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人闻言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我和他所生的儿子?”
“难道不是吗?”景司文双目垂泪:“前几天他将此事告诉我,我当时也是濒临崩溃边缘。只是想到老娘无人照顾,我若有什么闪失,娘今后必定孤苦伶仃、苦厄度日,这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傻孩子!”景夫人含泪抚摸这景司文的头发:“你不是那人的骨肉!那人至今都没能碰过我一根手指头,更不要说我会和他诞下孩儿了。”
“那我……”景司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难道他是骗我的?”
“哼!”景夫人眼中透出了愤怒的目光:“那人阴险狡诈、谨小慎微,他的话根本不能信!当然你父亲在枫云城得到当今陛下青睐,由六品主事直接擢升为三品府尹,从辉州远赴清州府上任。”
她把景司文拉起来,坐到自己的旁边:“我当时已经有了身孕,本来你父亲想把我留在辉州,自己独自到清州赴任。我想到他自己单身到清州,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所以就缠着跟他一起过来。谁知刚到清州城外,就遇上了涛瀛国的歹徒。你父亲为了保护我,在与歹徒的激斗中不幸身亡。你的父亲,就是真正的清州府尹景昆。现在号称你父亲的那个人,实际上就是杀害你父亲的歹徒!”
“我不相信!”景司文猛然听到这样的秘闻,一时间哪里能够接受:“不行,我要去向他对质,把事情问清楚!”
“那你和娘的命都保不住了!”景夫人一把拉住景司文的手:“这两日,真相便会大白。我害怕你突然之间难以接受,所以才预先告知于你。此时你切莫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范,再做出伤害我们母子的事情。”
景司文默然无语。对自己母亲的话虽然信了八成,但是还带着一丝疑虑。景夫人看出他的心思,苦于没有实际的证据,也无法再向他分说。
母子二人对灯垂泪,一时无语。过了一阵子,从院子外面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景夫人歪头细听,不由猛然站起:“是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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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千钧一发()
“现在怎么办?”景司文毕竟还是个年轻人,遇上事情难免惊慌失措。箐蘋廖咋景夫人银牙一咬:“司文,你现在躲到屏风后面去。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出声。等我把他打发走了,我们再慢慢计较。”
景司文点点头,飞快的藏到了屏风的后面。刚刚躲进去,景昆已经伸手把门推开,迈步走进屋来。他大刺刺的往桌边一坐,一双阴狠的双眸已经盯在了景夫人身上。
“天色已晚,你此时过来干什么?”景夫人冷冷的朝着景昆说道。
瞪了景夫人半天,景昆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口中冷冷说道:“最近几天清州不太平。我害怕你静极思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所以特意过来嘱咐一声,如果你敢有什么特殊的动作,要是被我觉察了,后果你是承受不起的。”
“你我当时已有约定,没想到你始终还是不放心,果然是一副小人心肠。”景夫人冷笑道。
“多说无益。”景昆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如果你还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你们景家唯一的骨血,就乖乖的在这里等死,不要妄想翻身。你虽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莫非那死鬼的遗腹子,你也不放在心上吗?”
“你!”景夫人愤怒的指着景昆骂道:“你这个无耻小人!如果你敢动我孩子一根手指头,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你也不要这么激动。”景昆还是一副死人脸:“景司文这些年跟我也有了些感情。反正我也是个无后之人,如果你能把那个秘密带进棺材里,以后景家的家业还是由他来继承。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景昆站起身来,扭头出了屋门,又随后把门带上。景夫人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了,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上冒出一股冷汗。
景司文从屏风后面挪了出来。亲耳听到景昆与娘亲的对话,对他来讲不亚于一场晴天霹雳。他艰难的来到一把椅子旁坐下,看着母亲喃喃说道:“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你我母子如今该如何是好?”
“恶人自有恶报。”景夫人怜惜的看着平时意气风发的儿子现在如霜打茄子一般落寞无助,不由心疼到了极点。她走到景司文面前,轻轻把他抱在怀中,抚摸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
乔胡藏在屋檐之下,整个事情都看在了眼里。景昆出了院门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从旁边的小道绕了回来,贴在墙根下偷偷的听着屋里的动静。此刻他听到屋中的对话声,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微微想了一瞬,他又悄没声息的遁走了。
乔胡暗叫不好,心知他在屋中说话时已经窥破了景司文藏在屋中,这是去布置人手,准备对景家母子不利。微一思忖,乔胡心中已有定计。他飞身纵出景夫人居住的院落,几个起落便来到江正隐身的围墙之外。
“怎么样?”看乔胡急匆匆的出来,江正就知道不妙,急忙迎上来轻身问道。
“景氏母子露了形迹,被景昆窥破了机密。”乔胡急切说道:“他现在应该是去调人了,估计稍后就有行动。你现在马上去向老大通报情况,让他赶快率人来增援。我现在回去盯着,怎么也要保全那对母子的性命。”
“你万事小心,一定要坚持到我们回来!”江正知道此刻不是礼让的时候,紧紧握了乔胡的肩膀一下,然后飞身纵上房脊,消失在茫茫暗夜之中。
乔胡返回景夫人的院落,依旧潜伏在房檐之下。过了片刻工夫,从府衙后堂大门处传来一阵隐约的急促脚步声。十几条黑影循着府中的暗影之处,对景夫人的小院形成了包围之势。等包围圈已经成型,景昆再次出现在小院门外。他腰上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笑容。这次他毫无顾忌的走进院中,伸手便推开了正堂的房门。
在淡淡的月色掩映之下,他仿佛魔鬼一般的身影照在正堂的青砖地面,吓呆了那对紧紧相拥的母子。
“这件事,看来今天必须要做个了断了。”景昆拔出腰间的利刃,如同嗜血猛兽一般紧盯着景司文和景夫人,仿佛对方就是待宰羔羊。
景司文慢慢站起来,将自己的母亲护在身后。他伸手抓起墙边的木柄笤帚,把它横在胸前:“你如此倒行逆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有没有好下场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你们肯定没有好下场。”景昆狞笑了一声,挥起手中利刃:“今天我就送你们母子下地狱,让你们一家三口去团聚!”
景昆身体倏然向前,利刃已经向着景司文的胸口划了过木柄,向着景昆迎了上去。景昆手中利刃在木柄上轻轻划过,木柄被截成了两段。景司文身形后退,衣衫的前襟已经划出了一个尺许长的破口。
“就你那两下子,还敢跟我斗?”景昆扭曲的笑容魔鬼一般可怖:“平时我惯着你,想怎样就怎样。从来不逼你练功、给你无数的享受和诱惑。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了吗,废物?”
“我好恨!”景司文的心像是掉入了冰窖之中。他伸手抓起旁边桌子上的托盘,口中嘶吼道:“娘,你赶快跑!”
“谁也跑不了。”景昆好整以暇的说道:“此刻这个院子已经被我的人团团围住,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你们还是乖乖认命吧,省得我再费力气。”
利刃再次前突,将景司文挡在身前的托盘砍成两段。母子被逼到了墙角,紧紧地搂在一起。景昆狞笑着举起了利刃,向着无助的二人逼了过去。
看到情势危急,乔胡翻身从屋檐的暗影中飘下。他拔出身后背着的精铁单刀,飞身窜进了正堂。景昆听到身后阵风袭来,身形飞转,手中利刃已经迎上了乔胡劈来的刀片。当啷一声轻响,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什么人!”景昆又惊又怒,双目如野兽一般瞪视着乔胡。
“江湖隐侠草上飞。”乔胡顺口胡诌,将方见的八卦水准发挥到极致:“今日本来想要到贵府弄点银钱花花,没想到居然看到一出精彩的好戏!”
“你想怎么样?”景昆惊疑不定,顺着乔胡的思路问道。
“我对你们之间的破事不感兴趣。”乔胡嘿嘿冷笑一声:“不过你愿意用多少钱了事?如果给出的代价让我不满意,说不得我就要将此事泄露出去,你知道后果的。”
“不对。”景昆不愧是老奸巨猾的恶擎,转念之间已经觉出不妥:“你早已埋伏在这里了,为什么此时才显出身形,而且上来就攻击我?”
“我明白了。”他看看在场几人:“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你的目的是保护这母子二人!你们已经在与外人勾连暗算于我,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乔胡厉然看着景昆说道:“现在放下武器自首,或许还有自新之路!”
“哼!”景昆双目露出一丝疯狂之色:“是我心太软,让你们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现在这个院子已经被我的人团团围住,我索性将尔等统统杀掉,然后毁尸灭迹。将来即使攀扯起来,没有人证物证,想来也无人能够将我怎样!”
脸面已经撕破。两人各执兵刃纵身上前,乒乒乓乓的打斗起来。景昆是身负高深体术的高手,乔胡体术稍逊,胜在体形瘦小、动作灵活,在屋中这种狭窄的打斗场合占了优势。景昆不敢发出过大的响动,想要在悄无声息中将乔胡拿下。加上手中武器并不称手,两人默默的斗了盏茶工夫,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景司文在旁边看着。又寻了个金属烛台,加入了二人的战团。滚滚斗了数百回合,景昆功力终究比二人超出甚多,已经将景司文手臂刺伤,乔胡脸上也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情势万分惊险。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墙外传来了阵阵风声。随之就是几声惊喝,应该是外围已经动上了手。一条身影掠过高高的院墙飞射而入,直接突入正堂,闯入战团之中。正是江正唯恐乔胡与景氏母子三人受害,不顾一切突破包围冲入正堂,接下了景昆的攻击。
乔胡长长吁了一口气,知道大事已定。他顾不得处理脸上的伤口,用身体掩护着景司文母子二人,贴着墙壁退到院落之中。景昆又惊又怒,想要突破江正的封锁前去阻止。怎奈江正的功力与乔胡和景司文不能同日而语,是激发出远古血脉的强大存在,功力不在景昆之下。二人斗了百招,景昆丝毫没有占到上风。
外围的打斗并没有持续太久。一阵脚步声传来,方见在十几名队员和手下的簇拥之下推开院门走进院中。他站在院子中心,透过敞开的屋门看着屋中二人的打斗。潘月影和容蓉走上前去,将景夫人和景司文护了起来。
看了片晌,方见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腰牌,递给身边的马梅:“你拿着‘擎天令’去清州驻军那边调兵,将清州府衙包围起来,任何人都不准进出。”
“是!”马梅接过擎天令,飞身出去办事。方见又对身边的孟英说道:“你带些人到涛瀛会馆那边,将会馆秘密监视起来。如果有任何异动,都迅速控制起来。尤其是往来消息传递,要尽量拦截。”
孟英点头。在后面的队员中点了几个人,然后一起匆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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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恶酋俯首()
将琐事交待完毕,正堂中的打斗还在继续。【小说阅。。】方见皱皱眉头,看看旁边的随从:“木高松,你去和江正一起将那景昆拿下,不要再浪费时间和他纠缠。”
木高松应诺一声,拔出单刀就冲了上去。随着他的加入,战场局势迅速发生变化。本来江正战胜景昆就是时间问题,现在加上了木高松这个生力军,不过十余个回合,两人便寻个破绽将景昆一刀砍翻,按到地上绑了起来。
打斗终于引起了府中一部分人的警觉,府邸开始骚动起来。方见命令手下人等控制各个主要路口,不许府中人员来回走动,自己带人压着景昆回到屋中。
景昆挣扎着不肯就范,双眼狠狠瞪着方见:“黄口小儿,你有什么资格将本府拿住?我是朝廷命官,堂堂地方大员。你没有任何证据就胡乱行事,不怕将来朝廷怪罪!”
方见冷然一笑,对他的虚言恫吓毫不在意:“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随意到辉州景昆老家寻些人证,再请京城吏部与景昆接触过的官员前来相认,你还能够遁形吗?”
景昆又恨又怕,低头不再言语。
又过了一阵子,远处街上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先是数十马队飞驰而来,将清州府衙团团围住。然后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清州驻军一个巡逻大队数百官军控制了清州府衙外的各个路口,然后排成一道人墙将府衙围的水泄不通。
看到擎天令,清州指挥使孔祥不敢怠慢,亲自带人封了清州府衙周围的街道,自己也飞马来到清州府衙,进衙去拜见方见。虽然孔祥是二品大员、方见是三品专使,但是方见毕竟是钦差,办理的是关乎国体的大事。此刻又亮出了擎天令,由不得他心惊肉跳,丝毫不敢怠慢。
在马梅引领之下,孔祥来到了府衙后面的偏僻小院。看到被方见擒拿的景昆委顿在旁,不由心中大惊,急忙向方见问起原委。
方见请孔祥坐下,又介绍了景夫人和景司文与他相见,细细将这起匪夷所思的惊天大案告知孔祥。听说每日里与自己时常相见的一府府尹居然是个涛瀛国的匪徒、杀害了朝廷委派的大员后侵占了他的位置,不由心神大乱。
今晚孔祥的心脏注定要遭受一次残酷打击了。这样的巨恶,十数年在清州潜伏经营,居然没有被一干同僚发现,想想也是一件奇葩无比的事情。
方见提供的证据确凿,容不得半点怀疑。有景夫人这样的人证在前,有现场打斗受伤的景司文、乔胡在后。正像方见先前所说,此案的真伪实在不难分辨。现在可以百分百断定,这个景昆是个假货了。孔祥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如何补救因假景昆的现形给清州官场带来的冲击。即使将来朝廷不怪罪,清州几个大佬必定在皇帝眼中落个昏聩的评语了。怎样才能消除不利影响、将负面影响降低到最低,成了当前最紧要的问题。
“方大人真是睿智,居然在短短两天之内看到景昆的不妥,并且将他拿下。”孔祥心悦诚服的说道:“真乃青年俊杰,之后的前程必定不可限量!”
“此事太过蹊跷,大人们没有发现他的异状也在情理之中。”方见体贴的说道:“当时兵荒马乱,才被这厮动了手脚。好在他并没有给国家带来更大的危害,就被我们揪了出来,也是一桩幸事。”
“惭愧惭愧!”孔祥冲方见拱拱手:“那此事如何处置才好,方大人可有定计?”
“我是这样计划的。”方见从容说道:“针对此贼的调查,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彻查清州府衙中所有人员,看看有多少是他在清州发展的嫡系人马。所有家底不清楚、来路可疑的,都要仔细调查,一一排除疑点。二是要控制涛瀛会馆中与假景昆有关系的涛瀛行商,查出他们之间有无背后的交易。此事涉及两国邦交,需要慎重对待,只能秘密探查。此刻我已经派人到涛瀛会馆处秘密监控,防止消息泄露罪犯逃遁。”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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