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福居然敢造反,看老子不毙了他?”夏海强恼羞成怒。
“海强,不得乱来,现在还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
“证据,证据!等你有了证据,人家就已要了你的命!”
“那也不能冤枉好人。别说李春福跟了我们这么多年,从来就是忠心耿耿,应该还不至于这样。就是一个刚刚投诚的人,仅仅因为这些事情就怀疑他,那疑心也太重了,任何事情都得有根有据。”秦时竹想了想,“这样吧,洪义你去现场看看,我在这里想办法看怎么应付。”
夏海强也跟着要去,葛洪义拗不过他,只好又带了个尾巴。屋子里又只剩下秦时竹和夏海燕了,她忍不住问:“我们究竟怎么办?我看你赶紧辟谣说你没事得了,这样也不耽误抓凶手。”
“目前仅有的线索又断了,这个定时炸弹一天不排除,我这心里一天不安宁。”秦时竹喝了口水问,“你通知大黑了吗?”
“通知了,按你的吩咐,明天刘翼带领突击队坐飞艇到锦州来,但大黑他来不了,山海关前线离不开他。”
“要玩就再玩得大点!”秦时竹发了狠,下定了决心,“明天飞艇来后,就宣布我伤势过重,不治身亡,然后用飞艇给我运到沈阳去。”
“大哥,你疯啦?不治身亡?亏你想的出来,真乱了套怎么办?”
“就是要乱,乱的过程中必然群魔乱舞,敌人一得意忘形,狐狸尾巴就容易露出来。”秦时竹诡秘地一笑,“而且,我也借此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跟咱们是同心的。”
“可可这戏演得也太大了点吧,怎么遮盖过去?”
“简单,装死不就成了?”
“装死很难的,有呼吸,有心跳,光看你的腹部就知道你还有没有气!”
“又不会真的有尸检官来查验,稍微马虎一点就行。”秦时竹突然有了好主意,“你那不是有镇静剂嘛,给我注射一针,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听了秦时竹的设想,葛洪义愣在那里半天没响,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老大,你这么做出于什么考虑?”
“没别的,我想一旦得知我死了,那些牛鬼蛇神没了约束,估计会跳出来大肆表演,到时候一网打尽就行了。”秦时竹乐呵呵地笑着,“这可不是我的发明,三国演义里周瑜就用这办法,把曹仁骗得团团转,我也用用看,也不枉读了这么多年的三国。”
“老大你没发烧吧?你真以为是三国?”夏海强气鼓鼓地说,“东北的局势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这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嘛。”
“放心,我有信心控制住局势,这么多兵马白养的啊?”秦时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外乎两个情况,一是北洋军趁机向山海关进攻,二是袁世凯提出和谈。南方已停战,老袁估计也想利用这个局面,我死了,政府里的人恐怕会扛不住压力而同意和谈。”
“只有这两种情况?凡事要想得复杂点。”
“当然,最简单的情况是满清权贵和袁世凯都与此事无关,只是某些既得利益集团要报复我,那么正好一网打尽;如果是满清权贵报复我,那么再拒绝和谈就更有借口了,趁机杀入关去;如果是老袁,那那”
“那便怎样?”
“那就只能把内部的代理人处理掉,然后装作不知。”
“装作不知?”两人一齐跳了起来,夏海强更是夸张,“你怎么对老袁这么好?他是你亲戚啊?”
“老袁留着大有用处,暂时还不适合撕破脸,再说,老袁是有前科的人,多一个少一个也不在乎,从历史上来说,吴禄贞、陈其美、宋教仁、赵秉钧等都是他下的手。以后咱们和他翻脸时,和他新账老帐一起算。”
“难,内部的凶手一抓住,肯定会一五一十地交待的。”
“简单,给他个暗示,让他嫁祸给随便哪个满清权贵就可以了,事情完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灭口。”
“那要是北洋军趁机打过来怎么办呢?”
“这我就管不着了,大黑还希望敌人进攻呢,可以凭借工事更有利地杀伤敌人,再说总是要和敌人打仗的,现在这个样子,防御比进攻损失更小。”
“好,这个方案我赞成,干大事就要用计谋,具体细节我安排,伪造现场和状态我还是有办法。”
“海燕等到夜里给我打镇静剂,海强负责把我弄到棺材里去,记得给我留个洞眼,别把我憋死了。”
“呸,真不吉利,人没死就躺棺材里。”海强哭丧着脸,“怎么就要我干这个差事呢?”
“就你这能耐,干这个都嫌你笨手笨脚。”海燕瞪了他一眼,“老大,我看镇静剂不用了吧,那个毕竟有伤身体,你用棺材封住了,我看也没人胆子这么大敢开棺。”
第二天清晨,刘翼率领突击队刚刚降落,映入他视线的居然是一具棺材,他大惊失色:“难道难道?”
卫队个个脸色凝重,一种悲肃之气充斥其中,王云山哽咽地说:“都督都督都督他他昨天夜里过过世了。”
“这这怎么可能?”刘翼朝他和彭家珍怒吼,“你们你们怎么保护都督的?”
“我我没用啊,没没保护好都督”
刘翼扑通一声跪在棺材面前,大喊:“都督,我一定为你报仇!”
身后的突击队和卫队都跪了下来,“誓死为都督报仇雪恨!”。棺材里的秦时竹格外感动,很有一种想破棺而出的冲动,但他忍住了,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棺材被封得严严实实,在很多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开了口子,以便让空气透进来,不然秦时竹真的死翘翘了。
葛洪义等人忙了一夜,不仅要安排棺材及运输,而且还要保证消息的严格保密,于是跟所有知情者的谈话就成了一项必不可少的任务。李春福、蓝天蔚、颜福庆等人神色复杂地看着外面这些人的举动,他们是知道实情的,但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更惨的是颜福庆,他还要在医院里继续呆着,美其名曰为柳大年治病,但傻瓜也知道,这只是秦时竹为了掩人耳目继续封锁医院的做法。作为知识分子,又是留英海归,颜福庆对于这种限制人身自由的措施多少有点反感,但好在这么多年来秦时竹等人和他的交情不错,这些委屈,他还不放在心上,也许这确实是形势所需。
他注视着士兵们缓缓地将棺材抬到飞艇的吊篮里去,那种肃穆的神情,令他动容,只有真正受到了爱戴和尊重,才配享有这种感情。联想到革命以来秦时竹的点点滴滴,他越发感觉到这个人对于东北的重要性,他所有的措施都是为了老百姓,这种情结,不要说与那些贪官污吏自然是大大不同,即使与张榕、袁金铠等具有精英思想的人相比,也来得更为朴实和真切。也许,只有这个人才能真正地将东北搞好。眼下,秦时竹还只是诈死,自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和思想来应付。可真要是都督真被人暗杀致死,那绝对是老百姓的损失。想到这里,他仅有的一点不愉快也消散了。
颜福庆同样是人民党的党员,而且还担任着医院支部的领导职务。深怀救国救民思想的他,毅然放弃了在国外的优越条件,回到国内,在秦时竹等人的帮助下,创办了仁爱医院,上次东三省的鼠疫,以他为首的医疗小组出了很大的力。他本来以为,作为一个医生,和政治没有多少关联。但在抗击鼠疫过程中,那面到处闪动的蓝底五星旗让他看懂了政治,明白了“人民之友”的意义,随即就义无反顾地加入这一组织。作为一名党员,知道了领袖的遇刺,他比别人更多一层担忧,说来说去,事关革命前途,不得不慎重。
巨大的飞艇腾空而起,朝着沈阳飞去,葛洪义、夏海强和夏海燕都在上面。卫队除留100人看守医院外,其余人马在彭家珍、王云山的带领下,坐火车回都督府。
。。。
【第054章 】 棺材之秘()
刘翼正在指挥飞艇不断修正航向,突然听见棺材里“笃笃”的响声,他满脸疑惑,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仔细一听,真的是从里面传来的声音,这可把他吓得半死:难道都督没死?连忙招呼葛洪义。葛洪义皱着眉头一听,果然是秦时竹在敲棺材。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也依样画葫芦对着棺材敲了几下,然后问:“什么事?”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到哪里了?”。
“还在飞艇上,你忍耐一点,马上就到了,等到了后可不能再乱说乱动了,以防漏馅。”
听着两人的谈话,刘翼面无人色,问:“葛葛部长你你到底和和谁在在说话?”
“还有谁,当然是秦都督。”葛洪义在他耳边悄悄地说。
“真的?”刘翼两眼放光,“都督没有死?”
“当然没死,都督福大之人,哪有这么容易死?他只是伤了手而已。”
“那太好了!”刘翼兴奋地叫了出来,马上喊:“弟”他本想告诉其他突击队员这个喜讯的,却马上被葛洪义制止住,“你干嘛?想死啊?”
“没没什么。我我太高兴了,想想告诉弟兄们。”
“眼下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今天晚上,你到我这里来,我有任务交待给你。”
“好,可是可是”刘翼疑惑地问,“都督为什么要这样呢,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回去嘛,躺棺材里回去,多不吉利。”
“政府里有内奸,内外勾结暗杀都督,都督这么做就是为了除掉这个内奸。”
“居然有内奸?”刘翼愤愤地说,“一旦找出来,看老子不给他个五马分尸。”
“有你用武之地。”葛洪义意味深长地说,“这下你该明白为什么大老远地把你们调来了吧,绝非真的让你们运棺材,而是让你们保护都督。”
“葛部长,您放心,都督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个个忠于都督。”刘翼拍着胸脯说,“您说吧,让我们做什么?哪怕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退缩。”
“等会棺材到灵堂后,你要派人紧紧看住,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察看。”
沈阳,日本领事馆。
日方领事三村正在见客,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川岛浪速。
“川岛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中国人有句古话,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是为了帝国在满洲的利益。”
“不知川岛先生有什么高见?我可是听说您和清国的肃亲王关系非常密切。”
“我从多种渠道了解到,帝国政府与东北方面有秘密协定,三村先生,此事当真?”
“这个这个恕我无可奉告。”
“您还对我保密?”川岛浪速笑着将大致的条款一讲,听的三村目瞪口呆,这么秘密的消息他都能知道。三村不知道的是,消息都是由大仓组透露给川岛浪速的,而大仓组的后台是日本海军。对陆军和东北之间秘密协定,认为没有照顾到海军的利益而相当不满,希望能够物色到海军在东北的代理人。川岛浪速和大仓组有旧,而且又与满清王公之间关系密切,被他们挑选为联络人。
“三村先生,我不明白的是,现在支那内部闹得这么厉害,帝国直接出兵占领不就完事了么,何必要多此一举扶持秦时竹呢?”
“川岛先生,你所建议的举动太**裸了。不错,军方本来确实有这个意思,但考虑到国际影响,我们如果出兵,势必引起各列强对帝国的不满,俄国也将趁势出兵,很有可能再次爆发日俄战争。英法两国已决定扶持袁世凯而抛弃清国了,为了在满洲获得发言权,帝国政府物色了秦时竹,这难道不好吗?”
“满洲向来是满族的发源地,我奇怪的是,帝国政府为什么不扶持满族人,却要扶持一个秦时竹呢?听说这个人与德国方面关系很密切。”
“你说的没错,德国也支持他,正因为如此,我们支持他不会引起各大国的激烈反对。”
“可这个人真的可靠吗?”
“起码从现在看起来还是可靠的,日俄战争中就帮过我们的忙。”三村微微有点厌烦,“川岛先生,你到我这里来不是为了和我探讨外交政策吧?”
“不,我来完全是为了满洲。三村先生,刚刚发生的大事您听说了吗?”
“大事?什么大事?是指支那南方停战吗?”
“我刚刚接到消息,秦时竹遭到暗杀。”
“真的?”三村十分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上午,秦时竹到锦州去,受到刺客暗杀,当场倒地,被送往医院。”
“真的?不知道是哪一方干的?不会是川岛先生的手下吧?”
“不是,是支那方面自己人干的。”川岛得意地浪笑,“三村先生,看来你的情报力量还要加强啊。”
“这是帝国获取满洲的好机会,秦时竹一死,满洲必然陷入混乱,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死了没有?”三村有点儿犹豫。
“这个这个恕我无能为力,我所得到的最新消息是,锦州立即戒严,所有人不准出城,医院方面更是围的水泄不通。不过,我另外得到消息,仁爱医院的颜福庆已带领医疗人员去锦州抢救,我猜想,如果不是伤势严重,应该没有这么紧急。”
“眼下秦时竹生死不明,倒还不能轻举妄动,不过我会尽快核实上报给帝国内阁的。”
“那拜托你了。”川岛满意地离去,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当飞艇降落时,所有的大小官员都站在机场上等候,胸前戴着小白花,在凌晨他们就已得知了这个消息。棺材一落地,便由灵车缓缓护送到刚刚搭建好的灵堂里,一个大大的“奠”字诉说着无尽的悲哀。
事到如今,沈蓉那里肯定是瞒不过去了,张榕、袁金铠和熊希龄等人一合计,就以极其沉痛的心情通知了她。这个消息宛若晴天霹雳,沈蓉当时就觉得天旋地转,丈夫昨天还好端端地在眼前有说有笑的,仅仅一天,却传来如此噩耗,她不由得哭昏过去。三个孩子年纪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自己的母亲哭得这么伤心,也都跟着哭起来。四个人哭成一团,旁人皆欲落泪,总算熊希龄经历丰富一点,劝说沈蓉:“夫人,事已至此,还请节哀顺变,不要哭坏了身子。都督的后事,我们会帮着料理的。”说完,长叹一声,带领众人离开,他也明白,这个打击实在是过于沉重,寥寥数语的安慰不会起什么作用的。
在下人的搀扶下,沈蓉颤颤巍巍地走到灵堂,看见点燃的蜡烛和挂在中间的大幅遗像,想着丈夫昨天还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她禁不住扑在棺材上大哭,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的流下来,身后的几个孩子也哇啦哇啦的跟着大哭。葛洪义、夏海强和夏海燕他们是知道实情的,但眼下却也不能告诉她,只能任由她哭,心里却在暗暗祈祷不要哭坏了身子才好。
夏海强忍不住在心里大骂秦时竹: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让人多揪心?转念一想,又把仇恨的矛头对准了凶手,牙齿咬得嘎嘎响。
葛洪义也唉声叹气,他们几个也得装出样子来,表现出无比的悲痛和伤心,他自己和夏海燕还比较好办,最怕就是夏海强,看沈蓉哭得这么伤心,生怕漏馅,示意海燕上前去扶她起来。谁知道沈蓉走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葛部长,你可要为他报仇啊!要给我作主啊!”然后又抱住夏海强的大腿,呜咽着说:“夏兄弟,复生生前最关心你了,你是他拜把兄弟,一定要给他报仇啊,不然他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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