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姐,你来了。”
“屠苏呢?”红玉从袖中摸出药瓶道,“我来给他送药了。”
“他已经睡下了。”
“这药你收好,等下醒了再涂上。”
“有劳红玉姐。”
“说什么傻话呢?红玉姐也只想你和屠苏好好地。好了,天色已晚,我也走了,好好照顾屠苏。”
陵越攥着药瓶又回到了榻前,屠苏已经熟睡,陵越思量片刻,眉心那处又是一蹙,似是下了决定。他坐上榻,伸手解开他衣衫,将药粉洒在他胸前被啄红之处,伸手极轻的将药粉抹开,复又垂首对着受伤处轻吹了几下,见屠苏只是挑眉缩了下身子复又睡去,这才将他衣衫整理好,深深叹息一声。
阿翔却已睁开眼,扫了陵越好几眼。
陵越笑了笑,起身走到它身前道,“你也早点睡。”
阿翔点了点头,陵越走到桌前坐下,看那透过门扉漏进的点点白光。师尊闭关前让他顾好屠苏,如今他做的并不够。
陵越枯坐一夜,待到天光大亮,这才下山。
屠苏醒来时,阿翔正站在桌前低头饮水。他坐起身来,赶到胸口处有些异样,一摸才发觉原已上了药。他知道那人是师兄,跳下床推门喊道,“师兄!师兄!”
阿翔扑腾一声飞出屋外停在他眼前,屠苏犹豫道,“走了?”
阿翔点头。
“原来是走了。”他喃喃自语片刻,拿起昨夜剩下的馒头对着火盆烤了会,撕了一片给阿翔,阿翔摇头躲开。
“先吃一口,五花肉没了,等中午去后厨再给你拿。”阿翔这下叼了一块馒头吃了,屠苏解决完两个馒头,便又去练剑。
后山积雪未消,他平日练剑的地方积雪却已扫去。
他握剑纵身跃进空地,剑尖直指阿翔。阿翔扑腾双翅,屠苏咧嘴一笑,剑花一挽,手中剑疾驰而去,围着阿翔打了个转又至他手间。这一招行云流水,剑快而疾,却无伤人之意。来天墉城一年,他的剑术在陵越的指导下长进颇大,虽用的仍是一把木剑,威力却是不小,一招一式间已成气候。
陵越一夜未眠,早间又去领着众师弟们上早课,神色不免疲乏。芙蕖对他向来上心,一早便发觉异样。早课一毕,她便道,“大师兄你怎么了?一大早的脸色难看的厉害,是没睡好么?”说着便想去摸他额头,陵越侧首躲过揉着眉心道,“没事,你好好练剑。”
芙蕖一甩手,落寞道,“大师兄,我只是关心你。”
陵越侧头看她,嗯了一声,“师兄知道。”
“师兄!”芙蕖眉眼一展,极为亲密的叫了一声。
陵越又揉了下眉心,拿这小师妹没办法。
“师兄还有事,先走了。”话落御剑而去,芙蕖伸手喊道,“师兄!等等我!”
陵越却早已消失不见,芙蕖失落无比,垂首半天不语。陵端带着师弟们早已看了半晌,见陵越对芙蕖不冷不淡,早已憋火,又见他化光疾去,上前道,“芙蕖小师妹,师兄不知好歹,你别伤心,有什么事你对我说。”
芙蕖生的可爱灵动,城内弟子倾心于她的不在少数,可惜她却一心只记挂陵越,对那怪物也爱护的很,这让陵端尤为不满。眼下芙蕖心伤,他自是要上前安慰一番。
芙蕖不喜他平日作为,双手一推他怒道,“走开!”
陵端连喊了几声小师妹也未能留住她,对陵越与屠苏又多怨恨几分,暗想终有一日要将这两人赶下天墉城。
芙蕖一人闷闷回了屋,陵越却去了紫胤真人屋内寻了些古籍待到屠苏那处。
屠苏虽忘了儿时的事,字仍旧识的。
他平时除了练剑也无事可做,陵越带的这些书籍倒是可以让他打发时间。
“这些书你没事便看看,藏经阁内也有些经书典籍,对于修身养性极有益处,也有利于压制你体内煞气。”
将书递给屠苏,那人翻看几页道,“屠苏会认真查看。”
“若有不懂的地方便来找师兄。”
“师兄,我读了这些便可压制体内煞气,师兄弟们便不会把我当做怪物了么?”
陵越一顿,垂首去看他诚挚期盼的双眼,不忍心道,“师兄不忍骗你,怕也无多大成效。”
屠苏满腔期待尽被浇灭,他虽失落却不忍见陵越为此苦恼,仍旧翻看书籍道“即便不能压制煞气,却也利于修行,师兄不必太过介怀。”
“师兄今夜便搬过来,我们师兄弟一起修行。”
芙蕖来时,屠苏正在整理书籍,她惊讶道,“屠苏你哪来的这么多书籍?”
“大师兄送来的。”他随口答道。
芙蕖哦了一声,满是低落,她背过双手,双脚互踢,闷闷想,“原来有事是来给屠苏送书。”
屠苏听她话中语气不对,不解道,“小师姐怎么了?”
“没什么,你整理吧,我来看看阿翔。”她从食盒里拿出盘五花肉对阿翔招手道,“阿翔过来。”
阿翔早已闻到肉香,尖叫一声飞扑过来。芙蕖大吃一惊捂着双耳轻斥道,“笨阿翔,慢点飞。”
屠苏翻看书籍,想到陵越说以后要一同修行,不自觉的轻笑了下。
阿翔的五花肉吃完了,陵越这才带着细软过来。
芙蕖一看这架势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屠苏接过衣被开始铺床,芙蕖这才发现屋内多了一张床,正对着屠苏的方向。
她瞪大双眼道,“师。。。。。师兄。。。。。师兄你这是要住在这?”
陵越点头,“我担心屠苏煞气发作时无人知晓出了差错,思来想去便决定搬来这边与他同住,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可是。。。。。。”她嘟囔半年,有些气馁,“可是这样,我就更难见到你了。”
陵越脸色一变,颇为严肃道,“芙蕖,你应该多练习剑法,成日里跟着我对你修行并无益处,掌门真人知道了,也是不许的。”
“爹才不会呢。师兄你剑法这么好,我跟着你,爹也是高兴的。”芙蕖反驳道。
屠苏偷瞥了两人几眼,似是想要为芙蕖说话,陵越一转头眼风如刀的刮过,示意他不要多言,屠苏这便又认真的收拾床铺。
“这事以后再说,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屠苏,师姐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嗯。”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我。。。。。。”
“罢了,罢了,我走就是。”
“师姐。。。。。。”
屠苏话未说完,芙蕖已御剑下山。
他有些殷切的看着她下山的方向,陵越轻拍他肩膀道,“你也不必羡慕大家御剑而行,师兄会的都会教给你。”
“能留在天墉城学习剑法,屠苏已经很高兴。师尊不让我学习御剑,总归有他的理由。”
“你知道师尊的苦心就好。你去看书,床榻我来铺。”
“我想帮帮师兄,屠苏没什么能帮师兄的,就让我来吧。”
极为仔细的将床榻铺好,屠苏将床单捋顺,转身朝陵越道,“师兄好了。”
陵越拍着他双肩道,“这些琐事不必在意,你我师兄弟一心便好,师尊也就放心了。”
“屠苏一定努力修习剑法,克制体内煞气,不让师尊和师兄担心。”
“我们执剑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在此之前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屠苏,若是可以,师尊和我都想护你一辈子。”
从昆仑山到琴川,屠苏也似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也不知大师兄有没有回到天墉城,阿翔能见到他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写长大,我要写长大
我太能磨蹭了_(:з」∠)_
☆、章六:陵越陵越
章六:陵越陵越
阿翔记得屠苏的话,来到天墉城,要去帮他看看师兄,却未找到陵越。
它去后山查看一番,屠苏屋内一如当初,芙蕖正坐在池水边发呆,看到它时惊呼出声。阿翔从未见到她如此失态的模样,扑腾翅膀便想走。芙蕖大喊道,“阿翔,别走!”,忽又猛然捂唇频频扫过四周,见无人在此,才松口气。
她急急上前询问,“阿翔你怎么回来了?屠苏呢?他是不是出事了?”
阿翔扑腾了几下,芙蕖捂着胸口道,“大师兄为了屠苏的事已经多日未能好好休息,此刻怕是在剑阁和我爹讨论如何处置屠苏呢。大师兄说要给肇临抵命,阿翔,这事你可别告诉屠苏。大师兄,不想的。”
阿翔点了点头,芙蕖又道,“你快走吧,免得被人发现,泄露了屠苏的行踪。屠苏。。。。。。。他还好么?屠苏他从未离开天墉城,也不知在外面习不习惯。”
阿翔未答话,芙蕖叹气道,“在外面又怎能和在天墉城比,这里有我和师兄啊。”芙蕖忽的笑了,转身道,“你走吧,不会有人知道你回来过。”
未见到陵越,阿翔却不得不离开。
芙蕖随手抹干眼泪,屠苏他一人可苦,师兄一人可苦。
夜色暗沉无星,天墉城的后山冷风森然,桃花落了一地,亭栏处更是点点飘落,陵越孤身一人坐在亭栏上。他单脚踏上栏杆,一脚伸在亭外,靠着亭柱皱眉深思。
他自是不信屠苏会作出弑杀肇临之事,他心性隐忍,即便在师兄弟们那处受了委屈,也大多小惩大诫,尚未作为伤害之事。肇临之事,必有隐情。
自他搬入后山与屠苏同住后,师兄弟两人关系更亲密几分。屠苏白日练剑,午后陵越便来后山教习他剑法,屠苏悟性极高,陵越所教之式,他总能领悟透彻。芙蕖跟随陵越来后山的次数越发频繁,也不愿屠苏喊她小师姐,平白喊老了几分。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虽性子有几分任性,倒也俏皮可爱,对屠苏一如既往的关怀备至,只是央求屠苏的次数亦多了起来。
屠苏对她总是忍不了拒绝,经他手欲送给陵越的剑穗换了一个又一个,陵越的回答一如当初。
他想起天墉城后山无数个深夜中,他与师兄两人点着烛火温书,他自是知道芙蕖一次又一次的送剑穗是为了什么。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这些诗经中的话,师兄都教过他。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道理他懂,可师兄却未接受过。
屠苏有时会想,是不是自己拖累他,师兄才没心情去想些儿女情长的事。陵端对于芙蕖的心思,天墉城内无人不知,芙蕖自是不能选他,若是大师兄呢。
他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想这事,他开始被书中的奇闻趣事所吸引,也想仗剑走天涯,驰骋江湖中。
陵越不许屠苏离开天墉城,是想护他。
他这师弟命已天定,注定离不开焚寂,随着年岁渐长,修为大增,煞气却也越发难以控制。屠苏也曾在他面前煞气发作过,他血红着眼,面色狰狞欲去剑阁夺剑,陵越不愿对他拔剑,被他一掌击中胸口处,喷了屠苏一脸血红,这才让人醒了过来。
重伤师兄,屠苏愧疚不安,陵越不想节外生枝,不许屠苏寻人求药,只暗地里去了红玉那里配了些草药。自此后,屠苏屋内便开始备药,两人身上亦带了药瓶。红玉每每见到陵越,总要叮嘱几分,需告知屠苏平心静气勿生怨念让煞气有了可乘之机。她亦时常记挂屠苏,隔断时间便给他添置衣衫。对于打伤陵越之事,红玉极为恼火,却也未对屠苏加以责罚,只让他好身照顾陵越。
芙蕖曾发觉陵越异样,却被他三言两语挡了过去。她去找屠苏,发现他亦是无精打采,练剑时也颇为敷衍,心不在焉的很。旁敲侧击几番,仍旧未果,眼见陵越情形好转,她便未对此事上心。
这事就此过去。
陵越不由叹息一声,眉心紧皱。这些年来,他似是习惯了皱眉深思,天墉城、屠苏,他都想要顾好,到头来肇临惨死,屠苏蒙冤下山,他一头雾水,什么线索也找不到,只知肇临是为护剑而亡。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晴雪先去打探屠苏的消息。
他着实放心不下,却不能跟随他一同下山。
他曾答应过他,若有朝一日他体内煞气去除,定带他踏遍万里山河,行侠仗义。他不是轻言许诺的人,对于屠苏向来亦是认真,未曾有过欺瞒,这一次却是失约了。他离开的匆忙,幸有红玉、芙蕖相助带走了焚寂。如若不然,他此番下山怕是凶多吉少。即便如此,他亦不可安心。这些年来,两人一同修行,早已相知甚深,屠苏体内煞气大涨之事,不可掉以轻心,离开越走,于他越危险。若能将他带回,天墉城内术法一流,高手如云,况且还有掌教真人与师尊,总能想到权宜之策抑制他体内煞气。如今他独自下山,也不知情况如何,若出了差错,何人保他。
夜深星暗,冷风吹起他的衣袍,陵越冷萧身影融于夜色中,添了些许萧索。
星垂月落,陵越并未进屋,而是去了当日屠苏被关押的牢笼。
屠苏被困此处是何等无奈境地,被冤无处辩驳,又被困死于此,怕也是无力的很。肇临之死,他亦心痛不已,是以更要还屠苏一个清白,严惩真凶,以告慰肇临之魂。
此处早已无人看守,空荡荡的只余一个牢笼,他走进去躺坐下,脑中猜测屠苏当时遭遇的情形,心里一时钝痛无比。语言是最苍白的辩驳,除了红玉与芙蕖,无人愿意信他。
屠苏那张染着煞气狠戾的脸浮现在眼前,他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是师兄不好,未能护你周全。
芙蕖说,他吐血了,穿着那身似血一般的衣。陵越觉得口中涌起一股腥甜之气,竟是心魔而生,险些岔了气。宁息调气,陵越稳住心神,强咽下口中呕红,几丝血迹沿着他唇角落下,滴在屠苏曾吐血的地方。
脱力般的靠着这牢笼,陵越苦笑一声,“他想护住的人,一个也没护住。他的弟弟,他的师弟,都没护住。”
他抹干嘴角血迹,倏然站起,手中长剑紧握,双眼锐利如锋,蹙紧的眉峰间满是决绝,双眸更是亮如星火。
他不信!
他不信一人也护不住,他定要还屠苏一个清白,让凶手为肇临偿命。
这样沉着冷静,志在必得才是天墉城的大弟子,屠苏心中的大师兄,陵越。
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知道有谁在看,我就多唠叨几句。今天在想要不要暂时停更,因为吧,我没玩过游戏,古剑具体说的是什么,他们经过哪些地方,打过哪些怪我也不知道。虽然这文是纯TV向,但TV也是在游戏基础上改编的,现在剧还没播完,我就来写,心里总是没底,很害怕OOC,也害怕写着写着和剧情走向不一样,就更OCC了,那还有什么意思。要不,我就等电视剧播完了,再继续写。要不,就还按照现在这样写,但是跟着目前已经播了的TV剧情走,写一些电视剧未播放的小片段【自然是我个人脑补的】
哎,好纠结,开坑一时爽,更新悔断肠。
我为什么要开坑,没这个水平,我不该开坑的啊_(:з」∠)_
☆、章七:那时天墉城
章七:那时天墉城
夜色深如墨,百里屠苏云纵一跃至屋,惨淡月光笼罩四周,独坐的人心中挂念着远方。晴雪站在院中仰头望他半晌,见他盯着凄迷月色,知晓怕是起了思乡之情,不忍打扰他转身离开,留他一人静坐。
柳色青青寄离情,屠苏手中捏着一片柳叶。柳叶薄如蝉翼,屠苏凑近唇边轻声吹奏,脑中回想的却是那年煞气发作重伤陵越之事。与被罚禁闭三年不同,那次并无他人知晓。
那是他进天墉城的第四个年头,一夜煞气发作,眉心朱砂红印似血带煞,人已近疯魔,连大师兄也不认得,一心只有夺剑。陵越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