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想来,此刻漕帮上下也一定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似的了。
这是江楚寒在应天悄悄地潜伏下来的第三天了,就在三天前的夜里,江楚寒趁夜悄悄地返回了应天城,并命令众人扮成了行脚的商帮,重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同时命人日夜潜伏在总督府前后两门的附近,严密观察着总督府里的一切动向,对于究竟何人进出过总督府,江楚寒也要求必须要掌握到第一手的资料,这一次,江楚寒是只许胜不许败了。
既然得知了徐文广此刻就身处于总督府中的消息,江楚寒也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的,急忙命令邱枫每日在应天城的大街上转悠,寻找城内锦衣卫遗留下来的联络方式。
应天不比扬州,准确的来说,现在的应天作为大明的陪都,算是一座军事重镇,锦衣卫在城内的活动也自然不会太过明目张胆,转而来到了地下进行工作,先前通过与云不二的联系,江楚寒也早已知晓了如何联系城内的锦衣卫密探的方法,故而命令邱枫每日上街寻找着锦衣卫的密探遗留在应天城大街上的一些极其隐秘的信号。
此刻,江楚寒正软软地躺在床上深深地思索着,根据李定国所说,天地会外宗此次要一力促成明金同盟,从而联合攻蒙,只是这样做,外宗,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外宗,又为什么要促成明金同盟,联合攻蒙的举措?
在江楚寒的记忆里,关于这一段历史似乎总有着模糊的概念,然而,任凭江楚寒如何去想,却也总想不出这一段历史的历史走势究竟是怎么样的。江楚寒身处在这个年代,就连自己的命运,也开始渐渐地与这个时代挂上了勾。
按照来自后世历史书课本上的认识,大明开国后,一直与之对抗的游牧民族,乃是那头北方的猛虎蒙古。然而,促成明朝灭亡的,却是东北的女真人努尔哈赤所建立起的小国后金。江楚寒知道,那头被誉为北方之猛虎的蒙古,最终被迫与金国结盟,金蒙联军在多尔衮的总指挥下,由于明军辽东总兵吴三桂的判变,顺利越过山海关,攻进顺天,造就了历史上的崇祯煤山自缢。
眼下离满清入关还有着九年左右的时间,然而,这一历史上的走势,总让江楚寒感到辗转难眠,就仿佛如同心头上的一把刀一般,面对着未来未知的事实,江楚寒也不知究竟如何才能改变这一历史的进程。
江楚寒忽然有些不敢往下想,如果大明终将面对女真人,那么最终所带给大明的,终将是一场倾国之灾难!
然而,明金同盟,联合攻蒙,这种事情,若是不知道历史走势,恐怕就连江楚寒也会深深的觉得,这是对于大明来说,趁机收复北方失地的最好机会!并且,还可能一举灭蒙,夺得蒙古的半壁江山,这种好事,朝廷里又有谁会反对的?
但江楚寒清楚地知道,明金同盟,联合攻蒙只是女真鞑子的一个强国之计,借大明军力威慑蒙古,若蒙古答应与女真结盟,女真就将联蒙攻明,在北方草原上挖个大坑让明军跳进去;如果蒙古不答应与之结盟,女真就联明攻蒙,减少来自后侧的威胁。
江楚寒忽然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份答卷,自己最终又该怎样舍取?是置之不理,促成明金同盟,联合攻蒙,再想办法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大明在这一场战争里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还是阻止这场战争,根据自己在后世知道的满清南掠的线路和时间,先在辽东各关口布防设伏,让满清入关的危机绝不可能发生,将这场危机从而彻彻底底的扼杀在它初生的摇篮里呢?
江楚寒没有答案,所以,江楚寒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内心的深处,正在痛苦地煎熬着,徘徊着。
就在江楚寒这几天里安静等待着机会的到来之时,邱枫的捷报也终于传入了江楚寒的耳朵里:应天城里的锦衣卫,找到了!
江楚寒顿时大喜过望,急忙亲自出门,来到了位于应天城一处极为偏僻的小巷里,只见在那座小巷的一面墙壁上,画着两头栩栩如生的公牛,正在头抵着头的斗架。
江楚寒仔细地看着墙壁上的那副画儿,然后终于微微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很仔细地从邱枫手中接过一只画笔,然后微微地思索了一番,紧接着凝神定气,笔走游龙,也同样在墙壁上画出了一副画儿来。
那画儿画的有些诡异,一只鱼儿,正飞翔在云上,不断地翱翔着。邱枫看的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大人,这两幅画究竟代表的是个什么意思?”
江楚寒微微一笑,指着上面画的那两头正在打架的公牛说道:“你看,斗架的牛,是因为每一个锦衣卫的密探都是身着一身斗牛服,需五品及以上官员才能着飞鱼服。”
“原来如此。”邱枫顿时有些顿悟地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原来这斗牛图的意思,竟然是说这里是锦衣卫的联络之处,那么大人画的那张飞鱼画,也一定是应了大人的品级。”
“没错。”江楚寒点了点头,转而沉声道:“在应天,熟知锦衣卫联络方式又达到飞鱼品级的不多,他们应该能想到是我。找几个人手,在这里盯着,如果有消息,立即来报。”
“是!”邱枫急忙点头应道。
果然不出江楚寒所料,只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消息便又再次传入了江楚寒的耳朵里了:锦衣卫的人,出现了。
江楚寒不敢有他,急忙带着阳光一人急急出门,来到了事先约好了的地点以后,江楚寒急忙向眼前的一名汉子微笑着道:“本官江楚寒,不知道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江大人喊我肖扬就行。”锦衣卫这次来的只有一个人,正是眼前这名名叫肖扬的汉子,只见那汉子浓眉大眼,脸庞也是生的天圆地方,让江楚寒只是随眼一看,就立即生出些好感来。
“只因情况紧急,等不到云不二大人了。”江楚寒微微地叹了口气,急忙低声道:“徐文广找到了。”
“徐文广?”肖扬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徐文广做为锦衣卫的头号通缉犯,肖扬自然也是比清楚的,微微地一沉吟,然后沉声问道:“消息可靠么?”
“绝对可靠。”江楚寒点了点头,“现在人就在总督府里。”
“好!”肖扬微微一笑,立即点了点头,应声说道:“有劳江大人报信了,既然如此,我肖扬这就回去,立即将此事报与领将,然后立即调查总督府!”
顿了顿,肖扬继续说道:“还劳烦江大人告之住址,锦衣卫也方便联系大人您。”
“我就住在城东帽儿胡同的东升客栈里。”江楚寒沉声道。
“好。多谢江大人了,我肖扬这就去也。”肖扬朗声一笑,向着江楚寒抱了抱拳,然后猛地一转身,便急急离去。
江楚寒微微一笑,心里的一块大石忽地落了下来,顿时觉得整个人一阵轻松,正待举步回头,只听身后的阳光忽然一脸阴沉地低声说道:“江大人,有蹊跷!”
“怎么?”听见阳光这样一说,江楚寒顿时有些疑惑地道:“哪蹊跷了?”
“直觉!”阳光缓缓地应声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沉声道:“猎人的直觉!”
第184章 施计杀叛徒()
江楚寒微微一怔,脑间思绪千回百转,忽然心里一沉,沉声道:“你说。”
“江大人莫不会忘记了张恨金、牛金星?”阳光微微地沉声说道,然后笑了笑,提醒道:“防君子不防小人。”
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向着阳光抱了抱拳,低声道:“多谢阳兄弟提醒,阳兄弟说的没有错,防君子,不防小人。”
果然不出阳光所言,当天夜里,应天城东的东升客栈内便爆发了一场悄声息的战斗。
当天夜里,东升客栈内悄悄地潜进了四个人影,那四个人影的身形极其迅速轻盈,脚下声,悄声息地摸进了东升客栈里。
看的出来,这四人的轻功的造诣,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脚下声,正是练习暗杀的必要技能!
然而,江楚寒等人却是以有心算心,早已在四周埋伏好了,当邱枫等人在暗处看见那四条人影以后,心情也是不由得为之一喜。
“江大人和阳兄弟果然是料事如神,应天锦衣卫,果然反水了!”邱枫暗暗地想着,然后手势轻轻地一挥,埋伏在四周的护卫队们立即开始了一场大战!
一声箭响,忽然划过了这片寂静的黑夜,猛地狠狠地一箭射中了一个黑影的喉间,那黑影顿时猛地一声哀嚎,倒在地上。那另外三名黑影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与阳光的箭几乎是同一时刻的,三柄雪亮亮的尖刀,忽然从黑夜中露了出来,狠狠地刺进了那另外三名黑影的心窝子里。
干净,果决,凌厉,迅速,这一场战斗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内便完成了!
“江大人。”邱枫低声一喝,生怕惊动了客栈内的其他人,邱枫的话音刚落,黑暗中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只见那人面有不渝,脸上杀气一片,淡淡地道:“都解决了么?”
“都解决了。”邱枫低声道。
“把他们的面罩都剥下来!”江楚寒冲着正围成一团的护卫们低声喝到。
“是。”众护卫低声一喝,立即得令,只是短短一刹那间,那四人的面罩立时被剥了下来,其中的一人露出了一张让江楚寒感到比熟悉的脸,也顿时让江楚寒的心沉进了底的深渊之中了。
其中的一人,正是肖扬!只见他双眼翻白,后心窝里被狠狠地刺进了一刀,早已停止了呼吸。
“打扫干净!”江楚寒眉角一扬,一声怒喝以后,转身回到了房里。
被阳光一语成谶,应天的锦衣卫反水了!
这个消息被江楚寒急忙派人日夜加紧赶往扬州报与云不二的时候,这个消息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忽地炸响在了整个扬州乃至整个江南!
当云不二接到江楚寒的消息以后,不敢马虎,急忙写信报与远在京师的吴孟明吴佥事,一面从别处调派人手,将整个江南的锦衣卫密探来了个大的调动!同时又对各处锦衣卫密探进行了严密的监控,按照云不二的说法,只要有人胆敢妄动,就地格杀!
锦衣卫反水,此事非同小可,应天的锦衣卫可以反水,那么别的地方的锦衣卫也同样可以反水,云不二已然不敢想象,这江南之大,这天下之大,究竟又有多少地方已经反水投靠了天地会外宗?
意识到事态的紧急以后,云不二连忙备马出了扬州城,一路浩浩荡荡地向着应天的方向而去,云不二不敢想象,此刻的应天城,究竟乱成了什么样子了!
扬州城里,张恨金的死就是一个例子,此刻应天城的锦衣卫再爆反水的消息,云不二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云不二清楚,锦衣卫是骆指挥使赖以对付东厂一党的唯一一把利器,如果在江南,就连这把利器也不再稳靠,那么面对云不二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云不二并不敢去想这其中的后果,一拨马,急急地向着应天城的方向冲了去。
而此刻正坐落于应天城城东的东升客栈内,那一晚的争斗也终于还是留下了一丝丝的蛛丝马迹。
那一晚的袭击并没有掩盖住一些事实,在客栈掌柜的等众人终于发现了这个事实以后,江楚寒也只好奈地亮出官身,吩咐掌柜的一定要严密封口,绝不能将自己的行踪报了出来。而当客栈掌柜一听眼前的这名年轻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江楚寒江*青天江大人的时候,掌柜的的脸立马涨成了猪肝色,险些欢喜的就要晕了过去。
江楚寒官声极好,在民间的印象里,就如同五百年以前的包拯一般的人物,铁面私,刚正不阿,为民请命。对于这样一位在百姓心中印象极好的青天大官儿的请求,掌柜的自然是连连答应,发誓绝不吐露江楚寒行踪的半个字。江楚寒微微一叹,又命了随行的侍卫多付了掌柜的一些房钱,这才带着众人急急出门,换了一处落脚的地方。
江楚寒也不知道总督府是否已经得到自己仍然还在应天城里的消息,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这才换了落脚的地方,以免一时不慎遭来杀身之祸罢了。
等到所有的收尾工作全部处理完成以后,江楚寒又紧急命人在总督府的前后两门进行埋伏侦察,每天十二个时辰轮班监视,并同时命城中画师画下徐文广的肖像,吩咐剩余的护卫立即赶往应天城的城门四处,紧急监视和寻找是否有徐文广出城的可能,江楚寒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徐文广,是否已然离开了应天城!
以有备算备,江楚寒所要求的,就是要万一失,即便是守株待兔,也一定要给予天地会外宗以及洪承畴等人狠狠的、出乎意料的一击!
只是这一下子,自己手下能用的人手已全部派了出去,自己身边唯一还剩下的,就只有少年阳光了。
等待,耐心的等待,只有等待,才能让眼下的事情能有一丝的出路,江楚寒知道,尽管眼下的事情在内心里早已是比的煎熬,然而江楚寒还是必须强迫着自己,忍耐下去!
一轮火红的太阳,缓缓地落下了帷幕。
******总督府中,一辆又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趁着月色从总督府中缓缓地驶了出来,那些车的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显眼的地方,然而,对于每一个押车的士兵来说,却是既紧张,又恐惧!
这条车队长长的,大约有二十辆左右,每一只马车的身边都有着大约四五名的士兵看护着,那些士兵的脸上,在这皎白的月光的照耀下,此时也是比的凝重。
马车的尾部,赵之龙和徐文广忽然缓缓地走了出来。两人对看了一眼以后,然后紧接着一起跳上了同一辆马车,然后随着那只车队的尾部,一路缓缓地跟了上去。
此时已经是子时了,白日里喧闹比的应天城大街也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月色,空旷的大街上早已看不见一丝的灯火了,人们早已沉沉的睡去,这条空空旷旷的大街上,这条长长的车队悄声息地行驶在路面上,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趁着月色,马车一路缓缓地向着秦淮河畔驶去,在秦淮河畔的码头边上,早有着一只又一只的大船停靠在岸边,一排持着火把的士兵早已在码头边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了。
赵之龙和徐文广缓缓地走下了马车,打量了眼前的景象一眼以后,赵之龙忽然沉下声音,冲着那些守护在马车两旁的士兵低声喝道:“开始,搬运上船!”
“是!”几名士兵低声应了一声,紧接着,眼前的这些士兵立即忙活了起来,开始悄声息地将马车上的一口又一口箱子搬上船去。
忽然间,只听到“啪嗒”一声响,一只箱子豁然跌在了地上,一锭又一锭白的闪眼的银子豁然露在了众人的眼里,赵之龙立即大怒起来,一脚踢翻了那名将箱子打翻在地的士兵,怒道:“小心一些!若是损毁了就拿你的命来抵!”
“大人对不起!”那士兵面上立即露出了一许惊慌之色,急忙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慌忙地将散落在地上的银子急忙放回箱子里,然后这才急急忙忙地搬上了船去。
“此次事情,就全仰仗你了。”徐文广看着赵之龙,淡淡地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本就是我赵之龙的分内之事。”赵之龙淡淡地叹了口气,双眼淡淡地看了河边的船只一眼,低声道:“长老,你就放心吧,我赵之龙定然不辱使命,一定功成归来,绝不会误了小公子的大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