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于李荩忱的命令,江总那是言听计从。
就这样,礼部虽然还叫礼部,但是已经和宣传部没有什么两样了。
正是因为礼部的精心宣传,百姓们对于这些无恶不作的林邑人那叫一个深恶痛绝,因此现在大汉打败了林邑,甚至活捉了他们的国王,百姓们当然要抓紧过来见证这伟大的时刻。
所以前来观看献俘的百姓,来的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多的多,甚至李荩忱向后看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头。
似乎整个建康府的百姓都已经出来了。
万人空巷,不过如此啊。
宣传,果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而前方,队伍已经越来越近,骑兵向两侧分开,中间一员大将骑着高头大马出来,见到李荩忱的身影,早早地就已经翻身下马,大步向这边走过来。
“臣,大汉征南将军李询,攻破林邑国,生擒林邑国王范梵志以降大小官员贵族二百余人,今日献俘于陛下!”李询在距离李荩忱一丈远的地方顿住脚步,郑重拱手行礼,紧接着便要跪倒在地,再行叩拜大礼。
等他弯腰屈膝下去的时候,李荩忱径直上前,一把托住李询的手臂:“爱卿请起!”
李荩忱并没有怎么用力,只要做做样子、虚扶一下就可以了。他没有必要也不会和李询这么客气。
李询拿下林邑,李荩忱给他入建康府夸功献俘的荣耀,就已经足够他名留青史的了,而如果李荩忱表现出来对于李询的过分器重,那么会导致很多趋炎附势之人前去李询那里阿谀奉承,这对于大汉官场的风气而或者对于军中风气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身为皇帝,就是要做到拿捏得准,任何事情都有力道和尺度,一旦用力过剩,只会导致更大的不平衡。
“臣,谢陛下!”李询再一次朗声回答,“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跟在李询身后的汉军将士们同时向着李荩忱的方向行礼。
“吾皇万岁,万万岁!”朝臣们和百姓们这个时候也都紧跟着高声喊道,同时拜倒在地。
三百年了,三百年乱世,人命如草芥,而朝代更迭如走马观花。
曾经那个强大到因为太强大而内部矛盾爆发分裂的汉王朝,那个全盛的时候向西控制西域、向东直抵高丽、向南更是越过横山的庞大王朝,已经烟消云散了三百年了。
三百年,只有南北的割据;三百年,只有北方的胡人不断纵马南下的马蹄声。
大汉的旗帜,已经有多少年没有飘扬在异国的土地上了?从来都是征服别人的华夏,又有多少年没有进行过远征了?
不管林邑人强大与否,现在大汉征服了林邑,甚至他们的国王就在后面那一直绵延到天尽头的囚车队伍中!
这是三百年来,大汉这个曾经强大的王朝再一次出现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并且爆发出来同样耀眼的光芒。
为自己能够成为大汉王朝的一份子,这些百姓们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和骄傲。
囚车逐渐接近,李荩忱已经能够看清那一张张憔悴的脸。
范梵志被两名人高马大的汉军将士拉扯着下来,他还想要顽强的抬起头来看什么,不过旁边的两名汉军将士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人一脚,正好踢在了他的腿弯上。
范梵志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而他还顽强的想要抬头,不过立刻有人直接把他的脑袋按了下去。
作为一个番邦战俘,他没有和李荩忱平起平坐的资格。
第一五七三章 天朝上国()
可能范梵志也没有想到身为国王的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他勉强挣扎着还想起来,不过汉军将士手里的力气一点儿都不小,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陛下,此为番邦伪王范梵志。”李询在旁边说道。
“范梵志,朕且问你,挑起边衅、残害我大汉同胞之事,可有冤枉你?”李荩忱抽出自己的佩剑,剑尖直指着范梵志的脑袋。
范梵志冷哼一声:“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
“杀了他,杀了他!”周围的大汉百姓们已经高呼出来。
李荩忱径直说道:“传朕旨意,以大汉之律法审判林邑战俘,有司即可开始审理!”
刑部尚书沈君高登时拱手:“臣遵旨!”
范梵志放弃了抵抗,这样的结局他早就已经料到,不过当到来的时候,哪怕是最强硬的人,心中也难免会感到一些胆怯,几名士卒拖着已经软瘫在那里的他重新走向囚车。
而李荩忱看着范梵志的背影,眯了眯眼。
李荩忱在之前并不是没有俘虏过皇帝,甚至陈叔宝和宇文赟这一对难兄难弟现在都在李荩忱的手中——据说两个人现在已经在作曲上找到了一些共鸣的地方,每天还经常会一起唱和。
但是李荩忱留着陈叔宝和宇文赟的性命,主要还是指望着依靠这两个人的身份巩固人心。
毕竟南方和北方对立这么长时间,南方的家族对于南方的皇帝以及北方的家族对于北方的皇帝也都形成了一定的忠诚度,如果李荩忱杀掉了这两个皇帝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引起一些死忠家族的不满乃至于报复,所以倒不如就这么像是养猪一样养着。
反正他们两个也已经无欲无求——大汉羽林骑和白袍几乎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容不得他们有什么其余的小心思了。
但是范梵志不一样,他虽然也是一国国王,但是却不是华夏之主,而是番邦的国王,对于林邑,李荩忱要做的也不是收复而是占领,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人心上的事情好讲究了,大汉会用刀来获取人心的。
尤其是范梵志在边境上没有少惹事情,名声早就已经臭了,如果李荩忱不把他怎么样的话,反倒是有可能会引起大汉朝野的不满,所以还不如拉出来杀鸡儆猴,正好也可以用范梵志的脑袋来警告一下那些大汉边境上蠢蠢欲动的小力量,比如吐谷浑和南疆雨林之中的一些部落。
不管是从什么角度考虑,李荩忱都不打算留着范梵志的脑袋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无数的百姓和将士们同时高呼。
黑暗受到了正义的审判,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他们激动的么?
“天朝上国啊。”站在李荩忱身后的顾野王,喃喃说道。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天朝上国啊!
在大汉最强盛的时候,万国来朝,那是怎样激动人心的场面,曾几何时,万国的使者虽然还没有到来,但是想要挑战大汉权威的跳梁小丑,已经被斩于马下,万国来朝的日子还会远么?
“天朝上国······”文官们感慨万千。
看着高呼的百姓,看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囚车,他们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这四个字到底有着怎样令人沉醉的魔力,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华夏儿女拼命向前。
李荩忱听着身后的喃喃细语,一时间默然。
天朝上国,历史上这四个字是华夏的荣耀,也是华夏最终在明清末年衰败的原因之一,天朝上国让一代代的华夏儿女浴血厮杀、开疆拓土,最终换来了周围列国的臣服,而同样也是天朝上国的身份,最终让华夏沉沦在梦幻一般的世界之中,迷失了自我和方向,鸦片战争一声炮响,从此开始了百年的屈辱和艰难的复兴。
对于现在的大汉人来说,“天朝上国”是一个梦想,他们现在已经看到了梦想有实现的可能。而对于来自后世的李荩忱来说,这是一个更加复杂的概念,国家和民族的兴亡荣辱,都浓缩在了这四个字当中,这是骄傲,也是讽刺。
但是这更让李荩忱坚定信心。
为“天朝上国”这四个字感到担忧并没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才能带着这个王朝和民族一步步向前走,最终一直站立在世界的顶峰,这不仅仅是从技术上,还要从思想上,对华夏民族的子孙后代们进行教诲。
在李荩忱看来,华夏之所以会在经历了“天朝上国”的巅峰之后有遭到挫折,主要还是因为华夏的统治者和百姓们在思想上不够开放,当自视甚高并且不愿意和外界进行交流的时候,外界的发展自然也就无从得知,偏偏就是那几百年,是世界翻天覆地的几百年。
而相比之下,盛唐时期虽然也是华夏历史上的一个巅峰时期,但是那个时期的人们主动积极的对外交流,吸纳来自天下各处的优秀文化,如果不是因为安史之乱的爆发导致大唐内忧外患、由盛而衰,恐怕这个巅峰还要持续很长时间。
包容、开放,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天朝上国”应该有的思想,而不是自视甚高。
当顾野王等人为华夏再一次展现出来“天朝上国”的风貌而激动的时候,李荩忱作为华夏现在不折不扣的领头羊,也必须要未雨绸缪,早做一些准备,大汉是要崛起,但是也要走一条稳定的、正确的道路,一个王朝崛起的太快、把自己的地位抬升的抬高,反而会反过来忽视自己存在的一些问题,最终导致内患的爆发。
一个强大的力量,往往不是被外界的敌人击败的,两汉全盛的时候,从北到南、从东到西,无人能敌,结果最后因为自己内部爆发的黄巾之乱而分崩离析;大唐全盛的时候,“天可汗”的称呼已经足以证明大唐对于整个北方和西域的统治力,可是最后还是败坏在了安禄山和史思明的手中,安禄山不管怎么说也都是大唐自己的官员啊。
稳扎稳打,一步都不能有错啊。
不过至少现在,李荩忱可以尽情的和自己的子民们一起享受胜利的快乐。
第一五七四章 给李询的新任务()
更多的俘虏被押了上来,他们的任务就是垂头丧气的在欢呼的大汉百姓面前走一圈,让百姓们看看败兵之将都是什么样子的,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胆量挑战大汉天威。
相比于明知道自己会掉脑袋的范梵志,这些林邑官员和将领们倒是表现的非常乖巧,因为如果他们努力配合工作、弘扬大汉的天威,表现出来自己的忏悔之情,那么说不定李荩忱还能大发慈悲,最终留他们一条活路。
毕竟站在最前面极力和大汉作对的是范梵志,而不是他们下面这些官员。
“助纣为虐,尔等可知罪?”李荩忱的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我等向天朝陛下谢罪!”俘虏们乌泱泱的跪倒在地。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足够低声下气,以求能够获得皇帝的宽恕。
李荩忱淡淡说道:“你们是否有罪,刑部会依法审理,但是朕相信你们这些聚集在范梵志身边的死忠,身上肯定都沾着大汉将士和百姓的鲜血,你们就扪心自问有否过失,自求多福吧。”
说完,李荩忱转身:“爱卿,随朕登车!”
李询急忙拱手:“陛下厚爱,然此次南征,横山、卢容等处大战,大汉将士浴血奋战、死伤不少,臣身为主帅,有贪功冒进之过,臣愧疚于心,不敢如此。”
李荩忱哈哈大笑道:“既然是打仗,就肯定会有流血牺牲。我大汉儿郎,如何会害怕流血牺牲?更何况战报朕已经详细看过,太尉府也进行过推演,你的选择和判断并无任何问题,所以无须愧疚。我大汉战死之英烈,朕会在今日下午登坛为他们招魂祭奠,爱卿宽心。”
说罢,李荩忱先登上马车。
李询这时候也只能跟上李荩忱的步伐。
他倒并不是真的心里有愧,打仗哪里会不死人,作为征战沙场多年的将领,李询这点当然早就已经清楚并且能够坦然接受,没有牺牲哪里来的胜利?
主要还是因为李询不想要太过突兀,他的身份毕竟还比较敏感。
北周降将在大汉的朝堂上并不算少,但是像李询这样直接成为四征将军并且主持了大汉开国之后第一次对番邦战争的还是独一份,李询以降,也就只有韩擒虎算得上北周降将里面混的比较出彩的了,而韩擒虎也是因为有牛弘和李靖这两个人物的左右加持。
相比之下,李询不但自己挂帅统筹南征之战,而且当初他的副手罗毅都已经成长为偏师主帅,甚至已经被内定为新组建的大汉海军陆战队的主将,这让李询愈发的想要谨慎小心。
枪打出头鸟,自己在大汉朝堂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能够说得上话的人,现在有如此受到陛下的器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那些看着眼红的人给针对。
不过李荩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询还有什么好说的,也只能乖乖从命。
“吾皇万岁!”马车开动,百姓们再一次欢呼。
“万民平身!”李荩忱伸手挥动。
马车向前走,李荩忱压低声音说道:“爱卿担心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
李询吓了一跳,额头上汗水登时冒了出来。
陛下竟然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卿家无须如此,”李荩忱的声音很平静,“朕对卿家的信任绝对不会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有所变化,也不会因为一些人的刻意抹黑就动摇立场。”
“陛下······”李询有些感动。
作为一个降将,陛下能够至始至终这么信任他,这是他怎么也不敢想象的。当初李询投降李荩忱,主要还是为了拯救那些跟着自己的袍泽弟兄们的性命,免得他们一起和自己做劳役,最终被折磨死,但是他没有想到李荩忱最终灭掉了北周的一半,甚至还给了自己率军南征的机会。
就凭李荩忱展现出来的实力以及对自己的信任,李询对大汉的忠诚自然也不会动摇。
更何况四征将军,在军方官衔之中也算是位极人臣了,李询当然已经满足,他自然不知王者自己能够达到老族长李穆那个高度。
而李荩忱看了一眼李询,紧接着说道:“南方战事平定,剩下的交给罗毅他们就可以,朕有一个任务,不知道你敢不敢承担下来。”
“陛下请说。”李询顿时打起精神。
“朝廷应该会在三年之内发动北伐之战,而根据白袍的消息,近期来宇文宪和北方草原上的薛延陀部、西北的吐谷浑等等联系的愈发紧密,到时候很有可能吐谷浑和薛延陀部会出兵进攻大汉,作为牵制,”李荩忱斟酌说道,“朕之前就已经和太尉府商议过,大汉是否具有两线开战的可能,太尉府针对现在大汉前线沿线州府的情况考量,确定凭借巴蜀、江南和荆襄之力,应该可以支撑军队北伐,而汇合巴蜀、西北之力,没有必要对吐谷浑人一直保持防守的姿态。”
“陛下想要在北伐的同时进攻吐谷浑?”李询倒是有些诧异。
大汉和吐谷浑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吐谷浑把控着河西走廊,就等于把控着大汉通往西北的商路,李荩忱很早之前就打算将吐谷浑拔掉,只不过一直有比吐谷浑更加重要的敌人需要优先解决掉,所以吐谷浑才会被放在后面。
相同的道理,吐谷浑对于大汉的西北也是垂涎三尺。
双方在这两年里面在边境线上没有少起摩擦,吐谷浑人想要试探汉军的底细,而守在边境上的长孙晟也不是好惹的主儿,更何况手下还有侯秘、于玺这两个最喜欢搞事情的家伙,所以双方打得还算是有来有往,不过也都克制着尽量不把事态扩大。
现在谁都没有勇气直接爆发全面战争。
和平时代大汉都没有办法直接向吐谷浑开战,战争爆发之后难道反而有这个底气了?
李荩忱沉声说道:“战争一旦开始,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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