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大汉被这怪异的笑声吓得浑身发毛,口中刚灌进去的一口老酒全部喷到了桌子上:“闭嘴!你是人是鬼?你这是笑吗?”
远远的一张桌子上,马梅不忍直视,把脸埋到了胸口:“天哪,这难道就是方见口中所说的妖怪?这地方,真的是妖气弥漫啊……”
朱刚一溜小跑从外面进来,两臂之间一左一右抱着两坛酒,挤过人群来到大汉所在桌前:“几位大哥,好酒来了!”
大汉眯着朦胧的醉眼,看看笑容可掬的朱刚:“你是谁?”
“小人是这高府的家丁,看几位大爷英雄盖世,心中十分仰慕。所以去后面酒窖把高府珍藏多年的两坛好酒起了出来,给几位英雄尝尝!”
他仰慕的看着大汉:“以后大哥们必定是这高府的主事之人,到时候请务必对小弟照顾一二。”
“你这小子,还算上道!”大汉大笑着拍了一下朱刚肩膀:“把酒打开给兄弟们满上!好好干,以后我罩着你!”
朱刚谄笑着,飞快的把酒坛上的封泥拍开,然后把琥珀色的美酒倾泻到每个大汉的碗中:“大哥们尝尝,看看这酒够不够劲!”
大汉们闻着酒味儿,已经垂涎欲滴。哪里会想到其中有诈,纷纷端起美酒,不要命的灌了下去。这酒果然是酒中极品,大汉们口中啧啧,把碗伸到朱刚脸前,让他把酒再满上。几个回合过去,两大坛美酒被大汉们喝了个干干净净。
满屋子的宾客冷眼看着朱刚在那里卖弄,纷纷报以痛恨的目光,把他当做了吃里扒外的叛徒。
“多吃菜!多吃菜!”朱刚奉承着大汉们坐下吃菜,自己挤过人群来到马梅、孟英面前。
“外面情况怎么样?”孟英低声问道。
“门口的贼人已经放翻了,看管高小姐和高员外两口子的人也被干掉了。”朱刚小声汇报着:“那几个兄弟在保护高府的家眷,还有一位兄弟在门口守着呢。”
他小心的问道:“不知道方兄弟那里情况怎么样。要不要我现在就过去增援一下?”
“不用。”孟英皱着眉头:“酒里下料了?”
“是。我们过去惯用的‘醉八仙’,再过片刻工夫,他们就要被迷倒了。”朱刚撇了那桌一眼。
酒桌上,大汉们已经支持不住,依次倒坐在座位旁边不省人事。
“府里还有没有他们的人?”孟英又问。
“都在这里了。”朱刚肯定的答道:“现在就看方兄弟那边了。那四个首领手把子够硬,我害怕他料理不下来。”
“哼哼。”马梅含义未明的诡笑着,看了朱刚一眼,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好了。你去找绳索,我们把这些杂碎都绑了,然后去方见那里看看怎样。”
屋中已经大乱。看到大汉们纷纷倒地,人们已经料到了其中有事,害怕波及到自身,拥挤着就要往外走。此时,厅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众位乡亲,众位乡亲!”
众人抬眼看时,便见府中的主人高员外在一个青年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不要乱了,都听小老儿一言!”
人群静了下来。高员外平时在高家庄德高望重,是一言九鼎的角色。现在大家看他无恙,都冷静下来。
一堆大汉被利落的锁拿起来,然后拖了出去,大厅里马上清出了一块空地。高员外站在场中,唏嘘的对众人拱手说道:“各位相邻!小老儿一时不查,中了歹人的奸计,差点家破人亡啊!”
他伸手抓住朱刚的臂膀:“幸亏老天垂怜,我家中还有这样一个忠肝义胆的家人在。他请来了高人,把这些歹人都擒住了,现在我们都安全了!”
“好!”众人看着朱刚,纷纷发出赞叹:“这小伙子真不错,刚才还以为他是个败类呢,真没想到!”
朱刚脸色一红,连声谦逊道:“没有什么。高老爷待我不薄,高老庄遇上了事情。就是豁出性命,我也要跟他们拼了!”
“好!”众人又一声叫好。
“高老爷,夫人和小姐现在没事吧?”朱刚转向高员外,口中关心道。
“没事。”高员外看着朱刚,越看越中意:“他们娘儿俩呆在一起,有人保护着呢。”
一个小丫鬟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老爷,夫人让我给您传话。”她来到高员外耳边,嘁嘁喳喳的说了一顿。
“嗯?”高员外脸上阴晴不定,看了旁边的朱刚半天,挥手让小丫鬟出去。
“朱刚。”高员外来到厅前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朱刚恭敬走了过去,垂手站在高员外面前。
“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高员外和声问道。
“朱刚自小父母双亡,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朱刚黯然答道。
“那你之前可曾婚配?”高员外口中带着一丝紧张,盯着朱刚脸庞。
“高老爷,小人未曾婚配。”朱刚脸色一红,躬身答道。
“那要是让你入赘我高家,你可愿意?”高员外沉声问道。
“这……”朱刚一阵紧张,仿佛根本没有想到高员外会有此一问。
附近的相邻听到高员外这般问,都诧异的看着朱刚,艳羡的表情纷纷呈现,都想听他怎么回答。
“又一个演技派。”马梅看着朱刚憨厚的面庞:“真是可惜了这一张诚实的脸。”
“当然。你跟秀兰将来有了孩子,第一个孩子姓高,第二个孩子可以姓朱。”高员外看朱刚犹豫,心中顿时想岔了,以为他在考虑传宗接代问题。
“高老爷,我愿意!”朱刚这时好像才回过味儿来,大喜道:“只是小人粗鄙,恐怕委屈了高小姐!”
“哈哈哈哈!”高员外放声大笑,博得了马梅、孟英的阵阵同情。
“秀兰看上你了,我这当爹的也没有什么话好说!”高员外兴致高昂:“就你今天为高家立下的天大功劳,娶我的女儿也足够了!”
他看看朱刚:“怎么,还愣着干什么?”
朱刚不是笨人。上前一步跪在高员外面前,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戏剧性的情节把贺喜的众人都惊呆了,静静的看着这一出喜剧。
高员外站起身来,看着大伙儿高声说道:“惊扰了各位乡邻,真是罪过。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借着今天大家都在,把这酒席变成朱刚入赘我高家的喜宴吧!”
众人哄的一声笑了起来,气氛变得十分热烈。一些老人纷纷走上前来向高员外贺喜,有姑娘媳妇自发的跑到后堂,去找高小姐娘俩准备去了。
“今日宴席贼人强迫大家随的份子钱,一会儿一分不少退还大家,另有三两压惊钱奉上!”高员外大声宣布,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刚儿。你去准备一下,一会儿跟秀兰典礼。”高员外对朱刚吩咐道。
“这……”朱刚犹豫一下,看向孟英。
“快去!”孟英笑眯眯的催促:“自去忙活自己的事,其他都不用操心!”不等高员外过来客套,孟英、马梅疾步来到院中,顺着甬道奔向后院接应方见。
刚到后院门口,便见方见拢着袖子,慢腾腾的走了出来。看两女急奔过来,他诧异的问道:“怎么这么急急慌慌的?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摆平?”
“这不是担心你吗?”马梅迎上来:“前面都料理干净了,你这里怎么样?”
“哼哼。”方见意兴阑珊的摇摇头:“四个小毛贼而已。热身运动刚做完就解决了,没什么意思。”
“问出什么没有?”孟英追问道。
“没什么,回头我再跟你们细说。”他扯扯二人袖子:“朱刚把事情搞定没有?”
“这不正要举行结婚典礼了么?”孟英笑着说道。
“那好。”方见心情好点了:“我最喜欢闹洞房,一会儿可不能饶了他们。”
“我去看看。”马梅要向后院走,被方见拦住:“你去干什么,没见过肉酱吗?”
马梅打了个冷战,急忙把步子收了回来:“那让赵威他们去处理吧,我们去参加宴席。刚才都没有吃几口。”
“逮住的那些人怎么办?”孟英问道。
“找个地方,把他们人道毁灭吧。”方见摇摇头:“刚才我都问清楚了,这是一伙儿剪道的毛贼,哪个人手上都血债累累。”
“哼。”马梅笑了:“要是后面运粮的那伙人来到这里。听说你的丰功伟绩后,不知会做何感想。”
“我们越是率性为之,他们对我们的猜疑就会越小。”方见评论道:“这个朱刚,让他洞房之后再花一点时间把家事料理好。然后缀着那帮运粮的,看他们会到哪里去。他是生脸,不容易引起怀疑。”
“朱刚这个人,非常好用。”孟英打着包票:“后面你就知道了。”
“那是肯定的,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人。”方见笑嘻嘻的恭维一句,让孟英脸上乐开了花。
第66章 陋巷惊魂()
深夜。
方见和马梅、孟英三人吃饱喝足闹够。回到高员外提供的豪华客房,都没有心思睡觉,坐在一起聊天。
“你仔细说说那四个货的来头,还有问出什么线索没有?”马梅一边嗑瓜子,一边盯着方见。
“他们号称什么青山四虎,长期在青山府附近厮混。是打家劫舍、讹诈钱财的毛贼。”方见偎在一张宽大的圈椅上,捧着一杯热茶吹气:“没想到我们偶然碰到的几个小人物,他们的老大居然跟裂天教主见过面!”
“什么?”马、孟二人相互看看,均觉不可思议。
“也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线索。”方见依旧不紧不慢的说下去:“而且也算不上见面。这四人不是什么大神,就是在绿林中厮混的小角色。有天夜里那个老大拉肚子,跑到附近的茅房去出恭……”
西风猎猎。
青山府的深夜,一切造物的恩赐都在寒冬中簌簌发抖。
一条不算宽阔的小巷,幽暗泥泞。巷子中间的一颗歪脖老槐树下,挑着一盏昏黄的气死风灯,在乌云密布的冬夜里摇曳。
一个小小的馄饨摊子,简单得近乎寒酸。两张可坐四人的小方桌,四周放着几条粗木板凳。桌子上放着一摞碗筷,反射着忽明忽暗的灯光。
头发花白的消瘦老头儿依在树下的避风处,吧嗒吧嗒的吸着旱烟。偶有大风吹过,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夜深,雾起。
淡淡的雾气从地上涌起,没过脚踝,飘过胸口,慢慢的把人淹没。远远的,打更的梆子声影影绰绰传过来,让陋巷更加阴森恐怖。
一阵脚步声从巷口传来,伴随着轻轻的咳嗽声。雾气散去,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婆子慢慢的向巷子里走过来。满脸的皱纹布满她的容颜,一头乌发便显得更加的诡异。
细瘦的胳膊上挽了一个篮子,上面盖着一块青布。她的嘴里还在有气无力的喊着:“栗子,新鲜栗子,一两二钱……”
老婆子走到摊子前。站住了脚步,眼睛看着蹲在角落里的老头。
老头的瞳孔瞬间缩到了针尖大小。在黑色裙裾摇摆之间,她的脚上居然穿着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
“要栗子吗?”老婆婆还在问。
“不要。”过了半天,老头闷着头回了一声。
“唉。真是愈有钱,就愈是一丝不肯放松;愈是一丝不肯放松,便愈有钱!”
老婆婆喃喃的说着,又慢慢的向巷子深处走去。远远还能听见她嘴里低声的诅咒:“挣吧,留着到棺材里去花!”
老婆婆像来的时候一样,突兀的消失了。
雾越来越浓。
巷子口处响起一阵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
一个头发花白的瞎子从雾中慢慢走了过来。
他走的很慢很慢,但是很稳定。
脚步很稳定,手也很稳定。
他好像永远也走不到,但是终于还是走到了馄饨摊子面前。
老头抬起脸,目光聚在瞎子的脸上。
看了许久,他突然问道:“要吃馄饨吗?”
瞎子微微仰起头,好像在思索。
“我想吃板刀面,不知道你会不会做?”
老头的脸色变了一变,尴尬的笑着:“您说笑了,我只会包馄饨。”
“那就来一碗馄饨吧。”瞎子走到旁边的小桌子前面坐下。
“天凉了,吃碗馄饨暖和暖和好上路。”
老头麻利的往锅里下着案子上已经包好的馄饨,嘴里问道:“老先生这么晚了还出来,不知有什么事体?”
瞎子想了想。
“命苦啊,有活儿就得干。”
两个人不再说话。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桌。瞎子拿起勺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大腕。
过了一会儿。
“您怎么不吃呢?”老头在旁边弯腰殷勤问道。
“他要是吃了,今天就要变成个死瞎子。”
一个声音冷冷的从远处传来。
一个白衣人像是被一根绳子牵着一般,从空中飘了过来,站在了老头身后的墙头上。他的脸苍白着,跟身上的白色长袍相映照,更凸显出背后背着的一把宽大的黑剑。
老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慢慢的直起腰。
“裂天剑?”他冷冷的说道。
“你的眼神还是那么好。”
一阵阴森的嬉笑声音从对面传来。
对面一户人家的后墙跟下,突然冒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他蹲在墙角,冲着老头嘻嘻笑着。
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追魂鬼!”
他的眼神变得明亮夺目,佝偻的身躯也直了起来,身上冒出一股无形的煞气。
“看来老头子面子不小啊,你们三个都来了,那么狂鞭也在附近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猩红外袍的中年男子带着四个黑衣大汉从巷口走了过来。
五个人的脚步声仿佛是一个人一般,同时抬脚、同时落地。
片刻功夫,五人已经来到近前。后面黑衣大汉止住脚步,只有红袍人走上前来。
来人背着双手,静静的站在老头面前。
“四大杀手会青山。”老头口中呐呐的说道,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招呼‘电光刀’莫老爷子这样的高手,我们几个说不得要一起出来了。”狂鞭目光如电,盯着老头的双眼:“老前辈本来隐藏的很好。自你逃出我裂天教后,我们已经追查了四个月零二十七天,都没有发现你的踪迹。”
“可是你为什么不安静的躲起来,还要露面呢。”追魂鬼站起身,离开阴影向前走了过来。“我们都很奇怪,是什么人布置你这样级别的暗桩,隐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暴露。逃离本教之后,你又冒着暴露的危险出现在这暗巷里干什么?”
“莫某自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说也罢!”莫长天随手拿起旁边的木棒,摆出一副搏斗的架势。
“多年未曾出手,老朽正有些技痒,倒要跟你们讨教讨教。看看裂天教的四大杀手,到底有没有长进。”
“我看不必了吧?”一个声音从对面的墙后传来。
无声无息的,对面人家的后墙纸糊一般的被齐齐的开了一个大洞。四个轿夫抬着一顶大轿,如履平地般的走了出来。
轿帘掀开,一个中等身材的魁梧中年从轿中慢慢走下来,微笑看着莫长天。
“教主!”莫长天惊叫一声,脸色变得煞白。
“你居然亲自来了!追捕我这样的小人物你也出马,也不怕跌了你的面子?”他嘶声说道,身子已经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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