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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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春风一杯酒-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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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寒昭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多谢殿下抬爱。”
    五皇子饮尽杯中酒后并未多言,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众人见状也纷纷落座。五皇子既已入座,其他的皇子以及皇上皇后想必马上就会到。
    五皇子盘腿坐在位子上,目光却忍不住向顾寒昭望去,之前见他时太过匆忙,今日才看清他的容貌。月光照在顾寒昭的脸上,柔和了棱角,迷糊了轮廓,就连五皇子也不得不赞一声他的好相貌。
    赵皇后能宠冠后宫,极大的原因便是因为她有一副好相貌,五皇子长得极像其母,五官略带着艳丽,将他的男子气概消磨一二,而当他垂下眼眸时会显得格外阴沉。
    正在五皇子出神之际,其余诸位皇子也相继落座。顾寒昭的眼神看似随意,实则一直落在十一皇子的身上,他的身形比起周边的兄弟要瘦弱许多,但再过几年,他将是最肖似隆武帝的帝王。
    此时十一皇子还是小小一个,坐在席上没有任何的存在感,顾寒昭浅酌了一口杯中烈酒,掩去自己打量的眼神,心中却在计较与十一皇子交好的时机。
    “皇上驾到。”总管太监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交谈,四周顿时寂静一片,众人撩起衣袍跪下,迎接他们的君王。
    “平身吧。”宣德帝坐下,让众卿平身,“今日是凤朝节,朕也算是与百官同乐。”
    谢罢恩典,众人才起身坐回原位。
    宣德帝落座后勉励了众人几句,便吩咐一边的太监总管宫宴可以开始了。
    一排提着宫灯的侍女缓缓走出,引导着上菜的队伍。接着便响起了丝竹之声,身着舞衣的伶人翩跹而出,一颦一笑都美到极致。
    宣德帝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美人,眼中的笑意更甚,坐在他身边的赵皇后见状,亲手夹了块酥鱼放在他的盘中,言笑晏晏。
    席至一半,五皇子趁着伶人退下的间隙上前,恭敬道:“父皇,我南泽此番歌舞升平除了您的英明统率之外,还有一位大功臣。”
    五皇子不敢抬眸看皇帝现在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想起赴宴前,府中智囊卫临与他说过的话。若是顾寒昭不能为自己所用,便绝对不能留!
    宣德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并未马上开口。宣德帝的五官周正,浑身散发着一股贵气,却唯独缺了帝王应有的霸气。
    沉默了一息之后宣德帝才缓缓道:“说得极是,这次若不是镇渊侯奋勇杀敌,众爱卿哪里可以如此安然地饮宴。”
    顾寒昭闻言,慌忙上前,跪在五皇子身侧,言语恳切道:“是圣上抬爱,若不是您的英明决断,顾家绝不能击退北渊。”
    五皇子也是一滞,偷眼看了母亲一眼,不明白前几日还因此事夸他能干的父皇,为何今日却在众臣面前落了他的面子。
    赵皇后微眯起凤眸,心中叹息,与五皇说了无数次他父亲最忌讳的便是这些。正所谓帝王心术,顾寒昭功高震主已经引得宣德帝忌惮。五皇子看似是在群臣面前为顾寒昭讨功,实际上却是将他推向了更为危险的境地。
    宣德帝见顾寒昭谄媚的样子,哈哈笑道:“皇儿所言甚是,世子此次击退北渊有功,朕可是要好好奖赏。”一顿,继续道:“朕看之前皇儿的主意就不错。世子也已到了行冠礼的年纪,镇渊侯又以身殉国,朕便亲自为世子行冠礼。日子让司天监来定,至于章程,礼部这几日定个章程呈上来。”
    “臣,遵旨。”礼部尚书立刻跪道。
    “谢主隆恩。”顾寒昭趴伏在地,心中却是冷笑,当今圣上亲自为他行冠礼,这看似无限荣宠的背后,却暗藏着杀机。皇上是准备捧杀自己吧,今日给他无限宠信,到了明日就该夺下他的军权,帝王之术,不过平衡二字,怎会容许一家独大。
    在这个方面,当今圣上真要做得比历任皇帝都好,赵家受尽宠信,风头无两,为了防止赵氏专权他便苦心扶持作为纯臣的谢家。若是他有一半的心思用在治理国家上,南泽何至于如此羸弱,难道在深宫妇人手中长大,遍只学会了这些争宠□□之事。
    顾寒昭谢恩后便被挥退,丝竹之声再起,众人仿若没有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幕,继续沉浸在这酒宴之中,顾寒昭就像那局外人一般冷冷看着他们谈笑。
    这宫宴吃得拘谨,散席时顾寒昭已经带了三分醉意,大多臣子都被宫中的小太监扶了出来。顾寒昭步子迈得稳,便挥退了殷勤上前的小太监。
    “世子,咱家扶着您吧。”顾寒昭皱眉,不喜他这略带柔媚的嗓音,吩咐道:“把我的马牵来。”马上有人殷勤地将踏霜牵来。
    顾寒昭握着缰绳纵身一跃,轻松上了马背。一甩马鞭便飞驰而去。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暗暗咬牙,他们见识有限,今日见顾寒昭大出了风头就想献殷勤,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走了。
    顾寒昭下马后便急切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刚进院门,便见幽暗中的唯一一抹亮光。许是察觉到顾寒昭回来了,赵掩瑜披着外袍,握着一盏油灯在门外等着他。
    发丝被夜风吹得扬起,顾寒昭上前将遮住他双眼的发丝拂开,带着炽热温度的双手覆在他微凉的眼睑上。
    赵掩瑜一愣,便感觉唇上一热,带着酒味的双唇霸道地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手中的油灯因惊吓落下,夜幕中唯一的亮光也随之熄灭了。
    “掩瑜,掩瑜。”双唇微微分开,顾寒昭不知为何今日的自己格外冲动。不再满足于简单地唇齿相依。顾寒昭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分开对方的唇瓣,直到将他的口中也染上酒意为止。
    赵掩瑜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那带着酒味的吻恍若一个梦,一个他精心编织的梦,将自己藏在深处最卑微的愿望完美重现。否则,他怎么会听到顾寒昭在自己耳侧的呢喃,怎么听到……他对自己说:“掩瑜,我心悦你。”
    赵掩瑜好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块浮木般,紧紧抓着顾寒昭的衣袖,没有直接地回答,只是闭上眼眸,长睫擦过对方的手心,不顾一切地靠近,然后回吻。
    赵掩瑜并不是一个好学生,他的吻太过急切,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直到口中氧气用尽,两人才喘息着分开。即使赵掩瑜的行动已经表达了一切,赵掩瑜还是不敢将手放开,心中害怕一放手便会看见对方抗拒或厌恶的眼神。
    赵掩瑜用微凉的指尖握住他的双手,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双手似乎是在颤抖,原本的梦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双脚也终于踩到了实地上。
    “我也是。”赵掩瑜听到自己说,“心悦,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你。”
    这是顾寒昭此生听过最动听的话,在他过去的岁月里,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一个人用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就轻易地打动自己。
    顾寒昭放下遮挡住对方眼睛的手,天边原本被遮住的月亮再次露了出来,借着月光,顾寒昭正视着对方的双眼,他的眼里微微漾起水波,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情意。
    “再等我三年。”顾寒昭说得艰涩,但却也带着难得的坚定:“三年之后,我娶你为妻。”
    “好。”没有细问为什么,赵掩瑜答应地干脆利落,他的感情从来都是如此,一旦下定决心,就算那是一段漫长的等待也甘之如饴。
    顾寒昭的心微动,他想起了对方曾对他说过的心甘情愿,再一次感谢上苍,让他何其有幸,能够遇到赵掩瑜!
    顾寒昭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才将凤朝节上佩戴的竹牌递给赵掩瑜。凤朝节的习俗中有一条,若是接过了竹牌就是答应了亲事,赵掩瑜并没有马上接过,而是盯着那块竹牌出神。
    顾寒昭也不急,只是伸手静静地等待,冷风吹得赵掩瑜一个哆嗦,他这才意识过来,慌忙接过竹牌,指尖触摸着上面的纹路,一切的相思等待似乎都变得值得了。
    “能不能唤我一声寒昭?”顾寒昭已经记不清赵掩瑜叫他的名字是在什么时候了,只依稀记得除了那一次,他再也没有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拉住他握着竹牌正欲收回的手,顾寒昭执拗地看着他。
    赵掩瑜手脚冰凉,双颊却热地发烫,原本的不好意思突然烟消云散,仰起头对顾寒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寒昭。”
    顾寒昭觉得这一辈子都值得了。

  ☆、第三十章

昨夜的坦白就像一场梦,顾寒昭躺在床上,不断地回味着那个醉人的吻。
    凤朝节后便是三天的休沐,不用再上朝面对那些人的尔虞我诈,对他来说实在是幸事。原本就要时刻跟着赵掩瑜的顾寒昭在休沐这几日更是变本加厉,一刻都无法容忍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赵掩瑜从柜子中抽出所需的香料,顾寒昭便跟在他的身后,赵掩瑜用药臼将香料碾碎,顾寒昭还是站在他的身后。赵掩瑜不堪其扰地将对方推开,顾寒昭仍旧没脸没皮地黏了上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赵掩瑜将已经调配好的粉末堆在他面前道:“你若是无事就把香料装进香囊里。”
    等顾寒昭忙了起来便不再骚扰他做事,赵掩瑜也开始全心准备奶娘的药膳。
    原本还清闲的顾寒昭自宫宴后便接到了许多拜帖,原本还观望着的人也是纷纷出手。期间连五皇子的府中也递了一张,他想着均以重伤未愈的借口推了。
    只安心窝在家中陪伴亲人,直到宫中的赏赐到了。
    顾福在顾寒昭的示意下递上一个锦囊,宣旨的太监颠了颠才重量才露出笑容道:“咱家真是要恭喜世子啦。”
    “多谢公公。”将宣旨太监送走之后,接下来要打的才是一场硬仗。
    “少爷,刚才门房又收到了几张拜帖。”顾福拿着一摞拜帖上前,显然也是十分为难,顾寒昭揉了揉微微刺痛的太阳穴,眼中的疲惫显而易见。
    原本想着这几日好好陪陪掩瑜,享受下这悠闲的日子,没成想却整日都收到这许多拜帖。
    顾寒昭接过略微扫了一眼,从中抽出几张,将剩下的一堆还给顾福,吩咐道:“这些你备些厚礼送回他们府上,就说我实在抽不出空,不能亲自到访。”
    将抽出的几张又认真钻研了一会儿,才拿出两张,这两张都是在朝堂和士林有些名望的老前辈发出的,他们以清流自居,并不牵扯朝堂争斗,但在朝堂上却又有地位。
    “少爷,这里……有赵家和五皇子的拜帖。”顾福提醒道。
    顾寒昭叹气,赵家便是赵掩瑜家,这几日他和赵掩瑜相处没有特意避着,府中下人对他们的关系都是心知肚明,否则顾福也不会特意提醒,而五皇子是所有人递拜帖的人中身份最高的,若是拒绝对顾寒昭在朝堂上立足是绝对不利的。
    可人又如何能做到十全十美,他不畏惧宣德帝的猜忌,可他身后是整个顾家,在这个时候与五皇子相见绝对是不明智的。更何况这世他的最终目标是扶持十一皇子,若是没有五皇子的打压,自己说不定还无法进宫见十一皇子一面呢。
    “此时与他们见面会有结党营私之嫌,能推就推吧。”顾寒昭实在疲累,不想再多言,坐会椅上,拿出挂在身边的香囊深吸一口气,才觉得稍微清醒一些。
    另一边,五皇子府的下人匆匆来禀,五皇子见他回来,急切问道:“如何?”
    下人跪在地上,颤声回道:“世子拒了我们的拜帖。”他心知五皇子并不像外面所传言的那样,是一位贤王。反而,他脾气暴躁,时常以凌虐他人为乐。想到这里,那下人的言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害怕,就怕五皇子拿他出气。
    “岂有此理!顾寒昭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五皇子顺手就将手边的花瓶砸了出去,花瓶摔碎在地溅起的碎渣割在下人的脸上,顿时血流如注。
    “殿下何必如此生气?”正当下人瑟瑟发抖的时候,一名病弱公子走了进来,下人知他姓卫,很得五皇子的欣赏,如今见他进来不禁松了口气,暗想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卫先生!”五皇子见到他果然压制住了蓬勃的怒意,挥手让下人退下。
    卫临轻咳两声,站得离五皇子稍远了一些道:“殿下是为了镇渊侯世子的事情生气?”
    “正是!”五皇子急道,这卫先生是他的钱袋子孙若愚引见的,每逢难题这卫临总能一击即中,很快就得到了自己的信任。
    卫临看着满脸暴戾的五皇子,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未表露出丝毫的不耐。温声道:“殿下可还记得卫临与您说过的?”
    “自然。”五皇子脸上出现了犹豫之意,“可顾寒昭实在是难得,他手中有顾家军,又与大部分武将交好,此等人才若是能拉拢就好了,先生说我要不要再试一试?”
    “不必。”卫临直白道:“顾寒昭是狼,顾家的家势声威是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拼杀来的,这样的人心性最定,极难利诱。况且,狼是养不熟的。”
    五皇子叹了一声,直道可惜,卫临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言。
    卫临离开大厅后,一直守在门外的摇夜便迎了上来,卫临见她疑惑便道:“你觉得奇怪?”
    “嗯。”摇夜没有否认,问道:“我们想让顾寒昭死是有缘由的,为什么南泽的皇帝和皇子也想让他死?”
    卫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片刻后答道:“伴君如伴虎,君王即是老虎,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卫临掩住溢出唇角的咳嗽声继续道:“帝王向来如此,你不是也很明白吗?”
    摇夜暗暗心惊,只当作没有听懂对方的暗示。她受北渊皇帝之命跟在卫临身边,她确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什么万人之上的君王不遗余力地打压这个明明没几日好活的病弱兄弟。
    未登上高位时便天天觊觎那个位子,等坐上了那个位子又开始天天担心被别人觊觎,权势惑人,可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看透。
    卫临最后看了她一眼,顾自离开。
    ……
    “不好啦!不好啦!少爷!”顾寒昭赴宴归来,便见向来稳重的顾福向自己奔来。
    “顾福,何事如此喧哗?”顾寒昭心中好奇,只见他深吸了口气,急道:“辛公子刚才回来整理了些衣物,说是要上山小住几日。”
    “我当是什么事情让你急成这样,他既然要上山就随他去好了。”
    “可辛公子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顾福见顾寒昭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更加焦急。
    “啊!”顾寒昭像突然想起什么来的惊叫出声,顾福被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自家少爷。只见对方施施然道:“与掩瑜在欢喜镇得了一幅谢怀安谢皇后的画作,本想让子安帮我看看的,既然他已经进山了,看来只能等他回来了。”
    顾福扶额,最终还是喊了个门房,让他去辛府知会一声。
    为了躲避党争而参加几个大儒举办的宴席,顾寒昭早已被酸得不行。他一个武将自没有那么多讲究,对方却一连串讲了许多规矩。
    更可笑的是有一位竟说他造的杀孽太多,勿再杀生,他当即便黑了脸色,辩驳道:“不提顾家军,即使是最小的兵谁手里没有两条人命。沙场之上不是你生便是我生,老先生让我少造杀孽,是让我拱手将南泽边境相让吗?”
    经此一事,想来他的凶名更盛,不过借此少了这许多人情来往也是好的。
    只可惜,休沐明日就结束了,自己竟与那些酸腐之人浪费了大好时光,想想实在可惜。顾寒昭摇着头便跑去找赵掩瑜了,心中还想着珍惜这最后半日。
    顾寒昭推开门时赵掩瑜正抱着孩子哄着,手中拿着红色的拨浪鼓,每摇动一下便引得庶子咯咯轻笑。
    赵掩瑜已经从最初的窘迫变得娴熟,抱孩子的姿势经过奶娘的无数次矫正而精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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