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一定要给皇帝生一个儿子,皇帝宫中的妃嫔即便也有身孕,都比不过自己出生高贵。只要自己能牢牢抓住皇帝的心,早晚这顶凤冠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平身。”龙瑄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波斯女人就是跟中原的女子不一样。虽说是娇艳如花,怎么及得上那眉眼微颦的神态。婉转一笑犹如三春之际盛开的花朵一般夺人耳目。她美是美只是美得过于妖冶,远不如中原女子久看耐看。
“皇上,臣妾伺候皇上笔墨吧?”在波斯跟着一个中原文人学过几年的汉文,算得上公主堆里的佼佼者了。很有自信地说道。
“嗯,墨淡了。”笔端敲了敲旁边的端墨,樱筠很熟稔地拿起贡墨研墨。龙瑄炙一看,脸色顿时耷拉下来:哪有这样研墨的。左转三下右边又是三下,好好一块徽墨和陈年端砚几乎毁在她手里:“会研墨?”
在宫里的时候学过。“很是得意地说道:“先生夸我学得很地道。”
龙瑄炙嘴角挂着一丝揶揄的笑容:“是么,够了。”换了只笔在一边的朱砂里蘸了蘸继续批本:“你既学过,背首诗朕听听。”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樱筠很流畅地背道,龙瑄炙正好喝了口茶,直直的一口茶瞬时喷了出来,全部喷再一边的赵云身上。
“万岁爷,您没事吧?”赵云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拿出手帕给皇帝拭去嘴角的茶渍。龙瑄炙心里哀叹了一句:我儿子还能背得一字不差,这都不知错到哪儿去了。
“皇上,难道臣妾背的不好?这可是杜甫的名句。”樱筠得意洋洋地看着龙瑄炙:“我还会默写,要不要写给皇上看看。”
龙瑄炙摇头,不要糟蹋我的四宝了。”不必了,朕知道你会写得很好。“龙瑄炙有些无奈,这样的草包送进来是不是有意羞辱人来着。就这样还想住在坤仪宫?岂不是贻笑天下,要是被那个女人知道不知会是怎么一番伶牙俐齿在等着自己。发落贵妃的话后来乌雅一字不差地说给自己听的:一个小小的太子凉娣就想做皇后,你也配?我乐家三等的奴才也比你高贵多少倍!就是自己素日发脾气训斥大臣也不能说出此等话语她竟然说得振振有词。小姑娘,腼腆脸红的小姑娘骨子里所隐藏的居然是比男人更刚强的性情。杀伐决断一般男人未必能够比得上,早知如此便不会把她伤得至深。两个人之间也决不至于闹到最后无法收拾的地步。
第四章涅槃凤凰21
“皇上?!”一边的樱筠用力推了推皇帝:“您好好的怎么不说话?”
“赵玉,更衣。”龙瑄炙打量着袖襟上的水渍:“等会儿你伺候晚膳。”说着进了暖阁,赵玉紧紧跟在后面。
“万岁爷,晚膳是让御膳房伺候还是让云嫫嫫伺候?”赵玉知道最近皇帝胃口有些不开。
“云嫫嫫单给朕做,她的就用御膳房的厨子。”皇帝不假思索道:“看有什么清淡可口的给庆和宫送去,朕听说德妃胃口不好。”
“是,奴婢就去传旨。”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皇帝的胃口早就被那位主子带坏了。除了云嫫嫫的厨艺,没有谁能够做到和他的胃口。
“对了,明日早朝以后叫乌昀来见朕。”皇帝自己扣好襟扣:“朕要出宫一趟,只要乐辉懿跟着。”
赵玉没敢吱声,别是去找主子吧。乐大人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找到主子的,那天把自己腰牌还给自己的时候乐大人脸色还不错就问了一句主子如何。乐大人愣了半天,说一句:九死一生。
接下来的话自己就没敢问了只怕是问出来的话让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复。
那几天都是闷闷不乐的,又不敢跟任何人说。看见皇帝日日招幸不同的妃嫔不免为皇后感到心疼,或许皇后远远离了皇宫真是件好事。至少在那里能够看到皇后脸上那种和煦而恬静的笑容。皇后实在不该嫁入皇宫,可惜的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内监帮不上任何的忙。否则如何太医那般,倒不失为皇后的良配。
“你跟着朕一起去,让赵希留在宫里。”皇帝蓦地说道:“伶俐些的人跟着放心。”
“万岁爷,奴婢只怕没有这个福分。奴婢每日闹肚子,您是知道的。”赵玉早就想好遁词了,那些时候也是吃了巴豆装病才躲过去的。
“哼!”皇帝冷笑了一声:“吃了那么多巴豆没把你小子药死,真是命大。”
“奴婢吃伤了食,所以要吃巴豆泻火。”赵玉继续编瞎话:“可不敢犯了军前失仪的事儿。”
“朕吩咐了你,自然不会收回成命。”皇帝大步出去。
赵玉狠狠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这回可是把皇后给搭进去了。
乌昀见过皇帝以后没有回府一径到了乐辉懿家中,乐辉懿正悠哉悠哉地坐在荷花池边垂钓。鱼儿没有咬钩,融融阳光照在身上何等惬意。“火烧火燎的,谁又怎么你了?德妃后宫异宠,你就等着做国舅老爷了。”乐辉懿看他一脸急色,打趣道。
“皇上要微服出宫,指明要你陪着一起。我留守京中。”乌昀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这才长长吁了口气:“我哪有这份才具。”
鱼竿一抖,一条鱼儿咬钩了。乐辉懿猛地提起鱼钩,银白色的鱼鳞在阳光照耀下发出异样刺眼的光芒。乐辉懿把鱼摘下钩复又扔进池中:“微服出宫?为猎渔色!我等身为大臣,岂能不犯言直谏。如此,又如何正言立色立于朝堂?!”
“你难道没看见波斯公主在宫中独得异宠,德妃能不能辖制都不知道。若是皇上出宫,只怕会出大事。”乌昀终于体会到乐家那时候所经历的事情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够体验的痛苦,尤其那时候皇后还怀着皇太子,多少双眼睛都紧盯着乐家父子。
乐辉懿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池中游弋生姿的锦鲤:“皇上会护着德妃的,我们家没那个福气做外戚。你是一定能做顾命大臣名垂青史,我望尘莫及。”
“别打趣我了,我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只是皇上吩咐人的口气又是不容人思虑半分的,辉懿兄帮帮我吧!”乌昀几乎是半跪下:“除了问你,还能去问谁。”
乐辉懿笑笑:“你早晚要经历这种事,皇嗣奇缺德妃有孕。多少双眼睛一起看着你也是在所难免,皇上既然要你署理朝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怕人埋怨也不要怕落人口舌。就是皇上亲为处理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你每一个都去计较能计较得来?总归一句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从前我们老爷子嘴边常常挂着这话,我那时都是不明白。一步步走到如今,总算是明白了老爷子的心思。”
乌昀猛然想起一件事:“有人说皇后没死,是被人挟持了。还有说到了外藩,皇上不会是想带着你去找皇后吧。”
乐辉懿一脸笑意:“我妹妹我当然是想找她回来,不过这话也太匪夷所思了。外藩?挟持?去外藩会路过北疆的,辉樉在那儿断然不会放人过去。至于挟持,目的什么?也没见有什么勒索或是要挟的事儿出来。都是一些人瞎传,你也信!”换了个手,一只手持着钓竿实在是太累:“只是皇后失踪好些时候,也有无数人在找都没有丝毫头绪倒真是叫人担心。”
“不吃饭了,还在叨叨?”背后传来一声带着娇纵的笑声,两人同时回头。乌昀和乐辉懿已经到了内眷不避的亲密,自然认得她是乐辉懿的夫人。
“难为嫂夫人,我在和辉懿兄说事情。”乌昀抱歉地笑道。
爽朗而明丽的田俐瞥了夫婿一眼:“自然是看见在说事儿,你是不知道。早间哄着我说是钓了鱼就有鱼吃了,等了晌午别说鱼就是鱼鳞也没瞧见过。只好吩咐人做好了拿过来,要不一家子人非饿肚子不可。”
乐辉懿盥洗过手:“来来来,就在这儿吃。进去闷气得慌。”
田俐看着人摆好膳食:“乌昀也在这儿吃了,回家去还要折腾做什么呢?”看着都坐下:“两人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又要出去?”
“国舅爷和我说皇上要带我去微服出游,他在京中很是无措。”乐辉懿喝了一盏酒:“还说有人说皇后没死,是被人掳去外藩了。”
“真的?!”田俐瞪大了双眼:“没死,哎呦!可没把我急死,只是都快临盆的人能禁得住这番大折腾还能平安无事真是老天有眼。”
“什么跟什么呀,都是谣传!”乐辉懿作势瞪了妻子一眼:“真要是活着,我还不去寻了她回来?”
田俐仿佛才想起什么似地:“哎!是我总是在想她平安无事的活着。好端端的不知去向,最可怜的是焱儿也没了影儿。老爷子只怕还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谁又能解了老爷子的心烦。”
乌昀听他夫妻两个闲话,难道真是以讹传讹。乐晖盈真的已经命丧黄泉?如真是,皇帝为何还要微服出游。难道真如乐辉懿所说是为猎渔色,这并不符合皇帝的心性。在皇帝那儿或许宫里各色嫔妃已经很多了,决不至于做出这种没身份的事情来。带着乐辉懿同去,乐辉懿对夫人一向是百依百顺也不会做这等事体,难道只是微服私访探察民情。真是自己想多了。
“想什么呢?喝酒喝酒!”田俐没有多坐,已经辞了出去。乐辉懿推推乌昀:“你心事多了,仔细夜里睡不着。”
“嗯,得过且过。”乌昀喝了满满一杯莲花白:“说实话,我对你真是佩服得紧。皇后出事那阵子还能安之若素,要是换做别人早就不知所措了。”
乐辉懿慢慢啜着酒:“自己的妹妹哪有不心疼的,只是很多事都是你我无能为力。她做皇后未见得有多快活,外面何等逍遥自在深宫何等冷寂无情。若能预料便是再多荣宠也不要把她送进宫去,人算永远不及天算。以为会随着一天天过去也就好了,又有谁能想得到生死未卜一说。各人有各人的命数缘法,不可强求。”
乌昀没想过乐辉懿说的事情,至少在他看来妹妹在后宫可谓一帆风顺。虽说有皇后的一路提携,总要有似海君恩才行。乐辉懿所说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告诉自己如今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有一日烟消云散就什么都没了。月牙湖说的真是他如今的写照。那么威威赫赫的太傅府变成了门可罗雀的地界,乐辉懿全因为皇帝隆恩不衰才没有搬出太尉府。反倒是自家越来越热闹,两相一对照便能比照出谁家受宠谁家失宠了。妹妹身怀六甲,迟早必要生下皇子或是公主。冷清了很久的皇宫内院又有一番虚热闹了。
乐辉懿所说不无道理,不是过来人是不能说出痛彻心扉的话来。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好,也免得将来抽身退步的时候才发现退无可退。就好比徐谦兄妹,真的没有一条回头路给他们留着。徐谦尸首分家,在街头被人践踏尸首。还有谁能想得到某些时候他曾经直达君前,也曾君前救驾。徐沁在刑部大牢被打了二十皮巴掌后,被两个牛高马大的狱卒用三尺白绫活活勒死。虽是全尸而死,却无人前来收尸。他一家老幼全都连坐,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刑部司官赢善早就授意属下,直接把徐沁用一领芦席包裹着扔到城外乱坟岗子上被风雨剥蚀。谁叫她到了刑部还在乱咬,诬陷皇后一家。要知道,赢善能掌刑部大印全是乐家父子襄助才有的。乐家遭事的时候,他还在失火的冷宫遍寻乐晖盈的尸首。能亲手治了罪魁祸首的罪,自然要报乐家大恩。
由此看来,自己还是要给自己布好将来的一切才好。不要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实在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情。心中如此盘算着就不免有了计较,只有亦步亦趋跟在乐辉懿身后。毕竟乐辉懿还是百官之首,毕竟只要自己没有异心就一定会矜全自己。为此哪怕将来妹妹生下皇子,叫一声舅舅乐辉懿还是第一人。乐晖盈是大婚入宫的皇后,乐辉懿便是国戚。皇帝对他青眼有加也势必是自己所有人受的,只有这样才能终身恩宠不衰。
乐辉懿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继续喝着手里的酒。乌昀的心思瞒不了人,既然要跟在身后走下去就打点起精神来好好走吧。不生异心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一旦有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徐谦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晚间归房,妻子正在妆台前卸着钗环。
更衣过后在软椅上靠坐着,闭目养神。田俐看他这样子,知道又在想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思。
“乌昀说的都是真的?”自己梳着头发:“真要去找皇后?”
“理他呢。”乐辉懿闭着眼:“哪里去找,还能叫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儿自己心里有数,我是不会带他去的。”
“他从别处知道也未可知,再说到家之前你也猜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我是担心要真去了,只怕会给他一个闭门羹或是别的什么。”田俐不无忧虑:“真不忍心再被他找到。”
乐辉懿起身过来:“老爷子在那儿,还怕什么。”
“终究是君臣之分。”“微服私访就不是皇帝,老爷子自然会搬出一套道理塞住他的嘴。未必能有什么好处等着他,只是姗儿那边不知道怎么想。心一软就会生出无限故事,你还没听说?新来的什么波斯公主玩出了要住坤仪宫的新花样。他说凡是入住的人没有一个有好结果,这话是不是太有意思了。”乐辉懿从后面抱住妻子:“我看啊,少不得要他吃些苦头才罢。总不能让妹妹白受了这么多委屈。”
田俐一笑:“从前我可不喜欢姗儿那性子,见了谁都跟裹着蜡皮似的。觉得谁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但是又都是淡淡的无话可说。上次回家看着我,第一次叫我一声嫂子的时候都觉得意外。后来生了孩子,我每日都在那边跟她说起很多事。也才知道,老爷子那么宠着她不无道理。真真是难为了她,小小年纪就要估计许多事。和那一位实在是不该落到如此境地,不过依我想发落那些女人算是轻的。换了我还不把她们做了人胔才怪。”
“打住!”乐辉懿变脸道:“你少跟我说这些,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看上去知事懂礼那是我没做出格的事儿。要不可就没有可以商量了。”
“知道最好。”田俐一把抓住他不老实的手:“纳妾有好几种,不能生养或是不得夫心。我全没犯,我没犯你也不许犯。”
乐辉懿抱着她:“我是活欠了你的,只是告诉你一句话这些事就只咱们俩知道就好了。倘或被外人知道就是我夫纲不振了。”
田俐笑起来:“行,我不说。总不能在外人面前不给你脸面是不是,你是我相公的。”
乐辉懿凡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只要逢着妻子在身边跟他撒娇一边或是别的什么一腔怨忿就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段被人排挤的日子也因为有她,所有的不平和怨气也就被化为乌有。毕竟还有她和两个儿子不离不弃地跟在身边。
清雅斋里上演着极其热闹的清吟小戏,皇帝独踞宝座坐在最好的位置上看着。德贵妃乌雅宸妃柳心共坐一席,一边的波斯公主昭容樱筠和几个小婕妤坐在一起。为了显示自己独得圣宠,吃了一颗酸甜可口的贵妃杨梅就有些不耐了。摇曳生姿地来到皇帝身边:“皇上,你要微服出巡把臣妾带了去吧?臣妾可不想留在宫里。”
“朕不是去玩的。”皇帝用金叉子叉起一块杏波梨慢慢咬着:“把玫瑰酥拿到德妃那边。”赵玉答应着给德妃另上了一碟玫瑰酥,德妃起身谢恩被皇帝止住:“行了,你这样子朕看得心惊胆战的。”
“臣妾想去嘛,皇上不带臣妾去是不是有了臣妾在身边碍着皇上巡幸民间女子了?”说话颇有些不知深浅的樱筠说出了让嫔妃们大惊失色地话来。
龙瑄炙喝了口茶:“是!只是这话轮不到你来说。”说着瞥了德贵妃那边一席:“德妃和宸妃掌六宫事也不能说,就越发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