!”
五哥话音一落,被四枚铜钱围在中间的几个鬼魂顿时抱着脑袋哀嚎起来。他们由脚开始化作黑烟,直到全身都化了了,屋内才恢复了安静。
待黑烟散去,五哥一把将供桌搬了起来,走出屋门后,将那供桌扔在了灶坑旁,对郝志强说:“把它劈了烧掉!”
郝志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答应,然后走过来,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五哥说:“你那堂单是假的,上面写的仙家一个没有,结果被这些孤魂野鬼钻了空子,跑你这来享受免费的香火。”
郝志强上次扔掉堂单去了香火供奉时,这些鬼不干了,当夜就磨得他高烧不退,见他重新供奉才罢休。
郝志强听后惊恐不已,连连说道:“还好遇上你们,不然我岂不是要遭大难!”
五哥还说,郝志强总跟那些鬼待在一起,难免阳气受损,所以脸色才不好,长此以往,身体就会被活活拖垮。
郝志强对五哥千恩万谢,直喊他救命恩人。
我们临走时,他硬是塞给了五哥一千块钱。五哥也没推辞,收了钱后,又问了他领他入门的那对夫妇的地址。
等回到车上,我小声问他:“五哥,你打听那对夫妇,是要去看看吗?”
“他们若是普通骗子,我就不过问了,自有相关部门去管。但是,我怀疑他们是有道行的。遇到邪魔外道,我们正道的势必要管上一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