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带枪的保镖,我们根本逃不掉的!”
“监控镜头?”邵道长对监控的了解仅限于路口那些高高架在红绿灯附近的监控立杆,摸着下巴说道:“镜头不都是朝下的吗?咱们从这个窗口出去爬到楼顶,然后攀着树顶出去……你不算重,我背你就行。”
他解下救生包背在胸前,转身让唐虞趴到自己背上。
唐虞回忆了一下他打晕魏凌的力道和速度,略有些心动;可是低头看了一眼那条被西装绷得曲线毕露,比自己还窄的小腰,顿时又不太敢上了。旁边鱼缸里的草鱼还在摇身摆尾地往水面上跳,也提醒他想起邵宗严到底有多喜欢这条鱼——能想出拿三文鱼肉喂草鱼,这都不是一般爱好者能干的了,得是当亲儿子养的。
这样的爱鱼肯定不能随便扔这儿啊!
所以这个人该不会是想一手托着鱼缸一手背着他,还要从棕榈树上跳着跑出这个岛吧?出了岛之后呢?就像他来时一样游到……或许有接应的船上?
客户刚对这个三无网游和客服建起来的信心又被想象中的画面砸烂了。
他无力地坐回床上,叹道:“就算避过监控探头又有什么用,等魏凌醒了发现我们不在,一定会派人追的。岛上有军用快艇,那些保镖手上还有枪,咱们逃到海上只能更危险。”
邵宗严听他说得那么严重,不由得也想起来——万一救生船让人打坏了,鱼缸不小心翻到水里怎么办?晏兄可是对海水过敏的!
他皱了皱眉,担心地看了一眼草鱼,耳中却响起了晏寒江能安定人心的清冷嗓音:“你只管带他去。我当日给你的那柄伞能定风浪,不会让船翻了的。”
邵宗严大喜,连忙从包里翻出伞来,撑开了里里外外检查有没有破损锈蚀的地方。晏寒江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傲然,笃定地说:“这是我当年用一身鳞片炼成的法宝,曾随我经受过一回雷击,只要不是度龙门,绝不会出问题。”
对他的话,邵道长一向深信不疑,便也如此自信地拍着胸脯跟客户说:“我能把你带出去,就能把你全须全尾地带过海。无论有多少人人追咱们,大不了就对付魏凌一样一个个打倒他们就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根汗毛!”
唐虞听着听着泪就下来了,咬了咬牙,抹了抹眼泪,发狠说:“好,我信你!就算再不信这个破游戏我也信你了!”
客服小哥觉着客户对他们的游戏有点偏见,试图解释一下:“其实我们游戏挺负责的,你看你在我们游戏里求救了,我这不立刻就被千蜃阁前辈派过来救你了吗?”
“哼!”唐虞死死握住拳,似乎要把一腔怒火都倾吐出来似的,压低声音控诉道:“你不知道这游戏骗了我多少次!我当初买来这个破游戏时可是为了登录做了一套数1级别的卷子,然后……你知道吗,然后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个圆光变成普通玻璃球了!”
邵宗严惊叹道:“你会做那么多题!真了不起!可是你不是没玩成吗,怎么投诉的?”
唐虞幽幽叹道:“这东西也挺贵的,我没舍得扔,就当作摆件一直搁着了。直到几个月前,我要跟他分手,他就把我困在这个岛上不许我离开,还让人把我家里的东西都搬来了。前几天在柜子里意外看见了这个球,鬼使神差地就拿出来试玩了一下。因为知道了考完试也不能玩,我就点了旅游版,结果引导者说旅游版是真人游戏,可以到不同小千世界旅游,我当时真心觉得看见希望了,可是又一次……”
邵道长疑惑道:“怎么?我记得玩家也该有导航地图的,你的游戏终端坏了,没有地图?”
唐虞摇摇头,更愤恨地低吼:“有地图也没用!我还是只能呆在这个鬼地方,哪儿也去不成,有地图还不如没有!游戏引导者说,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话就得找到传送阵入口,那里有NPC可以送我去别的世界……
“可我怎么从这个岛上离开?我哪儿有能力离开这座岛!就算离开这里,以魏凌的势力是可调动当地警方配合他追捕我的,我怎么可能逃到所谓的传送阵?你明不明白,有了希望再被打破,比完全没有希望还要痛苦!”
希望一天天磨灭,他心里的伤痛和怨恨越积越深,恨不得投诉到卖这游戏的骗子也像他一样尝到囹圄之苦才好!
就是今天早晨刚见到邵宗严时,他跪在海滩上喘着粗气的那样子也让人信任不起来。见面之后他还拿个名片跟魏凌说什么“我见到你是天命”……这怎么能不让人以为他是借着给自己服务的名义来勾搭男人的?
看到那两个人交流时,他的心就像掉进深深的海底,只顾着担忧邵宗严会不会把他要逃跑的事告诉魏凌,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了。
他攥紧拳头狠狠朝床上锤了一记,却不巧捶到了魏凌的小腿骨上,砸得那条腿都弹起来了一下。这下子他可顾不上报怨游戏了,揉着手担忧地问客服:“我会不会把他打醒过来?你那一下够不够给力,万一咱们走了以后他醒了怎么办?”
邵宗严拿过他的手推宫过血,安慰地笑道:“我下手有分寸,他没那么容易醒过来。你若不放心,我还可以加一重保险。”
他去锁上了套房里所有窗户,只留了阳台那一扇,回来后便从包里翻出一枚形如螺壳、颜色和质地都像土块的东西搁到床头柜上,含笑介绍道:“这是我宗门三代祖师研究出来的海棠香,起效快效果佳,只要点上这么一小块就足够让他几天下不了床了。”
点火之前,他先叫唐虞抱着鱼缸去窗台上等他,自己撕了一块布,打湿了覆在口鼻上做防护,这才划亮一枚火柴,远远捏着火柴柄凑到了香上。
那块海棠香见火就着,很快冒出缕缕轻烟。火刚接触到香尖儿的时候邵宗严便转身往外跑,待到第一缕轻烟升起,他已经站在阳台上,背身推上窗扇,叫唐虞帮他拿几个盆栽过来挡窗。
客户神色复杂地看着窗内,边递花盆边问:“你点的不会是毒药吧?魏凌他要死了?他折腾了我这么久,这么容易就……死了?”
邵宗严堵好窗子,把湿布扯下来装进背包里,回身让客户伏在自己身上,低声解释道:“不是杀人的,只是让他睡一觉而已。这香是我派虚和祖师炼甜梦香时误混了阳台尽欢散而成的,号称‘海棠酣梦何须伴,一夕烟雨润无声’,可于梦中会见心爱之人,共享人间至乐,不到元阳尽泄是不会醒来的。”
“元阳尽泄?”唐虞眼中的迷茫瞬间换成了惊恐。明明客服小哥说的都不是人话,他怎么硬是听出其中蕴含着某种可怕的东西呢?
邵宗严微微一笑,掏出伞绳绕过他的腰和大腿,把人紧紧捆在身上,然后托起鱼缸,脚尖轻点,便踏着阳台轻飘飘落到了楼顶上。
小楼四周都有人巡逻,楼下布置了许多射灯,照得整片岛屿明亮如昼。但一般人巡逻时都不会特地注意头顶,邵宗严站在楼顶无数灯光交汇之处,竟也始终没人抬头看他们一眼。
他截断一条七股伞绳权当长鞭,用力甩到高大的棕榈树上,借力一扯,身子便像纸鸢一样轻飘飘划过天空。即将撞到树身之前,他便伸出脚来轻轻一踢,抵消荡过来时的力道,脚尖点在树皮外坚硬的叶鞘上,再度挥绳,把自己拉到更远的一颗树上。
唐虞从头到尾都咬着自己的手掌,生怕不小心叫出声来,等到三人终于落地,他的手也咬出了深深一个血印,被咬住的那块肉都发白了。
幸好客服大侠没把他解下来,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住。
离开别墅所在的巨岩,再绕过一片椰树和棕榈树丛,他们终于踏上了相距大陆最近的那片海滩。海滩上的脚印很快就会被水冲走,所以他也没刻意运功,而是以尽量节省体力的方式走入了夜晚冰冷黑暗的海水里。
水渐渐变深,到了及漆深的地方,绍宗严便从包里取出了船。一艘两米多的皮划艇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狠狠震惊了从没见过仙家法宝的可怜客户。直到被扔进艇里,唐虞还是一副梦游般的神情,喃喃说道:“开始你往海里走时我都快以为你要自杀了,没想到你是……你们真的是修仙游戏啊!居然连法宝囊都出来了!”
“自然是修仙游戏。不是神仙,谁能这么快就派客服来救你?”邵宗严一面答话,一面又往海里推了推船,直走到及腰深的地方才一撑船舷翻了进去,坐下后便主动操起桨,气势如虹地一桨划了下去。
然而划了几下之后,他和客户就陷入了一种谜之沉默。救生船在海上歪歪扭扭地打着转,不好好往海里走,洋流此时是穿过海峡向东流的,他们的船就打着转儿贴着海滩慢慢移动。
客户又一次感到了元泱苍华这个游戏的不靠谱。
邵道长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是个山里的道士,没那么快适应海上生活。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邵道长脑中忽然响起了晏寒江清冷动听的声音:“撑开我的伞,把伞扛在肩上。”
他没做太多解释,也不需太多解释,在他说出要求的那一刻邵宗严便把伞拿出来撑开,架在了自己肩头。
架好伞那一刻,邵宗严就觉着有个人从背后紧紧贴住了他,微凉的双手笼在他手上,帮他换了另一个姿势握桨。他完全放松了身体,顺着那人的力量摇动双桨,手里原本沉重难用的桨柄一下子就变得驯顺起来,船也按照心意朝大海更深入驶去。
晏兄。
顾忌着客户在,这个称呼并没叫出口,他只是朝着脚下的鱼缸清浅一笑,更卖力地摇起桨来。
第21章 第二次救援
已知:两岸之间最短距离40海里;洋流速度最大为2。8千米/时,与行船路径相垂直;行船速度接近5海里/小时,在不计算风速影响的情况下,最快花多长时间才能到达对岸?
面对如斯考验计算力的问题,邵道长没有选择画力矩图,而是掏出洗劫来的棉被,温柔地蒙到了提问的人头上:“睡吧,这一宿你也撑不下来,我先划着,等天亮再说。”
海风并不太大,但也始终没停过,夹着蒙蒙水雾打到人身上,皮肤表面的热度很快就会被带走。邵宗严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自然不怕这么点寒风,可唐虞却是个身体不太好的文艺小青年,早就叫风吹得浑身哆嗦了。此时接过柔软干爽的被子,他顿时把什么航速风速的都扔到脑后,舒舒服服地裹上被子,蜷缩着躺进了船舱里。
这个客户也挺容易哄的嘛。邵道长撑着伞起身,翻出一块粗糙厚实的防水布,用绳子系在船帮上替他遮挡飞溅上来的海水。
唐虞躺在温暖干燥的被窝里,小声夸赞道:“你真了不起,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弄出来。我从来没想过这么容易就能逃出那座岛,可是你一出现,那些只能梦里想想的事,一下子就都实现了。”
比如他曾经无数次想狠抽魏凌那个变态的脸,但他那点儿小身板小力气,根本扛不住黑带九段的魏凌一掌,可邵宗严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抓住他的脸往床上一撞……
简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帅!爽!看着就痛快!
只为了那一刻的感觉,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跟着邵宗严走,不管后头会不会被人抓住,会不会掉进水里淹死……一切都不用考虑,只要看着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强悍无比的身影,他心里就仿佛有了支柱,到哪里去也无所畏惧。
这是他被绑到这座岛上以来第一次可以安心欣赏夜色,而不需要担心魏凌今天又会换什么花样来折腾他。他拉着被角裹紧身子,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看着这一刻宁静宽广的世界。
天空是一种深暗的红,像是被灯光照射着一样亮,月亮边缘像蒙着一层纱般朦胧不清,天上看不到星光,或许因为天幕已经太亮,不需要他们点缀。船在水里轻轻的摇着,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吹着水雾扑到人面上,水的味道好得让人恨不能一辈子住在这船上。
而正在他上方忙碌的万能客服却忽然停了手,站起来看着远处茫茫大海,深沉地叹道:“暴风雨要来了。”
海上天气千变万化,风雨来得又急又暴烈。晏寒江预言风雨的声音犹在耳边,海风就猛地从远处吹来,吹得刚刚覆上的防水布发出“扑啦扑啦”的声响。周围的海浪在烈风下高高涌起,浪头堆叠出高高的水沫打向他们,却在靠近这座小小的救生筏三尺之内就消散了。
船周围的水面始终是平静的。
邵宗严回身抚摸着伞面,低声道:“晏兄真有神仙之能,小道佩服无已。”
缸里的草鱼忽然摆了摆身子,待得不安稳起来,他脑海中也忽然响起了晏寒江比平常略显低沉压抑的声音:“风雨将至,虽然我能定住风浪,可也阻止不了雨水落进舱里,你先把船罩上,免得水流进来。”
邵宗严点了点头,又在伞上摸了两下才低头干活。之前他倒没注意,这伞面的手感和普通的油伞不同,光滑得如同镜面,摸起来微觉凉意,竟有点像在摸着一条从水里捞出来又用布擦得干干净净的大鱼。
就好像……摸着小小的草鱼精尾巴时的触感。如果他能变成大鱼,那个尾巴摸起来大概就是这样的?
邵宗严看着自己的手,嘴边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大雨来得极快,邵宗严才把另一块防水布覆到船上,噼啪作响的雨滴就打在了布上。雨丝很快就变成了如盆泼桶浇般的水柱,单只是覆在船上的防水布被打凹了一片,水顺着两块布间的缝隙漏到了船里。
他便把伞撑在船中央顶着防水布,先给唐虞拿了一个大型垃圾袋,让他把自己和棉被装里以防受潮;然后拿了一条安全绳系在腰间,另一端系在船边挂安全绳的D型扣上,在客户惊疑的目光里掀开防水布爬了出去。
远些的海上已扬起了惊涛骇浪,浪头几乎比人还要高了。虽然他们这条船上有晏寒江的伞镇压海浪,可漫天风雨却是照样往船上浇的。大风吹得人直接就要飞了,这船又不能像地面一样借力,他却硬是抱着圆鼓鼓的船弦,迎着暴雨爬出去,一寸寸摸着防水布边缘,用伞绳系在船沿的卡扣上。
又急又密的雨注浇在身上,打得皮肤微微发疼,眼前的水流像小瀑布一样,几乎睁不开眼。唐虞在防水布底下乱摸,担心得不停叫他,晏寒江的声音更是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严令他不许在大雨中停留,赶快回船舱避雨。
可他只若未闻,扒着船舷仔细检查了一圈,又在两张防水布相叠处又压了一层才肯爬回船舱。进去的时候他全身都给浇透了,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手脚冷得活像一条刚出水的海鱼。
救生船本来就小,再这么一遮更是没处躲藏,唐虞当场扑上去扒他的衣裳,拿大棉被往他身上捂。邵道长忙抓着他的手腕按回去,连声道:“棉被湿了!棉被湿了还怎么盖?你好生盖你的,我先把衣服换了。”
唐虞急得直骂他:“棉被有什么稀罕的,进点水又能怎么样?你要是冻着怎么办!我也不会划船也不会游泳,你要是病了咱们都要死在海上啊!”
黑夜里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还是听得出他别扭的关心。邵宗严含笑道了谢,脱下湿淋淋的衣服扔进包里,裹上从霸道总裁家顺来的床单,又包了一层防水效果极好的太空毯,摸索着鱼缸,准备抱进怀里。
鱼缸里忽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击水声,他手上一凉,一个湿湿凉凉的小身体就攀到了他手臂上,但是居然没滴下水来,可见已离开水许久了。
趁着船舱里暗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