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堂审()
看一切准备妥当,周德盛朝方见点了一下头。【全文字阅读。。】方见拍拍惊堂木,朗声说道:“把原告王献策传上堂来。”
王献策不知就里,来到堂上向两位主官施礼。方见和声说道:“王献策,你是本案的苦主,也是案子的原告。今天宣你过来,就是想让你了解整个案子的细节。稍后你在旁边站下,默默旁听即可。只是不得情绪激动,扰乱公堂。”
“谢大人。”王献策早已被方见灭了威风,此时顺从的答应一声,在堂下找个位置站下。
“带孟菖。”方见吩咐一声。过了片刻,早已等在堂下的孟菖走上公堂,向着桌案后面的周德盛、方见二人恭敬施礼。
“孟菖。”方见脸色平淡,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你把整个事情中与你相关的部分,在堂上讲述一遍。不得夸张、也不得隐瞒。”
“是。”孟菖经过这两天的挣扎,仿佛突然长大了不少。此时脸色沉静,把事发当晚佟新月用言语激怒自己、被邀约前往王府后花园、与王恺比剑、刺伤王恺后扬长而去的整个经过细细讲了一遍。
“仔细想想,是否还有遗漏?”方见再问一遍。
“再无遗漏。”孟菖坚定答道。
“好。”方见看看他:“在口供上签字画押,然后站在一旁。”
待孟菖退下,方见朝着旁边说道:“马梅,上堂把前晚在王府的验尸结果公布一下。”
马梅闻言走上堂来,手中捧着一张写满字的大纸,一字一句的念道:“……检验结果如下:死者胸口有一剑创,为利剑所伤。刺中部位为心肺之间的空隙位置,造成死者大量失血。死者颈下锁骨之上一寸处有细微伤口,经检查为细针刺入所致。针刺部位轻微发黑、有腥味,经验证确认为‘七步断肠’剧毒。其他部位无明显伤痕。最终认定:死者死因为身中淬有‘七步断肠’剧毒的细针,导致心肺肿大、呼吸衰竭。剑伤对其有一定影响,但不是致死因素。”
马梅汇报完毕,将已经签字画押的验尸记录交到书办手中,然后退到后面。
堂下听审的王献策已经惊呆了。让他没有料想到的是,自己孩子的死居然是另有他因。他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块朽木,呆呆站在那里,机械的听着堂上审案的进程。
方见口中冷冷喝道:“带佟新月上堂。”
一个年轻女子移步走上堂来。她满脸的憔悴之色,还带着一股深深的绝望。如果不是有人看护、家中父母日夜劝说,说不定她早已寻了死路。
方见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问道:“佟新月,把你挑唆王恺和孟菖相斗,又在昨日做伪证的事情交待一遍吧。”
佟新月面如死灰。虽然不想再回忆发生的惨剧,但是此时也由不得她。只得低声把事情的情由一一道来。
“前天晚上的那场决斗,是我一手安排的。”她陷入了回忆之中:“在王恺那里,我向他哭诉孟菖企图非礼于我。在孟菖这里,我又说王恺对我有非分之想。其实,我对他们二人都没有什么太深的好感。只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我才故意做出两难的姿态。”
“至于决斗的结果,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根据指使之人教给的说辞,在公堂上说了一遍而已。”
“那指使你的人姓甚名谁?”方见问道。
“他自称叫范二郎,是做边贸生意的。”佟新月低声啜泣起来:“现在想来,恐怕都是编造来骗我的吧。年前我在街市与他偶然相遇,两人便一见倾心。后来我们便开始秘密来往。直到前些日子,他言说有人托他除掉孟家的老七孟菖,想要我帮忙。当时我也是鬼迷心窍,神差鬼使的答应了他。没想到最后居然酿成了大祸。”
“签字画押,然后站到一边。”方见听她讲完证词,便让她退到一边。
“将范值带上堂来。”方见吩咐道。
过了片刻,一身黑衣、手戴镣铐的青年出现在堂上,正是方见等人在佟家擒获的那名想将佟新月置于死地的男子,昨夜与孟浩秘密接头的也是他。
“佟新月,你上前辨认清楚。他是指使你谋害孟、王二人的幕后主使吗?”
佟新月遥遥看了一眼,便肯定的点头:“就是他,错不了。”
“好了,你下去吧。”方见让佟新月退下堂去,然后把目光移到范值身上。
“堂下之人范值,庆州人士,现年二十六岁。出身武林世家,但因为行为乖张、胡作非为,在十六岁时被家族除名,赶出居住地。后来便长期在庆州各地游荡,靠拐骗妇女、欺诈钱财为生。我说的没错吧?”
范值黯然点头:“全部属实。”
“将你在此事中的所作所为当堂讲上一遍。”方见吩咐道。
范值伫立堂前,把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详细道了出来。
月前的某一天,范值正在一家酒楼饮酒。突然被一个神秘人找上门来,要跟他谈一笔大生意。生意的内容便是设局陷害孟菖,让他身败名裂,无法在南平生存下去。范值被丰厚的报酬打动,当场便答应下来。拿到孟菖的所有资料之后,便想尽办法设计出一个毒计。
此时,范值已经与佟新月勾搭日久。佟新月在南平城艳名远播,是南平的四大美女之一。南平的青年男子无不以与其结交为天大的荣幸。在范值的授意下,孟菖和王恺都得到了与佟新月交往的机会,也同时深深的迷恋上了她的美色。
此时,佟新月便故意分别在二人面前哭诉,将两人的好胜之心撩拨起来。最后酿成了一起后花园中的决斗。
孟菖刺伤王恺离开以后,王恺便想奔回屋中疗伤。此时,早已暗藏在附近的范值突然出手,用毒针将王恺毒杀,然后高声呼喊引来王府家人,自己从容逃离。
次日早晨,佟新月被叫到府衙问话。她按照范值的吩咐,将罪过全部推到孟菖身上,使得孟菖成为了被多方追捕的丧家之犬。
到了夜晚。范值趁着孟菖还在潜逃的时机,摸到了佟新月的绣楼。按照他的计划,准备制造一起孟菖恼羞成怒袭杀佟新月的假象,将孟菖的罪名坐实。同时将佟新月灭口,免得后续再次对质时露出马脚。
谁知方见等人在王府验尸之后,已经确认了佟新月的重大嫌疑。他推测真正的幕后凶手必然会在当晚现身,一则探问早间审讯的情况,二则有可能将佟新月杀人灭口。所以从王府离开之后,方见一方面安排周德盛调动手下在外围设伏,另一方面自己潜伏着佟家后院,等着真正的真凶现身。
果然,范值在作案时被方见现场俘获。他倒是一个磊落的人,见事不可为,便竹筒倒豆一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待清楚。并招出了事了之后与神秘人兑现报酬的时间地点。
分析过二人的交易地点之后,方见已经推断出那神秘人可能跟孟家庄有某种联系。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想要将孟菖置于死地。经过整晚紧急会商,众人一起设计了一出引蛇出洞的好戏。
方见向范值承诺。如果他可以戴罪立功,将来在量刑时可以给予适当宽恕。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范值便积极的配合演出了一场好戏。
因此便出现了深夜林中交易的一幕。虽然孟浩心狠手辣想要杀死范值灭口,但因为方见等人早有准备,故此没有再次造成严重后果,且将孟浩现场拿住。
待范值把所有事情交待清楚、签字画押之后,两名衙役将他锁走。
到了真凶现身的时刻。方见轻咳一声,然后吩咐道:“带孟浩上堂。”
孟浩戴着重刑犯的脚镣手铐,一步一步挪上堂来。他傲然在堂下站定,双目凛凛的向方见看了过来。
“你有如此高深的功夫,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吧?”方见平静的看着他:“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不必多言了。”孟浩冷然说道:“既然被你擒住,我早已清楚自己的命运。只是此事与我家中其他人没有干连,望你能够秉公断案,将他们饶过。”
“你自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一下吧。”方见说道。
“其实事情很简单。我想要将孟菖置于死地,而自己又不便出手。正好探到范值在南平府流窜,便将他找出来许以重利,让他将孟菖陷于不测之地。后来的整个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孟浩不愧为枭雄本色,几句话便将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个问题。”方见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为什么?”孟浩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了:“我辛辛苦苦十数年经营,才创出孟家庄大好的局面。可是这个屁事不懂的黄毛小儿,却要将我辛苦得来的基业据为己有,这怎能让我安心?”
“此话怎讲?”方见奇怪的问道。
“我孟家祖训。”孟浩咬牙切齿的说道:“长房长子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到十八岁之后,孟菖就会自动就任孟家家主,总揽家中所有大权。”
“三伯!”默立一边旁听的孟菖开口说道:“你也知道,我对权位并不热衷。即使我将来依祖训继承了家主之位,以你的能力,庄中所有商业运营,必定还是由你来掌控。如果你是在不愿屈居人下,只要跟我讲明,我必定会将家主之位让给你的。为什么要亲人之间互相猜忌,最后落到如此田地?”
孟浩扭头看去,正好看见孟菖诚挚的眼神和悲痛的神情。他的心头一酸,从小与侄子相得嬉戏的画面涌入脑海。自己大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之情,也突然清晰的显现在自己眼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权位加身,就让自己变成了魔鬼?”孟浩此时翻然悔悟,但是已经覆水难收。
他低下头,低声说道:“三伯做错了。日后望你能不计前嫌,好好照顾我那妻儿老小。”
孟菖点点头。猛地把头扭过去,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双眼。
第140章 权力易手()
此时已经真相大白。【。。】孟浩在口供上签字画押之后,又被押回死囚牢关押。方见看看堂下木然呆立的王献策,心中不忍,温言说道:“王老先生。如今事实已经审问清楚,罪犯也已擒获。还清节哀顺变,将养好自己的身体。”
王献策蹒跚上前,向方见深深施礼:“方大人天资纵横,一天之内便将如此繁复的案件理清。小老儿感佩之至,也谢谢大人找到真凶,为我那可怜的孩子讨还了公道。”
方见摆手:“王老先生,本官有一个期望。虽然孟浩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将无辜之人陷入死地,但是孟家庄其他人并不知情。希望今后你们两家还是和平相处,不要再心生罅隙了。”
王献策点头应允:“既然方大人有话,小老儿必定遵从便是。”
退堂之后,方见与周德盛一起来到后衙。
周德盛钦佩说道:“方大人神乎其技,周某人领教了!”
方见微微一笑:“周大人言重了。我因为还有其他要事,不能在南平府城久留。此案后续的公文及处置,还要麻烦老兄费心啊。”
周德盛大笑:“方大人放心!此事后续事宜,我必定会料理妥当的。那孟家庄还在戒严之中,你看如何处置?”
方见微一思忖:“既然罪犯已经伏诛,那就把官府的人撤回来吧。让孟家人自己去商议,我们官方就不要再插手了。”
“也好。”周德盛吩咐一声,令人去撤回安排在孟家庄和孟家产业周围的官兵衙役。
“此事已经引起了民间的种种猜测。”方见替周德盛想着后路:“不如贴出一张告示,将案情大概公布于众。一则肃清留言,二则安抚民心。”
“好,我稍后就去办。”周德盛问道:“不知方大人会在南平停留多久?”
方见想了一下:“最迟明天我就会离开府城,到南边边境去调查一点事情。到时候就不来向周大人辞行了,请周大人万勿见怪!”
“怎会!”周德盛笑道:“跟方大人接触时间虽短,但是却甚是相得。他日有机会再聚,必定要好好喝上两杯!”
“一定!”方见与周德盛告别,然后带着一众手下和孟菖一起返回孟家庄。周德盛不舍的将诸人送出衙外,惜别之后才匆匆返回衙门,去处理剩下的琐事。
一路之上,孟菖怏怏不乐,依然沉浸在被伯父暗算的阴影之中。孟英拍马来到他的近前,拍拍他的肩膀:“男子汉,消沉只能有片刻的时间。以后孟家庄的事情还要你一力承担起来,万勿再做小儿女之态!”
孟英在孟家庄中小一辈中排行老大,为人爽朗重义,一向是一代人中的精神领袖。停了孟英的劝告,孟菖总算收拾情怀,将心中的悲意暂时放下。
到了孟家庄,围庄的兵丁正在撤出,站在庄门口列队。巧不巧的,他们的首领正是郝强。看见孟英一行电掣而来,郝强急忙迎上前去,朝着孟英施礼。
“庄里情况怎么样?没有惊扰到老人小孩吧?”孟英翻鞍下马,向郝强问道。
“英姐放心。”郝强随在她身后,向着庄子里走,一边汇报道:“昨晚接到围庄命令后,我已经向下面交待了。任何人不准惊扰庄中住户,只是例行的警戒而已。刚刚接到府尹大人指令,我的人已经全部撤出来了,现在正准备返回兵营。”
“好。”孟英停住脚步,向郝强交待道:“你先带人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跟孟菖打招呼。”
她把孟菖叫过来,给二人介绍认识:“这是郝大哥,大姐在黑彪军时的好兄弟。你以后遇上什么难事,不妨去跟他商量。郝大哥要是有什么要你做的,你只管尽力就好。”
两人见礼已毕,郝强匆匆走出庄去整队,折返兵营不提。
经过一夜的混乱,庄中诸人见到兵丁潮水般退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三两两的走到外面,相互打听着情由。
孟英回到院中,来不及喘口气,便开始布置。她找过一个嗓门大的庄丁,让他敲着锣在庄中四处吆喝,将庄中所有人都叫到庄子前院去。然后派几个丫头通知各房的本家主事之人,一起到前厅中议事。
吩咐完毕,孟英和孟蓿扶着孟母,带着方见等人一起来到前院。须臾工夫,各房本家家主都聚到了前院厅中。院子里陆续的有人进来,不一会儿已经将前院站满。
大娘扶着一个丫头的手,慢慢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见站在方见等人身后的孟菖,急慌慌走上来拉住他的手,口中问道:“菖儿,你没事吧?”
“大娘,七弟没事。”孟英插了上来,和孟菖两人扶着她走到厅前,坐在了平常孟浩所坐的位置上。
厅中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由面面相觑。不明白今天为什么孟浩没有露脸,而是这个久已不问家事的大嫂坐到了主位上。
大娘同样不解。她疑惑的看看孟英,就想站起来。孟英安抚的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动,然后向厅中看了一眼。
见厅中各房主事都已经来了。她吩咐一声,让孟菖去把厅门闭上。
孟英在庄中威望甚重。其一她的父亲是庄中老一辈中的二爷,且是帝**中的高级将领,自然威望隆重。大爷死后,实际上他才是庄中真正的首领。只因国事当先,致使他久不归家,所以才轮得上孟浩主事。
其二孟英本人又在官府做事,且职衔甚高。加之她为人厚道,重义轻财,平时不知接济过多少族人。此刻她站出来说事,无论老一辈还是同辈众人,都没有人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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