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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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南北- 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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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一向不喜欢来这花园,导致这里不少地方都荒废了,着实可惜,”乐昌不由得感慨说道,“也就只剩下这一圈水榭楼台尚且有观赏消闲之用,闲来走走也好。”

    沈君高有些诧异的侧头看了乐昌一眼,说起来自从陛下的圣旨颁布以来,沈君高似乎一直都没有见到乐昌殿下,今天算起来还是第一次。陛下的旨意下的很突兀,说句实话就连沈君高都没有想到这一次陛下竟然舍得将乐昌殿下这个掌上明珠拿出来作为最大的筹码,不过至少现在来看,李荩忱对于这个条件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换做任何人,都不想让自己成为条约上的条件吧,更何况是乐昌这等从小就心高气傲的女子,哪怕是沈君高知道她和李荩忱之间一直暗有情愫,这一次事关家国恩怨,乐昌会开心和坦然接受的可能性也不大。

    似乎并不想让沈君高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乐昌好奇的打量着沈君高的鱼竿“这池塘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人清理过了,池子中的鱼怕是不少,只是沈公这样恐怕一条鱼也钓不上来啊。”

    “我钓鱼,不过是享受一个过程的乐趣罢了,”沈君高笑着说道,“这鱼钓上来了怕也是要放生掉,还不如直接让它自己挣脱。能够从这鱼钩上逃掉的,说明也是一条顽强的生命。”

    乐昌微微错愕,而沈君高轻轻叹息一声“在这乱世之中,所有挣扎出来一条道路的,尤其是等闲之辈”

    不等乐昌开口,沈君高的手指向平静的水面“这池塘看上去平静无浪,但是谁能知道这底下又有多少暗流汹涌,能够在这池塘之中称雄称霸的,肯定也不会孱弱无能,大鱼吃小鱼,小鱼无路走,多么残酷而真实。真的是不能想象,如果给这池塘一阵风云,又将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乐昌手中拿着的一本书差点儿直接掉在地上,她秀眉微蹙,紧紧盯着沈君高。乐昌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当然明白沈君高这一段话是什么意思。

    硝烟如麻,乱世之中正是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时候,一旦有什么良好的契机,自然就会有已经崭露头角的英雄人物一步走上风口浪尖,引领整个天下的滚滚潮流。

    而现在南陈国内青黄不接、北周朝野内斗日渐鲜明,这两个庞然大物都已经因为长期的对峙和战乱展现出来颓势,或许普通的百姓并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略有胆识的都能看出来,这天是要变了,而且这一次的潮流将不会再是由南陈或者北周来主导。

    新一代正在崛起,而现在最引人注目的,恐怕也就是那位身在巴蜀的年轻人了。

    想到那个自己仰慕和思念的人、那个自己未来的夫君,乐昌就有些恍惚。而沈君高轻轻地笑了一声,乐昌这个时候跑到东宫来,他当然不相信是单纯的想要散心,要知道皇宫之中的后花园可要比这东宫之中半数颓败的强。

    显然对于已经出现的漩涡,乐昌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此间的种种怪异,只不过现在的她已经身在旋涡之中,就算是意识到了不对,想要脱身而出也已经不可能了。

    沈君高怜悯的看向乐昌,风中女孩的身影有些单薄。

    沈君高不知道爱上一个不应该爱的人是不是很残忍,但是他知道至少现在乐昌被夹在李荩忱和陈顼之间,对于这个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的女孩来说很不公平,然而这种不公平没有人能够改变。

    皇室子弟生下来或许没有办法享受皇家头衔带来的荣誉,但是他们必须随时都做好为整个王朝牺牲的准备。

    他们并不是牺牲品,但是随时可能会成为。皇室子弟在享受众人尊敬的目光同时,也要承担太多艰难和委屈。

    “愿来世莫生帝王家。”沈君高喃喃念道。

    乐昌并没有听清沈君高说的什么,更或者说她还没有从沈君高刚才说的话中回过神来,此时诧异地问道“沈公你说”

    “沈公”就在这个时候,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响起,傅縡气喘吁吁地走过来现在相比于傅縡,好像沈君高更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看破红尘的佛教徒当然现在傅縡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在意这些细节,此时他才看到站在沈君高身后的乐昌,“呀,殿下也在,微臣有礼了。”

    不过还不等乐昌还礼,傅縡就将手中的一张纸硬塞在沈君高的手中,当沈君高正想抓住的时候,他脚下的鱼竿再一次晃动起来。

    这一次沈君高甚至都没有低下身去抓起来钓鱼竿,因为纸上的文字已经让他没有心思再去管那些东西。

第六百四十六章 情理之外() 
    “此事当真?!”沈君高匆匆扫了一眼,脸上的风轻云淡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紧皱眉头,盯着傅縡,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确认。

    “还能有假!”傅縡毫不犹豫的说道,“这是许善心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奏章誊抄下来的,不光是咱们,司空还有几个重要的朝廷大臣那边都抄送了,据说徐相公已经先行入宫面圣去了。”

    沈君高倒吸一口凉气,看旁边乐昌欲言又止的神情,思忖片刻,还是将那信纸递给了乐昌,沉声说道:“李荩忱给许善心开出来的条件,兵马入京城夸功,这样他会回来面圣。”

    乐昌公主的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不敢置信,急忙看向信纸,上面白底黑字,和沈君高说的差不多。而傅縡跺了跺脚说道:“李荩忱这个小子还真的有胆量和朝廷提条件,并且还是这样的条件!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君高不由的苦笑一声:“李荩忱现在全有巴蜀,扼住大江上游,一旦让他倒向周人那边,对于我们的威胁已经无法形容,恐怕只能说灭顶之灾。毕竟现在的巴蜀在李荩忱的掌控之下远远不是当初周人手下的巴蜀能够相比的,李荩忱以水师和步骑出三峡,整个荆州都将腹背受敌!”

    顿了一下,沈君高无奈的说道:“所以李荩忱现在有和我们谈判的资本和能力,至于胆量······他似乎从来都不缺。”

    傅縡叹息一声,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躲不开的劫难,现在显然李荩忱就是南陈怎么都躲不开的劫难,沉吟片刻,他低声说道:“更重要的是李荩忱除此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

    沈君高和乐昌下意识的对视一眼,李荩忱其余的任何一个条件都没有提出来,说明这是李荩忱唯一的条件,也是他不容朝廷继续向前逼迫的底线。

    这个底线很简单,但是让任何人想起来都觉得如鲠在喉,毕竟谁都不想让李荩忱带着他的兵马前来京城,要知道整个南陈现在可战之兵也不多,而且主要都集中在荆州和淮南前线,京城之中的这些羽林军和禁卫军能够起到多少作用,大家心中都没有数,毕竟平时也就是一个花架子。

    就算是训练得当,恐怕也不是李荩忱手下那些百战精兵的对手,能够在万军丛中厮杀出来整个巴蜀的,这些士卒的战斗力可想而知,而李荩忱前来建康府,肯定也会携带最精锐的兵马,到时候能不能抵挡或者阻拦李荩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还是两说。

    南陈是以精兵政策训练军队的,很清楚这些精锐的士卒能够起到多少作用,尤其是在李荩忱这么一个鬼才将领的带领下。

    因此之前陈顼千方百计的想要李荩忱回到建康府,自然也是忌惮李荩忱手下不弱的战力。刺猬虽然小,但是一口咬上去可是要流血的,到最后还有可能什么都吃不到。

    李荩忱现在答应了陈顼奢望着李荩忱能够答应、却并没有想过真的有可能变成现实的条件,而李荩忱也相对的开出了陈顼根本无法接受的条件。

    看上去李荩忱是退步了,但是谁能保证这个一向行事思路不同于别人的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大胆的想法,正如刚才沈君高所说,李荩忱这个人就算是什么都缺,都不会缺胆子。

    傅縡斟酌说道:“不管徐相和司空他们是怎么考虑的,我们东宫也必须尽快表态,现在骠骑大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送过来,应该大将军和周公对此也很是纠结吧。”

    沈君高的笑容有些苦涩,东宫现在着急的是想要证明这个体系有接管整个朝堂的能力,从而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投入东宫门下,因此面对一些大问题坚决没有后退的道理,可是眼前的这个问题却是沈君高怎么都不想解决的。

    他宁肯哪里有旱涝灾害、哪里有官逼民反,也比对付李荩忱来的轻松简单。

    李荩忱会提出来一些苛刻的条件,这在沈君高等人的预料之中,甚至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出血,无论是钱粮还是什么名誉,只要李荩忱开口,朝廷并不是不可以给,能够将整个巴蜀、尤其是完整的而且还在快速恢复元气的巴蜀掌握在手中,对于朝廷来说绝对是十足十的好事。

    因此如果能够稳住李荩忱、甚至将李荩忱骗到建康府来,那么朝廷可以满足李荩忱比较过分的物质上的条件,甚至可以对李荩忱接下来对巴蜀的实际掌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现在朝廷更需要的不是来自于西线的压力,而是一个能够继续阻挡周人的屏障。

    但是现在李荩忱开出的这个典型的李荩忱形式的条件,却让沈君高和傅縡无话可说。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或许就是如此。

    就在此时,剧烈晃动的钓鱼竿再一次平静下来,又有鱼儿吃了鱼饵挣脱掉鱼钩而去,

    整个水榭出奇的宁静,没有人说话。

    这鱼儿固然是脱钩了,但是沈君高和傅縡却是上钩的鱼儿,吊在李荩忱和南陈关系的这条鱼线上进退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乐昌突然轻声说道:“两位既然不想直接被卷入此间,那倒不如躲得远远的,这个决定无论你们谁来帮父皇决定都不是好事,父皇也不会听取你们的意见,尤其是在对李······他的事情上。”

    虽然乐昌没有明说,但是傅縡他们都清楚,陈顼在很早之前对于李荩忱就有戒心——现在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应该是陈顼戒心太重使得李荩忱不得不如此为之,还是李荩忱本来就不是忠诚之人所以让陈顼早早的察觉到了不对,当然讨论这个问题此时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也使得陈顼对于李荩忱有一种偏执的怀疑和警惕。尽管徐陵他们在和李荩忱有关系的事情上曾经多次劝说陈顼,但是陈顼一直不为所动,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肯定不会让徐陵等人来下决定。

    显然这种偏执并不会因为这一次而有所变化。

    隐约明白乐昌的意思,沈君高迟疑良久,郑重的一拱手:“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第六百四十七章 臣以为() 
    乐昌公主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自己给沈君高他们出谋划策去对付自己的父皇,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可是现在情况已经发展成如此,乐昌并不觉得沈君高他们再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有多少好处,只有可能让原本就已经足够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没一个团体都有自己的利益和诉求,乐昌不知道沈君高和傅縡带着整个东宫团体卷入其中会引起什么后果,所以还不如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不说话。

    当下里她斟酌说道“李世忠无论怎么说都是从东宫出去的,所以东宫想要不参与这件事,那么不能和李世忠撇清关系,反而得向父皇强调李世忠原本是东宫旧臣,东宫部众之中出现如此之人是东宫不察,而父皇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东宫的责任,不会横加怪罪,但是东宫却可以趁此机会向父皇说清楚,为了避嫌,所以东宫还是不发表意见的好,如此一来两位自然就不用担心东宫会不会因为不合父皇的心意而飞来横祸了。”

    沈君高和傅縡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选择,能够将自己置身事外对于东宫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沈君高他们不和李荩忱一样那么高的要求,只要没有占便宜就是吃亏。

    虽然这样看,东宫体系多少有些临阵脱逃的意思,但是至少也比在这个时候触怒陈顼来得好原来沈君高并不害怕陈顼,但是随着陈顼逐渐上了年纪,多疑的性格占据上风,甚至就连陈顼原来最信任的徐陵说话都已经没有办法影响到陈顼,更何况沈君高自己。

    现在的东宫体系已经在南陈朝堂上占据上风,并且一时半会并没有谁能够威胁到东宫的存在,所以沈君高虽然想要证明东宫的能力,不过并不打算通过这一种手段,相比于直接和陈顼纠缠李荩忱的问题,沈君高宁愿平平稳稳的完成权力的过渡和交接。

    东宫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冒险。

    傅縡冲着沈君高微微颔首,沈君高沉声说道“多谢殿下指教。”

    乐昌微微一笑“沈公客气。”

    而沈君高和傅縡转身快步离开,这件事显然不能只是他们两个做决定,至少东宫内部其余人之间也必须要达成一致,并且沈君高得抓紧和荆州那边取得联系,问问萧摩诃和周确这东宫另外两个支柱的意见,说到底整个东宫体系不是沈君高或者傅縡就能够支撑起来的,体系一旦庞大而且又没有一个完全让所有人信服的统帅,那么就只能多商量。

    否则一旦有什么矛盾,可就真的不好解决了,甚至有可能导致整个体系的分崩离析。

    沈君高自问没有统领整个东宫体系的本领,所以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确保整个东宫体系至少都遵循自己的思路前进。

    风轻轻吹动着帘幕,也吹动着乐昌的衣袖,这位公主殿下站在回廊下静静看着沈君高和傅縡的身影。

    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是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看着不远处的鱼竿,乐昌又想到了沈君高之前说的话,若有所思。

    这池塘中的鱼,一旦遇到了风云,最终会不会化作飞腾于九霄之上的龙

    而沈君高说的那最年轻而强壮的鱼是谁,乐昌心知肚明。

    对他,真的是爱恨交织啊。

    想到这里,乐昌秀眉微蹙。造化弄人,老天将自己爱的人送到了眼前,却又在自己和他之间划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斑驳的阳光残影外,女孩的身影显得瘦削而孤单。

    徐陵静静的看着坐在龙椅上一动也不动的陈顼。

    这御书房他已经不知道来了多少次,甚至可以说走入宫门之后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到这里来,可是这一次徐陵却觉得分外的压抑和难受,想要尽快的从这里离开。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陈顼手中拿着那一份许善心的奏章已经陷入沉默很久很久了。

    徐陵敢肯定,如果换做平时,有谁如此胆大包天和陈顼提出什么条件,陈顼早就已经将这奏章甩出去了,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更或者说和李荩忱有关系的奏章一直都让陈顼百般警惕和谨慎,恨不得翻来复去的看。

    “李荩忱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还真是觉得朕是好欺负的啊,”陈顼冷声说道,“真不知道只爱他的心中,自己到底还是不是我大陈的臣子,身为地方边戎将领,竟然主动请求率兵入京,他到底是觉得朕的身边出了奸臣,还是觉得朕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应该直接换成他来坐”

    陈顼的声音冰冷而低沉,可以感受到其中压抑的怒气。而对此徐陵只能苦笑,显然在李荩忱的心中,他早就已经不是南陈的臣子,这更像是一个和南陈关系不错的盟友应该提出来的条件。

    “李荩忱到底是想要以此来示威还是想要向我们示好”陈顼的声音微微提高,“许善心在奏章上只是原原本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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