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位高权重的大老板,但袁海山并没有摆高架子,和蔼亲切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但他那仿佛融入骨子里面的气势,却又让人敬畏不敢靠近。
果然不是一般人。
袁海山走到袁海成身边,压低声音对弟弟严肃说道:“我刚刚不是让你散了这些人吗祁家老爷子亲自介绍的风水师,我袁海山难道要堕了老爷子的面子”
“不是,哥,你看看,看到那边角落里面穿着青色衣服的小姑娘了吗对,没错,那就是老爷子请来的风水师”袁海成也是一脸为难,“你看这么年轻一小姑娘,你让我怎么放心啊”
别说袁海成,就连袁海山自己也不太放心。
他的目光随之看向角落,果然看到了穿着青衫布衣、长裙风流的元晞,静静坐着,好似优雅又秀致的仕女图。
这是一个吸引人目光,而且非常漂亮的女孩儿,气质卓然,与众不同,在一众年龄普遍在三十岁以上老少爷们儿中,这样一朵鲜嫩的花儿,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般打眼。
没错,作为女孩儿是很优秀漂亮,但是作为风水师袁海山心里实在是打鼓得厉害。
他也有些无奈。
也不是说不相信老爷子会随便给他介绍一人,关键是,无论是谁看到这样一个年轻的女风水师,都会怀疑不放心的吧
至此,他也不好对弟弟的行为作出任何置喙了。
“哥,到底怎么办”
“那,还是按照原本的流程来吧。”袁海山顿了顿,又连忙添了一句,“还是尽量给那位放放水,如果淘汰得太快老爷子脸上不好看。”
老爷子的面子必须要有,就算这个风水师水平不行,他也不能不管老爷子的面子。
袁海成点点头,表示懂了,又转头去给身边的那些人吩咐了几句。
不知何时,元晞的目光从那幅画上收了回来,直直地落在袁海山的身上。
她目光清淡,却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冰冷与锐利,好似一柄锋利不可挡的锐剑,穿透空气,呼啸而至,扎得人心头一颤。
袁海山不知怎的就撞上了元晞的目光。
两人对视一眼。
袁海山位高权重之后,已经很少有年轻人敢与他对视了,连他的两个儿子都对他惧怕得很。可偏偏,那个小姑娘的眼中,却一点波动也无,淡定到仿佛袁海山只是她随意看到的一颗尘埃,微渺而不起眼。
这让袁海山不由得对这小姑娘有点刮目相看了。
不过刮目相看不代表完全信任,接下来的程序,该进行的还是得进行。
接下来,袁家方面,给一众的风水师出了个考题。
题目叫做请点评此地的风水。
而题目,就在一幅画上。
没错,正是元晞刚刚看的那幅画。
这幅画长足够两米,也许作为一副水墨画作品来说,算不上是非常的优秀,但是作为一副地理画来说,却是无比的详尽,估计作画的人,对风水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几乎将地形风水上的所有特点,都凸显在了画上,让风水师一目了然。
至于那些骗子,自然是两眼一摸瞎。
这个考试的过程,是完全没有作弊可能性的。
首先,是袁家的下人,给每位风水师都发了一张纸,并要求在纸上署名,以便最后确认。
再来,估计现在每个风水师都是把其他人当成是竞争对手的,也没有谁,会愿意把自己的答案给旁人看的吧。
所以,袁海山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人鱼目混珠,也没有规定时间。
出题考验原本就已经有点强人所难了,性情高傲、脾气不好的大可以甩手就走,事后袁海山后悔也没有办法,如今这些人能够安安静静坐着答题,是放不下袁家这么大的一块蛋糕。
如果再要求个时间什么的,估计有的人就坐不下去了吧。
整个会客室安静了一会儿。
一个老者突然站起身来,不满地说道:“袁老板,你们做事未免也太不地道,我辛辛苦苦从粤省那边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受你这样的刁难哼,抱歉了,告辞”
他抱了抱拳,带着自己的徒弟就离开了。
没有人拦他,出于礼貌,袁家会派车送他回去。
有人在冷笑。
大家大体都心知肚明,刚刚那老者哪里是因为觉得袁海山刁难,才不满离开的他分明是答不出来,只得用这种方法,发泄一下不满,然后离开,也算是保全自己的面子。
袁海山看起来很淡定。
他目光动了动,身边的管家立马就知晓,拿起笔在记事本上记载了一下。
这是袁家第一次接触风水师方面,经验不足,砸钱请来的,难免也会有名气虽大,但实力却不怎么样的江湖骗子来。
没关系,袁家不缺钱,这一次筛选,自然能为袁家选出真正有能力的风水师来,如今结下友好关系,以后总会有用得到的时候。至于那些骗子,上了袁家的黑名单,自然不会再有机会可以蒙骗袁家,如此也算得上是经验了。
此后,又有人效仿那老者的做法,陆陆续续离开。
只是,毕竟不是第一个,以此发泄都有些底气不足,离开的时候,看起来难免多了几分灰溜溜的味道。
当然,离开的办法不仅仅是发泄不满一种,还有的谦逊的表示自己能力不足以与在场众位媲美,还是自行退出了。
这样的做法实则更聪明。
那些拂袖离开的人,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水平不行如果要离开,开始怎么不离开,偏偏要题目出了之后离开,不是找借口是什么
而这种态度谦逊的,反而不好直接定位成骗子了。
二十多个风水大师,走了一些之后,就只有十几个人了。
而其中的元晞,静静思考,却迟迟没有下笔。
来龙气势威猛高大威武,明堂宽敞气旺收纳财气,四面皆岭层层围绕,看起来好像是个不错的福地,但实则白虎抬头,砂者残缺,以望气术观,更是气脉微弱。
此地不但不福不贵,反而把人葬在这里,会有大问题
但这仍然只是表象。
元晞从刚刚开始就在琢磨,觉得这地势不是表面上的简单,仿佛蕴藏了一丝它意,只可惜她实在是没有看出来。
元晞沉思的时间,其他的风水师已经交上自己的答案,一一离开了。
袁家给的答案也很有意思“明天联系”,就像是应聘公司的,嘴上说着联系,实则却有可能不会联系,只是一个推拿的手段,又不会在场拂了对方的面子。
对这些风水师来说,也是新鲜,一个个的倒也没有生气,优哉游哉地离开了,仿佛都对自己的答案很有信心。
最后,只剩下元晞一个人。
她没打算继续僵持下去,提笔写了几个字,便收好递给了那位管家。
在画上看不出来的问题,也许到了当地就知道了呢
交出答案,她没有多留,也没有与袁海山交谈,径直离开了。
“所有的答案都在这儿了。”管家的手上,端着一沓纸,都是刚才那些风水师交上来的,有的长篇大论,有的却只是寥寥几字。
这答案是由袁海山亲自来看,没有假手他人。
他虽然不懂风水,但此地的风水,早有真正高人点评过,他都烂嚼于胸,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惜,那位高人只是当年随手送了他父亲一场机缘,后来再想找,却多年未曾寻到,而他们袁家也早就不报希望能够见到那位了。
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场风水师的挑选。
他一一看着答案纸,上面的答案并不相同,看得出来,有的没水平的并不死心,还长篇大论地乱侃一番,完全拿出了平时糊弄人的那副架势,试图能够蒙蔽袁家拿下这个案子,却不知道袁海山也不是吃素的冤大头,看了这些明显的糊弄说辞,便是随手丢进垃圾桶。
当然,上面的署名也上了黑名单了。
但其中也不乏说得很精辟的,与当年那位高人对此地的点评也相差无几,而且言简意赅,却字字戳中重点,一看便是水平不凡的。
记在本子上,这种风水大师,是袁家要结交的重点对象。
元晞的在最后一张,袁海山看了最后的署名,才知道了这祁老爷子介绍来的人的名字。
他还没开始看,就听到管家说起:“才让人去调查过了,这位元晞姑娘,以前是江州人,接过几个风水案子,据说手中乾坤不凡,几个案子都是声势浩大,连江州刘家都曾有求于她,应当不是普通风水师。哦,对了,还有一个不可靠消息,称这位元晞姑娘,在日前,曾帮了一次盛家”
“盛家”前面袁海山还听得淡定,毕竟祁老爷子介绍的人不会差。但提起盛家,他却有些惊讶了。
“这个消息若是真的,但外界却都不知晓,那看来,是关乎重要了。”袁海山沉声猜测,“等等,之前是不是有小道消息,说盛家老爷子病危住院,命不久矣”
管家一愣,回想了一下:“是,没错,就是一个月前的消息,算起时间来,刚好能与这个消息中提及的,元晞姑娘与盛家接触的时间对应起来若是如此的话,恐怕”
“可能性很大。”袁海山眯起眼睛,显露出几分老谋深算来,“不管盛家老爷子是不是真的病危住院了,但很明显,这一个月来,盛老爷子的确未见外人。而一个月前我见过盛老爷子,和前几天见过的盛老爷子,完全是天差地别,以盛老爷子的地位,尚且不会做染发这种事,可前几天见到的盛老爷子,头发却是明显地黑了,整个人看上去也年轻了很多。”
管家惊了一下:“难道,这世上还真的有续命一事”
袁海山不可置否,心中却多了几分盘算。
他低下头却看手中那张纸,上面是元晞给出的答案。
前面几句话写得很简单,虽然用词有些不同,但大致意思却与之前差不多,切中重点,也是表现了她的水平,并不如年龄一样简单。
但目光落到最后一句,袁海山却是随之一震。
“如此种种,仅为表象,此地应当并不简单,若经历一段时间,恐更是变化奇妙,不过未曾亲临,无法妄谈,暂记于此。元晞。”
元晞是唯一一个,点明此地并不简单的风水师。
简直是一阵见血
竟然说中了当年那位高人所说的话
虽然没有这么详细,但元晞毕竟没有亲自到那个地方去看过,而且点出了最后重点的人,只有她
袁海山挑出说中了答案的那些风水师的名字放在一边,算来只是六人,其中包括元晞,只是元晞那张答案纸,却被袁海山一直拿在手上。
他沉默了半晌,连弟弟袁海成都问起了缘故。
他这才放下手中的答案纸,转头就给祁家老爷子打了电话。
“小袁你放心,你祁叔是不会骗你的,你别看晞晞年纪轻,但她出身可不一般,风水世家的当代家主,她外公也是一代奇人,能够认可她的话,她的水平也不会简单。”
袁海山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知道祁叔不会骗我,只是真没想到祁叔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还请了这么一位大师过来,我还让人找了不少风水师过来,搞了个考试”
袁海山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情,与其隐瞒,不如直接说明。
祁爷爷当然没有生气。
“不过,这位元师傅果真水平不一般呐。”袁海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那是哈哈小子事后可别忘了感谢我这个牵桥搭线的老头子啊”祁爷爷随口开了句玩笑话。
袁海山却很认真的应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也思索了很久。
不过不急,这六位请到当地去了再说
。。。
章145 入定()
第二天一大早,元晞就去了龙泉寺。
上次原本说好送了弘延大师第二日就去龙泉寺的,结果因为去见了祁爷爷,而不得不往后推了一下,再后来几天,却是弘延大师没空了,他刚到京城,还准备了几场讲经会,不得不暂时把与元晞的会面后推了几日。
算来算去,结果也就今天有空了。
龙泉寺作为京城最古老的寺庙,也是天下闻名的千年古刹,从不少香客游人。元晞一身素净地从山路走来,踩着青色溜滑的石板路昨晚刚下了一场雨,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游人,融入众人之中。
这一路,不乏一些虔诚佛教徒,三步一拜,九步一叩,每一步都是对菩萨的虔诚之心,每一步都是自己的向佛之心。
他们的额头都磕红了,有的年纪也大了,却仍然没有放弃习惯性的每周一次礼拜,就算是刮风下雨,也从没有停止。
有的人拿着手机在路边照相,好似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其实这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人的信仰。
任何人,都不能没有信仰。
元晞在这些人中,面目平静,目光慈悲,一步一步,走向龙泉寺。
她刚刚到了山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小沙弥走了过来,正是弘延大师的那位徒弟,与元晞不止是一面之缘,彼此之间都算是熟悉了。
元晞知道这小徒弟应当是弘延大师遣来接自己的,大师手段通天,乃得道高僧,这点小神通自然不足为道。
于是,小沙弥朝着她作了一揖之后,便无声地领着她往里走。
走的是一条小路,绕过火热朝天的前殿,步过曲径通幽的小路,走到拒绝外人入内的后院儿。这里没有前殿的气势恢宏、金碧辉煌,大概不像是前殿修缮多次,反而是保留了多年前的样子,建筑还是唐代的建筑风格,却是古拙幽静,别有一番气势。
弘延大师与这龙泉寺的方丈大师乃是师兄弟的关系,虽然彼此呆在不同地方,因此没有经常来玩,但关系的确是不错的,弘延大师也是基本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
弘延大师住的禅房,也是风景非常不错。
弘延大师本就不在意外物,那禅房虽然有些简陋,但那份幽雅,却恰好应了弘延大师的想法。
“师父正在给一些居士们讲经,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劳烦元晞姑娘稍等片刻了。”
元晞却说:“不如带我也去听听弘延大师的讲经好了。”因着不信佛,之前也没有听讲经的机会,所以元晞还未听过高僧讲解佛经呢。
小沙弥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弘延大师讲经的地方是一个宽敞的禅房,但里面盘腿坐着的人并不多,仅仅有十几个。
当然不是无人愿意听弘延大师讲经,而是到了弘延大师这般的高僧地位,反而是资格高到,是他挑选听众的水平了。
下面这些穿着粗布麻衣,一副简单居士扮相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京城中,只手便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元晞进去的时候,弘延大师的眼睛抬了一下,给了她一个和善的笑容。
元晞也回了弘延大师一个,然后悄然在最角落找了个位置,也没要蒲团,就这样盘腿而坐。
弘延大师讲经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停顿,吃斋念佛多年,这些佛经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够从口中喷泄而出,不同的只是他对这些佛经的看法。
弘延大师讲的是金刚经,元晞偶然读过一次,便记在脑中,也不会陌生。
她听着弘延大师轻缓的声音,好似一朵绝世青莲在缓缓绽放,花开的声音是这世上无法比拟的美好,也让听者心底一片宁静,似乎看到佛光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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