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嚣张。
停在赵氏大楼正门前,且不论保安是怎么把他放进来的,只能送上三个字:忒嚣张!
就算是在赵氏工作见过不少世面的,尤指女性,这时候都不由得纷纷掏出手机,无他,这个不羁的男人实在太养眼,那样的侧面,怎一个销 魂了得!
不少人跃跃欲试想去结识一二,可惜还没付诸行动,太子爷的出场让他们生生掐灭了这些个念头。
应杰是跟着赵凌宇一起下来的,见了那车那人,他愣在原地半刻,接着默默地往后退了三步。
他看了眼门口不动如山的保安,显然他们早得了吩咐,以至于对于这个人堪称挑衅门楣的举动熟视无睹。
赵凌宇看着他摘下蛤蟆镜,直起身对自己挥了挥,粗银手链在光影中一晃而过,接着便一手撑着车前盖越到驾驶座那侧,进了车。
待他上车,车子一个甩尾,载着赵家太子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观众若干。
赵凌宇虚握着拳头在唇边抵了抵,掩下了笑意。
孟池朗兴奋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大字:炫耀。
别说他幼稚,对于一个爱车如命的人来说,孟晖此时有多郁闷,这位就有多快活。如果可以,他能开着这辆车绕着地球一整圈,让所有人见识他的战利品,能成为孟池朗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分享爱车对象的赵凌宇深觉荣幸无比。
车子往郊外开了几公里才停下来。
孟池朗深深呼吸了口气,狂欢:“爽!”
一路没敢再让这自鸣得意的家伙分心的赵凌宇此时才敲了敲挡风玻璃,引回了他的视线,问:哪儿来的。
他不问还好,一问,孟池朗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
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拍着方向盘,几次都把喇叭按得叭叭直响。
赵凌宇哭笑不得地扶着他的脸,免得他撞上方向盘,给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捏了把他的脸让他消停点。
孟池朗笑过头了,忍了几次,喘着气喉口发出愉快的闷响,看着赵凌宇的眼神得意得让人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见他这样,赵凌宇哪里还猜不出来。
他好笑又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一个用力将他捞到自己腿上,抱了个结实。
算计你爸爸,嗯?
他的眉峰微挑,分明纵容。
“什么算计,说这么难听,是他自己笨。”
孟晖错就错在他不该怀疑自己遗传到儿子身上的情商。
孟池朗世故观薄弱,不是他不能理解,好比他既然能找上金妍,并能让金妍钦点孟氏,这样的事情做起来虽不习惯却也得心应手。
究其原因,还是他懒得。
用孟池朗的话来说,这简直烦透了。
他不屑去做,更不愿欠人情,有些事情一旦牵扯起来就没玩没了,他可还没傻得缠上这些事。
他在孟晖面前表现得越无辜,越无知,他老爹就要多担待着,对他多不放心一点就能让他多自由一分。如果能让他老爹对他继承家业彻底死心,那他就可以放上三天鞭炮庆祝了!
越想,孟池朗就乐。
看着他又闷笑不已,赵凌宇满心无奈。
这没心没肺的家伙。
罢了罢了,纵着他又如何,反正孟家他继承与否,都有自己给他担着,总不会叫他吃亏。
☆、第四十章
孟氏在海城的景况比不得在深城;行事也一反从前在深城的低调;在企宣上不遗余力。
继与永辉在记者发布会上高调签约合作,正式打亮孟氏的招牌后,孟氏成立二十八周年的纪念仪式也轰轰烈烈拉开帷幕。
对于消费者而言;是孟氏服装为期半个月的优惠活动;而对于业界内而言,则是对于纪念酒会邀请函如何处理了。
实在些的,联系孟氏进入海城这大半年的时间一个个不俗的手笔,自是明白与之来往百利而无一害。还在观望的或是眼见短浅些的;不约而同地将赵氏的态度作为了风向标。
赵氏当然受到了邀请;却不是以赵凌宇私人的名义,相反;邀请函中规中矩地送到了赵氏的公关部中,不仅仅是赵氏,其余大家门第就是李家孟氏都没落下。
孟氏这样的举动分明是来闹笑话的,可是赵氏已在颇有交情的行列内,邀请其他人似乎又在理,牵涉的人情世故不可谓不复杂。
类似这样的邀请赵氏一天不知要受到几十份,这其中若有一份能得赵氏电话中拒绝的已属少见,但今天这一份邀请函却不好这么处理。
既是公事公办,赵氏的公关部长便直接将这份邀请函呈到了当家人手上。
孟氏?
看了眼孟晖龙飞凤舞的落款,赵二伯直接叫了侄儿上来,这事怎么办全看他乐意。这是明摆着即使他打上赵氏的招牌公然捧孟氏的场他也不介意,侄儿无欲无求的模样见惯了,难得见一回偏心,还不许他端起长辈的架子表表慈爱?
嘿,兴许能看着他这个做二伯的好,趁早把这担子给接过去呢!
一起生活久了,难免染上些孟池朗的习性,此时赵凌宇挑了挑眉,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接受了二伯大人的好意。
宴会当晚,最叫人跌破眼镜的,却不是赵氏公关部长的出席,而是白家的一位副总携礼来贺,继而蓝、武甚至是李家都送来了贺礼,将整个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 潮。
在这样的场合,池家受到忽视在所难免,但不表示这能够让某些人安分。
“哪里哪里,我这个妹夫本事还用得你老谭和我说啊,就是我这个做大哥跟他比也不得不——”说话人竖起了大拇指,拍着孟晖的肩膀,笑谈四方。
正是池家的长子,池静姝的大哥。
“诶,这不是陈总嘛,真是好久不见了,下回约高尔夫你可不能再跑了。来来,阿晖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海川的陈总。”
“对对,这就是小朗,之前可都是在国外读书的,我这个舅舅一年也见不上几面,你们可不觉得眼生,不过我这外甥可真是没得说。”
“哈哈,这可要问阿晖的意思,要找我做媒我是一万个乐意啊。”
一整晚耳边充斥着他这位大舅舅如雷贯耳的声音,孟池朗只觉脑袋生疼。再看他爸爸从头至尾笑颜以对的模样,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终于被他妈妈招手过去,摆脱了舅舅的魔音催脑,孟池朗还没来得及对他妈妈投以感激的眼神,哪想是出了狼窝进虎穴!
“妈,你饶了我吧!”
趁着给母上大人倒酒的功夫,孟池朗哀求道。
池静姝眼睛一瞪,她脸上还挂着那样客气的笑容,手指却狠狠地掐了儿子的腰一把,“给我撑着。”然后满面笑容地把自家优秀的儿子推到了缠人的女眷面前,任人夸耀,任人宰割。
以她的功力,在这些个不断夹杂着海城话和脂粉味浓厚的气氛里,叫她大嫂这么一掺合,面对这些指甲红艳掩面笑着还得撑着眼角不让自己露出鱼尾纹的富太太她也扛不住了。
反正丈夫应付起那些人来如鱼得水,把儿子拉过来给自己挡灾她是用得毫不手软。
孟池朗脸上带笑,面对女士他那股子绅士之风俨然而生,体贴地站在能为他妈妈很好地挡住敬酒和香水味的位置,谈笑风声。
“听你舅妈说,你是设计师呢,你看我今天这一身怎么样?”
论过了相貌,谈过了学历,接着就是职业了。
孟池朗道:“您今天很漂亮,不过我觉得还不是最漂亮的,您的腰线很美,我没有见过比您更适合穿旗袍的人了。”
说话人被哄得心花怒放,直夸他会哄人。
孟池朗笑得真诚,心里狂吼,我没有见过比你更会毁香奈儿的人了!拜托您岁数一大把就别挤胸前那一坨脂肪成吗,有碍观瞻!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士,正挽着她妈妈的手,说完这句话也不知兴奋着什么,直和她妈妈吐了吐舌头。
别的或许不是孟池朗的专项,但论在装扮上,孟池朗能有多毒舌,面对这些女士他就能说出多虚伪的话。
在场的女士都很喜欢他。
这样的人,年轻帅气,文质彬彬,笑谈中不乏幽默,一张嘴能把狗尾巴草夸成玫瑰,很难叫女性不喜欢。
甚至有太太这样对他妈妈说:“了不得了,我看你家这个可能哄人了,将来嫁进来的小姑娘还不得看得死死的。”
池静姝:“呵呵,这孩子从小嘴就甜,我有时候气狠了,被他一哄什么话都不忍心说了。”
一番娇笑。
话题一下子就扭到了孟池朗的另一半上,名言暗指少不得带上几句自家闺女,孟池朗不堪其扰,可依然挂着笑时而腼腆时而附和,连他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看儿子的表情都要僵了,池静姝有点内疚:“忍着点啊,宝贝。”
孟池朗静静地看着她三秒,认命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的时候,看了眼信息,孟池朗终于活过来。
“妈妈,不是我不帮你啊,赵凌宇在外头呢,你知道他进来不方便。”今晚够热闹了,池静姝也想若是这位赵太子来插一脚,恐怕今晚这应酬更要命,接下来的日子更是消停不了,衡量了下,母上大人终于准奏。
赵凌宇早等在了外头,这会儿是估摸着他差不多要撑不住了,才出手救场。
孟池朗果然哭丧着一张脸,一头瘫在座椅上一动不动,说虚脱了都不夸张,瞧他甚至一句抱怨的话都没和赵凌宇说,就知道他现在是真的心力交瘁了。
他满身混杂的香水味,赵凌宇皱着眉,代替了他的手给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孟池朗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的扑过来,一头扎进他肩窝里,狠狠地深吸了几口气。
“我鼻子都要坏掉了……”他声音低低喃喃的,说不出的委屈。
赵凌宇的表情软化开,心疼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轻轻拥着他。
孟池朗总算好受了点,抬头指了指自己的脸,露出一个挂在脸上一整晚的‘笑’皮,“你看,跟个傻子一样。”骂了声,孟池朗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
“诶,带我回去啦,大佬。”久不说的深城话,孟池朗嘻嘻笑着喊了他一声,在撒娇。
赵凌宇的手指在他额头上扣了扣,只道:我给你带了吃的,要不要?
想也知道不可能,孟氏为这一次的宴会下了这么大的心血,他这位小太子半路撂下未免不像话,何况他要是拆他老爹的台,快活这一晚,明儿就准备受死吧。
孟池朗也懂,可还是忍不住郁闷。
“不想吃,一肚子的香槟,难受。”
赵凌宇抱着他换了个让他能够舒展的姿势,手贴着他的胃部给他揉了揉。孟池朗抓着他另一只手贴在脸上,除了某种血液循环太过剧烈的时候,赵凌宇的手温一向很低,凉凉的让人很舒服。
“不好使。”靠在赵凌宇胸口半晌,孟池朗才闷闷出声,他拍了拍赵凌宇给他按摩的手让他别费工夫了。
“我没法想象我以后的生活……”这么说了一句,孟池朗很快打住了。与赵凌宇发展成这样的关系,有些事情反而说不出口,因为赵凌宇已经成为他不安定的另一个主因。
孟家尚且如此,赵家只怕更恐怖。
他不无知,和赵凌宇在一起很难,要走下去更不易,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他们的家世,他们不为人接受的同性感情,有太多太多的阻碍。现在看来,即使他们最后真的走到了一起,不论之前牺牲了多少,那时候的日子他也不能寄予多美好的想象。
单看今晚这一遭,往后……往后如果真的走到一起,他要应付的一定比他妈妈更……
孟池朗对着赵凌宇一瞪眼,赶紧打住了这种可恶的联想!
他和他妈妈有什么可比性啊!
想到就来气。
赵凌宇低头看着他,面上有着浅浅的笑容,很淡却很真实。
你想怎样,就怎样。
赵凌宇这样说。
他不是说说而已,现在抑或将来,他正在做的或是将来的奋斗,只是因为这一句话。
他这样努力去改变自己,去做他以前不会做的事情,大刀阔斧地开辟他的疆域,可不是要让他将来面对更大的压力。他只想自己手中握有足够的筹码,让双方各自的家庭,乃至整个社会都不能动摇他们的关系。
若不能让他为所欲为,重获的人生岂不失败透顶。
孟池朗看出了他的认真,这让他心里涌起一种陌生而温暖的感受,或许是感动,又或许比感动更多了些什么。
那让他的笑容重新有了肆意的活力。
“嗯哼,我想怎样,就怎样?这可是你说的!”他一把揪住他的脸,放肆地扯出各种形状发泄他今晚的烦闷,两个人在驾驶座狭窄的空间闹着闹着,扭成一团。
小心点。
再胡闹。
赵凌宇说了什么,孟池朗看不见,他只得小心地把他抱着防着他撞上方向盘上,这么没轻没重的,撞疼了哪里可要受罪。
实在被他折腾没边了,干脆一把压着他在座椅上,将他护在一个绝对安全的怀抱里,挡住所有不安全的可能性。
孟池朗消停了,低喘了会,扯着他的领口就把他拽了下来。
吻。
很热。
孟池朗发现了,尽管很多时候自己心理上接受不了这种肌肤相亲的深入,可往往自己比这个人还容易有这样的冲动。
孟池朗不知道的是,赵凌宇只不过是胜在控制力。
两个男人,彼此这么有感觉,又怎么可能没有欲。望。
赵凌宇比他还不如,他的感情太深沉,也更浓烈,带着两辈子的情愫拥抱着他,所忍的都是非人的折磨。有些东西渴望太久了,一旦碰触到,岂能不小心看顾着,怕磕着碰着了,更怕毁了。
他比如今的孟池朗多出这么多年的岁月的磨砺和沉淀,有些事情自然不比少年人的轻狂。何况,如何控制自己不让他难受,几乎上是上辈子用十几年的时间去学习并做到的事,他也早习惯了再孟池朗面前克制自己。
不想让他逃开,不想让他反感,只有自己学会安分。
但若是这宝贝自己招惹上来,可就另当别论了!
有退场的车子经过,高亮的车灯在黑色的车身上一扫而过,透着隔离膜,隐约能看到纠缠在一起的模糊人影,接着不甚感兴趣地驶过。
“轻点……”孟池朗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声音低而压抑:“咬破了要你好看!”
直到孟池朗受不了喊停。
动了动,示意对方把某只该死的手从他衣服里拿出来。
孟池朗瞪了瞪他,靠着椅背平复自己的心情。
赵凌宇的眸光暗了暗,还是听话。
动手把他皱的不成样子的衬衫重新整齐地塞会裤子里,盯着对方起了反应的某个部位半晌,被孟池朗红着脸粗鲁的扯回了视线。
“别,我不用。”他急急地说了一声,自己把西装外套拉直了,重新扣上,时间场合都不合适,他也没那心理准备,“你老实点。”
某人的处境比他可还不如呢。
赵凌宇看了一阵,动手整理他胸前露在西装外的衬衫。他的衬衣上三颗扣子一贯闲置,他觉得扣着束缚,再说露出来毫无压力,那一块的肌肉很韧,美观十分。
孟池朗被他圈在怀里也看不见自己此时的状况,接受了他的好意。
可是——
“靠!”
“赵凌宇你完了!”
“松开,你还来!”
赵凌宇埋在他胸前,不动如山,贪婪地啃。
衬衫第三颗扣子潇洒地开着,露出的那一部分肌肤在某人猝不及防的动作中,烙下了一个不浅的吻痕和齿印。
当晚,孟池朗重新归队时,表情都严肃了几分。
衬衫的扣子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