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看着面如土色的后辈，为数不多的怜悯之心间歇性发作：“考试之前，我一定会给你好好补习的，放心吧。”
“比起这个我觉得前辈COS成我去参加考试还更加靠谱，毕竟二三年级考试时间不同。”切原恹恹地抬起头，“反正我跟英语就是八字不合，有我没他。”
“岂可修。”丸井挠了挠头，“这下可就糟糕了。要是真的没法通过考试，别说幸村，第一个发怒的肯定是真田。”
丸井一说完，切原抖得更厉害了，想起副部长的拳头就想晕厥。
仁王拍了拍切原的肩膀，脑子一转：“搭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正在看书的柳生漫不经心地向这里瞥了一眼：“地狱式教学吧，能突击多少就多少，要是能够说服柳帮忙押题，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仁王笑嘻嘻地凑到柳生身旁，头直接靠到书上：“搭档你不是学生会会长吗？就算赤也没通过……”
“别想了。”柳生猛地把书本合上，差点夹到仁王的脸。
“嘛嘛，真是冷酷无情。”仁王摆了摆手。
老好人桑原完全是里面最靠谱的一个人：“这样的话，下午训练结束后到我家自习怎么样，我们轮番指导，总能起点作用吧。”
丸井点了点头，手肘顶着切原的肩膀：“这么多人帮忙，不可能一点用没有。”
切原痛得眼眶含泪：“谢谢前辈。”
“不用太感动啊。”丸井笑着摆摆手。
切原瘪嘴：“……痛痛……痛，丸井前辈你快松手。”
丸井讪讪地松手，摸了摸后脑勺：“啊哈，要是这回月考不通过，你就太对不起我们了，别忘了排队买竹屋的年轮蛋糕犒劳我们。”
立海大的月考时间总是定期在月中旬，但不同年级的时间略有错开。
正坐在考场上等待发卷的幸村有些无聊地望向窗外，纤细的手指灵活地转着手中的圆珠笔。
“幸村君，幸村君。”熟悉的声音唤回了撑着下巴发呆的幸村的神智。
“欸？”幸村抬头看着来人。“田中君？”
“没想到这么巧我们是一个考场啊！”乐观的老好人田中笑眯眯地看着校园名人幸村君。
幸村点了点头：“的确很巧。”
田中笑道：“每次看到幸村君胸有成竹的样子就觉得很羡慕呢，做什么都余裕满满地样子，这次考试我也要加油了！”
幸村摇了摇头：“田中君才是班上名列前茅的呢，我对化学完全不上手呢。”
田中摸摸头，憨厚一笑：“一起加油吧。”说着田中走到幸村后面坐下了。
考试很快开始，监考人正好是幸村班的化学老师，幸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次考试会全力以赴的吧，幸村同学？”化学老师发卷经过幸村时还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我可不希望化学成为你拖后腿的科目呢。”
体型横向发展的化学老师是个长相讨喜的胖子，性格温和很得同学们喜爱，唯一的苦恼也不过是风云人物其他老师们的小骄傲幸村君每每在化学这课掉链子。说差倒也不是，但相较其他科闪亮的成绩总觉得黯淡失色。
幸村无奈地点了点头：“是！”这下就算他想要偷懒都不可能了。
明明是一场小小的月考，却考出了结业考般的压迫感。
幸村精市唯一苦手的科目是化学。但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难得了幸村的事情，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想不想做好。
考场上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纸笔摩擦的细碎声响。
幸村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考卷，没想到盯着盯着竟然出神了起来。
等到回过神来，面前的卷子竟然已经做了大半，幸村有些意外，惊讶于自己发掘了一心二用的独特天赋。
结果是——
“欸～幸村同学你竟然已经做完了？！”刚刚巡查完一圈的化学老师惊讶地站在幸村的桌子面前，看着满满答案的题目卷竟有些不敢置信。
“嗯。”幸村点了点头，目光“好好检查吧，千万不要提前交卷。”化学老师给了一句忠告后就回到讲台上坐好。
幸村无聊地转了转笔，仔细检查了一遍卷子后，继续对着窗子冥想……
开学以来的第一次月考终于告一段落。
怀着或紧张或激动或不安的心情，所有人耐心地等待起月考的放榜。
比三年级更早放榜的是二年级。
当看到一个个名字出现在榜单上时，网球部的全体都默默为切原捏了一把冷汗。
第一页过去了，第二页、第三页……
——终于。
“我已经不敢看了。”丸井捂住自己的眼睛。
仁王紧紧揽住切原的肩膀，目光顺着“切原赤”也四个大字往右移动。
“国文82，数学88……英语……”听到这里所有人默默提起一口气，“不及格！！！”看着上面红通通的三个大字，切原颓废地低下头。
“难道就这样……”桑原叹气，“看来几晚上的补习完全是白费功夫。”
柳生扶了扶眼镜：“话说……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最下面的一行小字吗？所有挂科的同学下周还有一次补考机会，只要补考通过就酌情允许参加比赛。”
“死里逃生！”丸井和仁王兴奋地击了击掌。
但切原却丝毫提不起精神：“我说……下次补考如果再不通过呢？”
欢呼声戛然而止……
二年级这里是一片愁云惨淡，三年级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寂静。
所有人仿佛同时被按下静止键，一个个定格在画面里，沉思而一言不发。
要问为什么？
看看榜首吧。
“幸—村—精—市！”田中揉了揉眼睛，“不是我看错了吧。”
“没错，就是我们班的幸村。”旁边同班同学忍不住提醒。
“学习好，长得帅，又是网球部部长，这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啊？”有人感叹道。
“可恶！”一片哀嚎声。
“不过真是令人意外啊，我还以为这次又是柳生一统天下，要不然也该是真田或柳。之前幸村也能排在前二十，不过这一次……”
“精市。”真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好友。
幸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一次考试说明不了什么，这次我只是侥幸考好化学罢了，弦一郎，你太大惊小怪了。”
真田无奈：“侥幸？”
“嗯。”幸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真是太松懈了啊，精市。”真田面对幸村的威压也丝毫不惧。
柳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想弦一郎你领会错精市的意思了。一次考试说明不了什么，说的是他打算用接下来每一次成绩证明自己吧。没想到精市你会这么有干劲呢，真是难得。”
幸村嘴角微微扬起：“撒，大概是被人刺激到了呢。”
“有谁会刺激你？”柳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幸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谁知道呢？”
时间回到多天前——
笑得像只泰迪熊的不二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看着幸村。
“呐，立海大也快要月考了吧。”
“嗯，县大赛前唯一一次。”幸村一边用小铲子给桌上的绿植松了松土，一边回答。
“真是讨厌呢，每次这种时候最风光的就是手冢了。”不二翻了个身。
“手冢？”幸村手上动作顿了顿。
“那家伙什么事情都非常认真，球场上是NO。1，连成绩都是当之无愧的NO。1，不像我，千年老二完全都是命运。”不二支起身体。“话说回来，精市你呢？感觉网球实力和成绩水平有直接关系呢。”
幸村笑了笑，突然间没有打理绿植的兴趣了。
是夜。
幸村在和迹部交流网球部近况时脑中忍不住想起白天和不二的对话。
“冰帝也有月考吗，小景？”
“当然。”
“……嗯。”幸村本来还想继续问，但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毕竟他从来不是一个在成绩上苛求自己的人。偶尔这样小小的孩子气发作完全是因为在亲近的人面前没有抵抗力。
“在考试上本大爷也绝对是最华丽的那一个。”迹部慵懒的声音不知道为何此时听起来竟有几分欠揍，“有什么要问的吗？精市～”
“没有。”幸村彻底偃旗息鼓，莫名觉得这一刻自己的身影有些矮小。
视线转回——
“撒，不管那么多了，去看看赤也的成绩吧，这可关系到县大赛的出场呢。”幸村笑着转移话题，顺利祸水东引。
真田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嗯！”
柳忍不住勾起嘴角：赤也通过考试的几率是，百分之零点三。
然后……
“啊！啊！副部长我一定好好学习英语，保证通过补考！”校园里回荡着切原凄厉的惨叫。
连电线杆上的麻雀都被吓得飞走了。
新的校园传说就此产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迹部下线的第三天，不论如何还是要强制上线！
☆、介入
第二十四章
介入
站在窗前的迹部在手中的杯子里加了少许砂糖，用勺子搅拌后端着走到沙发旁绕过靠背送到正坐在沙发上看画集的那个人手中。
幸村仰起脸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谢谢小景。”
迹部微微勾起嘴角，同样坐到沙发上，端端正正地捧起旁边的杂志准备开始边听幸村聊些最近发生的事情边看些新闻调剂。
幸村从头到尾足足说了有十分钟，然后突然刹车……
“嗯，话说回来，周助约我明天去打球诶。”幸村捧着咖啡杯团坐在沙发上，缩成小小的一圈，看起来微妙地有些，可爱。
迹部翻页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
“哦～”微微上扬的尾音昭示着他不那么愉快的心情。
“他说这是网球约会～”幸村好心情地眯起了眼，“说起来我们还没有真正比过一场呢。”
“结局毋庸置疑吧。”迹部合上杂志转头认真地看向幸村，“难道你会输吗，精市？”
幸村摆了摆手：“这可不是正式比赛，谁知道呢？”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
迹部抿了抿唇，目光愈发深沉。
“网球的话，我也很有兴趣加入呢。”迹部如是说道。
幸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真的吗？我们大概不会去什么正规的俱乐部只是找个街头网球场哦。”
迹部摸了摸眼角的泪痣，笑容意味深长：“街边网球场难道不是更加有趣吗？”
结局就是——
美妙的双人约会变成了三人行。
不二和迹部一见面就火花四射，言语交锋不断让幸村夹在中间有些微妙的尴尬和乐趣（？）。
“没想到迹部也这么清闲啊，我还以为在都大赛惨败给不动峰的冰帝现在应该全员备战，准备在淘汰赛中艰难出线呢。”不二和善的笑容（？）看起来分外动人。
迹部冷哼了一声：“冰帝都大赛出线绝对是手到擒来，倒是青学没进过几次关东大赛，现在不需要提前做功课吗？”
关东大赛十七连胜兼全国大赛二连霸得主，现任立海大部长幸村精市笑而不语。
“我现在就是在提前做功课啊，查探情报有谁比立海大的部长更适合呢？”不二笑眯眯地搭住幸村的肩膀，嗯，困于身高限制，这个动作有些微妙的变形。
“这样说来上一届关东大赛的冠亚军得主交流一下比赛经验不是更加顺理成章吗？”迹部微眯起眼睛，试图用“和善的眼神”同不二交流。
然而不二非常任性地无视了迹部：“啊，这附近有一个不错的地方我觉得非常适合比赛。精市，我们走吧。”
不二选的地方在一座天桥下，相当僻静，周围人烟稀少，的确很适合他们打球。
“这里是个好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幸村有些好奇。
不二嘴角高高上扬：“秘密～”
两人把球袋都放下，说是来观摩比赛切磋球技但连球拍都没有带的迹部大爷非常自然地坐到裁判席上。
“本大爷来做裁判，你们应该没有意见吧。”迹部只是象征性地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语气中完全是不容反驳的肯定。
不二瞥了他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微妙和犀利。
幸村比了个“OK”的手势，率先走到发球点站好。
“不是正式比赛的话，谁先发球都没有关系。”幸村探了探手，示意不二先发球。
“恭敬不如从命。”不二笑着点了点头。
“比赛开始。”
球场上的气氛随着这一句话瞬间改变。
和平日悠闲自若的天才不同，此时站在场上的不二甚至比正式比赛时还要认真，这一面甚至连青学的同伴们都未曾见过。
“起风了。”不二摩挲着手中的网球，闭眼感受着风向。
幸村微微皱起眉头，虽然他从未和不二正面交手过，但天才不二的三重反击技声名在外，柳甚至对此做过专门的研究，还曾经和他探讨过如果在球场上正面相遇，会用什么手段迎击。
在黄色小球高高飞起的一瞬间，幸村动了。
不论是什么样的发球，球的速度、旋转、落点都是可以被判断的，只要找到了落点……
幸村愣在原地，这网球在球拍前消失的感觉……他猛地回过头，但这瞬息之间小球已经落地了。
不二的嘴角勾起一抹掌握之中的笑容。
但下一秒——
幸村竟然重新出现在小球的后方，他的右手紧紧握着球拍，蓄势一击，不二还没来得及反应，迹部已经念出了比分：“15…0。”
幸村轻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真是吓了我一跳呢，不愧是周助啊。之前莲二曾经称赞你为掌控风势的第一人，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只是没想到他的数据也有出错的时候。”
“出错？”不二轻笑了一声，“嗯，刚才这个发球有别于我之前的数据么？”
“但你并不是一个能被数据看透的人，”幸村微微侧过头，“呐，小景，如果是你在场上你会怎么应对这个球呢？”
迹部轻抚着眼角的泪痣：“这个球在落地之前完全无法捕捉，如果是我，一定会在落地后迎击。但，这个球无法判定落点……”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精市？在球弹起来之前就连我也无法判断球的落点，但你一次——”不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在瞬间恍惚意识到了幸村的手法。
“没错。”幸村勾起嘴角，“只要它弹起来了，就可以判断落点不是吗？”
不二睁开那双耀眼的冰蓝色眼眸，认真地打量着幸村：“呵，看来是我轻敌了……但接下来，不会这么容易了。”
“我期待着。”
不二很快用实际行动践行了他的诺言。
被乾贞治称之为不可用数据估量的天才，不二本身具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和创造力了。在他意识到幸村对在自己的打法、绝技都有所了解的同时，他很快抛弃了自己原有的打法。所有不擅长的技巧、所有速度灵活乃至习惯上的弱点都在短短的五分钟内不断修补、刷新。这样可怕的高强度的体力脑力乃至心理上的博弈，要承担的压力太大，能够游刃有余地自如转换其中的，也只有不二周助一人。
——多么可怕。
迹部的大脑中不期然蹦出了这四个字，却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心理感受。
青学的不二周助，果然深藏不露。他仿佛在一瞬间脱胎换骨般，撕裂开温和的伪装，露出自己最尖锐的獠牙。
谁说天才没有锋芒？他只是还没有遇到值得出鞘的对手。
幸村的动作仍然从容有余，但他此刻的负担并不比不二来得轻松。应对一个每分每秒都在变化的对手，你只能强迫自己的大脑跟着他一起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