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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最爱抽烟，八分一盒的大红花牌，一天一盒不够，手指和牙都熏得黄黄的，最后得了肝癌，死时四十九岁，那是小包还没有进学校教书，第二个女儿还没有出生。
‘老婆’看见小包还敢进门，就站在院子里挥动拳头，对着堂屋里向外看的小包示威，小包面带笑容，就那么看着她表演。‘老婆’终于泄气了，低头红着脸进了厨屋。一会儿，端着一盆炖鱼进来，再去一趟，端来一大海碗辣椒炒鸡蛋，一碗干煸泥鳅，一碗凉拌黄瓜，送来大米饭，就不再出现。
小包面前的一碗大米饭是压得很密实的，分开肯定能装满两碗，这也是‘老婆’的报复。小包装着不知道，坦然下口开吃。
‘岳父’热情劝菜，在吃了第一口鱼时，不住地开口骂了起来：娘的！做个菜怎么放那么多盐，叫人怎么吃？
天祥也是，吃了一口泥鳅，也辣得吸溜嘴。小包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他不担心炖鱼里有料酒，农村里，还没有那玩意儿。泥鳅好吃，就是辣点，上面撒了辣椒油；炖鱼上面加了盐，鱼肉上还有大粒的盐，明显是刚刚撒上去的，这肯定是‘老婆’报复，搞的事端。吃了一大碗米饭，喝了鱼汤，小包告辞，天祥的嘴唇通红，一碗饭没有吃完。
经过厨屋时，小包进去，对着表舅母说话，却看着‘老婆’，小包说：今个的菜很好吃！谢谢舅母。我回去了，以后还会来的。
对于‘老婆’，什么样的事不能包容？‘老婆’也在看恶作剧效果，被看的红着脸，低头不敢说话。小包心情愉快地走了。
来到姑姥姥家，小包喝了一大葫芦瓢凉水：咸死我了！啊！
小包走后，‘老婆’来竹园凉快，大奶奶问：你家的菜今天怎么那么咸，小包喝了两大瓢凉水。
哪里咸了，齁死他，叫他乱说话。九岁的‘老婆’说。
他说什么话了？大奶奶问。没有什么？什么也没说。在大奶奶的注视下，九岁的女娃‘老婆’祝道绣再次红了脸。
第二十五章 学习的榜样（）
小包回到小王庄，被姥爷狠尅一顿。天祥解释说，去了祝家庄，中午在祝从龙家吃炖鱼，是老表要求的。大家就很纳闷，这家亲戚没有走动过啊？怎么去了人家里呢？
天祥又说：小包给姑奶奶买了一包糖和罐头，又给祝从龙买了一条芒果烟。这下，姥爷就问：你哪来的钱？怎么这么大手大脚？
包妈就说，小包搞了个发明人家奖励了一百块，是一个电风扇，咱这里没有电，人家厂里送的电风扇就没有带回来。我带来的那个削皮刀也是他鼓捣出来的。小包给你姥爷唱个顺口溜。
姥爷高兴起来，也不问为什么去祝家庄了。小包找来一根黄瓜，在一班姥姥舅舅注视下，划拉着开始唱顺口溜：一二三四五六七，刀惹米发扫拉稀，我的小刀不稀奇，就是一块小铁皮。。。 。。。
前来围观的几乎是整个小王庄是全部人员，一个个不出声地笑，怕出声了影响听下一句唱词。小舅王国和瞪大眼睛，生怕漏掉一句。
小包来到六姥爷家，和王绍治姥爷说了会话，说，我想带回去几本旧书看。姥爷早已听说这个外甥的不寻常，连连答应。小包挑挑拣拣，找了五六本，装进书包。又和姥爷显摆一会儿自己怎样获奖，奖品有多大一堆，都是什么东西，在姥爷一再要求下，背了几段毛选，唱了一首歌曲，满足了姥爷和小王庄人的娱乐要求，傍晚，小包和包妈一路回家了。
第二天，小包一家就赶车回到武汉。
一家人回到单身宿舍，先安置在单元里的水房住两天，梁群山师傅想倒腾出去住，小包说：就两三天吧！我们就走了，不必折腾了。
第二天，包爸到厂前派出所下了户口，又去厂办、人事处、房管处、劳保处跑了一圈，把包妈的工作、新家的住房、妹妹的托儿所都给办下来。有上面的特别安排，有那次请酒的效果，包爸没有受到什么刁难。
小包的新家的安置出现了小波折，房管处先是安置在二生活区，后来听说住房对象是学毛选模范，就改到工人新村，公司宣传部的领导听说小包回来了，亲自打电话，又把小包的家挪到红钢城五街坊，武钢一招对面。二生活区现在还是荒芜一片，工人新村现在是一片平房，条件都没有五街坊那边好，起码是闹市，各种设施也齐全一些。这个安排叫李继广老肖眼热不已。
包妈的工作也安排好了，有两个选择，在后勤部劳保服务公司下属的服装厂当普通工人，还有一个选择是在对面的武钢第一招待所当保洁员。
包妈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工人的工资相对高一些，也就是三五块钱的差别，那是加班和补助的钱，辛苦钱。清洁工的工作轻松一些，36块五，但可以照顾孩子。小包直接给予选择：当保洁员。反正十年后大批下岗，一切都是泡影，有轻松工作为什么不干？小包的本意不就是让包妈轻松点儿吗？
小包到开水房见到老季，老季就给点赞，说：小包啊！你又上报纸啦！你不知道吧？那天你前脚走，后脚你的校长和书记就领着几个人来找你，说感谢你救了人。你还是去学校找校长吧，他说在学校等你。
包爸忙着跑这些琐事的时候，小包根据老季提示，来到学校，找校长去了。
学校静悄悄地，小包直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正在看报，小包敲了敞开的门，说：校长好！校长一见小包，连忙起身，说：小包回来了！家里的事都办好了？
小包回答：爸爸在跑着呢！
校长拿出一份报纸，又拿出一叠照片，说：那天，真的多亏你了！这是教导主任抓拍的照片，报社选了几张，来了一次记者，准备给你做个采访，等会儿，你和我回家，咱去王书记家，他正准备谢谢你救了他女儿呢！
小包正在看照片，那个光屁股的也就算了，自己跃出水面的那张照片上是我吗？神色急切，裤衩掉在大腿根，应该是自己，但这个姿势不合常理啊！如果下面没有东西支撑，那就是作假！可是，那会儿自己确实想看王莉漂到哪里去了？也想看六小的旗帜在哪里？
报纸上标题是大字“英勇救人小英雄，奋不顾身好榜样”，配发的也是那经典一跃入江的照片，光屁股的没有，跃出水面的也没有，但有一张自己的半身照，正在给一个长头发女同学施救的照片。这个照片似乎很专业，即照清楚小包的脸，又没有照清楚被救女生的脸，也没有照小包的光腚。应该是在大部分人登上沙洲以后拍摄的。
啊！去王莉家？不去了！不去了！小包连连摆手。
校长笑着说：人家王莉已经原谅你了！昨天还问我，你到什么时候回来，要问你准备上哪所初中呢？
小包不情不愿地跟着校长来到王书记家，王书记刚好在家，王莉也在。王书记很高兴，叫王莉洗水果，又去里间打了个电话，说家里来客人了，是小包同学，叫王妈提前下班捎些菜回来。
小包心虚地看着王莉，王莉却似乎忘记了，说：要不是你，等他们赶上来，说不定晚了。谢谢你！
王书记按开电风扇按钮，调到摇头模式，小包看见，正是东湖牌电风扇。王书记笑着说：真的感谢小包同学，我家两个女儿，这是小女儿，今天星期六，等会儿，王娜也要回来，你得叫大姐了。不要客气，今天一定在家吃饭！对了，我通知报社，明天去你家采访一下。老张，你通知一下张什么芹同学，明天星期天，叫他们一家也去接受采访。
王莉回答说：叫张凤芹！校长答应说，下午我去通知。
正说着，王妈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网兜，鱼肉青菜豆腐都有。小包连忙站起身说：阿姨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妈第一次见到小包，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过来，把小包拥在胸前，爱怜地摸摸小包的头，眼睛就红了：多小的好孩子啊！要不是你，小莉就没了。那江里的水那么急，你怎么就敢往下跳呢？要是你在出个意外，那该怎么好呢？
王书记说，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和王莉交个朋友，多来帮王莉做功课。你想上哪家中学，有什么想法吗？
小包说：最好上五中，四十九中也行，离这里最近。不过，要看人家学校怎么录取呢？
王书记看了一眼校长，笑了起来。
王莉拉着小包到自己小房间去玩儿，小包有点不好意思，跟着去了，一看，最突出的房间墙上的一幅大照片，正是小包一跃入水的经典造型。
小包听见外面有人来了，连忙出来。一见来人，顿时惊呆了。
小包感叹自己的空间怎么这么小，这一家就有两个见到自己出丑的人。进来的是李前威和他的女朋友王娜，原来王娜就是王莉的姐姐。看样子，他们已经公开认可了恋爱关系。见到小包在，李前威笑着说：小包啊！你现在可是名人啦！
王娜也过来揉揉小包的发型，说：你那跳江的姿势，真的很漂亮！
王妈正好看见，就问：你们见过？
见过！我在——小包连忙说，别说！王娜笑着说：我在四食堂看见他唱歌呢！他唱的歌很好听，我又叫学校老师过去听，老师准备问问，看能不能推荐到音乐学院附中去呢！
说着，王娜进了厨房，小声嘀咕什么。就听王妈说：那也没有什么！小孩子就该淘点！
小包断定，王娜肯定在说自己尿衣服的丑事，只能无可奈何的装傻。
李前威说：你救人的事，厂里已经传开了，有你照片的那张报纸在阅报栏已经放了五天了。哎！后勤部门搞的那个转页扇，也是你搞的？
小包打岔说：我以后是叫你李叔叔呢？还是叫你李大哥？李前威摸摸头，说：随你！
王书记却抓住关键，问：什么转页扇？
李前威只得回答：生产服务公司又搞出一种电风扇，很小巧，听说是小包搞出来的，就是这个东湖电风扇也是小包设计的呀！
王妈开始端菜出来，小包也去帮忙，看见厨房里烧的是煤炉子，就想，液化气还没有普及吗？
王妈死活不让小包去厨房。王书记问：小包，这个电风扇真的是你设计的？
小包说：我就画个图画，是蔡工程师搞的细节。
李前威说：还不老实，那个难看的试验品不是小赵帮你搞的？
小包只得老实回答：只是个想法，因为夜里热得睡不着，就想把电扇放近点，最好对着人吹风，最后就实现了。
王书记真的更喜欢小包了。说：明天采访以后啊！你家人不都来了吗？回去跟你爸爸说一声，明天，把王娜大伯也叫来，我们两家在一起吃个饭，再次表示一下感谢。校长也来当个见证人，我要收个干儿子。
第二十六章 记者采访（）
校长知道，王书记的哥哥能量巨大，官居高位，是湖北省驻军武汉军区的司令员兼政委，京城里也有根基。结交这样的人，肯定有好处。现在局势这么乱，军队还是岿然不动，就说明，终有一天，将会发生雷霆一击。
下学期，王书记将升级到武钢宣传系统，原因就是因为小包的出彩，他有识人之明，他当然把小包认定为福星，早点下手，拉进自己的势力范围，肯定是一个利好投资。王禹忠的想法很好，他在小包回家后，立即打了几个电话，联系几个人，于是就有了包妈工作变化的事儿。
午后，小包去厂里洗澡，在休息室受到热烈欢迎。人们把小包的照片剪下来，贴在墙上。杨苪安主任狠狠地揉了小包头发，说：等会儿，我送你去后勤处，宋厂长来几次了，问你回来没有。
包爸初听说小包下长江救人，就不相信，人家把照片拿出来，他还是不以为然，说，这能是我儿子，工友把报纸找来，又叫他看第二张照片时，他才相信。立即又觉得小包应该修理一下，不知天高地厚水多深，就敢下水？想想就后怕。大人也有淹死的，还在乎你个小屁孩。
原准备明天带家人出去转转，等包妈正式上班了，机会就少了。不料，小包说：明天记者会到家采访救人的事，还有，被救一家准备明天晚上请客，还说是学校的王书记。就是连续月余送小包回家的王书记。
包爸原来是经常加班的，节假日也不休息，为的是多挣些加班费。现在，有了邀请，只好和杨主任说，明天请假。杨主任笑着点头，安排调班。
星期天上午，不到九点，张凤芹一家三口首先过来，是老季领上来的。张凤芹见了小包，很不好意思，她听说小包光着pigu在自己身上揉来揉去，还和自己嘴对嘴吹气，虽说是救人，但见了面，还是觉得很难为情。
张爸爸和张妈妈见了小包，先是惊奇小包年纪太小，然后就拉着小包的手，一个劲的说感激的话。这对夫妇都是在武钢化工厂上班，住在十三街坊，都是本地人。还有个儿子，是个待业青年。
见包妈住在水房里，房子太小，就让座在床板上坐下，张凤芹只有和小包到小包主动房间说话，主要是看小包的奖品，小包也乐意向张凤芹讲解每件奖品获得的经过。张爸夫妇二人给小包的妹妹掏出水果，热心的问起住房和工作安排的事。包爸说，在包妈分在一招上班，住在五街坊63栋，靠近建九的地方。明天准备去认认门，找房管处拿钥匙，然后就搬家。
张凤芹妈妈立刻就说：那里离上班地方很近啊！哪天搬家，叫老张来帮忙。
包爸说：没有什么东西，不用麻烦的！
张妈妈说：要得的！要得的！张爸爸只是搓手，没有插话，老实人啊！
正说着，就听见敲门声，向外一看，是那边小包正在迎接校长和书记一家，后面还有几个背着照相机的人。包爸连忙迎出来，一一握手，让座倒开水。
有了记者，书记的感谢话就交给王妈和包妈去说了，这边就先说公事。
来的是两家报纸的记者，一家《长江日报》，另一家是《武汉日报》，发行量都很大。记者看见小包身后堆积的奖品和墙上的奖状，先问了小包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报名参加横渡长江的纪念活动？
小包说：作为一名学习《毛选集》积极分子，社会给了我这么多的荣誉，我从心底感到骄傲和自豪，看到其他同学踊跃报名参加横渡长江的纪念活动，我就想，我的年纪和个头太小，也没有下过长江，连大一点的河也没有下过，只会一点狗刨，如果我下了水，老师和同学们会因为照顾我浪费精力，但是我一定要参与，见识一下这场伟大的浩浩荡荡地纪念活动，于是就报名参加了。当时班长还说，你太小，能行吗？我就说，我给你们看衣服。
那你在看到同学消失在水中之后，是什么动力使你奋不顾身的跃入水中？当时你是怎么想的？两个记者很有采访技巧，问话轮流进行，还边写边说，没有给小包回答压力。
小包心态镇定，几十年的思想沉淀积累知道怎样迎合记者的想法和当前舆论需要。但还是要注意使用儿童身份，语言选择不能太过于老成。
小包拉过王莉，说：那一天，场面很大很壮观！我想下水试试，班主任王老师说我太小，不让下水，还说他要照顾同学的安全，就叫我在岸上看衣服，我和校长还有一个学校领导就留在岸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