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修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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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算尽(修文开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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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迟了行程——虽然当时不少人说她惺惺作态。
  这行程后来又因了我的失忆再次拖延。如今我已大好,这件事不能再拖。
  “明明是罚你去念经,怎么我还要跟着呀。”想到寺里肯定还不如在帝京自在,而且那里还有一个据说很宠爱很宠爱柴秀的太后祖母。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公主却笑得比百花还俏,只见她眨着那闪亮亮的眼睛,小声说道:“我父皇最怕皇祖母,你说呢?”
  “唔。”泰山那边走不通,就找个镇得住泰山的靠山么?
  等我跟着柴秀到了泰恩寺拜见了太后,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太后她老人家也不见得多喜欢我。不,说不准她比皇帝舅舅还讨厌我!
  按理说老太太天天在寺里吃斋念佛,心地定然是极好的。事实证明,她对柴秀的确是极好的,又是搂搂抱抱又是拉拉扯扯地盯了好久——看看这孙女是胖了还是瘦了,美了还是更美了。只柴秀才侧身唤了我上前,太后祖母就脸色一沉着人将我扔了出去,说:“你这臭小子屡屡伤了小秀,如今还有何脸面来见哀家!”
  好在佛门清静之地,那些人也不好弄得动静太大,到底没让我沾上血腥。我被慈悲为怀的方丈玄静大师收留,寻了处厢房安置。只是,那地方似乎离公主的住所远了些……
  “大师,你那可有这泰恩寺的地图?”我踮脚望了望这泰恩寺层层叠叠的殿堂塔阁。太后明明是不想见我的,而这泰恩寺是皇家的寺庙,自然是太后说了算。想让寺里的僧人带我去找娘子也不大现实。看来还是只有靠自己了。
  “这……当初建寺之时倒是留下了一本寺志……那里面附了一份各殿分部规划的图纸。”玄静大师答道,“如驸马爷需要,可随老衲去房中取来。只是那附图年岁颇久,寺里有经过几次翻修……”
  “多谢大师。”我现在可是要找我那不知身在何方的娘子,有个图总比没有的强。怎么地我也得先看看不是?
  “如此,驸马爷便随老衲来吧。”我在玄静大师的引领下来到他的禅房。玄静大师的房间放了好几个大书架,他将一本厚厚的有些破烂的用绳子装订的书递到我手上,说:“此乃我泰恩寺寺志,为历代方丈所管之物,世间仅此一本。还望驸马爷莫要遗失了。”
  照方丈所言,这本书还是相当珍贵的——我可担不起这遗失之责。保险起见,我借了玄静大师的笔墨,当即在他房里仿绘了一份地图。待我拿了仿绘的地图准备离开,却听玄静大师在我身后用那浑厚深沉的声音说道:“不取于相,如如不动。阿弥陀佛。”
  我顿了一下,可实在是对这些佛理禅语的不在行。想着秀秀幼时还曾陪着太后于此斋戒,或许可以请教请教。于是在心里默默记下,然后转身双手合十对大师道了句:“多谢大师指点。”
  玄静大师不再说话,坐于蒲团之上低低念着什么。我心里惦记着尽快找到秀秀,朝他鞠了一躬就离开了。这玄静大师是南殷有名的高僧,得他一句能胜十年读书。
  回了房间,我翻开那地图,才发现这泰恩寺构造相当复杂。而秀秀此时在的地方离我正好是个对角。
  “难道大师是故意把我往秀秀的反方向领的?”我看着山门、我、柴秀的所在,再看看如今我与她隔着的几个院落和某某堂。顿时觉得凭我自己可能是过不去的——你说万一太后老人家为了阻我请了武僧师父可怎么办?
  到了晚上我发现自己想多了。当我提笔对着地图不停在纸上画着可行的行进路线时,柴秀竟然出现在我门口。
  “在画什么呢?看见我还要遮掩?”柴秀拎着一只食盒,巧笑嫣然。
  “唔。”看到食盒我方感亏待了五脏庙,只是看到柴秀打开盒子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转念一想,毕竟是佛门清修之地,纵然不是信徒也不能做出不敬之事。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斋菜还挺好吃的。清淡却没有失了蔬菜的清香。虽然不至于胃口大增,倒也不会因为不是肉而难以下咽。
  “好吃么?”柴秀问我,自己却进食的不多。
  “好吃。”我点点头,“你不吃?”
  柴秀笑眯眯道:“专门给你端的,吃吧。”
  “你不饿?”
  “饿。”
  “那为啥不一起吃?”
  “嘘,食不语。”
  可是,刚才不是你先开始说话的么!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柴秀起身拎着我的耳朵越过桌子,毫不嫌弃地在我的嘴上一亲:“好吃明天还给你做。乖。”
  原来是,你做的饭呀。我乖乖坐下,这才注意到她手指上有些细微的小口,心里一紧:“你,你明天不要弄了。”
  柴秀对我的意见确如耳旁风一般,第二天照旧拎着食盒来了。我谨慎地先看了她的手指,发现原先的小口子都不大明显才稍稍安心:“你这样,太后更要怨我了。”
  “我们是夫妻。”柴秀却理直气壮。
  “但你是公主!”她可以理直气壮,我却无法做到。堂堂公主给我洗手作羹汤,还有比我更好命的驸马么?
  “公主又怎样?”
  “我既然是夫君,你就该听我的。”我不想和她吵架,“秀秀,你本就无需为我做这些。”
  “卫锦兮!”谁知柴秀听了这话却突然高声喊了我的名字。她一脸落寞地望着我,再开口声音已经哽咽:“你就让我为你做些事情不行么?你就这么不敢接受我对你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是你去念经,念经就念经。现在非要带着我,说什么见祖母。祖母不是我想见,想见就能见……
  所以事实告诉我们,谣言(文案),是不能相信的!
  PS:看到有人问攻受。我只能说,不是护工不姓胡。嘛,反正我是写不来河蟹肉滴。不过,我滴好盆友惜菌倒是深谙此道,不仅花样百出还持久有耐力,嗯嗯。

  ☆、第六幕

  那天柴秀突然发怒之后再也没来看过我。她走后,我的房门口却多了两个穿着盔甲带着武器的士兵——美名其曰保护驸马安全。
  大哥,佛门清修之地,你这样明目张胆亮出武器真的好么?
  可惜这些人都只听公主的话,我这个没人权的驸马只有听从的份。我也不知道长公主殿下为啥会这么敏感。我不就是关心她一下下,怎么就成不接受她的好了呢?
  “你就让我为你做些事情不行么?你就这么不敢接受我对你的好吗?卫锦兮,你是觉得我会吃了你还是杀了你?”那天秀秀质问的话语还时常回响着耳畔。我和秀秀并不是单纯的夫妻,我们可以举案齐眉、可以相敬如宾,却很难达到心意相通。并非全是因为我们对彼此还不够了解,横在我们之间的是皇帝舅舅、是我父亲卫相、是君臣。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柴秀对我的心,却无法相信自己对柴秀的心。
  一个人的时候,思绪天马行空。我甚至隐隐觉得或许我是故意跳入雍湖的,失忆大概只是一个跳湖的附赠。至于原因,为了逃避自己对秀秀那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情感与妒忌?为了摆脱那些为了牢牢抓住权利而将我当作棋子的执棋人?为了逃离无法摆脱的命运?湖水刺骨没能要了我的命,却拿走了记忆。我是我,却也不再是我。可是,那些原先一死都想逃避的问题现在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他们还是横在我和秀秀之间。
  身后跟了两个人让我很不习惯,那就好像是在被监视一般,但好在他们并没有禁我的足。我实在无聊得紧,白日里便看寺里的师傅们如何修行。偶尔也到其他地方转转,听听老禅师讲佛祖的故事。只是我常常一头雾水,看来是与佛无缘。不过玄静大师最初对我说得那句“不取于相,如如不动”的意思我倒是听到一些。大抵是说,不要太过执着,一切随缘。与佛无缘的的我,果然就算知道了含义也不知道大师指得具体是什么。
  这一天午后,我本准备再试一次接近公主殿下。坦诚相待,至少先把我现在想的告诉她。这段时间在房里静休,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想给秀秀幸福。
  谁知道才出门便遇着一个看起来很可疑的家伙在我门前徘徊。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宽大道袍坐在台阶上,头发披散着看不清面目。可就单这穿着道袍一点便显得十分可疑。
  “此间乃佛门清静之地。不知先生姓甚名谁,也不怕扰了佛祖清修么?”
  那人听到我如此说转过头来。他的面目极为消瘦,骨骼分明。散落的乱发让脸颊显得又细又长十分诡异。他的眼眶深深的凹着,眼睛却显得有些突兀。听到我的声音他缓缓站起来,抖了抖宽大的袖子却没有立刻说话。
  他的模样让我的心小小颤抖了一下——如果是在夜里见到他这一回眸,我怕是会以为撞上了无常索命。好在这青天白日,普通的鬼怪是出不来的。
  他稍稍靠近了我,张张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小兄弟,有水么?”
  他的声音像老破的封箱,低沉又沙哑。我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道:“如先生不弃,便随小可进屋一坐。”
  他听到我的话眼睛一亮,连说了两个“甚好”。
  好在那两个侍卫没有阻拦我。寺里的茶盏比不得宫中的精致小巧,这一盏茶如果是我怕是需要好些时间才能饮尽。而这位先生却险些捧着壶喝起来。他一手执杯一手执壶,两手动作交替迅速却又稳当。
  过了许久,他才放下茶杯,哈哈大笑起来:“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贫道静修。”
  静以修身,听着倒也像是个化外之人。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不知为何在他开口的瞬间我便已经认定这样不羁之人必然有其所长。况且这“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一句,便是出自诸葛子的《诫子书》一文。要说到这位诸葛孔明先生,那也是名留青史的能臣贤相。至于那脍炙人口的三顾茅庐、隆中之对更是成为传世佳话。
  虽然不知道是否整个南殷都是如此,但前些日子与柴秀的相处让我知道我家的公主是真的求贤若渴。不管如何,相遇即是缘。我朝他拱手:“原来是静修先生。倒是小子唐突,叨扰了先生。”
  静修的手缩在宽大的道袍里,眼睛一眯:“哪里哪里,贫道所习之道,乃顺应天地。只可惜贫道虽身在红尘之外,却免不得受五谷轮回之苦。今日若非小兄弟搭救,贫道怕是就要去见祖师爷了。”
  “先生是修道之人,何以会出现在佛缘之地?”我心生好奇,觉得这位先生挺有意思。
  “贫道是追着一只鸟儿来的。谁知树杈凌弱,盛不住贫道重量。”
  “追、鸟?”一个道士,追鸟做什么?总不能……
  “自然是果腹。”
  “……”当我听到这个答案,已经不知作何表情,“先生、先生果然与众不同。”
  “哪里哪里。小兄弟谬赞。只是,小兄弟这可有吃食?”静修先生又说道,“若能打赏些给贫道那就好了。”
  “有是有,但是在这寺庙之中,只有素食。”我已经不想追问为啥修道之人又是杀生又不忌荤腥了。在大殷皇家的泰恩寺里居然混进了这样一个道士,也不知是福是祸。该不该,先将此事告知长公主殿下呢?
  “素食……也罢,素食便素食吧。”他似乎有些失望,但或许想着有总好过没有倒也不曾真的拒绝。
  而后静修先生在我这梳洗了一番,将那一头乱发用木簪子束了起来——发型并不曾扰乱我的判断,这位先生的脸是真的很长。
  静修先生吃饱喝足,感慨道:“贫道已经十天未曾进食,若不是小兄弟相救,怕是凶多吉少。”
  这得是多落魄。据我所知,我大殷的修道之人多是在东南方的玉龙山上,尤其以清虚观最为出名。相传修道之人多仙风道骨——我是不知那仙气是何物,像我这等凡夫俗子知道的也只能是些世俗之物。但人物如静修先生,如果有谁告诉我他是仙人,我是打死也不愿相信的。
  “先生何以落魄至此?”于是我问道,“据小可所知,朝廷向来尊重百家之言,从来不曾打压过任何教派。”
  静修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笑起来:“贫道幼时为了活命上了玉龙山讨口饭吃。山上虽然清苦,倒也安静祥和。只是后来贫道犯了些事,不得已下了山。”
  “犯、犯了事?”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原来修道之人的经历竟是如此坎坷却又平常。只是,犯了事?在他说出这句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些担心。这位先生其实还挺有意思,可要真是犯了大事,我是抓还是不抓呢?
  “我偷吃了师叔的女儿静荣小师妹养的小麻雀。”压低声音,静修笑眯眯说道。他面上的神采是意气风发,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我不知道我现在到底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只好咧开嘴一笑。
  “修道者,何必在乎那身外之物、身后之名。”静修摇着头,一筷子夹走了半盘青菜。他大口的咀嚼着,菜汁还留在嘴角,嘴里却还在嘟囔:“修行修的是心境。”
  “如先生这般的人并不多。”我笑,举起茶杯,“今日能认识先生真是小可之福。小可卫锦兮,见过先生。”
  静修听到我的话,却始劲儿咳嗽起来。他夺过我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涨红着脸、喘着气惊奇地看着我:“卫锦兮?驸马爷?”
  “先生知道我。”我笑,越发觉得这位先生纯真起来。
  “就前阵子那事儿,谁还能不知道卫驸马呢。难怪师父说我下山是为了遇贵人……”静修喃喃自语,却歪着头问我,“驸马爷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看破红尘了?”
  “不,我是随秀……随长公主殿下来的。”没想到我和公主那点破事居然连方外之人都知道了。不过听到静修先生那小声嘀咕的一句“遇贵人”,我更加断定了这个人定然身怀才学。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看破红尘。”静修点头道,“这也不过是个仪式罢了。公主殿下何必舍弃三千烦恼丝?驸马爷也该劝劝才是。”
  “静修先生。此间为我大殷皇家寺院。若非你刚巧被我看见,怕是已经被他们抓起来了。”我顿时觉得好不尴尬。要是公主知道他这些话,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可是亲眼看着她如何爱惜那头乌丝秀发的。
  静修愣了一下,问:“牢饭有肉么?”
  “这……恐怕……”修仙者都是这样难以理解的思维跳跃么?
  静修撇撇嘴,失望道:“难道就没有一处能吃肉不愁的地方么?”
  有啊有啊,这个地方当然有了。我在心里说道。琢磨着反正驸马府那么大,多个人也没什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奇能异士并不是都有出仕的愿望。眼前这个人虽然不知道都有些什么能耐,可看着那不羁的样子就让人羡慕不已。我叹了口气,道:“先生这般的人真是让锦兮好生羡慕。锦兮生长于世家,除了读书别无所长。现如今顶着公主驸马的名号,从不得一天随心所欲。”
  “驸马爷哪里话。”静修摇头,“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我这般虽然随心,却也是要吃苦的。”
  “锦兮敬重先生。”我笑笑,“如先生不弃,可随锦兮一同回京。锦兮虽然人微言轻,但敢保证先生日日有肉。”
  静修先生听我之言果然眼睛一亮,只是他很快敛眸摇头:“不好不好。京中规矩甚多,比山上还不自在。”
  “如此,倒是可惜。”我有些失望,“倒是锦兮唐突。明知先生不羁于世俗,却还存着心思将先生框于世俗之内。”
  “驸马爷怕是错看了静修,贫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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