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第二声闷鼓敲响,围观宾客感觉到一种低沉的杀气,开始缓缓后退,十几名执舟shi卫将杨广团团围住,这和气氛令他们有些不安。
“咚!”随着第三声闷鼓响起,紧接着另一和带有金属声的劲鼓开始敲响,‘咚!咚!咚!咚……”
这是真正的比赛鼓声,三人同时一声大吼,一纵战马飞驰而出,三支箭如闪电般同时射出,呼啸着向三片火光射去,五十支燃香分三排插在桌上,香与香之间相隔半尺,这里面有一点诀窍,越是开始越是容易射灭。
三座燃香桌距离宾客们颇远,大部分人几乎都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宾客中间也有不少武艺高强者,他们看得很清楚,三名箭手的第一箭射出,他们各自的香桌立刻出现了变化,两边桌上各熄灭了三支香,而中间杨看庆那一桌却熄灭了两排六支香,引来众人一片惊呼。
长孙晟半蹲在杨广身边,低声给杨广解释第一箭的战况,“突厥和高句丽各射一箭,精准异常,都是一箭射灭一列三支香。”
“那我们呢?”
杨广有些紧张地问,虽说这是比赛助酒兴,可真的比试起来,就开始事关国之荣耀,杨广怎么可能不在意胜负,怎么可能一笑了之,开皇二十年,贺若弼就是因为比箭战胜突厥箭手,使他免除了死罪,杨坚开始重新重用他,由此可见比箭在帝王心中的重要xing。
长孙晟有些ji动道:“陛下,杨元庆第一箭竟然是射出双箭,双箭灭六支香,技高一筹。”
“好!”杨广兴奋得一拍掌,“果然是箭术超群!”
“陛下!第四箭射出了,高句丽也射出了双箭,杨元庆却改单箭,现在仍旧领先三香。”
“为什么要改?”杨广急道。
“陛下,因为他们只准射一壶箭!”
杨广醒悟,又紧张地向赛场上望去,赛场四周惊呼声此起彼伏,赛程已过半,竞争开始进入白热化。
“咚!咚!咚!”鼓声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敲响,已经敲到三十七下,赛场上三名射手都已奔跑六趟,杨元庆的战马是达头的坐骑,是一匹大宛汗血宝马,号称马中之王,不仅速度快,而且在转弯调头时异常灵巧,优势已经显lu,他领先其他两人三个马身,射箭没有了阻碍,更加从容,他已射出二十支箭,桌上的燃香还剩十支,这个时候不能用双箭,他只要保持住稳定,一箭一支香,便可最后射灭全部香。
他动作快疾,从肩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双tui控马,腰部发力,战马猛地调头,这一瞬间,他拧身拉弓,箭脱弦而出,疾快如飞,最边上一支香头火,噗!……地熄灭了……
在杨元庆身后虽然阿拉图的马匹不是最好,但他的控马技术却是三人最高超,他的箭法也天赋生成,虽未像杨元庆那样筑基练武却同样目光敏锐,箭无虚发,他不会双箭,已射出十八支箭,他桌上的香火还剩十二支在燃烧。
在阿拉图的半个马身后便是盖苏文,盖苏文的战马纯白,四肢修长强健,无一根杂毛也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是渊氏家族用两万只羊从契丹人换来被盖苏文视为无价之宝。
盖苏文同样也有天生的练武天赋,他的家族财力雄厚,在他五岁时便送他到中原拜名师习武,筑基打得非常深厚,十四岁便练就一身超凡绝伦的武功,箭法更加出众,此时盖苏文的箭壶里还剩十支箭,他的香头火还剩十个亮点……成绩和杨元庆并驾齐驱,他也并不急,他们还有三趟半,二十声鼓点,足以让他把桌上剩余的十支香全部射灭。
比箭已经到了后期,三人的成绩几乎都是一致,只是阿拉图比他们少射了两箭,但时间还有充裕,这时,阿拉图张引搭箭,瞄准了右边的最后一支香,他的感觉越来越好,这一箭他有足够的把握。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盖苏文的靴底忽然lu出一截一寸长的利刃,他动作疾快,猛地踢中了阿拉图战马的后tui,顿时血光迸出,战马一声惨嘶,后tui失去劲力,使阿拉图身子一晃,他的箭同时射出,箭擦香而过,十一只香头火依然亮着,可阿拉图只剩下十支箭。
四周宾客一片惊呼,杨广没看出问题,急问长孙晟,“怎么回事?”
长孙晟带着惋惜地叹了口气,“阿拉图最关键的一箭射偏了。”
身后染干重重一拳砸在坐榻上,他心里明白,这次比赛他们输了,杨元庆和盖苏文都不可能再失误,阿拉图追不回来了。
四周寂静无声,只听见马蹄声在赛场上奔响,每个心中都紧张起来,最后就是杨元庆和盖苏文之争,是大隋还是高句丽,夺下这场比武的胜利。
赛场上,阿拉司从马tui上mo到了一手血,他满怀仇恨地盯着已超越他的盖苏文,他忽然一咬牙,又抽出一支箭,拉弓射向香头之火,箭如疾雨,一只香头应声而灭,他的意志坚韧无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咬紧牙关,加快速度,一箭一箭地追赶。
“咚!咚!咚!,鼓声已经敲到五十五下,他们还剩最后一趟,将冲刺最后十几丈的距离,然后结束比赛。
杨元庆只剩下两支箭,对面他的桌上也只剩两支香头火,还有五声鼓响,十丈的距离,此时他的额头已微微见汗,三十支箭对他心志磨练,使他俨如进入一条漫长的黑暗隐道,前方已经看见洞口,一线光明显lu,只差最后一步了。
盖苏文离他一匹半马身,他刚刚射出一箭,射灭一只香头火,他也只剩下两箭,两只香头火亮着,他同样也是浑身大汗,心力憔悴,已竭尽全力。
阿拉图也同时只剩两支箭,可让他绝望的是,他还有三只香头火亮着,他明白,他已经输了,可是……这不是他的箭法落后,他愤怒的目光再一次射向盖苏文,他目光比箭还要锐利,还要强劲。
“咚!,第五十六下鼓声敲响,杨元庆抽箭搭弦,猛地拉开,黑暗中,那两颗亮点他看得清清楚楚,在边塞,他每天晚上都要射出五百支箭,三年来从无间断,打造出了他坚韧无比的定力和千发千中的箭术。
“咚!,杨元庆的箭脱弦而出,比他慢一拍,盖苏文和阿拉图的俐数第二支箭也同时射出,三支箭一前两后在空中疾飞,三支香头火也……噗,地先后熄灭。
还有最后一箭了,杨广看了染干一眼,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他又转身对渊太祚笑道:“看来我们还得再比一次。”
“可以!高句丽愿听从陛下安排。”
渊太祚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他的儿子没有让他失望,高句丽已能和大隋并驾齐驱。
“咚!”这是第五十九声鼓声敲响,此时杨元庆离前方终点只剩下三文,他不慌不忙抽出最后一支箭,拉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支箭像赋予了生命一般,向最后一支香头火扑去,箭身擦过火点,随即熄灭了,杨元庆的三张桌子一片黑暗,再无一点亮sè。
四周掌声如雷,欢呼声四起,就连那些女人家眷也看出来,大隋的勇士已完全射灭了香火。
盖苏文得意地冷笑一声,这是今晚他的第一次笑,他的最后一箭也脱弦而出,直扑最后一只香头火,就在他射出的同一时刻,阿拉图的最后一支箭也同时射出了,两支箭并驾卒驱,但箭与箭的距离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小……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两支箭消失了,四周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盖苏文桌上的最后一只香头火依旧亮着,而阿拉图桌上的最后两只香头火也同样亮着,最后一箭,他们双方都没有射中。
盖苏文蓦地回头,怒视阿拉图,阿拉图却冷哼一声,丢下一句突厥语,扬长而去,杨元庆却听懂这句话突厥语,这是一句突厥谚语。
“草原上的雄鹰绝不会把仇恨带回巢xué!……
“咚!”第六十声鼓敲响了,比赛结束。
一名shi卫奔到台阶前大声高喊:“射箭比武,大隋以一箭胜出!”
四周顿时一片欢呼,杨广高兴得仰头大笑,嘴都合不拢,不错,杨元庆不负他的期望,给他保住了面子,他一定要重赏,他回头对妻子萧后笑道:“樟童,这就是我大隋的天下第一箭,号称yin山飞将,你也要好好夸赞他。”
萧后脸上lu出一丝尴尬,她勉强笑了笑,“陛下有此良将,是社稷之福。”
这时三名射手跳下马,一起向台阶前而来,阿拉图拍了拍杨元庆的肩膀,两人用突厥语说了几句,阿拉图对他竖起大拇指。
盖苏文跟在他们身后,略慢一步,他眼中的神情异常复杂,那是一和恼羞成怒和不服气,他忽然上前一步低声对杨元庆道:“我要再和你比一场,比战马上的兵器较量!”
杨元庆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可以,我奉陪,不过不是现在,也不在这里,而是在高句丽的土地上,我们战场上见!”
说完,杨元庆不再理睬他,转身扬长巅去。!。
第三十六章 漏网之鱼
杨元庆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大隋皇帝杨广面前,沉声道!十州上镇将杨元庆特向陛下交令!”
杨广眼睛都笑眯起来,“元庆,你没有让朕失望,给朕挣了面子,今天朕一定要重重赏你。”
“微臣谢陛下之恩!”
一名宦官走上前跪下,将金精碗高高举起,杨广取过金精碗,递给了杨元庆,“这是今晚比赛的奖品,祝贺你获胜!”
杨元庆接过金精碗笑道:“这个金碗臣可以送给别人吗?”
“可以!”
杨广点了点头,“这只是奖品,不是朕的赏赐之物,你可以送人。”
杨元庆转身走到阿拉图面前,双手把金碗递给他,用突厥语笑道:“草原雄鹰不会把仇恨带回巢xu…,但也不会空手而归,这只金碗送给你。”
阿拉图吓得连忙摆手,“这是你的胜者之冠,我不能要!”
杨元庆微微笑道:“胜者之冠我己经戴上头顶,这只是朋友之礼。”
阿拉图犹豫一下,向启民可汗望去,启民可汗摇了摇头,不准他收这个金碗,阿拉图低头半晌,他忽然紧咬嘴唇,接过了金碗,“既然是朋友之礼,我当然收下!”
阿拉图从怀中摸出一把玉石雕成的小引,约巴掌大,递给杨元……庆,“这是我父亲用极北寒玉雕成的引,送给你,是我的朋友回礼。”
杨元庆接过小引,只觉寒冷异常,他想起康巴斯给他说过,极北之地有一和珍稀的寒冰玉髓,可以用来做避暑珠,可辨百毒,珍贵异常,难道就是这个?
“多谢!”
他将玉引收下,回头又向杨广施礼,“微臣失礼了。”
杨广笑了笑他知道杨元庆为什么要把金碗送给突厥箭手,刚才宇文成都把高句丽和突厥之间两名箭手的暗斗告诉了他,他才明白这里面的原委。
“这个只是奖品,但朕要另外赏你朕赏你黄金五百两,绢五千匹,作为你今晚获胜的嘉奖。”
“臣谢陛下赏赐!”
杨广的赏赐引起了周围的大臣的一阵骚动,很多人都听说当今圣上比先帝出手阔绰得多,今天才见识到了,一次比赛获胜,竟然赏赐黄金五百两,这在过去弃皇年间简直是不可想象无数人向杨元庆投去了羡慕的目光,短短的一场比箭竟赢得如此厚赏。
只有长孙晟心中清楚,这里面还包含着哈利湖之战的赏赐,这时,染干笑道:“杨将军,既然突厥输了,我也不能装聋卖哑,我输给你一万头羊。”
杨广捋须一笑,“可汗你的羊在哪里?”
染干也哈哈笑道:“现在没有,不过杨将军回大利城就有了,我会派人把一万羊送到大利城。”
杨看庆躬身施礼“多谢可汗,我就收下了!”
旁边的渊太祚犹豫一下,他也应该表示表示,可儿子告诉他,这场比箭其实并没有输,只是被突厥暗算了,他心中也堵了一口气,索性也装聋卖哑,没有任何表示。
萧后见杨元庆今晚大头风头,心中多少有点不舒服,笑了笑道:“陛下,秋夜寒冷,不宜在外面久坐。
杨广点点头,他也想回宫了,便对众人笑道:“宴会继续,大家回各自座位!”
众宾客纷纷返回了大殿,回各自座位了,这是一名侍卫疾步走来,低声给宇文成都说了几句,宇文成都一惊,他看了一眼杨元庆,对旁边一名心腹侍卫交代两句。
他跟在杨广身后向大殿走去,快进大殿时,宇文成都把一件事告诉了杨广,杨广愣住了,“还有这和事?”
“是刚刚侍卫报告,估计里面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陛下可以详细问问。”
杨广沉吟片刻,便吩咐道:“不要惊动别人,把杨元庆叫到后殿去。”
旁边萧后感觉有些不对,便问:“陛下,出什么事了?”
“侍卫从一口枯井里捞出一具尸体。”
杨广丢下一句话,便向后殿走去,萧后心中有些担忧,也连忙跟了上去,“陛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井里的尸体是谁的?”
杨元庆已经不想进主殿,他想回去搬家,手中有五百两黄金,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买一栋宅子,离开杨家,当然,五百两黄金不会是现在给他,他明天自己去少府寺领黄金,去太府寺领赏绢。
他正准备找宇文成都要回自己的长槊,这时一名侍卫奔来,低声对他道:“宇文将军要我告诉你,刚才侍卫在一口枯井捞起一具尸体,有目击宦官指证,是你杀人扔进井中,宇文将军让自己想办法应对。”
杨元庆微微心中一怔,怎么会被人看见?
他低头沉思片刻,既然已无可回避,那他只能面对……其实这件事对他未必是坏事,至少他在下手后便已经想到了对策。
杨元庆抬头向西北角望去,刚才他好像在那里看见晋王,杨云,庆一眼便见了他,立刻奔了上去。
“殿下!”
杨昭身体肥胖,动作较慢,几名侍卫正扶着他准备回大殿,他回头见是杨元庆,肥胖的脸上堆满笑容。
“元庆,我还没有向你表示祝贺!”
“殿下,现在不是祝贺的时候,我有一件麻烦事,或者说殿下有希望了。”
“你在说什么?”
杨昭不明白,笑道:“什么叫你有麻烦,我有希望,这两者有关朕吗?”
杨元庆附耳低声对他说了几句,杨昭眼睛一亮,“真有此事吗?”
“我有证据证人,殿下不用担心,关键是殿下那边,那个人还在吗?”
“在!幸亏我没有把他杀死,不像你一样,下手也没个轻重,这么好的一个证人都被你干掉了,那些宦官交生惯养,你以为他们是突厥兵吗?”杨昭笑着埋怨他道。
杨元庆尴尬地笑了笑,“就算是交生惯养,也不至于像花一样,一捏就烂,我就轻轻给他喉头一拳,为的是让他不要喊出声,谁会知道说到这里,杨元庆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身旁一名伺候杨昭的宦官,看了他脖子一眼,宦官吓得一鸡灵,向后退了两步,捂住自己脖子,恐惧地望着杨元庆的拳头。
“杨将军!”
一名宦官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陛下有旨,宣你到后殿觐见!”
“果然来了……
杨元庆看了一眼杨昭,杨昭会意地点了点头,杨元庆随即转身跟着宦官而去,杨昭几名侍卫招一招手,吩咐几句,几名侍卫立刻分头而去。
后殿内,杨广靠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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