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得清清楚楚。谭允贤将抵在他胸前的双手移向他的双肩,继而环住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眼波中荡漾着温柔。
看着身下的她,他转动着一双黑如点墨般的眸子里满是深情。
是,朱祁钰死了,不是还有也先吗?
比起朱祁钰来,也先更像是一匹饥饿的豺狼!
其实,在听到朱见深提到也先的名字时,他就有了种特殊的预感。再有未时,东厂幡子来报说,也先正是从潜伏在京城的探子那里得知,此次陛下微服出巡,就是为了寻找谭允贤,才故意亲自带人去北京朝贡的。还扬言,大明天子夺人所爱,抢人之妻。
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果不其然啊!这个家伙定是冲着允贤来的,他依然不甘心谭允贤的那次逃婚。而他,必须保护她,不能让她落入也先的手里!
谭允贤是他朱祁镇的女人,别人若想像从前那般和他抢,做梦!
是以,他前思后想,犹豫了好半响,才决定这么做的。至于去谭氏医馆找谭允贤,就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如果,谭允贤不愿与他回宫倒也罢了。朱祁镇虽爱她,做梦都想得到她。
但是,他不想强迫谭允贤,唐突了佳人。然而,让他感到意外欣喜地是,谭允贤居然完全出乎他所料的,亲口请求他带她一起回宫。那么这个计划,就必须早些进行了。
现下,他就盼着谭允贤能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他。然而,这又不仅仅是谋划必要的步骤,更关乎于两人的感情!
忽的,唇上感觉一凉,正是她欠身环住他的脖子,生涩地吻住了他的嘴唇。朱祁镇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谭允贤是愿意把自己交给他的。想着,双眸由此罩上了一抹喜色,伸出舌尖叩开了她的齿关,探进她的口中与她的粉舌追逐嬉戏,缠绵缱绻,尽情地吸纳着属于她的芬芳。他吻着谭允贤的唇,嘴唇慢慢下滑,移到了她的下颌,细长白皙地好似春笋般的脖颈,将脸埋进她的青丝中,将唇凑到她的耳边吹着气儿,热辣辣的。谭允贤只觉得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犹如电流般串流全身,粉白的面颊染上了欲念的红潮。朱祁镇略略抬起脸,瞬了一眼她的脸颊,不禁轻轻一笑。他纤长宽大的双手,在她白玉般娇躯的敏感处流连抚触,带起她浑身的颤栗,嘴里抑不住地一声娇吟。
朱祁镇再次低下头,轻如蝶翼的吻,如雨点般落在了她的眉峰,眼睛,嘴角……最后锁住了她的双唇,将她的唇吻得娇艳欲滴。
谭允贤被他吻得乱了呼吸,心跳加快,却感到神魂俱醉。此时此刻,她已完全地沉醉在他辗转温柔的情意中,向欲念和感情举了白旗。
侧过身,他将谭允贤抱进了怀里,胸中暖流滚滚涌动。他纤长的手指,柔柔地划过她细腻白皙的面庞,低下头睨着她被爱情滋润的小脸轻轻呢喃:“允贤,你是我的妻子啊!允贤…我唯一的妻子啊!”
这话犹如刀锋般,刻在了谭允贤的心上,让她觉得除了锥心的痛外,却有着迎接崭新人生的欢喜和神往。
她先前做过朱祁钰的贵妃,但是再尊贵的妃子也是妾,不是妻。
谭允贤清晰地记得,朱祁钰也从未将她视为独一无二的妻子。只要汪美玲,抑或是朝中大臣,吴太妃在他耳边稍稍一煽动,明里暗里挑拨,说她的坏话,朱祁钰便深信不疑地将所有闲气都洒在她身上。在他心里,她与他的妃嫔是一样的!他曾说,‘哼,朕的后宫妃嫔哪个像你这般放肆,敢直呼朕的名讳!以后不许喊祁钰叫我皇上!’
尽管后来,朱祁钰废了汪美玲,封她做了皇后,却也不过是口头一说而已,根本没有正式下诏册立,就像封了个妃嫔,更别提婚礼了。
不过,她也不稀罕做朱祁钰的女人,更不稀罕那个皇后的位置!因为,那时,她就意识到了,自己至始至终爱的都只有朱祁镇一个人!
一声儿“扎基亚”唤得那般理所当然,毫无造作。
这爱,从心灵到肉体,都让谭允贤感到像是洗了一场温泉。这场酣畅的爱,让谭允贤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闺房之欢和做女人的快乐。
她忽然神秘地一笑,弯着眉眼,抿着唇看着压在自己身侧的他,以销魂的声音:“祁镇,真好,我会给你一个惊喜,你想不到的惊喜。”
闻此,朱祁镇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疑惑。
渐渐地,眸子却黯了下去,黑得看不到底。直觉得一股热流迅速传遍了全身,他强压着内心的悸动,握上她纤细柔若无骨的腰肢,慢慢伏低头,吻向她的白晢的粉脖,轻轻的啃咬。
谭允贤轻轻一颤,呼吸随之急促。朱祁镇俯低身吻她清丽的锁骨,唇带着舌尖的湿润,一路向下,停留在她鼓胀酥白的乳峰上,含住她胸前的红蕾,用牙轻轻一咬,接着吸允。红蕾含在他的口中,在他的舌尖上滚动,摆弄得谭允贤更是颤抖个不停,呼吸乱了方寸…
他惊诧地发现,她的秘密处很紧,就像初夜的少女一般。不过,真正令他欣喜和兴奋的是,这样与她缠绵缱绻的画面,在以往,只存活在他的幻想和梦境中,现在统统地变成了现实。长期压抑的感情与欲望,犹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啊…”一股腥甜温热的液体,从她的体内流出,她撕心裂肺地叫喊了一声儿,疼得钻心蚀骨却感到心神满当当的,十分充实。
事毕,朱祁镇低头一看,便瞧见床单上印了一抹鲜红。他是经过事的男人,自然省得这是何物。他惊讶地抬头睁大了双眼,看着她:“允贤你…你不是,不是…这难道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躺在床上浑身乏力的谭允贤提起唇角,勾出一抹甜笑:“是的!我希望,我们之间别再留有任何的遗憾。过去,没有避孕,只是怕伤了身子,弄得不好会终身不孕。彼时,我在妇科上也研究不精。”
“这个法子,我也是最近两年才研究出的成果。因为之前,一个被强盗奸污的女孩子,她的父母悄悄找过我,求我救他们的女儿。说,如果夫家发现她不是处女,就会将她沉塘处死。他们信我的医术,所以…后来,她嫁了人,与她男人十分恩爱,今年夏天还生了龙凤胎呢!”
“允贤,你真是积了福报!你的心,我明白。你能将自己完整地给了我,我很高兴!其实,你即使还保留着以前妇人的身体,我也不会计较的。因为,我知道你的隐忍都是为了我!这是后来这两日,忽然想明白的。”说罢,忍不住满足地傻笑了两声儿。一席话说得再诚挚不过了,谭允贤感到身心犹如被鹅毛拂过,软软的。
这时,只听得院子外面打更的声音,窝在朱祁镇的一侧臂弯里的谭允贤仰起头望着他,扬唇灿然一笑道:“扎基亚,不早了歇息吧。”
朱祁镇抿唇一笑“嗯”了声儿,弯腰从地上捡起谭允贤的中衣,起身为她穿上,一面系带子,一面嘟囔着:“别把我媳妇儿冻坏了。”
谭允贤“噗嗤”一笑,看着他披上中衣,将摆在桌上的烛火吹灭了。转回床榻,朱祁镇拉开锦被盖住两人的身体,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里…就这样,这对儿苦命鸳鸯在兜兜圈圈后,如愿成了真正的夫妻。
苏东坡有诗曰: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第十一章 皇后
丑时初刻,太阳都还未升起,两人相依相偎地睡得香梦正酣时,
听得丁香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带着些戏谑的话语:“万岁爷,奴婢来伺候皇后梳洗了!现下能进吗?”
“那么早!”朱祁镇合着眼,惺忪地嘟囔了一句:“比朕平日早朝还…”说着,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想了一想,是啊;昨晚是他吩咐丁香,这个时候来伺候谭允贤梳洗的。真是,自作自受啊!
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呢?若是言而无信,以后如何统御天下?
转脸,低头见谭允贤还窝在他怀里阖着双眸,犹自沉睡,秀丽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浅浅的笑,似是在梦中她都是快乐的。他淡淡一笑,想叫醒她,又不忍心打搅了她。将她搂在怀中,静静地看她的睡颜。
“祁镇…”似是梦呓一般嘟囔了声儿,又睡去了。
听着,朱祁镇弯起眉眼,睨着睡梦中的谭允贤宠溺地一笑,忍不住低头在她嫣红的唇上印下一吻,手与她的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这时,耳畔又传来屋外丁香的喊声儿:“万岁爷,奴婢来伺候皇后梳洗了”这催促中还夹杂着丁香强忍的笑意。朱祁镇“嗤”地一笑,冲屋外喊了声儿:“皇后还赖在床上不肯起呢,你再等等吧!”
话音未落,突地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儿娇嗔:“谁赖着不起了?”
闻声,转脸见谭允贤不知何时竟已经醒了,正抱着膝坐在床榻里侧瞪着自己。朱祁镇挑眉“嗯”了声,忍着笑道:“醒了?”
说着,他忽然眯起了双眼,眸光火辣辣地盯着谭允贤。
起初,谭允贤被他看得莫名,待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中衣不知何时又被他脱了去,春光外泄不说,身上青紫的吻痕也暴露了出来,羞臊地她一张小脸红得,犹如夏天熟透的番茄般。狠狠得白了朱祁镇一眼,恼羞成怒地娇叱道:“看什么看,快把衣服给我啊!”
朱祁镇低低地一笑,搂住她,将唇凑到她耳边儿捉狭道:“你先把裤子穿上,不然你要这么下床吗?”言毕,不禁哈哈大笑着穿上了自己的中衣,中裤,弯下腰,从地上捡起谭允贤的裤子扔给她。
谭允贤气结,小脸儿一阵红,红一阵白地,狠狠地瞪了一眼朱祁镇。带着些许情绪地嘟着嘴,气呼呼地在被子里穿好自己的中裤,收紧系好了裤带子,才解开盖在身上绣着鸳鸯戏水的藕色被子下床。
“丁香进来吧,我们都起了!”朱祁镇冲门外喊了声儿。他深深叹息,凝视着谭允贤,俊逸英气的脸上,慢慢地露出疼惜和愧疚相交融的神情。他抬起手,抚上谭允贤的面颊“都是为夫不好,别气了哦!”
说着,凑过唇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一举动,倒让谭允贤不好意思起来,低低地说道:“是我不好,开不起玩笑,哪里是你的错?”
朱祁镇浅浅地一笑,宠溺地看着她,很少见她有这般娇态。
谭允贤下了床,走到圈椅前,将平日穿的黑色绣着梅花的马面裙从椅背上捞起,抖了一抖,准备围住下身却被朱祁镇抢了过去。
她疑惑地蹙起柳眉“咦”了声儿:“你这是干嘛?”
“丁香,把朕准备好的衣服拿来了吗?”朱祁镇转脸问道。
丁香笑着,将自己手里端着的托盘,往朱祁镇眼前递了递,瞥眼瞬了一下呆立在侧,睁着大眼不知所以然的谭允贤道:“这不吗,万岁爷,您让准备的东西,一应备妥当了,就等着给皇后娘娘换上了!”
“你…你何时准备的?”谭允贤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主仆。
“早在来之前,我就让宫里以你的身材,定制了这么一套衣服!其实,我并未奢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宫,即使知道你对我有些感情。我知道,任何事都不能凌驾于你的行医之上…!”
这席话虽长,但,每一字每一句,朱祁镇却说得艰涩无比。
虽说,如今她全身心都属于他,真正成为了他的妻子…但是,一想起昨天的事,朱祁镇就好似吃了个生柿子,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虽不是皇后穿的,却也是我送你的一件礼物。”谭允贤走到他面前,伸臂环住他的腰腹,望着他俊逸的双眼道:“是不是皇后的衣服,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镯子也好,衣服也罢,都是你送给我的心。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
朱祁镇灿然一笑,饱含深意地道了声:“好!”后,从托盘中抖开了那套新衣——一套墨蓝色长褙子配藕色的百褶裙。褙子的袖口和身后刺绣着展翅欲飞的白鹭和仙雾缭绕的祥云,前面由玉石打造的子母扣别在胸前,将褙子两襟合拢。百褶裙的裙摆处,绣着白色的芙蓉花。
走过去摸了摸衣服的质地,却是上乘的面料,手感十分好。仔细看缝制的沟边,做工也十分细致。更重要的是,它竟是一套冬衣!
“怎样,要不要穿上它?”朱祁镇勾唇一笑问道。
谭允贤歪着头,一脸惊艳地欣赏着朱祁镇手里的这套褙子百褶裙,嘟着嘴说道:“那么好看的衣服,留着过年穿多好啊!”
朱祁镇呵呵一笑,凝视谭允贤的一双俊眼中,涌动着宠溺的潮汐:“过年,过年还有更好的给你!穿上吧,算是为夫送你重阳节的礼物!”
“那好吧,谢谢夫君。丁香,快帮我传上它吧!”
丁香笑着,故意拖长了话音道:“是,我的皇后娘娘!不过,您还是先和万岁爷洗漱了再说!这衣服是您的,跑不掉!”
一句话,逗得朱祁镇和谭允贤都笑了起来。
待夫妻两儿在丁香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这套长褙子百褶裙才穿在了谭允贤的身上。谭允贤对着一面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左照右照,怎么照都觉得这衣服真是漂亮极了,秀丽的脸上,展露出端庄的笑容。
朱祁镇站在一旁的梨花木架子下,扬着下颌,抱着双臂宠溺地看着她…这丫头相貌乍一看,其实并不怎么出众,属于放在人群里找不到的类型。但,就是耐看,越细瞧,越看得出她是个长相颇为秀气的女子。大气,端庄,竟比钱皇后还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哈哈,朕的眼力果然不错!
如此看着,想着,朱祁镇的笑容里多了一抹得意。
丁香将对着镜子,照得没玩没了的谭允贤拉到梳妆台前,按着她坐在一桩漂亮的绣墩上。拿起梳子为她整理了青丝后,为她梳了个漂亮的流云髻。这是大明朝诰命,以及后宫的贵妇们最为喜爱的发式。
发髻梳好后,丁香从妆台上一只做工精巧,模样漂亮的锦盒中拿出支偏凤簪□□谭允贤发髻的一侧。凤簪是鎏金打造,翅膀和翘起的尾巴上嵌着二十只细小的白色东珠。凤嘴里叼着四串珍珠步摇,步摇下缀着石榴红坠子,看上去既高贵又漂亮。发髻的另一侧,则用深蓝色蝴蝶兰插梳点缀,插梳上也有些颗粒大的小珍珠。最后便是抹额!
明朝年轻妇女和老年妇人的抹额宽度不同,样式也大相径庭。年轻少妇戴的抹额色泽鲜亮,抹额较窄,只在中间镶嵌一粒珍珠即可。老年妇女,不论贵妇也好,乡村老妇人也罢抹额都是很宽的像个帽子。
丁香为谭允贤戴的抹额便是藏蓝色的,和衣服颜色一样。抹额上还绣着漂亮的纹饰。接着,便是傅粉,描眉点翠,上胭脂抹腮红…
一切就绪后,丁香拿着前后镜给谭允贤照着看。所谓照花前后镜,画面娇相应,如此也!妆扮很自然,衬着谭允贤越发有贵妇的派头。
朱祁镇双臂合抱,侧身歪在对面的一张软榻上眯着眼观赏着,嘴里不禁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家宜室!”
丁香转脸,瞬了一眼朱祁镇,笑着发挥她神助攻的才干,对谭允贤说道:“皇后娘娘,这抹额也是万岁爷亲自为您选的!”
对镜抿唇一笑,秀美的脸上满是幸福,说了两个字: “喜欢!”
听罢,丁香啧啧,扶着她的双肩,眨眼笑道:“哎呀呀,现在的谭允贤与先前可太不一样了!哪里还像是志向高远,一心为医的女大夫,整个儿就是个被泡在蜜罐子里的小女人嘛哈哈哈!”
歪在锦榻上的朱祁镇颌首赞成,“嗯,我看也是!”说着,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