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烈神情一动,开疆拓土?
殿下的雄心壮志可从来都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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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都已经是一国之君了,怎么还能亲自上战场。”乐昌不满的给李荩忱端过来一杯茶。
李荩忱一边审视着自己这些天制定下来的计划,一边沉声说道“毕竟是灭国之战,还是要给对手一点儿尊重的,更何况这样的场面,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够经历几次。”
他的这些计划并不是进兵的计划,大战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实际上不需要李荩忱再操心多少,下面的将领们早就已经把作战方略推演过很多次了,这也是蜀汉军中长久以来保持的传统,所谓的不打无准备之仗。现在将领们需要担心的就是敌人到底有没有自己想象之中的抵抗那么坚决。
毕竟从寻阳郡到豫章郡这一线崩溃的速度实在是有点儿快。
但是下面不管怎么说也都是进攻一国之都的战斗,也是平定江南的最后一场大战了,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制定计划起来格外用心,这些自然也就不用李荩忱再多费心。
所以李荩忱这几天都是在忙着之后如何进行改革的事情,毕竟行政制度改革、军事制度改革甚至还有各种从后世借鉴过来的教育制度、便民制度的制定,都需要李荩忱给下面人先拟好一个大纲。
这也从侧面暴露出来现在李荩忱的手下还是缺少能够形成独立思考的文官,这也没有办法,骆牙、姚察等文官在南陈之中都不是什么高官,没有站到云端之上,自然也就没有这样的视野;而唐正良、唐亦舜等人则是出身巴蜀,自然更考虑不到更深远的层次上······
所以很多事情如果李荩忱不详细的写出来,恐怕很难被他们理解。
想到这里,李荩忱也不得不感慨一声,要是杨素那个妖孽在身边就好了,不过感慨归感慨,现在也就是杨素才能够稳住北方的局面,毕竟李荩忱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北上。
吞下南陈,对于李荩忱和他手下这新生的蜀汉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啊。
听李荩忱说到南陈的命运,乐昌的手微微颤抖一下“妾身要跟着夫君。”
“你就留在江州,不能再往前了。”李荩忱顿时眉毛一挑。
他和裴子烈兵分两路,他率领水师和韩擒虎所部、黄玩所部直接进攻采石矶,而裴子烈率领陈智深所部进攻当涂。按照计划,水师会在晋熙郡休整一下,然后直接渡江进攻。
乐昌并没有说话,而是伸手缠住李荩忱的脖子,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眨了眨眼睛,幽幽的说道“夫君······”
女孩在耳畔吹气如兰,让李荩忱顿时觉得血涌了上来。
“你明知道······”
乐昌正色说道“妾身知道,但是妾身可以帮助夫君、也想看看这建康府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李荩忱叹了一口气“好吧。”
反正自己的座舟是不可能上前线的——王昌也好,韩擒虎等人也罢,还不至于疯到这个地步——只要李荩忱和他的将旗在军中飘扬着,对于将士们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鼓励了。
因此李荩忱的座舟当然是安全的。
乐昌微微一笑,果然临走的时候萧湘悄悄教自己的这一招还是很有用处的,自家夫君的耳根就是软。不过还不等她起身,李荩忱却一把环住了她的腰肢。
“夫君?”
“都坐上来了还想跑?”李荩忱坏笑一声,旋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摸了摸她的小腹,“都出来几个月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看来还得加把劲啊。”
乐昌俏脸登时羞得通红。
。
第一千二十四章 后尘()
风雨停歇,李荩忱揽着乐昌,这丫头已经抱着他睡着了。
这些天李荩忱忙着处理各地来的奏章,乐昌作为临时的文书也跟着他团团转,再加上这一场国战眼见得就要结束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面对南陈皇室的结局,对于乐昌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沉重的心理压力,现在至少得到了李荩忱前往建康府的允许,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肩膀还在隐隐作痛,李荩忱皱了皱眉,这丫头还真下得去口,不过让她宣泄出来也是好事。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胸膛上传来一阵凉意,李荩忱这才注意到乐昌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或许她在梦里梦到了什么不好的过往或者未来吧。
李荩忱叹息一声,这乱世之中,人各有苦衷啊。
而乐昌不知道在梦中做什么,只是更紧的抱着李荩忱。
这丫头虽然做噩梦,不过好歹是睡着了,可是自己根本睡不着啊。李荩忱仰头看着床帐,这条路已经走到这里了,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而陈叔陵的建康府的所作所为,更是在无形之中提醒着李荩忱。
历史并没有完全被改变,说不定一些事情还是会发生,所以自己必须要更努力了。想到这里,李荩忱更是忍不住苦笑。
到底是自己改变了历史,还是历史改变了自己?
再往前,就是采石矶了啊,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步历史上金国海陵王的后尘?
想到这里,李荩忱自失的一笑。
他是海陵王,陈叔英还不配当虞允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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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偏将军廖挽抽动战马,“斥候抢占两侧山坡,骑兵在前面开路,把战线推到前方的水田,后面的步卒迅速通过这个山谷!”
一边说着,廖挽一边策马向前飞驰。在江州的时候,李荩忱为了勉励部下,也因为大战的确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所以对前期的有功将领都进行了册封,而廖挽这个一手掀起整个大战的“导火索”,也因为在江陵之战中立下的功劳而从校尉晋升为偏将军。
或许是因为觉得他也算的上一员福将,所以陈智深让廖挽作为前锋给大军开路,兵锋直扑当涂。
马蹄踏过田野间的小路,大队的兵马在后方滚滚开进。
“报,前方两里,有敌人哨骑!”
“报,前方三里,陈军营寨,人数五百左右!”
“备战!”廖挽大吼道,“继续前进,骑兵散开探查消息,我们直接突破这个营寨!”
而此时三里之外,当涂校尉吴康紧紧盯着前方,斥候已经将发现敌军的消息回报,整个营寨中都做好了应战的准备。这里不过是一座小山丘,在江南这种满地都是丘陵的地方非常常见。但是丘陵的周围都是水田,非常不方便大军展开,再加上官道就从丘陵之下经过,因此想要快速的向前推进、直驱当涂城下,就必须要拿下这个丘陵。
尤其是对于携带了大量床子弩和投石车等器械的南陈军队来说,泥泞的水田当然不可能通行,因此这山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算起来当涂校尉吴康还是吴明彻家族的旁支,但是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到过什么家族帮助的吴康,几乎是靠着自己的摸爬滚打混到这个位置上的,因此他对于吴家没有什么好感,连带着对于蜀汉也没有什么好感。
所有的朝廷不过都是一丘之貉罢了,自己这个时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还不如战死在这里,就算挡不住蜀汉军队,还能够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想到这里,吴康就有些激动,青史留名,这可是难得的荣耀啊。
而不远处的官道上,蜀汉骑兵已经从左右包抄过来,将前面的南陈斥候分割包围,那些南陈斥候拼命的想要向营寨这边奔跑,不过很快就被滚滚而来的蜀汉军队淹没。
廖挽毕竟是陈智深的属下,近乎完美的学习到了陈智深“遇事不决莽一波”的战术思想,当发现前方的敌军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所有的斥候张开,就像是一张大网不断的反馈周围的消息,而廖挽直接带着自己手下这一队兵马杀向营寨。
陈智深给他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尽最大可能的扫荡当涂外围的敌军,现在这个营寨就是一个不错的目标,既能够打通道路,也能够让大家探查一下敌军的力量。
而此时营寨之中的吴康,神情已经变了变。
他已经下令将营寨周围的斥候都收了回来,这样人数堪堪也有六七百人,再加上征调的民夫,竟然也能够凑个将近千人,这是吴康之前根本不敢想象的。
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他这个校尉是陈叔英在两天前火线提拔起来的,之前就是个仗主,而陈叔英给他补充了两三百兵马,他这个仗主就变成了校尉。
实际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军队中有能力的将领“损失”实在是太严重了,建康府周围的兵马本来就不算多,所以只能瘸子里拔将军,而自己手下这些兵马的素质,实际上吴康心中也有数。
“校尉,还有两里地。”一名仗主快步跑过来,声音都有些发抖,只是不知道他是激动还是紧张。
吴康深深吸了一口气:“列阵!”
营寨不算大,所以吴康并没有打算把所有的兵马都堆在营寨之中,他虽然没有参与过西线的战事,但是也从别人的描述中知道蜀汉军队的长处在哪里,强大的霹雳车或许可以轻松的将他这个营寨直接撕成碎片,所以吴康果断的将半数兵马放在营寨前。
这些兵马既可以凭借山坡上的鹿砦和拒马抵挡敌人的冲击,又能够避免太过拥挤而成为敌人霹雳车和床子弩的活靶子,当然这些都是后来陈叔英补充给他的兵马,牺牲起来吴康也不在乎,只要自己的嫡系兵马不会在第一时间牺牲掉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吴康甚至还低声吩咐几个亲随,让他们指挥好弓弩手,要是营寨外面的这些家伙有什么不轨,那就直接用弓弩招呼他们。
等整个营寨乱哄哄的忙完,蜀汉军队已经冲到了山坡近前,看着对方同样乱哄哄的阵容,吴康一时间有些恍惚,也有些诧异,就这样的对手,是怎么能够突破荆州、湘州和赣水三条防线的?
第一千二十五章 战争的演变()
不过很快吴康脸上的讥讽神色就凝固了。
因为那些向前狂奔的兵马好像听到了什么命令,开始缓缓停住步伐,一面面盾牌整齐的竖在了军队的最前方,而大队的弓弩手同时冲入两侧的水田,像是大雁张开的翅膀,直接将整个山丘半包围起来。看到这一幕吴康就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意味着敌人的弓弩能够轻易的覆盖多半个营寨。
与此同时敌人为数不多的骑兵也沿着田间小路绕开这座山丘,竟然直接向山后面去了,不用说也知道是为了探查后方是不是还有援军正在赶过来。
而大队的刀盾手、长矛手在整齐的鼓声中开始整队,趁着这个机会,一直落在队伍最后面的辎重队伍也追了上来,工匠们指挥着手下熟练的组装床子弩。
作为前锋,廖挽所部最需要保证的当然还是向前推进的速度,所以并没有携带大型的霹雳车等器械,不过床子弩和几个小型投石机还是有的。
或许对于大多数南陈将领来说,蜀汉的器械最可怕的地方是射程远、威力大,但是实际上蜀汉军队中的自己人都清楚,实际上这些东西最厉害的还是方便拆卸和搬运,这主要还是得益于流水线的生产方式,让器械都有着相同大小的零件和组装方法,这样自然就可以方便的拆卸下来追随军队前进,而到了战场上再快速的组装。
只要有工坊给的手册在,就算没有工匠在旁边指导,普通的士卒也能够组装起来一台床子弩,只是时间的快慢而已。
不仅仅是床子弩和投石机,实际上最新列装的强弩和连弩也是如此,这些弓弩的体型偏大,平时都是可以拆卸和折叠的,当临阵使用的时候再打开组装也不迟。
这自然从很大程度上方便了大军的向前推进。
比如现在看上去蜀汉军队的推进很是杂乱无章,但是这实际上只是廖挽下达了急行军的命令而已,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只要听到急行军停止的命令,自然也就会重新开始列阵,这和山丘上那些真正的乌合之众不一样。
看着阵列森然的部下,再看看乱糟糟的南陈军队,廖挽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句实话当初他也怀疑这种训练是否有意义。南陈军队已经算得上令行禁止的军队了,但是和经过这些训练的蜀汉军队显然又不在一个档次上。
严格的纪律、艰苦的训练、先进而方便的器械、当然还有这些脸上充满了斗志的年轻小子们······
这才是真正的军队!
廖挽站在山丘下,负手看向前方,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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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陈智深,再磨磨唧唧的就不要当前锋了。”裴子烈站在宛陵城下,看着大队的兵马已经准备妥当。
裴子烈这里已经开始进攻宛陵了,算起来这座城还在当涂的东北处、更靠近建康府,可是按理说应该进攻当涂的陈智深到现在才挺进到城外,这让裴子烈非常不满。一旦当涂城拿不下来,那裴子烈就不可能冒着腹背受敌的危险继续前进。
要知道李荩忱现在已经在晋熙郡准备进攻了,他们再这样磨磨唧唧的可不行。
而身边已经响起了呼啸声,石弹呼啸着丢向城池,而大批的箭矢也涌上城头,蜀汉将士排成整齐的队列开始向前,咚咚的鼓声在身后响起,向前推动的浪潮也显得愈发的有节奏。
经过基础队列训练的士卒,基本都能够保持队列的完整,一排又一排的人踏动大地,似乎整个宛陵城都已经被他们踩在了脚下。而两台体型庞大的云梯车也开始缓缓的向前。
这些云梯车实际上都已经是造好的半成品,从巴郡一路转运过来的,只需要经过简单的组装就可以变成一个对城池形成巨大威胁的云梯车,毕竟宛陵这样的城池算不得大城,建城的时候谁都不会想到敌人会用霹雳车和云梯车来进攻。
随着战争的延续,蜀汉的工匠们也不再是初出茅庐的学徒,对于这些器械的运用也开始愈发娴熟,霹雳车不再是盲目的乱砸,工匠们已经总结出来了自己的经验,在多远的距离上放置多大的石弹可以打到什么位置上,已经可以控制。
现在已经展开的十台霹雳车之中,四台负责压制城墙上的敌人,而剩下的就对准了城墙上的一个点拼命的抛掷石块。这个时代的城墙都是夯土打造的,尤其是江南的这些城墙,侯景之乱的摧残和二十多年的和平已经让这些城墙年久失修,所以石弹砸在上面,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凹坑,很快不断有石弹向凹坑之中砸,凹坑越来越大。
裴子烈静静的看着城墙,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实际上现在裴子烈的心思已经飘远了。他在想应该怎样才能进一步发挥投石机的威力,又应该怎样才能抵挡住这种打击。
至少现在的这种夯土城墙已经落伍了。
而就在他的前方,城墙“哗啦啦”垮塌下去,大队的蜀汉将士怒吼着冲向缺口。与此同时两台云梯车也逐渐靠上城墙。
看着将士们顺利的顺着云梯车直接扑向城头,裴子烈的心思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战争的形式显然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工坊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强大器械显然已经证明了其存在的价值。
原本攻城用的简易云梯已经在军中消失不见,专门的填壕车已经能够很好的应对经过减重的云梯车的重量。投石机和床子弩负责压制城头,而只要能够把云梯车送到城墙下,接下来将士们需要做的就是排队上城就可以了。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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