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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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君-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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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声炸响,沈琛踹开了院门,冲了过来,立刻将自己的同门师弟护在了身后,“我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周家。”
  而云响刚从这座宅子外走进来,外面的大街即使是白天也是人烟稀少,何况是夜半时分,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到,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三人的异样。他看见沈琛心急火燎得带着疑惑的许少初离开那个院子,便问留在里面的齐然,“你又找少初麻烦?”
  “我没那么笨去对付你喜欢的人来惹你讨厌。”嘴上这么说,齐然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脸上幽微瞬间的迷失没能逃过云响的眼睛。
  “你什么朋友住这个鬼地方?”云响瞟了眼散了一地的纸钱,问。
  “小时候的事了。”
  “你认识周家,怪不得跟着我们。”云响恍然大悟。
  “我想知道十年前的真相,不想朋友枉死。别说得你的目的很单纯似的。”齐然嗤之以鼻。
  “本来就很单纯,我要怎么复杂,编个周家后人为父报仇的故事给你听,要不要?”
  “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的不坦白。”齐然恢复了眼底的狡黠,挨了过来,“你觉得他是周家后人吗?十年前的生还者,这个年龄,会不会是周牧?他好像失忆了,真可惜,不然我就能确定。”
  “你的朋友是周牧?嗯,有点意思。不过跟我没关系,我跟着少初,只是喜欢罢了。”说完,云响潇洒得摆手离开。
  齐然只能原地跺脚,因为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所以齐然打赌这人肯定知道内情,但是根本就撬不开这人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
  BY 想要直接跳到十章以后的某冰

  ☆、第五章 横祸与交易

  前情提要:
  齐然追上三人,带他们住进周家祖宅,试探十年前往事。
  =
  翌日,算准了他们天亮就会离开的齐然早早就牵了一辆马车,等在后巷了。
  云响是伤员,齐然特别在车厢里铺了一张软垫,邀功似的冲他挤眼睛。沈琛看了眼这阵势,摆明了自己是马夫,也不多做计较,和许少初交换了一下眼神,将包袱和剑盒摆上车,扬起了马鞭。
  四人都不约而同得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各怀心事,有一句没一句,仿佛又回到了昨晚之前的状态,只有许少初偶尔的失神会带来三人刹那的平静。
  天空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山路也开始颠簸起来。
  齐然不满得开始抱怨。在山脚休憩的时候,茶寮伙计已经提醒过他们,山里的雨路不好走,等过了这场雨再走也不迟。可这沈琛偏偏急得跟投胎似的,非说这是生意人赚钱的把戏,无商不奸,还把齐然这个掌柜也一起骂了进去。
  这不,车轱辘陷进了泥潭里,齐然不得不下车淋着雨在前面牵马头。
  云响听着车外越下越大的雨,探出头看了眼四周的峭壁和山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别推了,我们回山脚。”
  云响一边挪下马车,一边招呼这三个在雨中蛮干的人。齐然急急忙忙松开缰绳冲过来斥责这人怎么受伤了还跑出来淋雨,与此同时,那马突然仰天长啸,几乎就要挣脱缰绳。沈琛赶紧去牵马,却不料受惊的马像是疯了一样,力大无穷,一下就将陷在泥潭中的马车拉了出来,马车跃起的刹那,马脱了缰,车厢在雨中跌了回来,压向了许少初。而同时耳边就听得哗啦啦轰隆隆的声音,远处的山坡扬起泥水,山林开始一片接着一片的倒下,滂沱大雨引发了一场天灾。
  云响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泥里爬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唯一看到的一个同伴从泥里挖出来的。等他有意识的时候,雨还在下,雨滴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痛,他猜自己脸上肯定被树枝之类的划伤了。
  他就地取材找了几根折断的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拖行装置,把窒息昏迷的许少初放在了上面。雨不见停,照这个趋势,山里不宜久留。云响冲着四周喊了几声另外两个同伴的名字,但是不见回音。权衡之下,能救一个是一个,他记得进山前看到过一个村子。确定了方向,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脚步一深一浅得向着前面走去。
  他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连走得是不是直线他都不能确定,他只能告诉自己,如果停下来肯定必死无疑。
  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除了树还是树,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没能走出山林,却被云响找到了一个木屋。这里离那片被泥石压塌的树林已经挺远,云响已接近脱力,他将许少初安置在了屋内那张木板床上。
  如果这里是猎户们在山中打猎时休息的地方,那至少会有必备的用品,不出他所料,他找到了火石,和一些风干的动物肉,这样一来,只要这天气情况不再变坏,他们活上三五天不是问题。
  云响看了看许少初的腿,只是有点擦伤,这对逆境中的他来说,是个天大的喜事,腿没事就可以走路,活着出去的机会就更大了。他点着了火,将两人的外衣脱下沥干,拿个树杈架在火上烘干。又撕了点那种风干的肉,在火上烤。不一会儿,香气四溢,充满了整个小屋。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一下身,似乎是被这香味吸引,坐了起来。
  因为许少初在被埋的时候,脑袋撞上了泥里面的石头,所以云响给了他吃的后,又花了点时间才让这个人清楚理解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但是许少初还是一副神游的模样,眼神十分茫然。
  云响一边嚼着那口味奇怪的肉,拨弄着快干的衣服,一边用眼角注意着发呆的人。在刚才脱衣服的时候,他特意去看了眼这人脖子后面的那个形状,是一种刺青,手艺非常好,整个图案非常完整,是一朵绽放的彼岸花,贴着发际线生长出来。
  “今天的第一个问题……”许少初缓缓得开口,手中的肉干一口也没吃过,“周家人是怎么死的?”
  “烧死的。”
  “为什么周家附近的人不敢提这件事,甚至都不敢走近?”
  “因为传说起火的那晚,有人在周家看到一个影子,那影子有张血盆大口,手上拿着人的心脏,好像猛鬼索命。所以坊间传言周家是受到了诅咒,才会遭此天灾。”
  “官府信这个?”
  “没有人说信,也没有人说不信。只是那晚起,没有人再愿意谈起周家。”
  “那你为什么敢说?”
  “这是第四个问题了。”云响收起烘干的衣服,递给了低头坐在床边的人,“虽然这个肉干难以下咽,但我们现在需要保持体力,不好吃也吃点,这是刚才三个问题交换的条件。”
  “你是谁?”许少初抬眼看他,表情有些哀伤,他记起了一些画面,却无法再想起更多的东西。
  “我不能告诉你。”云响别过了脸,看着窗外豆大的雨滴一次一次次得鞭打着树叶,只要这片叶子没有被打落,等到天晴的那一天,它依然可以昂首向前。
  “我又是谁。”许少初不再追问,听话得咬下一口肉干,嚼了一口就吞下去,扁了扁嘴,心想真难吃。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否则,你一个月前也不会误伤我。”一个月前,正是他做主子的替身下江南那次的遇刺。
  云响坐回火堆前,穿上干燥的外衣,抄起了一把精致的匕首,这匕首是他特意花了重金托人打造的,长约三寸三,平时设计了了个机关收在袖口里。为了学习如何从袖口中滑出匕首、反手握住、从敌方脖子后面绕过来割破喉管的这一连招,他求着陈霏用了所有能用上的词来骂他是如何愚蠢愚钝愚不可耐,但当他只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就学成的时候,陈大脑袋还是投来了赞许的眼神。
  许少初的眼神噌的一下变得警惕起来,原本平放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收拢,对方匕首反射出的寒光闪过手中的肉干,许少初立即想要用手去抠自己的喉咙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我都说了是误伤,就说明我没责怪你。”云响从一边的肉干上面又切下一小块,插在匕首上烤,“你脖子后面的刺青是怎么来的?老实回答我,我就不报官。”
  “你问这个做什么?”
  “其实我也是刚才看清这个刺青,才确认是你。我很好奇,这个图案是你自己选的吗?”
  “我不记得了。”
  “这不叫‘老实回答’,这叫‘滥竽充数’。你那个二师哥应该不知道你一个月前的行动吧,他看到我的时候完全没反应。”
  “我不知道。”激将法对许少初没有用,他也很无奈,“十二岁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师父不肯说,我只能靠自己。”
  “那你是怎么查到周家的?”
  “我……”许少初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乖得回答,就不吭声了。
  “我们做个交易吧。”云响撕下一片肉干,将手中的匕首丢了过去,“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周家的一切,作为交换,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我站在你这一边,如有违约,你可以用这把匕首杀我。这里的山神作证,怎么样?”
  “这个交易里,你没有半分好处。”连自己的师父和师哥都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一定是有隐情,许少初不笨,他知道自己鲁莽的行为可能已经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想要追求真相的他不甘心就此放弃。
  “怎么会没有?你忘了我喜欢你吗?”云响满意得看着许少初黑下的脸,注意到外面的雨已经下小了,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出门,“雨快停了,耽搁了不少时间,我去找另外两个人,你待在这里。”
  许少初觉得,虽然不知道这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是在此时此刻还愿意冒雨出去寻人,至少现在可以信任。
  “等等,我也去!”
  雨停了后,视线就宽阔了,他们很快找到了被卡在几棵断树中的沈琛,伤得不轻。就在他们准备把人背到那猎户小屋去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山下的村民。原来在他们进山不久后,那开茶寮的村民发现了山中异样,就回去召集了村民来寻人,齐然就是被他们救了。
  云响笑称他们命不该绝。
  这之后,平时一直身强力壮从未抱恙的沈琛大病了一场;齐然伤了胳膊崴了脚,在这个贫穷的小村庄,就算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他只能用最无聊的方式数着日子等伤口愈合,然后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那两个人意外只有轻伤的幸运儿们。
  这么一来,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在这个小村庄逗留几日。
  直到有一天,齐然一瘸一拐得走到大病初愈的沈琛面前,两人异口同声。
  “你师弟把我的人拐走了/你的人把我师弟带走了!”
  云响和许少初甩开两人后,回到了周家祖宅。
  许少初甩开沈琛是有原因的,如果他想查清事实,就必须避开那些阻碍他寻找真相的人。但是他不明白齐然有什么问题,其实从那晚齐然的所作所为来看,说不定这人也知道些什么。
  “是不是任何一个人告诉你他知道周家的事,你就义无返顾得扑上去了?”走在祖宅中的云响回头看他,显然知道后者心中的疑惑。
  “齐然不是你的朋友吗?”
  “这件事情我只跟你说。”
  “哦。”
  “你这是什么爱理不理的态度?”
  “有吗?”
  “齐然有问题。”
  “我觉得你的问题比他大。”
  “你要不要听我说?”
  “哦。”
  “从他坚持跟着我们离京,我就觉得不对劲。”
  “那不是他喜欢你吗?”许少初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很自然得把这个词用在两个男人身上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也。
  “你信吗?”
  “你也觉得很可笑,是不是?”言外之意,你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凭什么让我信你,不怀疑你有其他目的呢?
  云响本来觉得这个许少初是沉默寡言谨小慎微的一个人,没想到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伶牙俐齿不输齐然。
  “你真的不相信我喜欢你?”
  “不是在说齐然的事吗?”许少初本是想借机嘲弄对方,这一听不对,发现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冷静得转移话题。
  “既然你心中已经对齐然有了定义,我再说的话就变成那种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的小人,这不是君子所为,我决定就此打住,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信任问题。”
  “有件事,我也只跟你说,齐然那晚在这里拜祭过一个朋友。”
  “这个啊,他跟我说了,他和周家的小少爷周牧是朋友。”
  “他愿意告诉我们他跟周家的关系,而你什么都不肯说,所以目前来说,我还是觉得他可信。” 
  “你那么想知道我的过去?”
  “就算你用这种有歧义的语气跟我说话,也不会打消我对你的怀疑。”许少初注意到云响自踏进周家祖宅开始就四处环顾,偶尔还会蹲下身体拨动一些泥灰,“你在找什么?”
  “有人在我们离开后,来过这里。”
  这是他们借宿过的那间院子,地上的脚印看似杂乱无章,但依稀能分辨出除了他们四人的脚印外,还有另外两个陌生人的。这里被外面的人称之为被神诅咒的鬼屋,谈之色变的居民肯定不会进来。
  云响咂了一声,如果他能得知有人在打听周家的事,那么别人一定也能知道。
  “你怕死吗?”
  “如果我怕死,一个月前我就不会瞒着师父出来刺杀你,我指的不是杀你,你知道我的意思。”
  “如果是比死更可怕的呢?”
  听到这里,许少初停顿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似乎接下来的话他并不太愿意提。
  “我对于自己最早的一段记忆是在一个山洞里,那里有着胳膊一样粗细的铁栅栏,不见天日,阴暗潮湿,虽然师父每天都会给我送吃的,但我不知道什么是甜什么是咸,什么是暖什么是冷。我以为离开了那里,我就会找到一些真实的东西,但是外面什么都没有,我就像行尸走肉一样,直到我发现了禁地的灵位。如果你现在告诉我,因为前面有不可预知的危险和恐怖而让我放弃,要我回到那样的日子,我不会介意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踩着你的尸体去寻找真相。”这是许少初一口气说的最多的一次谈话,查找真相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但是这个平静的语气实在不敢恭维。
  最初,云响以为这人是冷漠,现在看来是冷静。
  他本来就没觉得这种程度的威胁可以吓退这个人,如果这么容易就退缩,那让许少初的师父师哥情何以堪。只是不尝试一次,他怕自己将来会后悔没有阻止过这个人。
  “我是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是真的越来越怀疑你了。你了解我,知道我的敌意,你、却选择来帮我。”
  “不,我不了解你,至少我不知道你有那样的过去。而且,事实未必是你猜测的那样。”
  “言归正传,你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我们的交易还有效。可以继续说你在这里埋下了什么陷阱吗?”
  云响很讨厌聪明的人,主子是一个,齐然是一个,现在又要多加一个。面对聪明人,他总是刻意回避,不与他们太过亲近。可是如今,他正在一点点破坏自己定下的准则。
  “临走前,我在我们几个住过的屋子的门上夹了发丝。现在发丝都不见了,就算屋内的摆设没有动,也一定有人勘查过我们留下的蛛丝马迹。”
  “这么说,还有另一伙人?”许少初陷入了沉思,他仅仅是查一件旧案,如果说是凶手担心露出马脚,暗中尾随他们即可,反而做这么多的动作引起他们怀疑,岂不是前功尽弃。如果不是凶手,那目的又是什么。
  云响四处兜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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