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来更多的可乘之机。
可是现在突厥人的迂回包抄实际上并不是为了彻底击溃汉军,而是在正面战场因为突厥营地的混乱而不得不做出的战术调动,否则如果真的让他们选择的话,面对战线参差不齐、实际上也就比自家好上一点儿的敌军,直接用骑兵卷过去才是最简单的办法。
所以现在突厥人的骑兵都在两翼,正面实际上根本没有突厥人的多少兵力,毕竟突厥人也得尽力掩护自家的妇孺老弱撤退到安全的地方,就算是草原上残忍的狼也得顾虑自己的家人,种族的兴盛当然也离不开女人和孩子。
当突厥人准备用两翼来牵制汉军、而汉军却是直接向前冲的话,那她们就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在正面他们只有混乱的营地,几乎没有可战之兵,而在营寨后面更直接是突厥叶护阿施步的营地,刚才的攻城战中上阵的骑兵就是阿施步的亲卫骑,否则也不会把于翼和曹忠等人打的如此狼狈。
阿施步现在已经从前线回到中军营帐督战,而他的亲卫骑却还和其余的突厥骑兵一起断后阻拦从城中杀出来的汉军,也就是说一旦真的被这些汉军冲到眼前,那么阿施步本身的安全会受到很大的威胁不说,中军大帐一旦被踏破,突厥这边的混乱只可能更加不可收拾。
突厥将领们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只能纷纷调转马头,想要拦腰截断这些冲锋的汉军,不过眼前这些被大火吞噬着的营地显然并不是一个适合纵马狂奔的地方。
“叶护,快离开这里!”阿施步的一名亲卫着急的搀扶阿施步上马。
而阿施步这个时候也是满头大汗,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汉军竟然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勇猛,甚至是无所畏惧,他们就真的浩浩荡荡的沿着营地中间的道路,一路屠杀、一路向前,任何阻挡在他们面前的突厥人都转瞬化为齑粉。
相比于投鼠忌器的突厥人,这些汉人显然没有任何顾忌,甚至把营地之中残留的突厥人杀干净、把突厥人抓来的汉人奴隶全部放出来、把整个营地都付之一炬,本来就是这些汉军的任务。
而很显然,在他们冲锋的正前方,阿施步的中军大帐就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这一次不需要阿施步吩咐,号角声就已经再一次响起。
这意味着叶护在召集更多的突厥将士前来保护他。
突厥的好男儿自然不可能都是和诃利那样的怂包,阿施步能够成为突厥叶护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不过个人的武力和蛮力放在这大军的征战冲杀之中自然也显得微不足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阿施步很干脆的开始后退,随着中军象征叶护的大纛缓缓向后退,原本两翼包抄的突厥骑兵也开始后退,当然他们的任务还是尽可能的追赶上已经快要冲过营地的汉军,尽可能的阻拦住这脱缰野马般的敌人。
“突厥叶护败了!”
“突厥人败了!”
于玺和侯秘突然振臂大呼。
这一次是用的突厥语,他们两个之前就专门学了这两句,就是为了不时之需。而军中将士还有那些随军冲杀的汉人奴隶们也都用各种腔调的突厥语同时大喊。
这一次原本就已经混乱的突厥营地再一次动荡,无数的突厥人不再渴求叶护的保护,只能尽可能的向南奔跑。
第一一五三章 骑兵冲击()
甚至就连距离叶护营地远一些的小营寨中的人,也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一看叶护的大纛的确是在后退,当即也紧跟着后退。
对于突厥人来说,这个夜晚的一切发生得都实在是太突然、也太血腥。而现在这两声呼喊,可以说是直接扯断了他们头脑之中最后紧绷着的弦。
这些天虽然他们被堵在山谷之中进退不得,但是至少在战局上是处于优势的,汉人甚至连回乐城的城墙都越不过去,更不要说威胁到后面的营地了,可是似乎转眼之间天翻地覆,这仿佛从天而降的汉人军队彻底搅动了整个营地的平静。
而在大多数人的眼中,突厥叶护当然就是他们的守护神,是不折不扣的狼王,这从突厥吐屯的那些部众哪怕是去当炮灰也希望能够得到突厥叶护的青睐就可以看出。可是现在不知道叶护那边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叶护在撤退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突厥叶护都挡不住眼前的这些敌人,那么自己除了抓紧向后跑之外还有什么其余的选择呢?
一时间突厥人的妇孺老弱都开始不管不顾的向南退却,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向南跑的话固然是远离了从北方而来的大汉军队,却无疑更靠近从南方杀过来的汉军主力。
原本负责断后的突厥骑兵还是很有次序的且战且退,突厥人能够击败草原霸主柔然人、征服铁勒人,甚至还把吐谷浑打的连连后退,是有一套完全的进退战术的,哪怕是骑兵本身不擅长这样一点一点的后退,这些突厥骑兵做的也无可挑剔。
他们交替掩护不断地对后面压上来的汉军将士射箭,以至于于翼和徐德言一时半会儿也不敢直接带着兵马冲上来,毕竟北面的战况还不明了,若是突厥骑兵调转马头直接向这边杀回来,那么迎接汉军的将是没顶之灾。
身处其位,于翼和徐德言就算是再内心激荡,也必须要考虑很有可能发生的残酷现实。曹刿论战之中说的非常清楚,“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而突厥人的撤退有条不紊,自然不能直接贸然追逐。
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有序撤退的突厥人,骤然变得混乱,两侧的突厥骑兵率先开始加速离开战场,而其余的骑兵也不再是和之前那样交替掩护,似乎前方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回事?”徐德言诧异的看向骤然间乱了方寸的突厥人,难不成这个时候突厥人还在想着能不能诱敌深入?
“北面显然乱了,继续向北半里应该就是原来突厥叶护所在的位置,可是你看视线范围之内可能看到突厥叶护的大纛?”于翼沉声说道,“这说明突厥叶护已经先一步回去主持战局了。”
徐德言神情一震:“如此说来北面的战斗非常顺利?”
“或许是顺利,又或许是焦灼,但是至少对于我们来说,不能再这么慢吞吞的向前推进了。”于翼霍然勒住战马,“我们走!”
“杀!”汉家将士们同时迈动步伐,越过曾经是突厥人进攻开始位置的战线,越过那些满地散落的盾牌和器械,全力向北挺进。
汉军的突然猛攻让原本准备回去支援叶护的突厥骑兵都有些不知所措,无奈之下只能最简单的兵分两路,原本准备快速脱离战场的中路骑兵只能尽力折返,否则若是让两边的汉军把突厥骑兵压缩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那么对于突厥人来说不啻于死路一条。
不过仅剩下的这些突厥骑兵也就是三四千人,面对人数上万、而且这么多天的战斗早就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的汉军主力,几乎没有多少抵挡之力。
汉军原本最擅长的就是弓弩,而在之前的战斗中,狭窄的谷地和正面战场几乎很难让汉军完全展开,所以也几乎没有机会能够让弓弩手把威力发挥出来,否则突厥人用骑兵直接冲击城池,就要事先受到汉军箭雨的覆盖,死伤必然惨重。
此时突厥人骤然调转马头,而汉家弓弩手自然也不和他们客气,一排一排已经完全展开队形的弓弩手向两侧散开,而中间的弓弩手和负责掩护的步卒则开始逐步后退。
当突厥骑兵以为汉军胆小而嘲笑他们的时候,却不知道他们在汉军弓弩手的目光之中已经和死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放!”随着徐德言一声令下。
万箭齐发。
已经向两翼张开的汉家弓弩手尽最大可能把箭矢倾泻向冲上来的突厥骑兵,就像是死神张开双臂迎接生命的结束。
交叉覆盖的箭矢几乎把整个突厥骑兵队伍都笼罩在其中,鲜血蓬蓬迸溅,一排一排的突厥人倒下。突厥骑兵们或许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遭遇这样的对手,毕竟在之前他们的对手主要是柔然人和鲜卑人,对方也是使用相同的骑兵战术,很少真正有和这样大规模的步卒和更多的弓弩手对决的可能。
尤其是在这一段时间的交战之中,汉军弓弩的威力也没有展现出来,所以现在突厥人终究是低估了汉军。大批的突厥骑兵倒下,而剩下的突厥骑兵被裹在同伴之中、裹在这冲锋的浪潮之中,无论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硬顶着汉军的箭矢继续向前。
最终只有极少数的骑兵能够冲到阵前,而迎接他们的将士一边倒的屠杀。盾牌手在弓弩手完成第一轮射箭之后就开始再一次向前推进,不断地压缩骑兵的运动空间,而长矛手跟在后面把长矛同时刺出盾牌的缝隙,从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不可击破的钢铁壁垒在一点一点的向着这边推移。
突厥骑兵在这个时候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撞在这钢铁壁垒上粉身碎骨,一个是调转马头在乱矢和自家人的冲撞中侥幸求生。
大多数的突厥骑兵还是选择了前者,很快一面面盾牌就被染红,当然也偶尔有几面盾牌被推到,突厥骑兵还没有来得及冲进去大杀特杀,就被七八个甚至更多的人围上来,长矛和短刀一起招呼,战马先嘶鸣一声,直接把人甩下马背,而不等突厥骑兵站起来,就很干脆的被乱刀砍杀。
第一一五四章 绝人之路()
阿施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在北侧,汉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推进,这些家伙裹挟着不知道多少的汉人奴隶——说句不好听的可以说是突厥人两代甚至三代人传来的“积蓄”——向着这边不管不顾的冲过来,因为路更近,而且没有什么顾虑,所以甚至他们推进的速度要比两翼的突厥骑兵回援的速度都要快。
而自己的身边,突厥人早就已经乱作一团,呼儿唤女、哭爹喊娘的声音听到心里只觉得一片凄然。自从击败了柔然人称霸草原之后,突厥人虽然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起落,但是眼前这样凄惨的景象却什么时候见到过?
不管这一战的胜负如何,至少几代人的积蓄就已经付之一炬了。
而在自己的南方,战局显然也不是那么明了。
突厥叶护大帐这边的混乱显然已经完全影响到了突厥骑兵的判断,领队的突厥首领下达的分兵战术,给了于翼和徐德言各个击破的机会,现在五千多突厥骑兵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不再是之前那样节节后退,而是拼命的向这边赶,可是他们的身后,汉军也不再是步步为营,疯狂的向这边冲锋。
突厥人的投石机阵线就在大营的南侧,很快汉军就越过了战线,突厥人好不容易发动汉人工匠和奴隶打造出来的投石机几乎全都被付之一炬,对于有着霹雳车这样武器的汉军来说,这些投石机也未免实在是原始。
而在投石机之后,就是突厥人的外围营寨,突厥人的骑兵显然也顾不上管这些自己人,自然而然也就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从这里向北,血火连天,从这里向南,杀声透野。
阿施步只觉得自己手脚发凉。
天无绝人之路,可是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仿佛就在地狱之中,在这里就算是老天也没有办法眷顾他。
突厥骑兵逐渐汇聚在阿施步的身边,这个时候阿施步发现自己还是有上万可战之兵的,当然这相比与之前的突厥大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至少这上万人都是不折不扣的骑兵,而从南北两侧向这边推进的则是汉家的步卒。
以骑兵对付步卒,哪怕是在这狭窄的河谷之中,阿施步也觉得自己并不是没有胜算。
鼓声咚咚响着,四面八方,也不知道有多少汉军正在飞速前进,他们越过已经被大火燃烧成灰烬的营寨、越过那些注定成为他们的俘虏的突厥老少妇孺,直直的向着这边扑过来!
“叶护,我们必须要冲出去!”一名首领大声喊道,“南蛮的弓弩着实是厉害,若是被堵在这里,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向南,还是向北?
阿施步皱紧眉头,他不知道南方或者北方到底有多少人杀过来,更不知道敌人这到底都用了什么样的“魔法”才骤然间把眼前的占据变成如此模样,他只知道放眼望去不管什么方向都是一片血火。
现在南北都有大队的敌人,东边是山崖,西边是大河······
等等,好像也并不是没有可走的路。阿施步把目光放到西面。
这个时候大河是冰封的。
“嗖!”箭矢的呼啸声刺破仿佛凝滞了的空气,无数的箭矢纷纷如雨下。这是先一步抵达的汉军,他们的人数看上去不过数百人,可是就像发疯一样向这边冲过来。
“杀!”带队的大汉校尉没有一点的犹豫,手中的长枪直直向着前方一指。
所有的汉家将士就这么硬生生的冲入断后的一队突厥骑兵之中,这些还在等待突厥叶护命令、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叶护是死是活的,骤然间被这些汉军一冲也乱了阵脚。
当骑兵没有提起来速度的时候,除了居高临下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优势,而且在马背上也不可能真的做到如履平地。一支支长矛拼命的向着马背上的敌人捅刺,顿时这些骑兵慌乱的四散开来。
“杀!”更多的汉家骑兵此时也从营寨之中冲了出来,他们的决断更加果断,直接向着两支突厥骑兵的结合处杀过去。
而此时在南方,也看到一面旗帜骤然跃出视野,为首的汉家骑兵狠狠一拽马缰,战马嘶鸣一声,侧身之间,汉家的赤色龙旗已经插在了已经倒塌了一半的点将台上。
几乎所有人,无论是汉人还是突厥人,都看到了这面飘扬的旗帜。
无数的汉军从南北两个方向风也似的向这边扑上来。
于玺和侯秘带着骑兵骤然分开,不断地向敌人的纵深穿插,意图直接打通南北两支军队的联络,而北方的汉家将士也拼命的跟在后面向前扩大这个距离,硬生生的把突厥骑兵的队伍劈开。
“我们向西走!”阿施步终于做出了决定。
或者说事到如今他也已经没有什么更多的选择,若是调转马头,固然双方两败俱伤,但是实际上也是大汉胜利了,毕竟突厥人真的可以说是在这一战之中失去了所有,若是就连自己赖以飞驰草原的骑兵都丢掉了的话,那这向西而走的一路兵马就真的要全军覆没在这个地方了。
阿施步知道现在还不是真正和这些南蛮子一决生死的时候,至少被打散的突厥人还没有这个本钱。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慌乱的突厥骑兵总算是镇定下来,各有两千骑兵从队伍之中分出去,分别向南向北迎敌,显然他们是被留下来断后的队伍,也就是不折不扣的牺牲品。
而被侯秘和于玺切断、留在东侧的那一千多突厥骑兵,这个时候已经管不上他们了。无数的箭矢几乎是追着突厥人的脚步,显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汉家将士已经向这边赶来,甚至一些弓弩手干脆一边上弦,一边奔跑着向前,恨不得要顶着突厥人的脑袋射箭。
“末将于玺,侯秘,参见将军!”于玺和侯秘同时向着迎上来的于翼和徐德言拱手行礼,“幸未辱命!”
而大队的汉家将士从他们的身边掠过,向着突厥人扑上去。
“打得好!”于翼勒住战马,看着眼前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