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不敢向陆仙表明真实实力。但大宗师对武学的认识,已经近似于道,陆云相信,就算陆仙把自己当成玄阶强者指点,自己也同样会受益匪浅的。
陆云唯一的顾虑,就是会不会被陆仙看穿了真实的实力。但他反复权衡,认为皇极洞玄功的修炼方法独特至极,当自己把真气封锁在眉心祖窍,就算是天阶大宗师,也看不穿自己的底细。
。
早饭后,陆伟便回武卫院,处理族中事务去了,改由陆信继续教导四人打坐运气。
陆信没有陆伟那么多花样,但他对真气经脉,尤其是自家天地正法的认识,一点也不逊色于陆伟。他依次指导四人行功运气的方法,指出他们每一处微小的错误,并将自己同宗同源的真气注入他们体内,按照最正确的方法运行一个周天,又让他们运转本身的真气,跟随自己再运行几个周天,这才撤回自己的真气,让他们自行体会修炼。
陆柏三人都悟性极强,陆信教了几遍,他们就能及时修正自己的错误,按照正确的线路运功。果然发现真气恢复的速度,要比平时快上不少。三人大喜过望,赶忙意守丹田,心无旁骛的呼吸吐纳起来。
轮到陆云时,陆信正色道:“阀主开恩,破例允许我,传授你完整的天地正法。”说着起身出去道:“他们三个早就学过了,你跟我来吧。”
“是。”虽然八年前,陆信就已经把天地正法倾囊相授,陆云还是乖乖依命起身,跟他到了后院。
后院里浓荫蔽日,蝉鸣不断。陆信看着毕恭毕敬立在自己身前的陆云,轻声道:“往后,你就可以用全套的天地正法对敌了。不过,实力还是不宜提升的太快。”
陆云点了点头,就算是天才,也需要时间来完成飞跃。自己至少今年之内,还是要以玄阶示人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陆信压低声音道:“昨日听六执事说,夏侯阀的夏侯荣光,裴阀的裴炬,在一年前都已先后到达玄阶巅峰,如今正闭门苦修,意图一举打破‘二十岁以下无宗师’的定论。好在来年正月的大比中一鸣惊人!”
“这两人应该是十七八岁吧?”陆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夏侯荣光十九岁,裴炬十八岁。”陆信给出确切的答案。
“那也非常了不起了。”陆云轻叹一声。虽然自己十四岁就已经打通任督二脉,可《皇极洞玄功》也是从那时起,就出现了严重的副作用。而且随着自己功力加深,对身体的危害也越来越大。谁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反倒是夏侯荣光和裴炬这种一步一个脚印提升上来的,将来更有可能成为大宗师,把自己甩在后头……
“你从现在只修炼天地正法,将来成就未必低于他们。”虽然情知用处不大,陆信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陆云点了点头,但他是不会放弃皇极洞玄功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手锏()
陆云在陆坊接受特训时,京里的灾民又闹事了。
也不知什么人,将大理寺的判决结果,提前泄露了出去。当听说高广宁仅仅被罚俸一年,连工部尚书一职都没撤时,灾民们全都惊呆了!
他们仍清楚的记得,当初在宣辉门外,初始帝是何等雷霆震怒,发誓要将朝廷的蛀虫揪出来,还百姓一个公道。怎么一转眼,就要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呢?
这时,那些消息灵通之辈,便愤慨的告诉他们,这根本不是陛下的意思,皇帝陛下至今被奸臣蒙在鼓里呢!
老百姓恍然大悟,义愤填膺的大骂起奸臣该死,官官相护来!
“咱们得去让陛下知道,不然白白便宜了奸臣,陛下还要落个昏君的恶名!”京城各处灾民聚集之地,都有人约好了一般鼓动起来。
灾民们本就恨极了让他们家破人亡的高广宁,日夜苦盼着朝廷能给他们个公道,此刻本就怒火冲天,让人一煽动,马上一窝蜂的朝天津桥方向涌去。
天津桥上,有禁卫日夜守护,不许闲杂人等通过。灾民们看到那些身穿金甲的护卫,不禁有些打怵。带头的那些人却大声嚷嚷道:“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来闹事的!”
“就是,咱们是来禀报皇帝的,他们不会为难咱们的!”
众人便继续向前,果然被护卫拦住,厉声向他们喝道:“都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敲登闻鼓的!”灾民中,领头的几人理直气壮回答道。所谓登闻鼓,又叫路鼓,乃是历代君王悬挂于宫门之外,允许百姓击鼓鸣冤,将案情上达天听的。
本朝立国后,恢复中华衣冠,自然也因袭古制,在紫微城外设了这样一面大鼓。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登闻鼓设在洛北,洛南的百姓想要击鼓,必须要通过设在洛水河上的几座桥梁。
而洛水河的桥梁,无一例外都有军队把守,平头百姓想要过河,可谓难上加难。
“这么多人敲鼓?”守桥的禁卫看着乌压压的百姓,咽了口唾沫道:“难道你们都有冤情?”
“不错!”灾民们便嚷嚷起来:“我们都有冤情!”
“不行!不能这么多人过去!”禁卫想按照惯例,把他们拦在洛南。
“放行!”谁知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禁卫们身后响起。禁卫们循声一看,便见发话的乃是羽林卫指挥使皇甫康。这位负责守卫紫微宫的皇室将领,‘恰好’巡逻经过此地。
“指挥大人……”守桥的头目不禁为难道:“这么多人过去,万一酿出乱子怎么办?”
“放心,一切有我负责。”皇甫康淡淡说一句,目光转向那些灾民,对走在前头的几个老者笑道:“几位老丈,当时在宣辉门外,咱们见过吧。”
“是是,将军大人好记性,正是小老儿几个。”几个老者看到皇甫康,心中大定道:“当时陛下有言,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来宫外敲鼓,将军大人还记得吧?”
“听到了吗。”皇甫康看一眼那头目,沉声道:“是陛下允许他们来的!”
都到这份儿上了,守桥的禁卫哪里还会再阻拦?赶忙让开了去路,任由灾民浩浩荡荡过了天津桥。
。
长乐宫内,大玄太师夏侯霸,正在向初始帝禀报,三法司对高广宁一案的结论。
初始帝一言不发的端坐在金台之上,手抚着玉如意,脸上看不出多少怒意,反而带着淡淡的讥讽之色。
对此夏侯霸早已习以为常,每当初始帝遇到不快,却又发作不得之时,皇帝就会摆出这副欠揍的神情。
夏侯霸也不理会初始帝的不快,一板一眼将情况禀明,然后沉声道:“中书省经过合议,认为三法司的审理并无偏颇之处,可以认可这个结果,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夏侯霸说完,却久久不见初始帝答话,他只好咳嗽一下,沉声道:“陛下!”
“呵呵……”初始帝这才回过神来,对夏侯霸微笑道:“太师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夏侯霸不禁皱眉,以他多年的经验看,初始帝怕是又要出幺蛾子。老太师便闷声答道:“老臣年迈耳背,什么都没听到。”
“你仔细听。”初始帝把手支在耳旁,摆出一副聆听的架势。
“……”夏侯霸无奈,只好凝神侧耳,果然听到一阵鼓声远远传来。
这时,一名小黄门跑进来禀报道:“启奏陛下,有人敲登闻鼓!”
“登闻鼓!”夏侯霸瞳孔一缩,他感到了阴谋的气息。
“登闻鼓?倒是稀奇。”初始帝却饶有兴趣道:“这些年,仰仗太师呕心沥血,我大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寡人都快忘了还有这东西了。”
夏侯霸装着没听出,初始帝语气中的讥讽之意,沉声道:“老臣这就去看看是何人击鼓,到底有何冤情,不能通过有司上达,非要如此惊扰陛下?!”
“哎,”初始帝却摆摆手,示意一旁的杜晦扶起自己道:“横竖闲来无事,不如寡人和老太师登城一观,看看是何人在击鼓。”
“是……”夏侯霸拦不住初始帝,只能同意。
于是君臣二人也不摆驾,只带了杜晦和几名护卫,便坐着抬舆离开长乐宫,穿过前廷,来到应天门城楼上。
城楼上的禁卫一见陛下和太师驾到,忙不迭跪地恭迎。
初始帝摆了摆手,淡淡道:“你们到一边去,不要声张。”
禁卫立即退到一旁,初始帝和夏侯霸身边,便只剩下杜晦伺候。
“咱们看看吧。”初始帝招呼一下夏侯霸,便从城头的女墙上望下去。
夏侯霸也依言往下一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只见紫微城外,宽阔的广场上,乌压压跪了起码上万名灾民,而且还不断有灾民从天津桥方向汇聚过来。
“这是要造反吗?!”夏侯霸不禁勃然大怒。“守桥的禁军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放他们过来?!”
“太师稍安勿躁,”初始帝却面无表情道:“没看到这些百姓全都双膝跪地,你见过有跪着造反的人吗?”
“这,陛下……”夏侯霸眉头紧锁道:“不论处于何种目的,聚众在天子宫外,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说着他再次沉声道:“老臣这就命官员先将他们驱逐,然后再调查他们到底有何冤情!”
“老太师,”初始帝没想到,夏侯霸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禁也动了怒气道:“寡人乃天子,外头都是寡人的子民,孩子受了委屈,到父母面前哭诉一下,做父母的会不分青红皂白,先把他们撵走吗?!”
“老臣是为陛下考虑……”夏侯霸却依然没有服软的意思。他已经猜到,初始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无非就是借民心来打压自己,所以他选择了强硬到底。
“你是为自己考虑吧!”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初始帝终于动了真怒,冷哼一声道:“口口声声为寡人考虑,其实全都是私心作祟,寡人就是信了你们,才会让千万子民流离失所的!”
初始帝一动真格的,夏侯霸也不得不跪地请罪,闷声道:“老臣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初始帝一甩袖子,厚厚一本账册,便拍在夏侯霸的身上。“自己看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妥协()
初始帝粗鲁的举动,让夏侯霸大为光火。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是君他是臣,就算夏侯阀再权势滔天,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当场发作。
夏侯霸忍住怒火,捡起地上的账册,一页页翻看起来。只见上头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列明了都水监在何时,将何处河道卖与何人,作价多少。甚至还清楚记载了,收到的钱有多少解往户部,多少送去高广宁处,又有多少被私扣下来!
很显然,这是一本私账,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都水监正黄蕴之手!
高广宁的案子这阵子闹得沸沸扬扬,夏侯霸早就把内情问的清清楚楚,知道账册上记载的应该属实。而且他还知道,高广宁收到的那些钱财,有大半都送入了自己阀中!
‘黄蕴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私建账册,把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记了下来!’夏侯霸心中,终于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之前初始帝抢先将黄蕴和高广宁收押在宫中,所以在夏侯霸看来,这毫无疑问是黄蕴顶不住缉事府的审问,将私建的账册交了出来。
“太师还敢说,高广宁和黄蕴是清白的?!”初始帝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夏侯霸,毫不留情的讥讽道:“当然太师也可以说,这本账册是伪造的。不过不要紧,那咱们就把上头记载的内容一条条的查清楚,看看都水监到底有没有把地卖给那些人?为什么账册上记载的田亩和银钱,数目都远超户部账目上的记载!”
顿一顿,初始帝声音低沉道:“以及高广宁收了那么多钱,到底是私吞了,还是进了其他人的腰包?!”
“陛下,查不得啊!”夏侯霸终于低头道:“要真是按这本账册去查,朝廷的名声可就毁了!”老太师十分清醒,如果这本账册的内容大白天下,夏侯阀肯定会被牵连进去——就算查不出夏侯阀贪污的事情,可买地的人里有他的儿孙。高广宁又是夏侯阀的门下,就是傻子都知道,没有夏侯阀为他撑腰,他是绝对不敢如此妄为的!
“那,依太师的意思,该如何平息百姓的怒火?”初始帝将目光移向宫外,那黑压压的上万灾民。
“都水监正狗胆包天,私改河道设计,大肆卖地牟利,按律当诛九族。”夏侯霸低声道:“高广宁玩忽职守、受贿包庇,当革职为民,永不叙用!”
“都到这时候了,太师还不舍得高广宁。”初始帝不禁冷笑道:“还真是有情有义。”
夏侯霸是有苦自知,他太清楚高广宁的为人,如果自己连高广宁的性命都保不住,那家伙一定会把夏侯阀咬出来!虽然,区区一个高广宁,动摇不了夏侯阀的根基,但夏侯霸如今正在储才养望、收买人心的关键时刻,牵扯进黄河决堤的丑闻中,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夏侯阀愿意捐钱四百万贯,协助灾民重建家园!”夏侯霸当机立断道。
“哦?”初始帝闻言吃了一惊,夏侯阀大概从高广宁那里,获利了两百余万贯。没想到夏侯霸居然愿意出双倍的价钱给他赎命。这让初始帝不喜反忧,心中暗叹道:‘怪不得夏侯阀能聚拢那么多人才……’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夏侯霸面无表情的看着初始帝,就算夏侯阀家大业大,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也让他肉疼不已。
“那工部尚书的继任者?”初始帝却不满足道。
“全凭陛下做主!”夏侯霸嘴角抽动一下,还是遂了初始帝的意。
“太师快起来吧,地上怪硬的。”初始帝这才算是答应了。
夏侯霸谢过陛下,从地上爬起来,闷声道:“没有别的事,老臣先行告退了。”
“还有件事。”初始帝却没完了。
“陛下请讲。”夏侯霸有些火大,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还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
“听说太平道派人来京里兜售玉玺,不知有没有和夏侯阀联系?”初始帝幽幽问道。
“是有人找过寒家,”夏侯霸知道,这才是初始帝发飙的真正诱因。“但寒家绝不会打玉玺的主意,更不会和太平道做交易,因此一口回绝了!”
“太师果然还是识大体的。”初始帝不咸不淡赞了一句,又问道:“那太师知不知道,太平道还和哪几家联系过?”
“这,老臣就不知道了。”夏侯霸闷声道。
“如果,寡人是说如果,有门阀私下和太平道接触,”初始帝死死盯着夏侯霸道:“太师说该怎么办?”
“觊觎天道圣物,罪该万死!”夏侯霸只能沉声答道。
“寡人记下太师这句话了,”初始帝点点头,冷声道:“从今天起,便让缉事府严查此事,一旦发现有人胆敢打玉玺的主意,定斩不饶!”
“是……”夏侯霸面无表情应一声,便转身下去应天门城楼。
看着夏侯霸的背影,初始帝面沉似水,好一会儿才对侍立在一旁的杜晦道:“你说,他能听得进去吗?”
“应该会收敛一点吧。”杜晦轻声道:“缉事府找到的这份账册,对夏侯阀还是很有震慑作用的。”
“其实,寡人宁肯他不把账册放在眼里,”初始帝却幽幽一叹道:“他如此投鼠忌器,不惜血本也要掩盖真相,无非就是想保全夏侯阀的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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