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师- 第37部分

　　　　听到里面应承一声，陈秉德便急匆匆随着方见出来。穿过寂静的庭院，向着后门方向赶去。

　　　　来到后门。门卫把门开了一条缝，方见和陈秉德飞快的窜上马车。在门外周围隐蔽处警戒的马梅、孟英飞身过来，进了马车。充当车夫的胡德海一甩马鞭，马车快步向总督衙门方向行去。

　　　　“大人。”马、孟二人向陈秉德施礼。

　　　　“不必多礼。”陈秉德笑眯眯的摆摆手：“你们跟着方见，真是辛苦了。”

　　　　“没事，都习惯了。”马梅笑道：“这次我们发现了重要线索，所以连夜赶来和陈叔叔商量对策……”

　　　　马车疾驰，很快来到总督府后门。两名兵丁见一辆黑色马车驶来停在总督府门口，手握刀柄快步过来查问。

　　　　陈秉德撩开车上的窗帘，向着守卫打了个招呼。看见是陈秉德，兵丁急忙行礼，把大门打开放下门槛，让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几人来到后堂，在大厅中坐下。一名发须花白的老管家跟了过来，一面吩咐人上茶，一面询问他们的来意。

　　　　“明叔，爹爹休息了没有？”陈秉德笑着问向老管家，一点都不敢托大：“我有急事要见他。”

　　　　“老爷每晚一更过后才会睡觉，现在正在书房。”老管家笑道：“我这就去禀报。”

　　　　看他颤巍巍的出去，方见小声问道：“这老爷子岁数不小了吧？”

　　　　“看着我长大的，你说他多大了？”陈秉德瞥了他一眼：“这老爷子，当年是庆州七虎里的老六，出了名的狠角色。你以后见了恭敬一点，没坏处。”

　　　　方见吐吐舌头，不言语了。

　　　　等了一小会儿，陈峰穿着一身短褂，健步走了进来。在场人等急忙起身施礼，拜见这位庆州的一号人物。

　　　　“都坐下吧。”老头摆摆手，径直来到中间主位坐下：“有什么事，这么多人过来？”

　　　　方见起身施礼：“刑司衙门这边发现了一些事关枫云国安危的重要线索。兹事体大，下官不敢自专。特请陈大人一起前来，向总督大人汇报。”

　　　　陈峰扫了在座几人一眼，摆手让方见坐下：“你把情况说一下吧。”

　　　　方见回到座位坐下，整理一下思绪，开口言道：“因为接到刑部公文，让刑司衙门重启霍府粮案调查。昨日我带着衙属到巨鹿原了解情况，见到了罗家村的众位乡亲。粮案中的一个关键证人，被霍府掳走的小姑娘冰儿也在现场。当时我讲到想为杀死霍府管家的罗家村族长罗海脱罪，必须找到霍家违法的证据。冰儿便想起自己被掳进霍府囚禁时偶尔听到的一些机密，或可将霍府罪行坐实。因为事关重大，她当时没有向我言明，而是想自己先探看一下，等有了证据再向我报告。”

　　　　大家都静静的听着方见诉说事情的原委。

　　　　“今天晚上，冰儿的哥哥罗能带着她来到霍府。让冰儿在府外望风，他自己潜进去探看究竟。没想到一时不慎，被霍府的家丁擒住。正好我当时在霍府赴宴，在回来的路上被冰儿截住。我带着属下潜入府中探查，看到霍震和两个号称大长老和二长老的怪人在审讯罗能。审讯之后，霍震等人害怕罗能探查到什么霍府机密，要将他灭口。我便将罗能救下，带回刑司衙门。”

　　　　“回到衙门之后，罗能便向我们描述了在霍府中的见闻。霍府后院的假山中藏有一间密室，里面仿佛在进行着一些危险的生物试验。”

　　　　方见把罗能看到的东西详细描述了一遍。马梅、孟英、胡德海都是亲历者，倒还能把持得住。陈秉德就显得有些不淡定了，脸色变得凌厉起来。显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而且像方见等人一样产生了很多关联性的猜想。

　　　　陈峰面无表情的听方见讲述完整件事情，然后眯着眼睛沉思起来。思忖片刻，他向方见问道：“你说有两个长相奇特的人。这两个人长什么模样，你能详细描述一下吗？”

　　　　“没问题。”方见想了想：“两个人一胖一瘦。都是鼻子高挺、眼窝深陷。皮肤很粗糙而且特别白。对了，他们的头发颜色好像有些怪，不像我们这种纯黑色。”

　　　　陈峰眼角跳了一下，与陈秉德交换一下眼色：“看来这两个人不是我枫云国的。听你的描述，他们像是北方阴勒国的人。”

　　　　“这么看来，这霍震的来路还真的没有那么简单。”陈秉德忧心忡忡的说道：“一旦涉及了国家之间的相互渗透，而且是严重的粮食安全案件，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这霍家还真是大胆。”陈峰嘘了一口气：“当初霍家过来的时候，枫云国南方干旱，庄稼绝收。我国正在跟南越国作战，难以腾出精力救灾。虽然霍家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但是从客观上也确实解决了当时的燃眉之急。所以我们便任由他在庆州发展，没想到他们狼子野心，居然是想到我云国腹地搞风搞雨！”

　　　　“现在的关键，是要迅速查清霍家计划的内容。还有这个计划已经进行到什么程度，变异的种子是否已经大面积栽种、是否已经开始扩散出去。”陈秉德插话道。

　　　　“嗯。”陈峰微微点头：“先把霍家伸出去的魔爪斩断，然后再慢慢炮制他。”

　　　　“方见。”陈峰看他一眼：“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现了霍家的阴谋，是我枫云国之幸。正好粮案在你手里，你要利用好这个工具。跟霍家虚与委蛇，为我们彻底铲除霍家争取足够的时间。同时，你要尽力查清霍家这个邪恶计划的情况，给我们后续的行动提供准确的情报支持。”

　　　　“霍家对我还抱有一线希望，刚刚还贿赂我一栋大宅子呢。”方见笑着把晚上赴宴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峰笑了起来：“很好。”

　　　　他扫了一眼众人：“这件事已经上升到国家安全的层面了。从现在起此事由我来居中调度，全面掌控全局。”

　　　　“是。”众人肃然答道。

　　　　方见问道：“霍震现在已经与魏家拉上了关系，我听说他们还想染指军粮供应合同。不知他们是否想通过向部队供粮的机会，实施他们的罪恶计划。还有魏家在此事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是被霍家利用还是跟他们同流合污，也要调查清楚。”

　　　　“魏家。”陈峰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走着瞧吧。如果他们胆敢里通外国、伤我枫云国根基，那就是万死也抵不了他们的罪过。”

　　　　“不管怎么讲，凭着魏家在庆州军中的影响力，这里的部队是不能用了。”陈峰眼里精光闪烁：“我会向陛下请密旨，秘密调动可靠的精锐部队过来，实施清剿霍家的计划。在此期间，我们先不要跟霍家和魏家撕破脸。”

　　　　“我一直对我枫云**队的编制情况不甚了解，到底魏家老太爷在军队中扮演什么角色也不清楚。不知大人能否向我解说一二？”方见借这个机会向陈峰问道。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涉及到这个层面的东西。”陈峰看看方见：“也罢，我就把枫云**队配置的情况简单给你说一下。”

　　　　“我枫云国备有五大机动兵团，承担战时的战斗任务。”陈峰如数家珍，娓娓道来：“便是镇守南方的黑彪军团、北方的青龙军团、西面的白虎军团、东面的墨豹军团，以及镇守京师的飞凤军团。这五个军团兵员从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总数在百万以上，是我枫云国傲立大陆的根基。每个军团都设有一名元帅，负责军团的管理。除此之外，枫云国九州，每个州里还有常备的一军人马，编制十万之数。负责协助各州的日常治安及一些相应管制，比如说各矿场的矿产开采和运输保护、零星匪徒的征剿等任务。一般大队都驻扎在州府附近，其他各分支驻扎在各府、县和重要的战略位置。管理一州人马的主官就是州里的都指挥使。其地位仅排在各州总督、巡抚之下，可谓位高权重。像我庆州，都指挥使就是魏竹亭的父亲魏艾。云国五大兵团，都受京城军政院的辖制。军政院的大元帅，由当今陛下兼任。而中书省的兵部，负责各州常备军队的日常管理。五大军团的元帅，级别老或者资政院大学士；各州都指挥使，级别相当于六部尚书。当然他们的管辖分工不同，权力大小也各不相同。”

　　　　“原来如此。”方见点头：“那各州总督，级别也相当于阁老、大学士了。”

　　　　“正是。”陈峰笑笑：“级别是身份的象征，而实际管辖范围决定了权力的大小。”

　　　　“明白了。”方见说道：“那各州的知府，又比各部尚书要低上一级了。”

　　　　“原则上是这样。”陈峰点头：“不过也有一些特例。比如陛下外放京官到地方锻炼，有可能品秩很高，但是依然是个知府甚至是个知县。再比如各州驻地所在的知府，级别和权力又要高于普通府郡的知府，这中间没有绝对严格的划分。”

　　　　“了解。”方见看了陈秉德一眼，对方跟他笑笑。

　　　　“那就先这样吧。”看方见再无问题，陈峰交待道：“你按正常的调查程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把握我刚才所说的原则就行了。重中之重，是把霍府的所有变异粮种产生的粮食情况全部查清楚。这些危险的粮食，一粒也不准流入枫云国的粮食市场。如果有需要你直接去找秉德，让他协助你。若遇紧急情况，你直接来找我。”

第54章　紧急会商（）　
把陈秉德送回庆州府衙，一行人回到刑司衙门时，已经半夜了。方见把大家带进自己的房中，让大家围桌而坐。不一会儿，范成大提着一个食盒进来，给大家送来了夜宵：“刚才没什么事，我便做了一些小菜，烫了几壶酒。料想今天晚上大家都没法睡觉了，便提前做了些准备。”

　　　　大家高兴起身，帮着把桌子布置好，然后坐下来开始填自己的五脏庙。

　　　　“大家都谈谈，集思广益嘛。千斤重担都压在我们身上，必须把后续要做的事情都理顺，这样也不至于出现紧急情况时慌了手脚。”方见先开了个头：“如果我们掩饰得好，应该能在短期内麻痹霍震、魏竹亭的警觉性。所以，我们还有一点准备的时间。”

　　　　“现在的关键在于，务必要把霍家产出的变异种子和粮食控制起来，一丝都不能遗漏。”胡德海神色凝重的说道：“现在我们刚刚掌握到一丝线索。霍家到底有多少这样的研发基地，是否已经规模种植，我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必须加大监控的力度，把霍府所有进出人等的行踪了解清楚。争取能够顺藤摸瓜，把敌国在枫云国的其他老巢都摸出来。”马梅补充一句。

　　　　“现在我们的人手，全面监控恐怕有难度啊。”孟英蹙眉道：“如果把衙门的全部力量都调到这个案子上，难免会走漏消息，引起有心人的警觉。”

　　　　“明天给马叔叔发消息，让他把刑部的人调过来支援。”方见摸着下巴嗞的喝了一口酒。

　　　　“追踪任行之也需要人手啊。”孟英说道：“那也是大事，不可掉以轻心。”

　　　　“把衙门的探员调一部分人过去给乘风指挥。”胡德海早已明白方见的意思，微笑说道：“这样一换位，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方见轻拍桌子：“人选由胡老定，尽快跟马叔叔接洽。”

　　　　“必须马上掌控霍家这些年的粮食交易情况和存储、转运情况。”范成大接道：“还有霍家粮种的分派及种植情况，尤其是近几年的记录。”

　　　　“霍家变异种子的研发和粮食的种植必定会严格保密的。否则，一旦发生泄漏流入市场，便会过早的暴露霍家的最终目标，对于霍家来讲就得不偿失了。”方见宽心道。

　　　　“霍家不知有没有保存有毒种研发和流通的详细资料。”马梅抿嘴：“要是有的话，我们进去把它偷出来，那就大功告成了。”

　　　　“即使有这样的资料存在，也不会保存在霍震手里。”方见一笑：“霍震应该是一枚重要的棋子，但是他背后还有掌控全局的人。这么长时间运作的阴谋，其图谋不会小，必然还有重量级的人物在。那大长老、二长老恐怕也都是那人的属下。”

　　　　“哎，你说这人会不会是个什么教主啊？”马梅笑了：“你看还大长老、二长老的。”

　　　　“一语中的！”胡德海一拍大腿：“明天……不，今天我就查一下庆州境内近年是否有什么古怪的教派出现。只要他们有活动，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我看应该在枫云国境内进行调查，他们的活动范围应该不会仅限于庆州。必要时请其他州的刑司衙门协助一下。”范成大接茬说道。

　　　　“好，如果有必要的话请刑部帮忙协调。”方见看看马梅：“你在刑部人头熟。必要时出面活动一下，能节省不少时间。”

　　　　“而且还要演好戏，把霍家蒙在鼓里，让他们感觉不到我们的行动。”孟英对方见说道。

　　　　“先让他们跟巨鹿原的乡亲谈着吧。”方见向马梅说道：“你明天派人去罗家村，见见罗海母亲她们。一是告知罗能、冰儿的行踪，就说他们在我刑司协助调查一点事情，让村里别担心。二是告诉她们霍家准备跟她们谈价想敷衍了事，让她们把价码提高。既不要一口回绝，也不能短时间内谈出结果。先把霍家拖住，等着我们这边继续收集证据。”

　　　　“好。”马梅点头答应。

　　　　“怎么秘密调查霍家这些年里的粮食往来和收支情况，这是个大问题。”方见看着范成大和胡德海两个地头蛇。

　　　　“此事虽然繁琐，倒也不是无迹可寻。因为粮食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所以粮商每年收上来的粮食，都会通过官府指定的粮行进行买卖。这一块的粮食销售，占了各粮商产出的绝大多数。而且大宗的粮食交易，都有官府相关职司监督交割贸易，并且留档在案便于查询。粮食不同于其他物资，都是消耗品。既然现在庆州没有出现大面积的异常情况，说明先前霍家流出的粮食中还没有掺杂变异种子产出的粮食。为防万一。我们可以根据交易记录，秘密到买家那里进行抽查，以防万一。”范成大从容说道。

　　　　“霍家主要的粮食产地在巨鹿原，我们可以到那里调查一下今年秋粮的情况，请那些老农想想在种植过程中有没有异常。再对霍家今年交出的秋粮仔细检验，防止中间混杂有可疑的粮食。”胡德海说道。

　　　　“我一直在想，霍家生产变异的种子，再种出能引起生物变异的粮食。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方见轻轻叩动桌面：“他们既然蓄谋了这么久，肯定是想在一个关键的时刻给予我枫云国致命一击。至少能对国家的社会秩序、军事、民众安全产生重大影响，并且必须要配合一个合适的时机，以期达到最大效果。”

　　　　“所以他们会通过运作，创造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同时具备的时机再发力。当然在此之前，他们要准备好足够的弹药。”

　　　　众人静静的听着方见的分析。

　　　　“从霍家积极介入庆州军粮采购的角逐来看，霍家的研究应该已经达到一定的成果。甚至，已经生产出了一定量的有毒粮食。所以，他们加快了后续的布局。”

　　　　方见双眉微皱，紧张的思索着，把所有线索捏合在一起。

　　　　“那么，这些危险的粮食在哪里生产的，又储存在哪里，是我们当前工作的重点。只要完整的找到了这些粮食，我们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如果要行动，必须雷霆一击。”孟英抿抿嘴唇：“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只要有一点有毒粮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