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了。
“你昨天晚上的表现不让人满意呀。”李荩忱果断的说道。
沈婺华怔了一下,当然知道李荩忱说的是什么事,这家伙厚颜无耻的非要拉着自己洗鸳鸯浴,虽然自己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羊入虎口想到那些旖旎的画面,沈婺华便脸上发烫,可是即使是这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荩忱笑眯眯的看着她,而沈婺华勉强说道:“陛下,可是我们昨天都已经”
“傻丫头,”看着沈婺华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李荩忱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不逗你了,你过来看。”
沈婺华这个时候才发现,李荩忱不知道何时已经写下了一些东西,而李荩忱伸手敲了敲本子:“这些孩子本身的收养和教育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要注意到的是他们能不能得到良好的治疗和照顾,还有这些家伙最后长大了会成为栋梁之才还是会成为我大汉的蛀虫。”
沈婺华怔了一下,感觉李荩忱所说的和自己心中所想的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要上升到这么高的层次么?
而李荩忱自顾自的说道:“你难道以为单纯的给予他们一些钱财或者一些其余的东西就是在帮助他们么?真正想要帮助他们,就要告诉他们如何学习知识、如何安身立命,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每一个走到这一步的孩子,都有悲惨的过去,我们如果只是给他们带来一些金钱,难道就真的能够做出一些改变吗?”
沈婺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当然是不需要问的。
一些金钱很难让这些孩子真正大富大贵,可是沈婺华也不可能一直看着他们成长
“朕打算组织礼部、御史台和太学等等,专门设立一个旨在救助这些穷苦人、帮助这些孤儿的扶贫监,”李荩忱斟酌说道,“从治病、救济、教育和接纳等等方面入手,让这些孩子能够彻底的融入大汉,成为大汉的一份子。”
“陛下,此言当真?!”沈婺华惊喜的问道。
李荩忱郑重点了点头。实际上李荩忱这样做,并不仅仅是出于看这些孩子可怜他行南走北,更加可怜的场景也不是没有见过,这哈不算什么,主要实际上还是为了收拢民心,尤其是淮南这种久经战乱、多是经历了妻离子散的百姓的心。
同时这样做从更广阔的角度上来说,也是为了以后建立系统化的教育和医疗体系作保证。
尤其是现在李荩忱既然鼓励更多的寒门和穷苦家的子弟去寻找上进的机会,但是只是凭借几个书院又很难覆盖整个大汉,所以就需要一个更加深入基层的组织能够把这件事情落实下去。
这个甚至还借鉴了后世名字的扶贫监,实际上就是起到这么一个把政策落实到基层的作用,李荩忱并不指望着这个新成立的部门能够做得到好,但是这就是一个朝廷政策革新的试验田,同时也是一个向李荩忱及时反映大汉最底层百姓情况的渠道。
沈婺华激动的径直坐了起来:“陛下真的打算设立这个扶贫监么?”
李荩忱笑着说道:“为什么不可能?”
“那对于那些家破人亡而又难求温饱的人来说,简直是上天给予的恩赐。”沈婺华喃喃说道。
李荩忱正色打断她:“朕就是上天,所以这么说也没错。”
顿了一下,李荩忱看向沈婺华:“朕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沈婺华一下子怔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不行?”李荩忱笑道。
“妾身妾身不过是妇道人家,如何能”
“朕相信你。”李荩忱径直说道,“如果你只是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因为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陛下,真的可以么?”沈婺华的声音都在颤抖。
对于她来说,整日里吃斋念佛,自然没有真正把这种消弭苦难的事情实打实的做下去来的好。
第一二五四章 万事开头难()
今生的罪恶,不是跪在那里念佛经就可以消除的,佛祖希望看到的是人虔诚的忏悔和更加勤奋的努力。
对于沈婺华这么一个信仰佛祖的人来说,没有机会行善事,应该是她心中最大的芥蒂所在,而现在显然她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若是真的能够帮助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正在承受苦难的孩子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李荩忱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低声说道:“那你要想清楚了,万事开头难,想要做到这件事、做好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荩忱以皇帝的身份、从官方的角度开始鼓励甚至组织开始扶住贫民,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现在的大汉朝堂上,占据上风的终究是世家,而李荩忱这样做不啻于直接在培养世家的敌人。
这也是为什么李荩忱本身就有类似的想法却迟迟没有付诸实际,毕竟到时候直接引发李荩忱和世家之间的大规模冲突可就不好了。虽然现在吴明彻和徐陵他们并不想直接和李荩忱出现争执,甚至在大多数的决策上都是站在李荩忱这一边的,但是这个前提却是李荩忱不会长期的和世家作对,他们想要的是世家和皇权之间的有限争端,这样是可以忍受的,但是一直闹下去,他们为了维持自己在其余家族之中的威信,也必须要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因此李荩忱是不能出面的,在找不到其余合适的人之前,李荩忱也就只能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现在沈婺华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她的身份比较特殊,既是前朝的皇后,能够压制住一些前朝老臣;又是沈家的长女,所以在沈家自然也有很大的发言权,而沈家本身就是东南世家之中具有非常大影响力的存在,谁都不可能不给沈家面子。
沈婺华一旦出面主持这件事,自然世家那边也不好直接受什么,否则不就等于明摆着要和沈家过不去么?这不就等于和沈家同气连枝的徐家、傅家等等都过不去么?
不过这也只是李荩忱想象之中的最好的情况,很有可能要比他和沈婺华预料之中的还要艰难。
沈婺华柔声说道:“陛下既然能够如此信任妾身,妾身必将全力以赴,还请陛下放心。”
李荩忱点了点头:“朕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有一些事情并非一时半会儿就能够说清楚······”
沈婺华握住他的手,靠在李荩忱的肩头上:“妾身知道陛下想说什么,家族想要延续下去,自然就要对别人残忍,可是事实证明,三百年来东南士族沉溺于这种压迫和剥削之中,非但没有保证自己的家族公侯万代,反而只是让南朝无法进取,甚至百姓饱受苦难。当年王谢都是怎样的庞然大物,现在不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么,所以妾身并不认为沈家能够代代相传、香火繁盛,相比于寄希望于子孙都能争气,倒不如自己这一代先做些好事,让自己名留青史。”
李荩忱笑着说道:“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觉悟。”
沈婺华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不,实际上这是妾身父亲所说的,只不过爹爹走之后,大家也就不再按照这样继续做,一切又重新回归到原来的轨迹上······”
李荩忱揽住她的肩头,知道又勾起了沈婺华一些关于过去的痛苦回忆,低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若是君理公的在天之灵能够知道你有这样的胸怀,应该也会欣慰的。”
沈婺华抱住李荩忱:“真的么?”
“当然!”李荩忱郑重的说道,“朕是天子,难道你不信朕?”
“妾身信。”沈婺华抱紧了李荩忱。
而李荩忱轻轻拍着她的背:“朕也相信你。”
对于这些后宫之中的妃嫔,他也不想让她们总是闲的没事做,事实证明后宫不得干政,并不代表后宫就会老实,对于一生都锁在深宫大院之中的这些女子们来说,就算是不让她们去干涉一些和权力有关系的事,她们也不会消停,反而会开始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互相算计······并不是李荩忱歧视女人,而是这本身就是女人的天性。
不会吃醋的女人,似乎才有些不正常。
所以与其让这些一个比一个聪明的女子凑到一起各怀心思,倒不如自己给她们找一点事做。不过这也并非一个李荩忱说了就能落实下去的决定,还得回去和乐昌好好商量商量。至于沈婺华,毕竟现在还没有得到正式的名分,所以李荩忱也想要让她先去闯一闯。
在后宫之中憋了这么久,沈婺华很显然并不想一直待在宫中。
——————…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乱七八糟的!”田端重重的一拍桌子。
“小心些,”程峰递给他一杯水,“消消气。”
长安城已经宵禁,虽然宵禁只是大街上不能有行人,但是不代表不允许点灯,不过在这大多数人都已经睡过去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几乎是摸黑在商量安排人手的事情。
而田端这个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后续的白袍的人都到哪里了,所以不着急才怪呢。
随着春耕马上要落下帷幕,整个关中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人员粮秣的调动,导致整个官道上车水马龙、甚嚣尘上,而后果自然就是白袍的很多人现在都失去了联系,毕竟他们也都有自己掩藏下来的身份,此时都随着这个巨大的机器在运转,去哪里、做什么事自然也就身不由己了,否则必然会露出马脚。
“现在我们已经陆陆续续凑齐了七十个人,足够了。”程峰斟酌说道。黑暗之中并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几个羽林骑和白袍的将校都在,只不过田端还在气头上,也就只有程峰敢开口。
“这七十个人之中,只有三十个是你们羽林骑的人,”田端苦笑一声,“我们白袍到来的这些人硬碰硬下可不一定是杨坚亲卫的对手。”
白袍也是分工明确的,现在来的只是一些负责刺探情报的,他们更擅长的是走街串巷、在人们的口中掏出来想要知道的情报,而不是抽刀子和敌人拼命。
第一二五五章 春雷()
而真正负责暗杀的白袍大多数还在路上,估计少说也得两天。因此并不是田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允许。
“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长安城的情况还没有摸清楚,有问题也很正常。”程峰淡淡说道,相比于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田端,显然他更镇定一些,“反正杨坚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踩好点,确定最合适的地方,到时候再考虑人能不能来齐的问题。”
田端也点了点头,借助月光,他指着那一张已经被标记了很多的舆图说道“按照我们和宇文神举商量的,到时候我们会从四个方向同时向杨坚的随国公府发动攻击,而真正致命的是我们从北侧直接越过外墙冲入内院的一队人马,宇文神举的人也会配合从东北和西北两个角落牵制敌人,争取让我们做到一击必杀。”
“这是随国公府内院的地图,”田端又抽出来一张,说到这些已经经过反复推敲的计划,他的心也稳定下来,“你们来看,杨坚的书房在这里,独孤夫人的房间在这里,杨坚的住处只可能有这两个,而他真正睡在哪里,就要看我们的内线能不能传出来消息,而就算是传不出来,我们双管齐下,也必然能够抓住他!”
“这怕老婆果然没什么好处,”一名校尉忍不住笑道,“太容易被抓住了。”
顿时屋子里想起了闷笑。
大家都是男人,心照不宣。
而田端咳嗽一声,让大家肃静“不管能不能得手,都要尽最大可能放火制造混乱,然后我们视情况判断是否要原路返回或者乔装之后混出去。而宇文神举的人会从外侧接应,不过某并不能保证他们值得信赖,因此我们的人也要在外侧安排!”
“这个可以交给我们羽林骑。”程峰果断的说道,“下黑手我们甘拜下风,但是要说这接应突围的硬碰硬,我们羽林骑还是没问题的。”
“怎么说话呢?”田端笑道,“什么下黑手?”
程峰一摆手“这个冤枉不了你们。”
在座的羽林骑和白袍将校们都是会心一笑,在这紧张的气氛之中,显然田端和程峰也在尽可能地缓和一下气氛。
“暂时就这样。”田端轻轻呼了一口气,看向程峰,用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暗淡的月光下,程峰的眼睛炯炯有神“诸位一定要清楚,这是我们大汉第一次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行动,除非万无一失,否则宁肯不动手!”
若是刺杀不成功,甚至不能全身而退,对于白袍和羽林骑的士气打击必然是毁灭性的,这也是大家紧张的原因之一。毕竟肩膀上担负的是所有白袍和羽林骑将士的期望,更是陛下的期望。
“诺!”将校们压低声音。
第一次就面对杨坚这样的对手,他们何尝不是和田端一样,既激动又紧张。
——————————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李荩忱紧赶慢赶,还是在广陵郡上船的时候被那一场从南向北横扫过来的春雨给撞上了。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用担心淮南的道路会不会泥泞难行,在大江上,五牙大舰宽厚的身躯足够给所有人带来安全感。
雨淅淅沥沥敲打着飞檐,冲刷着上面的走兽,作为李荩忱的座舟,这一艘五牙大舰自然有一些并不非常实用的装饰,但是这些装饰对于维护李荩忱的皇帝权威却是必不可少的。
沈婺华端着盘子跪下来,为李荩忱和对面的陈禹沏茶。
而陈禹当然知道端坐的白衣女官到底是什么来路,只不过他目不斜视,似乎根本就没有把沈婺华放在眼里。
白袍不参与朝廷内部的纷争,就更不参与李荩忱的后宫之事。
“长安那边的人还没有到齐?”李荩忱皱眉说道,对沈婺华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却并没有让她退下。
这表明了李荩忱对沈婺华的信任,让沈婺华心中一暖,微微颔首。
而陈禹也注意到了李荩忱的这个动作,忍不住暗暗琢磨。陛下这样做,是不是说明之后这些后宫妃嫔们也将会有机会参与到、至少是旁听到一些政策?
作为白袍的统领,陈禹这一点儿敏锐的察觉能力还是有的。
看来陛下又要有一些奇思妙想了······
“怎么?”李荩忱眉毛一挑,看陈禹不说话,不由得问道。
“臣正在盘算人数,”陈禹急忙说道,“的确现在应该只有七十人左右,而且这其中身手比较好的应该也就只有羽林骑的人和白袍的几个人,其余的只能说有一战之力······”
“人不够,”李荩忱径直说道,“不可轻举妄动。”
陈禹微微颔首“但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而且我们的盟友似乎也并不那么靠谱······”
李荩忱笑了一声“宇文赟能够坚持到现在没有走漏一点儿风声,朕就已经很高看他一眼了。”
陈禹苦笑道“这倒是。”
人要知足,有杨坚这样的对手和宇文赟这样的队友,一切能够按照计划走到现在,已经算谢天谢地了。
而李荩忱神情一转,正色说道“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宇文赟,所以只要能够抓住机会,该动手的时候绝对不能含糊,明白?!”
“臣知道!”陈禹急忙说道。
“转告将士们,朕期待他们能够创造奇迹。”李荩忱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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