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听见了好几个月都没有 话的娘娘轻轻的声音,“下雪了啊……”
她奇怪的转过头,看见娘娘茫然的眼神,连忙关上窗转过身,“娘娘,您刚才 什么?您没事吧?”
“……”画楼呆了一会儿,接着转过身朝她露出一个微笑,“没事啊……阿紫,我们回去吧?”
“回去?去哪?”
“我们该呆的地方,阿紫,你忘记了吗?这个寝宫是北皇陛下的,我们在这里呆了太久了。”
是啊……呆得太久了,该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冬至的雪似乎来的太早。
在御书房中,窗台上的梨花倔强的开着,这是从梨花园摘来的几根花枝,跟所有的植物一样,脱离了根部,只能维持一天的寿命,便会凋零。
空气中满是温暖的梨花檀香,还飘着似有若无的茶乡。
高卢盘腿坐在棋盘前,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对自己如何输了这棋局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赢家仓诺一派慵懒的倚靠在栏木上,转过往着窗外的雪景,他将手伸出窗外,摘下了一片雪中的梨花花瓣,他敛眸审视着湿润的花瓣,经过雪水的浸润,纯白色的花瓣早就脆弱得经不起揉捻。
好脆弱的花儿,就像某个人一样。
仓诺眸色黯然,将花瓣握在掌心,感受那如泪般的湿润,他幽幽的开口,“这场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陛下,自然是越久越好了,正所谓瑞雪兆丰年嘛!”高卢见他抿唇不余,神色有异,挑了挑花白的老眉,好奇的问,“陛下不是一向都喜欢下雪的吗?臣记得小时候陛下可喜欢在雪地里玩耍了。”
“没想到高大人的记性还真是好。”仓诺薄嘲道,“不过那个时候父皇总是不允许朕过多玩耍。”
“那是因为您是将来的北皇陛下,自然不能像寻常小孩一般。”
“北皇陛下……真是一个威风的称呼。”仓诺冷笑,挑眸觑了高卢一眼,“就是因为它的名号威风,所以那么多人都窥于这个位置吗?”
高卢被他脸上阴冷的神情给震住了,他想起了死的凄惨的端王,听 最后被丢到了皇宫的畜生圈里去喂狗。
仓诺松开大掌,看着手心的花瓣渗出了花汁,已经被摧残的不成原形,蓦然间,他拧起眉心,胸口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
在寒冷的冬季,他的旧疾最为发作的厉害,每当这个时候,总是因为想起了她,那张丑陋的假面具后白净细致的脸蛋,他竟然还记得一清二楚。
这三个月,他的身边不乏多到不可胜数的宠姬,可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所挑拣的女人,总有些神似她。
像她的眼、像她的眉、像她的唇,有时候,相像的可能只是一双纤手,又或者是肌肤微凉的触感。
可是,无论她们与她多神似,他心里的空虚感仍在,可能真的没有她不行吧!他要她,好想要……
听奴才 ,她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一抹心痛怪异的浮现在心口,仓诺的黑眸里难得的出现一丝痛楚……
“娘娘,这下雪天的,您还来梨花园摘花做什么?”
阿紫提着一个篮子小心翼翼的跟在画楼的身后,自从得知她失宠之后,七宫殿里的宫女和太监已经越来越稀少了,那里成了彻底的冷宫,偶尔一个人呆在那里,时常会以为自己已经死去,没有了生命。唯有阿紫一直尽心尽力的陪在她的身边,要不是有她伺候着,恐怕她早就香消玉损了。
“采一些花瓣,我们来做梨花包,好久都没做了,寝宫里的味道我要不习惯了的。”
她边 ,边在地上捡起落下的梨花花瓣,轻轻的吹去上面的雪花,放进了篮子里。
每次她都 自己来摘梨花,实际上每次都是捡起地上落下的花瓣,从未摘过枝叶上的花。
阿紫曾经好奇的问为什么。
她 ,那是它们的生命,她无权剥夺。
'109'陛下归来
因为一场大雪将掉落的花瓣都覆盖了起来,所以这一趟,画楼的收获并不是很多。
但出来走了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倒是让她积压了数日的淤气排除了不少。
从梨花园到七宫殿的一路上都铺满了雪,只有主干的路上被奴才们将雪铲了干净,好让主子能够走路。
画楼走在回宫的路上,感觉着冬天漫天雪花的纯净,洁白,就如同她最喜爱的梨花一般。她不jin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气,许是呼吸的太用力,不小心被一小朵调皮的雪花飘进了嘴巴里,呛的咳嗽了起来。
阿紫急忙走上前,替她拍拍背,忍不住抱怨道:“娘娘,您的病还没好,就应该躺在寝宫休息嘛,如果真的想要做梨花包,明日阿紫来替你采花不就好了吗?”
画楼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了,勉强微微的笑了笑:“我身子哪有那么弱, 不定就是因为在寝宫呆久了呆出病来的。何况这也不算什么病,就是没有胃口,偶尔会干呕而已。”
“这还不叫病啊,我都 叫太医来看看了,娘娘你就是不同意,您这样下去不行的!”
“好了,阿紫,我知道你关心我,你有这份心我就满足了。至于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天气太冷了,我们走快点吧。”
“……”阿紫还能 什么?娘娘顽固起来就像个石头一样,怎么 都 不动。
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转角的亭子,走进七宫殿的主路上。
当画楼跨进七宫殿大门的时候就见到原本冷清的七宫殿里站着几名侍卫及太监,她扬眉一瞧,没有料到,也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画面。
仓诺就站在前面,背对着她,欣赏着他的寝宫,许是听见身后有动静,他转过身,看着她,深锐的眼眸簇动着光芒。
她浑身一颤,就像被盯住的猎物般好半晌不能动弹。
他在这里做什么?
画楼咬着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无论他为了什么原因出现在这个地方,都不关她的事。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想来便来。
如果她想要回寝宫,就必须越过他身边,她当然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逃跑,可是她又能逃去哪里?全北国都是他的天下,如果她逃跑的话就代表了她怕他,才会不敢与他正面相对。
她没有必要怕他!
她可以的,忽略他的存在,然后气定神闲地走过去。
只要她冷静下来,稳住自己的脚步,当作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
画楼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低着头,提起脚步就要往前走去,然而,每往前走一步,她的心慌就多了一分,不由自主的心慌让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就算她再努力,也无法忽略这个男人近乎嚣张狂妄的存在感,他从来不会允许别人忽视他。
他是天生的主宰者,没有人可以忽视他侵略般的存在感,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她好不容易可以开始忘记他了,为什么他还要出现?!
仓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她朝着自己走来。
三个月的时间,她清瘦了那么多,也变了那么多,眼神再也不似当初将什么都写在眼睛里的单纯少女,不变的是依旧如丝般的柔软与乌黑。
他就在眼前了。
她可以的……
画楼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不断的想给自己信心,但就在离他还有几步之遥时,她却步了。
不可以!她做不到!
她真的做不到!
屈服的念头才在她的心底浮现,她的双脚就背叛了意志,转身往来时的方向逃走,她一刻也不敢停住双脚,生怕一个停留就会被逮住。
风呼呼的在耳畔掠过,她听见阿紫的惊呼声,听见背后传来男人追逐的脚步声,本能的害怕让她越跑越快。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如果被这男人逮住,绝对是一场万劫不复,注定又是一次心力交瘁。
一股灼热的气息袭来。几乎是下一刻,自己已经被人牢牢地抱住。
那熟悉的气息,炽热的气息——许多日子的同床共枕,那是爱人的气息,那么那么的熟悉,并不会因为久违了,就忘记了。
“放开我,仓诺,你放开我!”她崩溃的喊叫着,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因为再次回到他温暖的怀抱之中,竟然让她有种欲哭的冲动。
那股灼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吹佛进内心,他紧紧搂住她的腰,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上,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声音略略沙哑:“小东西,朕的小东西……”
“我不是,我不是!”她不想承认,承认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思念他。
“是……你是朕的小东西。”
“你放开我!混蛋仓诺放开我!”
“朕以为你已经忘记这个名字了,原来,你还记得。”他轻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低回着,刚毅的下颔在她柔软的发鬓旁厮磨着。
“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要碰我,我不要你碰我!”
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开他的臂弯,到最后只是徒劳无功。
“不,你怎么可能忘记朕?如果你能忘记朕,朕也会用一切办法,让你把朕这个男人深深的刻进你的心里!你是朕的小东西,今生今世都得刻上朕的烙印。”
“我凭什么是你的?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我也可以拥有别的男人!你可以不要我,我也可以……唔……”
她的话还没 完,就被他野蛮的堵住了嘴。
'110'被陛下激怒的画楼
画楼拼命的挣扎,想要逃开恶魔的束缚,她觉得呼吸艰难,心口里,有一种跳动肆虐,无法扑灭的火焰,可是不管内心多么挣扎多么心动,那四面八方的压迫依旧袭来,全是绝望。
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这半个月来,她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的绝望,她挣扎,却依旧那么痛苦,早起晚睡,也许根本就睡不着,有时候明明睡着了却像醒着,醒着又像是在睡着。
有一顿没一顿,吃不好,从身到心都经受着极大的折磨,日渐憔悴,已经到了心力交瘁,无法支撑的地步了。
而他就这样出现了,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当初他那么狠心不给她一个理由就把她打入冷宫,现在吻她抱她,算什么呢?
画楼气恼,狠狠的咬上他的唇,仓诺没防备,闷哼了一声,将她放开。
画楼乘机从他怀里跳了出来,退出好大一步。
她冷冷的瞅着他,告诉自己,不要再相信了,不要再相信他了。
他不但是个魔鬼还是个骗子!
“小东西……”他刚想踏前一步。
“你不要过来!”画楼冷冷的喝住了他。
“小东西……”
不要叫了,整天小东西小东西的,真是烦透了!
画楼郁闷的转过身就要逃跑,仓诺哪里能让她逃,他上前一步,手腕一带,一把就将她再次拥进了怀里。那么熟悉的味道,梨花淡淡的香味,在鼻端,幽香而沉静,只要沾染了,满腹潜伏的情绪都染上了心头,急切,妖娆,不能自拔。
他抱着她,紧紧的抱着,果然,不是她的话,他心里的空虚就永远都无法被填满。
“画楼,朕的小东西……朕好想你……”
“!!!!”
她拼命挣扎,无奈,那双大手,像是砖头一般强硬。那是一个男人有力的手,她恼怒的抬起头,却正好碰到他垂下的头,仓促间,她的唇差点撞上他的。
一缕清香划过,他促狭的勾起薄唇,唇瓣来到她的耳垂旁,轻轻的吐气,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 :“小东西,你想我了没?”
想!想个鬼!
想了就有用吗?
他根本就不在意她, 不定又是因为他陛下大爷有空,需要有个人供他消遣娱乐吧!
但那个人不会是她,仅此两次的伤害,已经伤的够深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一推,狠命的推在他的胸口上,许是用力过猛,仓诺又怕她会伤害到自己,只好再次松开手。
这一次,她丝毫没有放过机会,撒开腿就往寝宫里跑去。
想逃?
仓诺嘴角勾起微笑,大步就追了上去。
就算画楼跑的再快又如何,毕竟追他的可是北皇陛下,刚到大门前,一个人影就已经横在了她的面前。
他那俊美如意的脸上,眉总不经意的簇起,眼中满是霸气却又掺杂着淡淡的寂寞,那嘴角的微笑透着股邪气…
他,一个年轻俊美的君王。
这张面孔甚至是他的声音都让画楼心痛不已。
“朕的小画楼。”他一低头,差点碰着她的鼻尖,却恶意的磨蹭着,邪恶极了。
画楼倒退一步,气急败坏,知道今天若是不 清楚,就肯定没完没了了。
不管她心里有多想念他,有多爱她,她都不能 ,只要远离他,远离这个魔王。
仓诺,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王。
“陛下,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愤怒的盯着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颤抖。
“小东西,朕来找你了啊?”他 的无辜又理所当然。
你是朕的爱妃,朕当然要来找你啊!
可是那九十多个日日夜夜,他日日笙歌艳舞,夜夜OOXX的时候怎么不会想起,还有一个人在这冷宫里奢望的等着他?
“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得到的!”
“……小东西……”
他上前一步,她却又后退一步,警惕的防备着他。
“画楼……”
他突然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看着她微微咬着唇瓣的样子,心里丝丝的愧疚满溢。
但是他是北皇陛下,没有人可以指责他的处事方式,何况,当初那名单上的确有她的名字,他没有惩罚她更没有逼问她,只是冷漠她些许日子查清真相,有何不对?
对!他没有错!
心里这么想着,仓诺更加理直气壮了:“小东西,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如此没礼貌!到朕这里来!”
画楼冷冷的盯着他,哼!这么久以来他北皇陛下还不是一样,只懂得强迫人!“陛下,你有什么事就站着 好了,如果你喜欢着七宫殿,我可以立刻让出来。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好 了,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仓诺脸色一沉,没什么好 的!
他是皇帝,他们之间的关系怎样岂是她能够决定的?谁允许她这样 的?还有,他们之间怎么没什么好 的?
“朕看我们之间要 的话多着呢!”
画楼根本就不愿理他,转身就走。
“你跟朕站住!”仓诺在背后怒吼,“你再往前走一步,朕就砍了你的头!”
她彻底被激怒了,“砍就砍啊!我会怕你吗?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的?我孑然一身,就一颗脑袋,随时呆在头上让你砍个够,你心满意足了吗?如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砍我脑袋的,何必你北皇陛下亲自大家光临,你只要随便派个侍卫拿把刀来就可以,我保证不会反抗!我保证!”
'111'仓诺,你好残忍
“小东西,你不要激动!朕不砍你的脑袋了,不砍了……”仓诺略微惊慌,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隐隐作痛。
他快速的上前,一伸手就搂住她的腰,几乎轻轻一抱,就将她抱了起来。那轻易的动作让他彻底的了解到,这三个月,她真的瘦了好多。
她心慌意乱,拼命的挣扎,他叹息一口气,不得不将他放到床。上,却依旧抱着她,不放开。
“你滚啊……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你了……你放开我,你卑鄙!”
她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仓诺两只胳膊紧紧的按着他,她再也无力挣扎,只能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被迫靠在魔鬼的怀里。
他不再 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听她低声哭泣的声音。
原本身体就不好的画楼挣扎的累了,便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手,也不哭喊,神情非常淡漠。
如果他真的不肯放过自己,就算她再挣扎又有何用?
那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爱,直至今日仍强烈埋藏在她的心房,她曾经努力想忘掉,他俊魅的身影却无论如何都抹灭不去。
她好恨,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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