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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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1976-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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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俊的老子叫李继广,也是老家同一个大队的人。58年那一批招工的同学和本公社老乡,他们来了十几个,本大队的六个人分别是李继广、孙献玉、杨文义、姚道德、包月伦和包亚伦的爸爸包景联。还有街上的倪文乙、范店的包守全、鲍桥的周英模、大黄庄的黄泽信、叶庙的吕世观,黎刘庄的刘凤福、聂洼的聂道新等人。这栋楼里,就有住在三楼的李继广一家、二楼的包月伦、五楼的孙献玉和四楼的小包父子。其余的老乡住在很远的工人新村那边的集体宿舍。

    从小包来武汉,这里的天气一直灰蒙蒙的,几乎是在连绵阴雨中度过的。小包没有水鞋,就穿着爸爸的超大工矿靴上学,里面太大,就直接穿着自己的小鞋外面包着一层旧布,到学校后,把水靴一脱,往讲课桌下一放,很轻便。  

    这一夜,小包在睡梦中,感觉身上被什么压着,那怪东西还四处乱爬,小包害怕,不敢叫也叫不出声,想用手在被窝里掐爸爸,用脚踢醒爸爸,叫他来救自己,可就是手脚无力,一点也动不了,只觉得那东西在被子上转来转去,还对着自己口鼻吸气。

    情急之下,小包集中力量大喊,没有声音,又怕声音小了被怪物听见。终于,感觉怪物转头他顾,小包终于喊出超大声来:“爸爸救我!”

    老包包景联夜半惊醒,一跃而起,抱起小包,连声安慰:“不怕!不怕!爸爸在这儿!”

    同室的四个人有三个在睡梦中被惊醒,起来安慰:换了新环境,是做梦了吧!那个说:小孩子缺少营养,好做噩梦。

    早晨六点起来,爸爸带小包到四食堂吃饭,走到食堂门口,迟疑一下,继续前行。小包觉得四食堂的馒头稀饭也可以,还有咸榨菜丝。沿着一路矿渣,还有坑坑洼洼的黑色煤炭积水,再往前行一段100米,有一家早点铺,就是用芦苇席搭建的棚子,也是属于武钢下属服务公司的站点。里面主食花样多一些,有油饼、油条、热干面、糊酒、馄饨之类。只是这里不收饭票,只要现金和粮票。包景联花了半斤武汉市粮票加上两毛五分钱,买了两份热干面,自己二两,儿子三两。那时包亚伦第一次吃这种地方特色食品,很便宜,五分钱一两,可对于这个时代,还是不能天天享用的。

    吃完饭后,父子分手,老包去上班,小包去上学。

    中午,小包拿着两角钱的饭票,自己到四食堂打饭,五分钱是素菜,一毛五是荤菜。不荤不素的是豆腐,一毛一份。小包在11点半放学,五分钟就跑到食堂,等候十二点开饭。小包一般上午三两或二两米饭,五分青菜。下午三两米饭,一毛豆腐青菜。还固定在二号窗口打饭,很快二号窗口的胖婶就熟悉了小包同学。饭是固定的搪瓷碗蒸熟的,一碗四两,用竹片划去一半就是二两,菜不是固定的,看师傅心情好坏,可多可少。

    小包上一世口舌木讷,性格内向,不喜欢和人交流,早期吃了不少亏,当教师后才逐渐好转。这一世当然要高调,也转变性格作风,叔叔阿姨地嘴甜,搞得爸爸老包也无比惊奇。老包也是不爱交往朋友,要不然也不会再工龄29年时进不了城,一怒之下,放弃房改等福利,回到老家定居。

    胖婶对小包的喊胖姨的胖字很不满,但还是每次划给大半碗的米饭,菜也比上一世打得多,一碗二两一毛的饭菜,比别人三两两毛的都多。

    食堂里一个大水池连接锅炉,可以喝开水,也能热水洗碗。旁边木桌上一个大竹筐,放着大堆竹筷,还有一点,就是不用自己洗碗筷,吃完饭,把搪瓷碗往水池一扔就走。

    食堂还有个小菜部,里面卖些卤肉、凉拌菜糖蒜之类,主要消费对象是那些没有家庭负担的青年工人。这一带名叫红钢城,就是钢铁公司的生活区,服务类行业太多太多。

    两周下来,新时代的小包摸清了周边环境,不像前世里,惛惛罔罔地,连赵一曼像也不知道在哪。

    十来岁的少年日子特别漫长。小包有半天不上学,时间大把挥霍着。一个月下来,从江边码头到附近几个街区的大学、中学、邮局书店、公园商店、礼堂剧院电影院都转了个遍。当然啦,他不是一个人去的,是跟李俊一起出游的。

    李俊比小包大四岁,在这里时间比小包长,家里五年级上一半就没有继续上学,来这里等着老子给后门安排工作,他十四了。两个妹妹一个十岁一个八岁还有一个弟弟只有一岁,因为妈妈没有安排工作,还没有找学校上学。

第四章 初识武钢() 
开学后,春节后回家探亲的师傅们陆续回来,可能是厂里的工作轻松吧?很多人不约而同地带了家属子女来,单身楼里十来岁孩子的多起来。小包认识的就来了好几个,很快就成了伙伴。孙献玉的长子孙强、倪文乙儿子倪涛、黄泽信的女儿黄丽是跟妈妈一路来的,还有几个新伙伴,本地的季师傅的儿子季小纪,新蔡县的梁群山师傅的女儿梁露、江汉那边的张师傅的双生女儿张莉莉、张玲玲,还有个洪湖的洪师傅的小不点小军,只有六岁。

    除了小朋友,小包也认识几个大朋友,一个是爸爸的师傅杨国忠和他的儿子杨志,两个同名历史传奇人名。爸爸在星期天带小包去了师傅家一趟,见到高中即将毕业的杨志,很是朝气蓬勃的青年;另一个是同宿舍同单元的蔡叔叔,上海人,三十多岁,是一冶的技术工程师,妻子是武钢工程技术学校的讲师,两个人还没有分配住房,据说结婚都是在招待所举办的,二人经常在招待所过星期天,这里只是第二据点。还有一个爱练太极的戚师傅,叫戚道芳,是新蔡人,半个老乡。他练气功,是坐着不动的那种,叫冥想,也叫悟道,小包看他经常就坐着睡着了。同室里还有一个叫陈居德的叔叔,也是新蔡人,他爱逮鱼,一到休息日,就提着提包出去,夜不归宿。

    另一个单元的一个叔叔是个小伙子,叫李前威,20多岁,才毕业分配来的,他可能正在追女生,整天洗衣服和白色运动鞋,挂在窗外晾晒。他的房间不是客厅,外面没有阳台,上面就没有遮挡。小包同学和伙伴在楼顶玩耍,有尿了,比着往楼下尿尿,结果尿到四楼的衣服上了。小纪耳尖,听到有人在叫,把腿就跑从另一栋楼的楼梯下去了。小包反应慢了半拍,被打篮球的李前威抓住了。拎着衣服领子就下楼找包爸去了。不料,包爸没下班,看小李子气咻咻的,小包试着喊:“李大哥,对不起!我没看见!”见没反应,又说:“李叔叔!对不起!我没看见你的衣服!”看还是不行,就又说:“李大叔!李大爷!别告诉我爸爸行不行!耳朵会疼的!”

    小李终于忍不住了,“行了!行了!再有下次,告到你学校去!”

    小包出门,看到偷听的张莉张玲姐妹,小纪一脸诡笑。几人订立攻守同盟后,刚才的危机烟消云散。

    楼上孩子多了,就有了江湖。

    黄泽信的女儿黄丽十二岁,和同岁的孙强有了绯闻。下班的单身们有了话题,议论纷纷,很快就传到老包耳中,为此,专门喝令小包来盘问。小包一脸懵懂,有事也要装着不知道啊!

    这事的后果是,张罗着给儿子找学校的孙献玉把儿子送回了老家。对于孙强,见到他那一刻,小包立即就知道了他日后的生活轨迹。在老家高中毕业后,抱着投机心理成分,考进武钢下属的一个技校,襄樊的一个什么学院,然后毕业分配进入武钢,奋斗十来年,成了一个销售经理,当时正是三峡工程关键时期,全国钢材紧张,他大胆和人合伙开办个私人公司,搞些地下交易,立即大赚十年,身家几亿,后来听说被查进去了。那时的老包和他没有联系,不知所终。

    黄丽和妈妈也回老家呆着去了。李俊的妈妈找到厂前的一个三产小单位,李俊兄妹就近上学去了。听说李俊进了一间电影院当了学徒。这些事儿对小包的影响是,凡是下午不上课,小包必须去厂里找爸爸。

    自从小包夜魇,大喊大叫,爸爸就搬到对门的一个小房间,小房间里住两个人,那人叫梁群山,新蔡人,不拘言笑。他的十岁女儿梁露,一脸小雀斑,两个羊角辫,很经典的农村女孩。老梁因为黄丽事件,对老包进自己单独住了许久的房间很不满,但房管处的调整他也无可奈何。

    和平大道南边有一条从汉阳那边过来的铁道,每天往返几趟客车,是武钢通勤车,客运对象是公司的上下班的工人。下午两点送中班工人上班,五点送白班工人下班。

    小包就每逢下午不上课那些天和周末,就必须坐通勤到厂里去。

    这时的武钢,虽然建成不到二十年,以小包的眼光看,已是到处显示出一片破败气息。计划经济的效应是,工人工作量太少,人人几乎没有事情干。

    小包的爸爸所在的单位的大型炼钢厂下面的加热车间。小包从火车下来时,再次回头观看,这列火车十来节,直接停在一片农田之间,没有站台。往西南看去,一片青色袅袅的农田,哪有后来武汉站的影子?

    直接从高高的车门跳下,前后两个红绿灯和一间调度小房子就算是火车站。一条矿渣小路通到厂子的小边门,两边也是农田或者高棚院墙围着的什么厂。说是边门,哪里有门?就是铁丝网围着代替围墙,铁丝网下,里面外面到处都是生锈的火车轱辘,轮船的螺旋桨之类。后来小包才知道,人家那就是产品,要放置一段时间,搞什么预应力静置。

    上一世,小包好奇,问过一个叔叔,那人很热心,说:预应力问题,你还小,不懂的!这一次,小包没有吭声。那个两人多高的螺旋桨小包在红钢城码头那里见过,就在青山造船厂附近。小包在心里想象,在水中转动这么大的螺旋桨,需要多大的机器呢?

    从一片钢铁铸件丛林中走过,穿过一座厂房,那里大堆的钢锭散发着炽热,再越过一股铁道,在一根高大的烟囱下面,就是加热车间的休息室。门前的烟囱下面,一大片灰黄的耐火砖。

    小包进入休息间,这是一个较大的石棉瓦棚子,四周是用换下的防火砖砌墙,中间有许多隔间,外间是个加工操作台,有台钳,台钻,地上有个切割机,一堆乱七八糟的钢管三角钢什么的边角废料。

    里间两个长条凳,一排存衣柜,一个报刊架,上面夹着很多报纸,还有一份《武钢工人》文艺期刊。再往里还有个小隔间是洗澡的地方。外面还有许多房间,都是铁将军把门,那里是主任办公室和会议室,不经常开的。

    新环境里,小包只是新奇了一会儿就没有兴趣了,想去车间看看。包爸就牵着小包的手,进了车间。包爸是干加热的,他管理的这套加热炉设备是引进外国的,据说很先进,喊看上去落满灰尘,显得破败,高大的炉膛从外面就感到炙热,穿着满是污迹工作服的师傅戴着安全帽,手持长长的钢钩子在转悠。小包立马想起五元人民币上的图案来。到处是哐当哐当的声响,管道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有吊车上的哨声,很噪杂,小包小心翼翼地踏着钢板地面,紧紧跟在爸爸身边,在钢铁丛林里穿行,汗水直滴。

    爸爸带着小包转弯登上一段铁梯子,进入一个相对安静的小玻璃屋。看见有人来,一个师傅站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小包认出这是老乡邻居包月伦,按照本家排行,小包叫他二哥。

    二哥镶着一颗金牙,个子不高,长得很富态,也热情人。见小弟来了,从旁边拿出搪瓷缸子,给小包舀来一缸子绿豆汤。解释说:这里温度高,燥人,容易上火,喝点绿豆汤降温的。

    小包这才发现,玻璃屋是建在半空中的,下面是一排排轧辊,一根达到温度的钢锭从加热炉滚落出来,在轧辊跑道上奔跑,就就进入出口,卡进轧孔,呲溜溜,火红柔软的钢锭从模孔里穿过,就变成一根工字钢。另一头的轧辊间出现几个钩子,把工字钢勾到一边冷却,二哥就是操纵这个机器的。

    见小包一直看闪烁着红绿灯的操纵工作台,包二哥很自豪地说,老弟,这是德国进口的全自动化操作机器,你看,现在咱这里才几个人?

    小包心里说,这才那是哪儿啊!电脑程序这个词国内还没有几个人理解吧?但还是很惊叹地附和。看了一会儿,包爸带着小包从另一个小门出来,从空中钢铁通道上越过,从另一头下来。折回走一段距离,进入另一个车间,感情包爸是带自己参观整个炼钢轧钢流程来了。

    这里是炼钢车间,爸爸带小包进了一个小休息室,休息室里有两个师傅正在喝水休息,不认识,小包还是打招呼喊道:叔叔好!两个年轻人很高兴,立马变成了亲切模样,从角落里拿出大瓶汽水打开递过来,对小包说:就坐在那看吧,马上就要出钢了!很好看哦!

    大玻璃外面,一架天车吊着一个巨大的坩埚,向下面什么地方开始倾泻,钢花四溅,很是壮观。小包前世见过这个场面,也从电影电视上见过,今天重新在现场观看,还是再次被震撼到了。为了表示一下,还卖萌地站到玻璃窗近前,拍手跳了几下,这是对两个叔叔和爸爸的感谢的表现。

    一炉钢水浇完,几个工人换下来休息,帆布工作服直接滴下汗水,小包真正感到工人辛苦。这几个人里,又有一个熟人,孙献玉。小包连忙端着水缸子上前,孙伯伯孙伯伯的大叫,老孙很高兴,和工友介绍包爸,当然也有小包同学。

    一炉钢水浇铸一个大钢锭,像块超宽超长的‘楼板’,‘楼板’在辊道上滚动,经过一道闸门,那是一个大型轧机,把经过的‘楼板’咔嚓咯噔、咔嚓咯噔地剪切成许多大小相似的钢锭,淬火的水流简直和六寸泵的出水量相似,水柱沾到钢锭,立马变成一团蒸汽。

    成型的钢锭在辊道上流淌,像一条条大鱼,外表灰白,其实温度很高,天车大吊车把辊道上的钢锭吊起,滑行到厂房另一端,码好堆放,冷却。那里已经有山高的一片,小包刚来进厂就是从那里走过的。在这里,小包见到姚道德,又是本大队邻居加老乡。姚道德给小包同学介绍一些疑问。小包说,电影上的钢板也是这样的钢锭吗?是不是包二哥那里换成擀面条的机器就轧成薄铁皮?换个细小的眼就能挤出钢丝?

    姚道德的妻子叫包景秀,按照包家排辈,小包叫姑姑。那就自然叫姚道德姑父。这个姑父虽然震惊小包同学的思维跳跃,但还是耐心解释说:咱是大型厂,只做大型型材,铁皮咱不做,不过,道理应该是那样的。

    听到小包问姑父的话的师傅不止一人,他们对小包的想法很是赞扬,说举一反三,这个娃子不简单!

    小包对着经过的几个厂房车间点头掰指头,恍然大悟说:“原来爸爸你把顺序搞颠倒了!你应该先带我去孙伯伯那里看出钢水,第二步到姑父这里看轧钢,第三步到加热炉看,第四步看二哥出型材。”

    小包又卖萌地问姑父:“如果把轧好的钢锭直接送进二哥那里,不就省下加热了吗?起码趁热轧出型材,不也省下燃料吗?”

    刚才那句话是说步骤的,内部术语和名词这么流利出口就叫四五个师傅感兴趣了,后面这句话简直叫几位目瞪口呆。问了包爸,你儿子来多久了?

    姑父说:来红钢城没几天。包爸说:第一次来厂里。

    几人大惊,这也太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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