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还看青楼小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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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还看青楼小倌儿-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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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二公子紧攥公子衣襟,半分不曾放手,小僮暗笑他心口不一。公子俯身与二公子贴面,炯炯双目与之对望,口中忿忿道:“江夜竟要抛却为夫,做那不念糟糠之负心郎,未免将来本少爷折本,此刻便要先将利息拿回来才可也!”说罢便解开二公子衣带,扯开亵衣,露出未消爱痕之雪肤。
  二公子面色潮红,口中惊唤:“公子——”。小僮面色绯红,将欲转身,大公子却抬头望他,双目泛红,尽是一触即燃之□□,哑声道:“叫内院人皆去外院侯着,厨娘备菜即可。”
  “是,公子。”
  小僮双腿虚软离去,耳畔二公子呼吸之声却更加著,“公子”之推辞已消,“官人”饶恕之辞,取而代之。闻之不禁心旌神摇,频频回首。
  却见窗畔双人渐起,公子环抱蜜泥般人儿入了书房内间。
  他恍惚记得,那处似有一单薄小床,仅供二公子平日小憩之用,如今……
  小僮脸儿红红,不敢去想象。
  内院僮仆掩笑离去,那不言自明娇吟细哄之声,于时便慢慢响起。
  ……
  此中有真意,欲辩羞煞人。
  时年七月既望,八月省城大比在即。公子与江夜打叠行装,分银遣散众人,便将离去,转徙省城。
  那日天气正当晴好,万里晴空浩渺无云,时有鸢鸟翱将而过,院内一池粉荷此时正是热烈,偶有蜻蜓点将停驻,便连连垂头,似羞怯女儿一般,却也似因伤别离而掩面轻泣。
  小楼内僮仆皆聚于一堂,公子与江夜正位而座,其余人分散而立。众客言:“二公子将赴秋闱,我等无可相助,唯可尽一己之力,为公子日夜俯拜,求天地保佑。感大公子恩德,出门转迁,供养门厅,待我等甚好,今公子或将转往他乡,只求天公保公子道途风顺,逢凶化吉。”
  公子与江夜起座一一拜谢。门房道:“此乃我等一些心意,望大公子与二公子前程似锦,情意相笃金石不烂。”
  说罢,便为两人各奉上一只香囊,花式奇巧,细细观之,针脚不同,布匹亦是小块儿拼将而成。芳香疏异,却不忍嗅闻,恐触之而伤情垂泪。
  “二位公子,此乃百家香囊。取我等各自针线,各家布匹,轮番绣绘而成。其中香料皆取自府内,未曾辅加他香。”一侍女盈盈福身道。
  “诸位……有心了。”公子手握香囊,垂首低低诉道。
  江夜未曾历经喜别,元不知,竟比死别更兼伤怀。人死当不可再见,然生人将别,从此人海皆茫茫,却不知何年尚可再见耶!
  庖丁为两人同煮一碗寿面,各自一头,食至末尾不由双唇紧触。江夜虽意会诸位皆知他与公子密事,却不曾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将如此当堂亲密,不禁面色绯红,欲弃之自去。公子那里肯得,一把拉将而过,亲了个痛快淋漓。众客拍手歌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公子与江夜登车,门房与之同行,前头驾马置箧。众人立于门匾之下,春江花月夜镶其顶,各各挥泪言别。
  “吁——笃、笃、笃……”
  马车渐远,人影终化为晴空下一粒黑点,江夜回首,低声语公子:“此生再不愿更历离别也!”
  公子却笑:“甚难!缘分聚散皆自天定,别后重逢亦是美。”
  江夜忿忿怒嗔,公子爱之,移位靠近,在他耳畔私语:“便似金风之与玉露相逢,一夕便胜却人生无数。”
  江夜脸儿红红,更兼嗔目。公子喜之,与他相亲。
  途中偶有山花烂漫,俩人仰躺其中,不发一言,且自安静,各自沉思。其间有真意,无言却心犀。
  八月,江夜戴阳安头冠,衣阳安长袍,携阳安文书,经排查入得考场。
  九月,暗香浮动,桂花榜放。人山人海且拥且挤,时有人念诵疑问,“阳安者谁?”。
  公子与江夜立于酒馆行廊,正相对榜单,一目便了然,高中解元者,阳安也!
  “此番,爹娘恐将手之舞之,舞之蹈之,大摆筵席也。却不知,此皆是阳江氏江夜之功劳也!”公子笑叹。
  江夜嗔目而视,面有红晕喜意。
  

  ☆、第八章 此事只关风与月,赴罢巫山兴云雨

  十月,金桂送行,公子与江夜进京赶考。
  一日大雨,门房执油纸伞,前头赶路,江夜恹恹欲睡,公子却忽的笑将起来,在他耳畔言:“我说一故事予你听。”
  “嗯……”江夜懒懒扬眉,姿态慵懒,示意可以。
  “说有一公子啊,有一愚笨书童,两人负箧曳屣途于山间。有一日雨后初晴,书童便收束竹伞,上悬一包袱。不多时,一个趔趄,包袱掉了,他哎哟一声,惊叫道:‘公子,落地了!’”公子有模有样,捏鼻尖声叫道。江夜觉着有趣,笑将追问,“然后耶?”
  “你且亲我一下再言。”公子邪邪一笑,点了点自己嘴唇。
  江夜嗔目,抬头便亲将上去,极近间瞥见公子双目灼灼如英,眼中爱意汩汩,不由得意坏心,小细牙齿咬将上去。这蜜糖之中的蜂蛰,惊得公子“哎哟”起开,双目含幽怨妇般看江夜,江夜却似那没心肺的孩子,径自笑一个不住。
  公子不与他一般计较,不理会他这小儿郎稚子戏,信守承诺开口道:“公子大怒,抬起折扇拍于书童额上,怫然道:‘当说‘及第’!焉能是‘落第’?”
  江夜大笑,言:“当是如此,该当避讳。”却又目视公子,眼露疑惑怀想,道:“恍惚中,却又觉着此情此景,甚是熟悉……在何处耶?”
  公子轻轻一晒,未曾提点,三年前,他便一扇敲于某人头上,骂道:“无知儿郎!此番再不出城……”当时只当他是娈童,是书童,却未曾想有一日,会爱之如珍似宝,含口中怕化,藏手中怕落!
  公子轻环江夜于胸前,又嘻笑道:“书童知错,忙忙点头,将两物什捆将在一起,兴冲冲对那公子道:‘公子,此番永不及第耶!”
  江夜一愣,忽的捶床大笑,泪凝于睫,喘息不定。
  公子亦笑道:“得车马载驰,门房驾马,你当不会落第耶!”
  江夜嘴角翘起,偏头笑问:“若不幸落第该如何?”
  公子慨然回道:“有何大碍?你且随我转徙天下,夜夜暖床罢。便是本少爷将来经营败北,一穷二白终日乞讨,偶然捕得一跳蚤,亦将与你分而食之也哉!”
  江夜冷哼一声,白眼以对,不再理会。
  他自不会有那一日,十四年鸿家嫡子,得大儒之父亲自教导,便不是神童,此番更兼三年寒窗,亦自信不会落第耶!
  江夜心中有一事,从未曾说与公子听,然公子却也似全然忘却一般,并未问起。
  他缘何要争得状元?
  四年前,家破人亡时,他日日渴求寻一人杀了那昏聩皇帝,然深宫窈然森严,无迹可寻。
  三年前,被迫买入醉红颜,他虽厌恶屈辱,亦曾想过以身伺虎,伺机击杀。
  与公子结缘,偶得科举时机,他知自己手中无一证据可证清白,贸贸然陈情于帝上,无异于自投罗网。若是如荆轲一般,以图穷匕见之隐匿法,却是可以一试……然,无论两者中谁,皆会累及公子一家,误阳家一族,此亦绝非他所愿。
  两年前,公子与他安居于春江花月夜,俩人若平常夫妻一般恩爱,然公子行商,不免奔波,数月不归家。于时,他每日翘首以盼的,便是他归来之日。仇恨,却似昨日黄花。
  数月前,公子遭贼寇欺侮,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他咬牙切齿,不敢溢泪。公子之性命似藏于他双眸中,便是眼眶酸涩将裂欲炸,亦不敢落哪怕一滴眼泪。于时,他只愿公子性命无虞,愿以身替之,仇恨只如云烟,消散青天中。
  此时此刻,似许多个这般闲暇娱时,轻倚公子于旁,耳中听得马蹄达达赶往京城,江夜便会忽而静将下来,明知数月后将有会试,却似全然不在意了,若死水一般,未有一丝波澜,不曾期盼,亦不曾烦忧……甚至……
  “夜儿,当真不理我耶?”公子却道他正撒娇别扭,小声讨好疑问。
  江夜心中叹道:若情势急迫,便忘却旧愁,中第夺魁,为公子挣得荣耀,便随他一道,浪迹天涯罢。
  “夜儿……好夜儿……”公子双手紧环他腰肢,一只手摸将上来,解开他衣带,如蛇游走般灵巧探进。大手将欲愈加放肆之时,江夜自解了衣带,弃之于地,转首使眼色,嗔视公子。
  “夜、夜儿?”公子犹然未敢相信,此事、此事不正是……□□?
  江夜耳根通红,见公子只是目瞪口呆若木鸡像,更觉羞愧,弯腰便要拾起衣服。公子这才恍然大悟般扑将上去……
  “轻些,疼疼……”
  ……
  此事只关风与月,赴罢巫山兴云雨。
  十一月,公子与江夜居于京城南郊。
  俩人一路由南及北,自暖而寒,京城内外,朔风呼将而过,如刀似剑噌噌划过脸颊。比之于江南地区,此地甚是严寒,南方举子、商客、贩夫皆大受其害,时有寻医问药之事。
  江夜夜间偏爱折腾,毫无睡姿可言,平日里,多是公子夜间为他覆被。某日,公子一时不查,他便露着半边身子吹冷风,翌日醒转便着了凉,额头微烫,喉头嘶哑,吐气不顺。
  公子怒视之,这般大个人了,还和孩童稚子无异,端的呆愚,不惜身体。江夜亦自觉羞愧,侧首而卧,口不能言,目不敢视,便从锦被中伸出手抓住公子衣角,轻轻摇摆乞怜。
  公子这才无奈笑将起来,握住他的手,道:“你且卧床休养,我去开几味药便来。”江夜点头嘱咐道:“外头天寒,手炉、大氅皆带着,当心勿受风寒。”
  公子正挤挤与药铺中,眼见如此多人皆来诊脉治药,观其衣饰皆江南花色,听其口音亦有江南特色。公子心中活泛,直觉其中有商机,买了药煎给江夜喝罢,待他药效发作昏昏睡去,便又流星大步行至药房,于一旁观察、思索。
  公子细观之,见有一人,其衣较之旁人甚是臃肿粗糙,心中有异,便上前相交。
  口中劝道:“这位兄台,在下观你面色红润,精力十足,全然不似有恙在身,可是误诊耶?是药三分毒,春闱在即,且要谨慎行事才好。”
  那人见公子公子语言流利,风度潇洒,又听他言及春闱,便知当是同年,心中欢喜,抱拳笑道:“兄台所言极是。我乃闽南人氏,进京春闱,姓陈名训,不知兄台自何处来?”
  公子顺口你笑道:“我名阳安,亦是今年举子,江南人氏,不知兄台——”不自觉说出真实名姓,也未恼,本来也只欲起个头便请他解惑,不想这陈公子却大惊问道:“阳公子?你便是扬州解元阳安?”
  “……。”公子愣怔,不知这当如何回答,他虽是阳安,却非解元,解元真身恐还在梦中。稍一犹豫,便又自抒其怀,江夜便是他,他便是江夜,是以朗然谦谦一笑:“正是在下,不知兄台寻在下何事?”
  陈公子手中正提着草药,将欲说话,四处一望,便又小声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处,我等移步详谈可好?”
  “然也!”公子最喜与人交游,上至地方高官,下至乞儿妓子,百无禁忌,皆能与之说话,说话往来,不曾有隙。此番与陈公子交往,少不得欣然治衣同行。
  举步入一僻静茶馆,俩人关门下帘密谈。
  “阳公子,你可知如今京城形势如何?”未曾寒暄,陈公子便急不可耐开门见山,竟性急如此。公子虽老神在在顾自悠闲,心头却一紧,凛然肃穆。
  早已有闻,今上圣体染恙,已罢朝不上,政事交由丞相代管。虽无人敢言,可朝臣亦料得,今上驾崩之时便在这几年之间也。然最令世人难解的,便是这立储一事,众大臣虽冒死觐见,在皇宫跪上几天几夜,今上犹然不言,不罚不应,却拒不立太子。
  今上而立之年登基,前两位皇子皆是庶出,母妃地位皆卑贱未有助力,终日争斗,去岁大皇子落败已“暴病而薨”,皇帝大恨,由是亦杀鸡儆猴当堂赐死了二皇子,流放了其党羽数十家之多。是以,大臣不敢再言声,仅存的四皇子、九皇子亦偃旗息鼓,党羽爪牙皆未敢露面,储位之争至此稍歇。
  有举子终日只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愚昧不明世情,呆傻疑道:“这有何难?将来……及至那日,自有嫡皇子接替,自古便从此法,有何不妥?”
  却不知今上登基之年,巡视天下,微服过扬州,偶然瞥见女子画舫上一女子,刹时惊为天人,六宫粉黛无颜色。佯作世家公子于之相交,费尽心力才得通情意,说服她入宫为伴。
  从此后宫万花尽枯只待一花红,扬州女与今上夜夜笙歌,朝朝得专宠,是以份位如箭冲天,一年时间便贵为皇贵妃。
  二年后,女子诞下一子,面容精致极肖其母,天生聪颖却肖今上。三人常游御花园,似寻常百姓家一般,父慈子孝母爱,尽享皇家难得之天伦乐,如画中景。
  却不想,皇贵妃明年诞子时不幸难产而亡,今上痛不欲生,追之为懿贤皇后,时年两岁之幼子顺理成章晋为嫡皇子,今上复又力排众议立之为太子,时称龙兴太子。
  世人皆知,龙兴太子痛失母后,忧心痛身,三岁便薨,与后合葬于皇陵。从此无人敢提及皇后与太子,此事不单是今上一人,更是天下之禁忌。

  ☆、第九章 全其意,酬其志

  然二十年白驹过隙,今上已病不离床,大限不远。又逢春闱,正是笼络人才,巩固势力之绝佳时机,四九两派不免又暗地里活络起来。各地良才皆为他们所提点,却独独不知这扬州解元阳安何处去得?京城里未有一人知其行踪。
  陈训私语道:“自古来,江南出人才,阳公子你且要小心行事。我与同窗李疏亦被两派接触过,闻得他们言语中,对兄台极为看重,此虽是幸事,然我等却恐……噫,公子必然亦心知耶!”说罢摇头,竟似十分惋惜一般。
  公子了然,他俩人担忧自己不幸,或成两派倾轧斗争下之祭品。此事不得不防,恐怕就在这几日之间耶!
  公子感念陈训情意,与之交往越发真笃,言语甚密,甚至于私下议论朝政,品评朝中各人物平行之忠奸。俩人相谈甚欢,不知觉已快到晌午时分,公子心念真解元恐怕已转醒,便欲告辞。
  “今日与阳兄交游切谈,真个胜却十年书耶!阳兄切记保全自身,勿早站派系,虽有小利,然后患无穷噫……”陈训又谈道。
  公子笑将起来,他是那般无知小儿耶?此些勾心斗角,玩弄心计之计较,数年之内他已见过许多,虽鄙夷不屑,却知其套路,多免于陷阱。皆言为商在奸,他反其道而行之,保赤子之心,以诚笃天下,亦可行之。
  他阳安自来不怕身处不利之中,只患人生无所追寻。不忧前途艰险,只恐前途非自己所爱。四九两派与他接洽,无非便是许以官名財利美人相诱。为官非他本意,弃之不取;財利,可凭自己挣得,何必多用?美人?却是已有一只病美人,正眠于铺中待他归耶!
  无欲则刚,古人诚不我欺耶!
  “与陈兄相交,亦是阳安之幸事。必当保全自身,来日再于君共评天下,匡扶此倾颓盛世耶!”公子抱拳告辞。
  陈训却又叹道:“窃闻四子与九子,皆非德行能力高尚之人,吁嗟盛世能否中兴,当还两说也。”
  公子却不忧心此事,谁说皇帝只得哪一家来做?不论将来何派当道,若实在暴君,必有扰乱起义之举,将它覆于潮下。他从来便信民生之力量,能载舟,亦能覆舟,非妄言传说矣!
  正要告辞,公子忽忆起与陈训结交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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