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张献忠和汪兆麟两人,先前所打的,也正是这么个心思!想那张献忠造反前不过就是一小小的捕快,汪兆麟也不过就是一个教书先生,再如何拥有经天纬地的博学之才,终究是眼界太窄,无法看到整个宏观局势,而只能盯住眼前的那一小撮地罢了。
只是……这名道人,又究竟是什么人?
一阵夹杂了凌厉感觉的大风,豁然刮了起来!
官兵的船只正顶着大雨快速的行驶在湖面上,远远地望着红石山的方向进发了,江楚寒站在船头,一脸的紧色!
江楚寒的心里,已然微微地感觉到了那个人的存在,只有那个人,才有这等本事,可以呼风唤雨,使天地变色,也只有那个人才可以做到。此时此刻,江楚寒,又该如何面对这一种全新的挑战呢?
事实上,就连江楚寒自己,也都在思考着。
就在这时,一股猛烈的大风,豁然迎面刮来!
好大的风!!
整个湖面上顿时就是一片排山倒海,那原本倾斜而下的暴雨也顿时由于这股强烈的风逝而无情地击打在了官兵的船只上,红碱淖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就算是在暴雨天气的黄河水面上行船,也万万没有遇到过如此恶劣的行船条件。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江楚寒此时此刻已经有了更为深刻的体会。
这种感觉,更像是航行在海面上!这让江楚寒不由忽地想起了前世时所看过的那部电影《加勒比海盗》!
恶劣的大风顿时使得船只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无数个巨浪不断地打向船头,就连江楚寒也不由得开始显得有些微微震惊!
风在咆哮!雨在嘶吼!这百里湖泊哪里还是什么平静的湖面,简直就如同一汪最为浩瀚的海洋,波涛汹涌,却永不止息!
一只官船,在这猛烈的风雨之中,顿时被掀翻了个底朝天!江楚寒的耳边瞬时响起了一阵震天般的惊呼声,嚎啕声不绝与耳!
“快些!快些救人!”迎着这猛烈的风雨,卢象升站在船头上不由的奋身疾呼,猛烈的船身急剧地摇晃着,这让卢象升的脚下已经摇摇欲坠了,然而,因为心中的焦急,使得卢象升不得不大声疾呼着,这些,可都是他的兵啊!
看着眼前不断奋力救人的官兵们,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那诺大的暴雨已经简直就快要把江楚寒的全身淋了个湿透,这样恶劣的天气,在行船过程中就已然使得官兵们失去了与匪寇们一战的体力,倘若就算是成功能够冲上红石山,山匪们占据地利,也将给自己从容一击,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红石山就在眼前,江楚寒的心,也开始渐渐的沉入了谷底。
现在,江楚寒究竟是应当如何是好!
看着眼前这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态,江楚寒忽然心中猛地一动!
也许,这未尝不是一个良方!
在这种危机关头之下,江楚寒也完全没有办法想到什么能够对抗这等大自然之力的方法,此时,这一条又一条的官船就仿佛如同深海中的诺亚方舟,拼命地在这片风雨里挣扎着!
江楚寒忽然猛地回头大吼道:“来人!告示全军,传我口令……”
“请国公爷示下。”邱枫一脸的紧色,一直紧紧地护卫在江楚寒的身边,只见江楚寒面色如水,低声道:“传示全军,就说本国公下令,冲红石山方向齐声大吼,请海潮庵见月律师一见,在下乃是……江楚寒!”
这位道人,就算是江楚寒用脚指头猜也能想到,除了见月律师,那位前番在野人滩上救自己和赛赛一命的见月律师,还能有谁?或者,除了天玄子以外,谁又有这通天彻地般的能耐,能够招风唤雨?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声音响起,那红石山观战台上,不由得赫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声音。
当大伙儿听见了见月律师这三个字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就不约而同的顿时一惊。
“江楚寒?”那做法的道人赫然就是见月律师,只见见月律师的脸色赫然一变,随手一挥,天色之色就豁然变幻了!
只是在那一刹那间,就瞬而变幻了!
原本那狂风暴雨的天色,随着见月律师的这一挥手,暴风骤停,暴雨骤熄!天地,也顿时焕然了一新!道法的力量,果然神奇!
正站在船头上一脸紧张神色的江楚寒,见这天空之色豁然变幻了以后,也不由得大大喘出了一口长气,江楚寒知道,见月律师这是听见了,而且,那观战台上的道人,必然就是见月律师了。
“先生,这是……”张献忠张大了一张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见月律师,只见一身道袍的见月律师连忙冲着张献忠一弯腰,道:“首领,下面的官兵,乃是我的故人,贫道这就去会上一会老友!首领,我去去就来。”
说完以后,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见月律师猛地一挥手,整个身形便顿时稳稳的飞了起来,笔直地向着山下飞去。
江楚寒就在一喘息的功夫,只见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道人,笔直地向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像这么招摇的方法,早已被一些眼明手快的士兵瞧见了,一阵大呼立时嘎然响起,顿时之间,一只只弓箭便立时对准了见月律师!
“停手,都停手!”江楚寒连忙大喝了一声,看着那天空中正笔直飞来的见月律师,连忙叫道:“见月律师,我江楚寒在此!”
“楚寒老友,好久不见,哈哈哈哈!!”半空之中,猛然响起一声长长的笑声。
只听耳边那笑声未熄,一位道人便猛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落在了江楚寒的那艘船头之上,一脸笑意地看着江楚寒,江楚寒连忙走了上去,同样的一脸笑容,道:“好久不见!”
“楚寒老友,不知最近如何。”面对着邱枫、阳光、胡泽磊等一干护卫一脸的提防,见月律师不以为意的走了上来。
“几经沉浮……上次在江南之时,还要多谢见月律师救命之恩。”江楚寒点了点头,道。
“嗯。。”见月律师不由得也点了点头:“沧海一粟,世事本就是沉浮,虽然一年之期未到,可是家师可还在海潮庵等着江大人。”
“我记得的。”江楚寒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忽然神情一紧,道:“见月律师,只是不知此次见月律师究竟为何要帮着张献忠出手?”
见月律师淡淡地一笑:“贫道本在海潮庵我师处修行,只是奉了家师之命,这才出手相助,没想到,竟然是江大人,既然如此,我见月也就不再掺和进这里面的事了,江大人这就请吧,我见月去也!”
随着一声长笑以后,见月律师再度冲天而起,看着邱枫等人一脸的大惊神色,更有的人则干脆立即冲着已消失在远方的见月律师拜了起来,口中还不断地称颂着神仙等话。
“国公爷!他……他真的是神仙么?”就在江楚寒沉思着的时候,只见邱枫一脸惊异地看着江楚寒,不由的叫出了声。
“他啊。”江楚寒顿时淡淡地一笑:“不是神仙,却胜似神仙。这就下令,全体撤退,停战一日。”
“是!”
“先生?!”张献忠一脸惊讶地看着一脸淡淡笑容的见月律师,口中不由惊呼了一声:“先生要走,这是何故!”
“首领,实不相瞒,山下的那位大官乃是我见月的好友,两军交战,这让贫道如何自处?”见月律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贫道在此劝首领一句,人力……不可胜天!我去也!”
一阵清风,赫然梻过了所有人的脸庞。
“先生……”看着已然长笑着远去的见月律师,张献忠是又急又惊,忽然眼前一黑,顿时晕倒了过去。
官兵和红石山罢战了,各自纷纷偃旗息鼓,再一次不见了动静。
只是经过了上一次见月律师事件以后,军中便开始流传起了一句话:和自家国公爷会面的那人,是一位神仙,真正的神仙!若不是神仙,又怎能腾云驾雾,在空中飞来飞去?
第320章 受降()
这一阵传言顿时猛地传扬在了三军之中,那一日,见月律师在天上飞的时候,可是全军都看见了的,这让江楚寒想掩盖也掩盖不住。江楚寒所担心的是,若是一旦传扬出去,说是江楚寒和红石山上匪寇交好,这绝对会让江楚寒在京城里的形象大大的受损,若是传入了崇祯皇帝的耳朵里,也不知那位真龙天子又会如何作想?
只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尽管江楚寒极力想要掩盖住这么一段事实,但是任凭江楚寒如何有通天之能,也绝对万万无法遮挡住这三军的悠悠之口,索性也就随他们去说了。
我江楚寒就是跟红石山的匪寇,阿不,是神仙有来往,这又怎么了?就算是当今天子也是无比的崇尚道教,就算是听到了,想来当今天子也绝对万万不会做他想的,江楚寒在心里不无恶意地想着。
很快的,仅仅只是第二天的功夫,对面便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张献忠等人,愿意接受招安!
传来这个消息的人,乃是红石山的一个送信小喽啰,当江楚寒听闻到这个消息以后,不由得立即仰天大笑了三声。其意义无比明显,红石山在失去了见月律师这样一位最后的杀招以后,其从根本意识上已经开始动摇了起来,最终决定了,接受江楚寒的招安!其实江楚寒知道历史上的张献忠这次接受招安是诈降,所以得特别小心处置此事,别像熊文灿一样被崇祯砍了还不知为了什么。
只是招安的具体实施方法,却立即让官兵内部起了很大的分歧和冲突!
红石山提出的条件,则是要请官兵上山一谈,在听到这样的无礼的“要求”以后,所有的将领的脸上便顿时就是一阵冷笑,笑话,我们才是战胜者,对方不过就是一群区区的匪寇罢了,凭什么要我们官兵上山接受他们的招安?
当下,这位使者仅仅只是刚刚说出了红石山一方的要求以后,几个血气颇足的将领便立时抽出刀来要把那使者砍了个人首分离!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在喝止了众人的行为以后,江楚寒便仅仅只是淡淡一笑,冷声道:“去告诉你们张首领,快快下山受缚,要不然,就等着朝廷天兵一到,玉石俱焚吧!”
在江楚寒那无比自信的威仪之下,红石山派来的送信使者顿时抱头鼠窜,急急忙忙地划着小船儿就向着红石山的方向急急而去。仅仅只是刚一上山,便慌忙冲入了张献忠的房里,将江楚寒的要求原原本本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的张献忠,正全身无力虚弱地躺在床上,听见了使者带回来的话以后,张献忠的脸色便立时就是一黑,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出一口长气,便什么也没有再说了。
“那群-狗-日-的-官兵!还想要我们把自己绑起来,下山投降?”一听到这话,孙可望的眼珠子便立即瞪了起来,冷笑地道:“这样一来,与硬颈就戮又有什么区别?”
“就是!!”正站在人群里吹胡子瞪眼的艾能奇也顿时嚷了起来,只见艾能奇紧紧地攥着拳头,冷冷地道:“大不了就打上顺天去,也给干爹弄一个皇帝玩玩,这又有何不可?”
“就是就是!!”一众受了激怒的首领也顿时纷纷附和了起来,群情激涌,“不如就彻底的反了,打上顺天城,人人做个大官!”
“休得胡说!”病中的张献忠低声一喝,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看了诸位一眼,淡淡地道:“如今我们势不如人,又还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官兵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索性就冲下山去,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孙可望冷冷地抽出腰间的戒刀,冷笑地道:“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兄弟们,来啊,都跟我走,这就下山去,跟官兵拼他个你死我活!”
“走!走!”
“官兵欺人太甚,走!跟他们拼了!”
被点燃了心中热血豪情的大小首领们顿时纷纷叫嚣了起来,一个个杀气凌人的猛地抽出腰刀,就要随着孙可望一起出门去拼命。
“都给我回来!”原本虚弱无力的张献忠顿时大喝了起来,只见张献忠两眼圆瞪,止不住脸上的怒容,低声道:“都不要命了么?”
“不要就不要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艾能奇顿时冷笑起来:“我豹子不做那藏头露尾的东西!”
“都是胡闹!”张献忠的脸色显得更加虚弱了,不由摇头长长的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阴晴不断地道:“我们红石山不过才短短几万的人手,而朝廷军队共有一百多万!实力悬殊,恐怕还没出的了陕西境内……就得死了个精光!莽夫,都是一群莽夫!”
见张献忠发怒了,艾能奇便再也不敢说任何话,摇了摇头,口里嘟哝了一声,便在也没有说什么了。
一时间,房内的气氛,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张献忠那微弱的喘息声,和如同野兽般愤怒的眼神,那眼神里尽管已是愤怒一片,而那目光深处,却不由得落下了点点哀愁。
红石山方面,已经正式向官兵发出了消息:投降,接受招安!
当数以万计的贼寇们空手从红石山上走下来的时候,官兵们已然排成了两队,监视着红石山一方的一举一动。看着这群桀骜不驯的匪寇们灰头土脸的走下山来,江楚寒的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想要收服这些匪寇,倘若……倘若自己没有新型火炮,焉能真的打败他们?
江楚寒的心里,顿时就是一阵摇头!像这种骁勇的战士就应当用在北方对鞑靼和女真的战场之上,光是内斗,又将消耗掉多少的人力和物力?这种纯粹内斗的事情,向来是为江楚寒所不取的。
率先走在前面的,乃是红石山十五员主要首领:张献忠、汪兆麟、严锡命、王国麟、江鼎镇、龚完敬、王尚礼、王定国、冯双礼、马元利、张化龙、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等,在《明实录》、《明史纪事本末》里,这些可都是闻名赫赫之士,而眼前,却如同一只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自愿接受江楚寒的招安,此等豪情,岂是一语可以说明的了的?
所以,当江楚寒拿出招安圣旨的时候,所有的数万名红石山匪寇便立时匍匐在江楚寒的脚下山呼万岁,一个个神情恭敬,尽管人群里的艾能奇和孙可望等人一脸的不惗,但还是让江楚寒一眼便看见了这一端倪,于是在念完圣旨以后,江楚寒哈哈一笑,将张献忠猛地扶起,道:“既然已经归顺朝廷,以后就要多多为朝廷出力,为百姓出力,明白了吗?”
“是!张献忠明白!”张献忠一脸的骇色,哪里还听不懂江楚寒话语里隐藏着的杀机,现在自己是战败的一方,久经世故的张献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真的可以打上顺天做皇帝。
于是在最后看了一眼张献忠以后,江楚寒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什么也都没有再说了。
在红石山全体群寇伏首,接受了招安以后,几匹快马也瞬时由红碱淖的方向发往了顺天,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捷报也必须要先告之崇祯皇帝一声,可是却并不代表着,江楚寒没有权利主持招安!
要知道,出京的时候,崇祯皇帝可是赋予了江楚寒全权负责招安的权利的!
很快,在江楚寒的授意以下,卢象升等人便很快提交上来了一份厚厚的名册,这都是红石山群匪的登记名册,江楚寒随意地翻开看了一眼,其中有的人莫不是犯了什么大案才上了红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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