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过,刺客已死了。”蓝天蔚之所以迟了一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旅长,不是我说你,不该把他打死的嘛!他死了哪里去找幕后的凶手去?”彭家珍有些埋怨。
“我我当时也是情急之下,没想到那么多。”
“主要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都督,前两天葛部长就提醒我要注意刺客,还是大意了。”彭家珍垂头丧气地检讨。
“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嘛,就不要互相指责了。再说,家珍刚才奋不顾身地扑到我身上来?我还要谢谢你呢。”秦时竹想起了葛洪义的警告,“春福,你赶紧给葛部长打电话,就说我在锦州遇刺,让他赶紧过来,另外通知陆师长,就说我另有安排,不能去他那里了。家珍,你赶紧指挥警卫营把医院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说完,秦时竹边用眼光扫视一旁站立的大夫和护士:“也只好委屈你们一下,什么消息都不能透露,这几天也不能回家!”
“是是!”大夫和护士赶紧点头。
“秀豪兄,你赶紧回部队去,安定军心,有任何风吹草动,可便宜行事!记住,我遇刺的消息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透露哪怕一丁点情况。”
“是!”
“报告,我已将电话打好了,不过”李春福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夫人那里我没有打,免得她担心。”
“你做得很好。我命令你,一面负责维持城里秩序,宣布全城戒严,另一方面赶紧把刺客的情况调查清楚,如有人胆敢妖言惑众,一律格杀勿论!”
两个人满腹狐疑地领命出去了:秦都督明明没事,为什么不能向外面透露消息?狐疑归狐疑,毕竟这是命令,还是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再说,秦都督是东北最高统帅,站得高、望得远、想得多,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下午时分,葛洪义、夏海燕和王云山急匆匆赶来,还没等秦时竹说什么,王云山一把揪住彭家珍的衣领,“你这个混蛋怎么搞的?连都督也保护不住,都督要是有个好歹,我要你好看。”
秦时竹脸一沉:“云山,不得乱来,我没事!”
“都督,您真的没事?”王云山松开手,“呀,您受伤了。”
“没事,就是擦破点皮。”秦时竹命令他,“你们两个出去把门给我牢牢守住,我和葛部长有要事相谈,你们两个不要再闹情绪了。”
两人出去后,紧紧关上了门。
“老大,看来敌人终于动手了,你情况到底怎样?”
“没什么,就是胳膊上中了一枪,胸口也中了一枪,不过幸亏有防弹衣,没什么危害,但中弹时疼得要死。”
“还多亏了防弹衣。”葛洪义又问,“听说柳总管也受伤了,他怎么样?”
“他比我惨,肩部中了一枪,现在另一个病房里躺着呢。”秦时竹严肃地说,“医院我已派警卫营封锁住了,城里也让李春福戒了严,我遇刺的消息还没有扩散开去,知道我生死的人就更少了。”
“既然没事,那赶紧要出去露面安定民心,不然只怕流言四起,对社会安定不利。”夏海燕建议道。
“且慢!”葛洪义边摇头边问,“刺客抓住了没有?他什么来历?”
“刺客已当场被李春福击毙,我正在命人调查来历。”秦时竹问他,“以你之见,这事是谁所为?”
“具体是谁干的我也说不上来,但我想,总逃不脱我上回和你分析的那三股势力。”葛洪义想了想,“只有刺客的身份确定才能找出他幕后的真正主子。”
“都督,李旅长要来汇报情况,您看”
秦时竹和葛洪义交换一下眼色后,道:“让他进来。”
“报告,凶手身份已确定,此人名叫汤时保,原先在衙门里当差,这两天刚刚被辞。”李春福进来汇报调查情况。
“此人平时品行如何?为什么要辞退他?”
“听街坊邻居讲,此人品行比较恶劣,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吃喝,偶尔也去妓院、赌场,花销比较大,所以很贪财,这才被裁。”李春福想了想,“辞退命令是柳总管下的。”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家伙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宁远,老婆孩子刚刚被他打发回了娘家,其他详细情况一时半会还不清楚。”
“抓紧盘查其余情况,另外派人将他的家人全部抓到锦州来,休叫走透一个。”
李春福走后,葛洪义皱起了眉头:“贪财?辞退?柳大年?”
“难道只是冲着柳大年而来?我是碰巧?”
“只因为柳大年辞退了他就要杀人?我觉得不对,真要杀他,大年天天在锦州,机会多的是,何必要等到你来视察时才动手呢?”
“照你分析,柳大年只是顺便,我才是主要目标喽?”
“如果柳大年是主要目标,那为什么他才中了一枪,而你却中了两枪,还有一枪在胸口,我觉得你才是主要目标。”
“那也不一定,也许刺客枪法不准呢?”海燕在旁边插嘴。
葛洪义刚刚提出的假设就被否定掉了,他又在病房里转了三个圈,突然问:“没有这么简单,我问你,你是胸口先中弹还是胳膊先中弹?是你先中弹还是柳大年先中弹?”
“你让我好好想想。当时刺客动作太快,我也有点模糊了。”秦时竹使劲挠了一下头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我先中的弹,而且是胸口先中的。我依稀记得胸口很痛,大叫一声,然后感觉立脚不稳,马上要倒了下去,然后可能是胳膊中了一枪,这个时候家珍扑上来了,他把我和柳大年扑倒在地,大年压在我上面,家珍压在我的另一边,在仆倒的那一刹那好像大年他才中的枪?对,就是那一瞬间中的,因为这时我才感觉他的血溅到我的脸上,然后可能就是李春福开了枪”
“如果这个过程没错,那么显而易见你是刺客的主要目标,不然他不会用两发子弹对付你,而且柳大年的那一枪很可能也是代你受的,刺客第三枪可能还是要打你,但被彭家珍这么一扑,却打在了别人身上。”
“只可惜现在刺客已死,不然咱们能问问他究竟要杀谁?”秦时竹不无懊丧。
“都督,新情况。”李春福又进入了病房,“我贴了告示后,刚才有人来告发,说刺客是他以前的一个赌友。据他交待,汤时保的父亲是巡防营出身,从前还是马龙潭的手下。前两天刺客喝醉了酒,嘴里嘟囔着要做大买卖,本来以为他吹牛,没想到居然是这事。”
“这人呢?我要亲自盘问他。”葛洪义眼睛一亮,狐狸再狡猾,总还是有尾巴,“我先去看看,你好好休息,让海燕陪你,有什么事情就招呼她。”
。。。
【第051章 】 故设阳谋()
葛洪义走后,夏海燕又检查了秦时竹的伤势,“大哥,真是好险,你知不知道,刚接到你遇刺的电话时,真是吓死我了。”
“我有防弹衣,不怕!”
“防弹衣也只挡得了一时,你看,胳膊上不还是受伤了嘛?要是打在头上,神仙都救不了你。”。
“没事,顶多破相嘛。”秦时竹半真半假地说。
“不开玩笑了。”夏海燕认真地说,“让我给你打一针,防止细菌感染引起并发症。”
“不用了吧,小伤而已,再说都这么多年了,你的药品还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夏海燕愣了半天,突然回过神来,笑骂道:“差点又让你蒙过去,我带过来的可不是一般的抗生素,都是长效药品,可以保证三十年不变质,所以价格也特别贵——复兴工程的优势所在嘛。少废话,赶紧转过身去,把屁股露出来让我给你打针。”
秦时竹不情愿地转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海燕,你可是越来越凶啦,我估摸着结婚后小羽没少受你的气,以前你可挺温”
秦时竹的话还没说完,海燕狠狠地把针扎了进去,“啊!”的一声,胡言乱语被制止住了。
葛洪义的审讯很有效果:汤时保之父名叫汤万和,和马龙潭有过八拜之交,原来在巡防里当经办,官虽不大,但挺有油水,马龙潭死后,他被关押了两天后来就被放了;汤时保本人因为仗着有这层关系,向来胡作非为,一下子失去靠山,自然怀恨在心。至于他那把枪,大概五天前,汤时保喝酒喝醉了,口吐狂言说要做大买卖,其他语焉不详。据街坊邻居揭发,七八天前曾经有一个陌生人来找过汤时保,来时还买了不少东西,很晚才从汤家出去,第二天,汤时保就把老婆孩子打发回了娘家。至于那人是谁却无人认识,只说:‘个不高,穿灰色棉衣,听口音和问话不象是本地人’。
“都督,我派人去汤家搜了一遍,找出一包钱,共有487个大洋,其中,四筒是整包的,没有拆封,一筒已拆开了,但外面的纸还在。”李春福补充道,“汤家家小我已派人前去追查,一有踪迹便火速抓拿归案。”
“外面是怎么传我的事情的?”
“都督遇刺时很多人都看见了,所以街头巷尾传的很快,还说还说”李春福说不出口。
“还说什么?”
“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数人在瞎猜都督生死未卜,小部分人对革命心怀不满的遗老遗少在那诅咒都督已死了。”
“哈哈,好!看来希望我死的人还不是一个两个。”秦时竹收敛了笑容,“李旅长,今夜起锦州宵禁,晚上十时以后到天亮前,任何人不得上街,无论白天黑夜,给我看住城门,许进不许出,然后全城搜捕。”
“是!”李春福不放心地追问一句,“这样会不会造成人心惶惶?”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有人不是盼着我死嘛,你就放出风声,就说我生死不明,危在旦夕,但不要太明显。”
“是!”李春福转身就去布置了。
“又是宵禁,又是戒严,你有什么计策?”
“我猜那个神秘人物可能还在城里,这样大海捞针应该能把他找出来。”
“我看不见得,这人应该没这么傻,留在城里等你抓他?”葛洪义耐心地分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在某一天晚上来找那个姓汤的,送了他一堆礼物还有500个大洋,之所以只有487个,估计是被汤时保用掉了一些,那支枪说不定也是神秘客送给他的,但办完事之后肯定溜之大吉。”
“这么说我是高射炮打蚊子――白费力气?”秦时竹不服,“大海捞针总不死心!等把刺客的家小抓住仔细盘问还怕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葛洪义把头摇得象个拨浪鼓,“他就这么蠢,把所有的消息都告诉自家婆娘?没见他把老婆孩子打发回娘家了嘛!”
“总有蛛丝马迹吧?”
“有肯定有一些,但不会太多,说不定超不过刺客邻居所见到的情况。”葛洪义耐心地解释道,“你们奇不奇怪?这人既然要暗杀你,那就应该在省城找人,你到锦州来也是昨天才决定的,凶手的点子怎么这么准,吃准了你要来锦州?”
“你说锦州方面有内奸?”其余两人浑身一震,秦时竹缓缓地说,“电话是左雨农打的,知情人只有柳大年、李春福、蓝天蔚寥寥数人,你怀疑他们几个?”
“不得不怀疑。”葛洪义说,“不仅左雨农有疑点,就连柳、李、蓝三人也逃脱不了怀疑。”
“说说你的依据。”秦时竹倒还沉得住气。
“柳大年自己中弹,有苦肉计的嫌疑;李春福杀死刺客,有灭口的嫌疑;蓝天蔚也有通风报信的嫌疑。”葛洪义不慌不忙地说了他的怀疑,“不仅他们有,得知你要去前线视察的人都有嫌疑。”
“也包括你?”
“对,也包括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夏海燕急了,“真要他们有嫌疑,我们呆在这里就太危险了。要知道,卫队只有区区600人马,锦州城附近的部队有近五千呢。”
“现在唯一可以被证明是清白的是彭家珍,因为他用身体给你掩护,如果他想杀你,现在你就看不见我们了,所以卫队还是可以值得信赖的。”
“那柳、李、蓝三人怎样才能洗脱干系?”
“很简单,你已命令他们全城戒严,而且封锁了消息,我可以派人去民众中打探情况,如果确实没有泄漏出去,那么这三人基本可以证明是可靠的。”
“这是好办法,问题是你怎么打探呢?”
“锦州有腾龙社机关,我可以直接指挥。”
“问题是你自己也还没有洗脱怀疑呢。”秦时竹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还不忘调侃葛洪义两句。
“你不会真怀疑我吧,我要想动手,就根本不用劝你穿防弹衣,也不用提醒你。”
“和你开玩笑的嘛,我要是连你也信不过,还能相信谁?”
“话不能这么说,在情况清楚或嫌疑排除之前,所有人都要怀疑,连妻子儿女也不例外,不然逻辑分析就有漏洞。”
夏海燕听得毛骨悚然:“好可怕,六亲不认,简直就是克格勃。”
两人哈哈大笑,海燕眼一瞪:“有什么好笑的,你以为我表扬他啊?”
两人笑得更厉害了,葛洪义幽默地说:“海燕,克格勃是苏联的情报机构,这会儿连苏联都没有,哪里来的克格勃?”
眼看两人讥笑自己缺乏历史知识,海燕一脸尴尬,不过她很快缓过劲来,催促葛洪义:“还不赶紧去办正事?三天之内破不了案,我唯你是问。”
“遵命!”
“这办法到底可行不可行?”海燕还是满腹怀疑。
“他要连这都搞不定,这内务部长白当了,腾龙社这么多年的银子也白花了。”秦时竹想了又想,对着夏海燕说,“既然要搞,就搞得大点。你通知沈阳方面:就说我身负重伤,生命危在旦夕,让颜院长火速派精干的医疗小组过来;通知张榕,我已不能理事,让他主持大局,都督一职暂且由他代理,凡事和袁金铠商量后就可以通过;通知郭松龄,第一师师长由他代理,负责沈阳治安;通知左雨农,我生命垂危,任何人不得探望,沈蓉那里更是千万不要提起;让张榕通知政府成员,虽然我遭到毒手,但革命大业还没有完成,同志仍需努力,望大家精诚团结,然后就说我说完这些就昏迷不醒了”
听完秦时竹的吩咐,海燕目瞪口呆,“秦总,你脑子没坏掉吧?你想弄什么?搞什么阴谋?”
“不是阴谋,是阳谋!”秦时竹得意地笑了,“快去,别走漏半点风声。”
接到夏海燕的告急电话,整个军政府乱做一团,张榕火速召集成员开会:“诸位,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都督在锦州遭到暗杀,目前生命垂危,周夫人刚才打电话来,把都督的话交待了一下。”听完张榕的介绍,众人都心事重重。
“这怎么办呢?这怎么办呢?”袁金铠六神无主地在原地转圈,“都督到底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听周夫人介绍,似乎伤势很严重,都督交待完那些就昏迷过去了,颜院长已带人去锦州抢救。”
“那我们赶紧去探望!”
“都督已经昏迷,医生说要好好治疗,不方便探望。”张榕哽咽地说,“都督一再交待,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大家要精诚团结,共渡难关。”
“其他事务都督都已经交待了,可这么多兵马怎么办?现在又和北洋军交战,如果没得力的人带军,我们的形势不妙啊。”
“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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