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天抬头环视了四周,没有监控,便问,“还有谁知道尸体在这儿?”
“拉来的时候是公安派的一清障车,只有一司机和一办事员,还有方局,我向他电话申请的地方,事后汪工和程工也有问过这事。”
“你告诉他们了”
楚篱点点头。
唐奕天说道,“司机和办事员的可能性不大,他们是临时派来的,方局是你跟他请示的地方,这样看来,主动来问你后续的汪工和程工的嫌疑最高,而且他们参与了整个工程,发现尸体的第一时间就在现场,很有可能在尸体刚挖出来就知道东西在里面,他妈的,是我疏忽了。”
虽然不能肯定接触的人是否有把这消息告诉给别人,但楚篱也直觉这俩人的可能性最高,特别是汪工,从他平时看来,对桥梁拆迁几乎从不关心,从进办公室第一天开始就没见他对整个工程有何建设,但是尸体出现后他的表现就活跃起来。
唐看了下手表,已是早上6点,便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简单说了下,一会唐就收了电话,“老爷子说余下的事他来处理,让我们别管了,我先送你去回家。”
把楚篱送回家后,唐奕天又给老爷子打了电话,重点说了插头被拔和护栏被破坏的事,然后回到工地善后,又下水把洞里余留下的东西处理掉,把石板搬回原位。
楚篱洗澡时接了个因台风停工的电话,又把内容传达给相关人员,想起口袋里的虫子,洗完澡从衣服口袋掏出,发现还活着,便装进了玻璃瓶,然后去找老爷子,通常这样的早上老爷子都是在书房看书,再晚点才会出门吃早饭,还没到老爷子书房楚篱手机又响了,竟然是老爷子打来的,几乎没有给楚篱开口的机会,“篱儿听我说,这段时间你住到天子家去,余下的事情我会处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事情办完后自然回来,你不用担心。”楚篱刚要开口,对方就挂断了电话。楚篱马上拔号过去,竟然是传来熟悉的女音,“对不起,您拔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拔。”楚篱不死心又回拔过去,结果还是一样。
诺大的楚家大宅只剩下楚篱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节
唐奕天善后完回到家时,正好遇到楚篱提着袋子撑着伞在他家门口,“我得在你家住几天。”楚篱道。唐奕天没问缘由帮他提着袋子进了门,客服们都已经上班,跟俩人打着招呼,唐奕天没理,直接冲进卫生间洗澡。楚篱虽然有很多话要问,但也不急在这一时了,总得让他先洗个热水澡。楚篱坐在房间,只听得浴室内发出一阵“呯呯啪啪”的响声。然后是唐奕天吡牙骂娘的声音。
“奕天?”楚篱敲着门,里面没有声音。
楚篱有点不放心,想推门进去,只听得唐奕天说道,“别进来。”
楚篱犹豫了下,还是推开门,只见唐奕天光着身子,赤裸的身体上竟然全是溃疡,大大小小的一块块的烂掉了皮,少说也不下于二十块伤口,后背最大的那块足有碗口那么大。
楚篱忙走到唐奕天身边查看,问道;“怎么回事?”
“洞里的那些虫有毒。”唐奕天道,“刚开始只是觉得有点痒,根本没什么感觉,后来在仓库时我才发现手心里竟然少了块肉。
楚篱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后颈被虫咬到的地方,一点伤口也没有。是因为唐奕天处理及时的关系吗?
“你什么时候被咬的?为什么我没事?”
“你体质跟普通人不一样,就像你不怕尸毒一样。而且,我没被咬,那种病毒可能是通过皮肤接触或者呼吸道传染的。”
听唐奕天这么说,楚篱知道唐奕天刚才为什么这么急赶着回工地善后了,如果那些虫流入到河道,肯定会影响水质,到时就会大规模的传播疫症。
“我把基坑里的虫全部捞出在边上找了个地方焚烧,然后埋了,可是之前已经有很多流到岂风河里,所以,”唐奕天没再说下去。
楚篱看着唐奕天的伤口,想着自己为什么会没事,如果因为自己的体质很可能就是血的关系,于是拿起镜台边的刀片在手腕处划了个口子。
“你干什么?”唐奕天忙阻止他。
“也许我的血能解毒,不管怎样都得试试,一旦发生瘟疫,医院不一定会有对症的疫苗,这样的话就会有很多人患病,我不能坐视不理。”
唐奕天松开他,“就算真有用你又能怎么样,把血放干也不可能解得了整条岂风河的毒,那只是杯水车薪。”唐奕天想着必须在第一时间打消他到河里放血的想法,眼前这个小傻瓜很有可能会这么做,“你不用太担心,岂风并不是我们饮用水的取水口,虽然水脉相连,但取水口在岂风上游,加上大量河水稀#,毒性应该不强,估计最多就是让人拉肚子。”
“先试试吧。”楚篱边说着边把血擦到唐奕天的伤口。
唐奕天只感到一阵清凉,没有刚才灼烧的痛感,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真的很管用,马上就不痛了。”
楚篱问,“老爷子去哪了?”
“老爷子不是一直在家吗?他路都走不了几步还能上哪去折腾。”唐奕天说道。
“我回到家后接到他电话,说要离开一段时间,我拔过去,已经是空号了。”
唐奕天不可置信,拿起浴盆边的手机拔通老爷子电话,真的是空号,“早上我们还通话来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老爷子让你住到我这儿来的吗?”
楚离点点头,“奕天,你跟我说实话,你知道多少?”
唐奕天无比认真地看着楚篱,“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对老爷子的目的和计划和你一样一无所知,我只比你多知道一点,那就是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保护你,至于其它对我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一样无关紧要,我只要你平安。”
说这话的人的表情实在太认真了,楚篱有点不知所措,说道,“我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你保护。”
“我知道,你很强,可是你呀,就是心太善,对人对妖都一样,就怕这种善良会害了你。我知道你改变不了这种天性,所以我在你身边,当在善良和你的生命面临选择的时候,就让我帮你作决定。”
楚篱摇摇头,“谁都不能帮我做决定,无论是你还是老爷子,都不能。”
唐奕天叹口气,“你就是这样老爷子才担心,刚才有人故意让通道进水,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反正老爷子回来前你乖乖待我身边,到任何地方都得让我陪着。”
处理完伤口,唐奕天到房间选了件柔软的衣服穿上,楚篱正在给当地医院的一副院长打电话,把刚才唐奕天的情况跟人家说了,说明如果有人因为皮肤大面积溃疡来院,医院又没有积极的药方,可以来找他。这位副院长跟楚老爷子交情匪浅,而且曾经家里闹过一件怪事,当时是楚篱帮忙处理的,所以对楚篱也算信任,一口应承了下来。
然后楚篱又把那条虫拍了照片放到网上,看有没人能提供一些这虫的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节
第二天台风就过了,工程照常继续,到了工地楚篱才知道汪工前天晚上因胃出血进了医院,阿清也说总公司有事回去了。
工地一片狼藉,淤泥加锈铁,唐奕天看着石板上粘着的河里的各种废铁,轻叹一声,他应该更加细心的,那石板的磁性是在尸体搬走后突然出现的,肯定是尸体里的东西能起到消磁作用,可是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
工程队搬起石料,楚篱惊讶地发现地下通道不见了。转身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唐奕天,后者也一天雾水,一个跨步跳上桥墩,把吊车司机吓了一跳,唐奕天又迅速回到岸上。对楚篱道,“再看看情况。”
一块块石料被运走,到下班时,这边的桥已经拆完了,那个通道却始终没有出现。石料一块垒着一块,丝毫没有空洞,俩人想不明白为什么通道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晚上楚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看唐奕天没睡还在玩着手机,便说道,“难道那通道是能移动的,要么我们现在再去看看?”
唐奕天跟他挤着一张床:“黑灯瞎火更加找不着了,反正里面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别去想了。”
已经后半夜,外面客服已经回家。唐奕天想着自己还第二次下水处理余留在洞内的东西,真是多此一举白干了。
突然外屋传来一声响声,像是桌子被轻微撞到发出的与地面的摩擦声,虽然细微,但俩人都有听到,唐奕天迅速起身,在楚篱耳边轻声道,“别出来。乖乖呆屋里,我出去后把门锁上。”
唐奕天一个转身就悄无声息的来到外屋,看到一个黑影在屋外似乎寻找着什么东西,来人警觉很高,马上就发现了站在暗处的唐奕天,也不逃,竟然与唐奕天对视。
唐奕天突然发力,手在桌子上一撑,整个身体跃过书桌,单腿横扫过去,对方一个后仰轻松避开攻击,转身闪过桌椅来到门口。
唐奕天马上知道这人不是一般的小偷,普通小偷不会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个哥们,我这屋里就几台破电脑,如果你缺这个,随便拿,不用这么辛苦当梁上君子。”
对方竟然轻笑,猛一听,这声音像极了楚篱,这时屋里的灯突然亮了,对方露出一张嬉笑的脸来,更让唐奕天惊讶的是,这张脸有太多熟悉的地方,无论是眉目还是嘴角,都与楚篱有几份相似。
来人问道,“我要你身后的那位,你也送吗?”
原来楚篱不放心,跟着唐奕天出了房间,按了电灯。
唐奕天脸色一沉,“你果然是冲着楚篱来的。”
“别激动,玩笑而已,我只是来找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不知道楚家小少爷愿不愿意割爱?”
他娘的,楚家小少爷也是你这背后长手的货能叫的,唐奕天强忍着一脚踢翻他的冲动,压了压心里火气,想着从他口里多套些东西出来,“你要什么?
“就是一条小虫子而已。”
俩人终于明白这位是冲着楚篱放上网的照片里的那条人面虫来的。
“你要它做什么?”唐奕天问。
“我说吃了这个能长生不老,你信吗?”来人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少他妈废话。”
“就知道你们不会信,所以只能摸黑来了,你以为我愿意啊,刚才踢到脚趾头,现在还钻心的疼。”对方竟然抱怨起来,似乎在和老朋友诉苦一般。
“如果你愿意说出实话,也许我会考虑把这虫送你。”一直沉默的楚篱突然加入他们的对话。
来人思考了一会,竟然变得严肃,“这虫是药引,我要拿他救人。”
楚篱说道,“据我所知,这虫有剧毒,当药引并不适合。”
“重病需要猛药医,如果不是药石无灵,我怎么会走这一步。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陪我走一趟,然后你们再决定是否把这虫给我。”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们再决定是送你去派出所还是送你这条虫。”
“可以。”来人回答很爽快。
“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郑嘉宝,大家喊我阿宝。”
“家住那里?”
阿宝说了个地名,俩人都没听过,阿宝解释,他们是浙西一个小山村,他们村一边属于浙江一半属于安徽,不知道太正常了,政府都快把他们忘了。
“你怎么知道虫在我们这儿?”唐奕天心想如果他敢说网上看到的就马上送派出所,因为楚篱网上根本没留地址。
“一个白胡子老爷子告诉我的。”阿宝掏出一纸条,边说边打开“我怕记不住,还让老爷子帮忙写了下来。”
俩人看着打开的纸条,一手流利的行书,这字太熟悉了,是楚家老爷子的字体,不免有点惊讶。
“如果如你所说你一直生活在那个山村,如何知道他是楚家小少爷?”
“也是那老爷子告诉我的。”
楚篱不能再平静的听他们对话下去,“那老爷子长什么样?”
“楚家小少爷,这个问题可是额外的,不过我也可以额外附送。”阿宝调皮的笑着,一派天真无害的样子。
听着他的描述,楚篱掏出手机,翻出老爷子的照片,问,“你看看,是不是这人?”
阿宝只看了一眼就认出照片中人,“就是他,就是这个老爷子,他还说了,楚家小少爷是天底下心地最善良的人,知道我们有难处一定会帮我们。”
“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你为什么还要来偷,不大大方方的取?”
“因为老爷子说楚家小少爷身边有个姓唐的男人,是天底下最恶的人,吃人不吐骨头,不论男女,经他的手都会褪一层皮,掉几斤肉。”阿宝越说脸上笑意越深,唐奕天终于忍不住了,怒道“你够了没?”
“那老爷子呢?他现在在哪?”楚篱没心情听他们瞎扯下去。
“我下午来的时候他还在村里,我看他身体状况很不好,好像有气喘症,应该不会这么快离开。”
楚篱深吸一口气,“奕天,我要去那里。”
唐奕天虽然觉得这个阿宝不靠谱,有可能只是引他们入局的饵,毕竟要他说出来的事情太过顺利了,似乎不是来偷窃,而是专门来传递这个信息让他们到那个不知名的山村走一趟一样。但是他知道是没办法阻止楚篱的,所以点了点头,“我去收拾下。”照楚篱的性格是肯定等不到天亮,特别这个阿宝说了句老爷子身体状况很不好后。而且阿宝在这儿,也不知道如何处置他,不如带在身边直接上路出发。
唐奕天收拾好背包,楚篱从书架下取下一个铁制茶叶罐,因为放玻璃瓶怕吓到这里的工作人员,所以楚篱把虫放进了不透明的茶叶罐里,一并放进了背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节
三人坐进唐奕天的车后,阿宝的肚子一直咕咕叫着,唐奕天听得实在没法专心开车,只得在一加油站的便捷商店停了下来。
“快去快回。”唐奕天道。
可是阿宝没有下车,可怜巴巴的看着楚篱,然后说道,“我没有钱。”
楚篱听罢下车去给他买吃的和矿泉水。唐奕天趁楚篱下车的空档回头撂下狠话,“你要是再敢支使他做事,我对你不客气。”
“我是真的没钱。”阿宝完全不顾唐奕天的警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到阿宝所说的村子时,天已经大亮,说到其实并不正确,因为村子在山坳里,不通公路,只能步行。石阶非常窄,左右长度40公分都不到,宽度更是只有十多公分,只能踏上半只脚,后脚跟根本不能着地,但是楚篱走得极快,根本不在乎脚下是平地还是山谷,唐奕天自然紧跟,阿宝更不用说,对这大山太熟悉了,几乎可以说是疾步如飞,甚至有时一个跳跃还像猴子一样往树上窜去,落地时手里多了几个毛桃,分给身边的人,但没人领情,阿宝满不在乎,一个人啃了起来,还边吃边唱,曲调非常古怪,似乎歌谣已经传唱得相当久远了,不知道是方言还是古音,听的人完全不懂阿宝所唱的是什么内容,但阿宝一直这样唱着,古怪的歌声在群山久久回响。
三人穿梭在群山叠峦,翠玉屏障之间。行走了大概6个多小时,前面出现一座吊桥,架在两座山峰的当中,木头作了碳化处理,一边有铁链作了简易的栏杆,牢度应该还行,但是宽度太窄了,不过一米左右,且另一边没有护栏,谷间山风斯斯,桥下涧水奔腾,台风过境的关系,水流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