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乐晖盈怒道:敢跟我玩这个,开的药方子里隐着藏头。以为我没看见是吧。
何蔺不敢在皇帝面前露出笑意,行过礼退了出去。
“儿子就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龙瑄炙看她尤未回过脸色:“身上也没烫到什么,看你那张脸跟什么似的。”
乐晖盈转过脸看着他:“皇上没烫到就好。”慢慢走到贵妃榻上坐下:“晚间我给皇上敷药吧。”
龙瑄炙愣了愣:“两个小鬼都在这边,我在这儿?”
“皇上多少次都把焱儿从我身边抱走,要不就是把焱而扔在那边睡自己过来?”乐晖盈撇嘴,以为您那儿子什么都不知道是吧。臭小子鬼精着呢。
龙瑄炙讪笑起来:“你不生气了。”
“看在皇上替我挡了一碗药的份上,今儿暂且不生气了。”乐晖盈拉着他坐下:“焱儿说皇上每次跟他说故事,都是眼一瞪,然后说龙濬焱你再不睡觉就把你扔到外面去。可有这事?”
臭小子学会告状了,龙瑄炙点头:“这孩子皮实得很,要是不唬着他只怕每天夜里都要三更过后才睡。”
“以后不许这么唬他,要是唬怕了每晚都吵着跟我一起睡皇上怎么办?”乐晖盈笑道。
龙瑄炙搂着她:“以后都不生气了?”
“再说吧。”乐晖盈推开他:“两个小鬼都在外面,等会儿跑进来看见又不得安生。”
第四章 涅槃凤凰5
贵妃被皇帝训斥一顿的事情很快在后宫传开,叱令禁足的慧妃在过了一月时候,出了景阳宫和煦的阳光照在脸上分外刺眼。
“咱们去永寿宫。”徐沁走在咸阳宫宫外,往常都是人来人往的咸阳宫寂寞得有些凋零了。依旧是宫门大开,只是没什么人再在这里出出进进了。徐沁冷笑了一声:奸夫淫妇的勾当,幸而是皇上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这一宫主位做不成不说,只怕脑袋都保不住了。
贵妃似乎还是有些心不在焉,龙妤琛在身边的时候总是嫌烦。这孩子不喜欢这个生母自打乐晖盈进宫以后就有的,原本母女之间不睦多半是为着自己嫌弃她是个女儿或是这孩子从来不向着自己。抱着小女儿在宫院内慢慢走着,身边少了龙妤琛叽叽喳喳这种寂寞实在是无法排遣的。
“姐姐。”徐沁小心翼翼地过来,贵妃抱着女儿的样子活似一只护着幼崽的母兽。任何人的靠近似乎都会引起她强烈地攻击。
贵妃扭过头看向一脸关怀的徐沁:“慧妹妹禁足的日子到了?”
“可不是。”慧妃大不以为然:“犯得着为了一个废过的皇后这样子折腾人么。”
“话不是这么说,无论如何她都是皇后。皇上护卫也是应该,毕竟是结发夫妻与你我这些人自然是不一样的。”抚摸着怀里瘦弱的女儿,龙濬焱比她还要小些。说话那样清楚,满地的跑跳。这两个孩子差异这么大,也难怪皇帝会冷落自己母女。
“向着她也就罢了,怎么将大公主也从姐姐身边抢走了。大公主伶俐是谁都知道的,说什么也不会不向着生母而向着皇后,一心要留在皇后身边。”
慧妃虽然禁足,外面的事情知道的是清清楚楚:“我看啊,多半是她挑唆的。谁不知道她出了名的利害记仇,一定是记着姐姐在冷宫给她难堪的事呢!”
贵妃看女儿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样子:“瑾儿,好好睡别闹了。”
“说是大公主在她身边,哪里会及得上自己生母照料得周到。”慧妃不失时机地说道:“姐姐可不能被她蒙哄了去,将来大公主有什么只怕心疼的还是姐姐这个做娘的。她除了心疼自己生的和肚子里面没出世的那个,还能疼顾姐姐的孩子不成。”
“皇上已经说了,琛儿和皇太子是一样的。”贵妃心中未尝不是这样想,自己的女儿好端端给了别人还美其名曰是嫡母疼爱女儿。只是徐沁面前断乎不能露出自己的心思,这个女人可不是好东西。
“那时皇上受了她的蒙骗什么事儿都顺着她,如今又有了身孕。她说什么自然是万无不允,姐姐没看看张婕妤好好的怀着孕,她一回来就毫无预兆地小产了。焉知不是她干的,皇上真是上了她的当了。”徐沁眼皮都不眨地说着瞎话,贵妃最是见不得这样的事情。只要是能够扳倒乐晖盈做什么都可以,自己的哥哥被发往北疆生死未卜。北疆是乐辉慡的地盘,安王也是乐晖盈一伙的人。要是不把乐晖盈治死,哥哥回不来不说,自己做的这些事一旦被抖搂出来皇帝是万万饶不了自己的。
贵妃心下一惊:“又是她?不是说是太医不小心弄错了药么,邓院正至今还关在天牢里候审的。”
“姐姐难道不知道,天牢一向都是乐辉懿的地盘。邓院正在里面还不被屈打成招了,乐辉懿说什么也是要护着自己妹妹的。那个泯灭人性的状子一旦递上去,邓院正还有命活着?”徐沁忽然想起要是这话传到娴妃耳朵里,只怕乐晖盈的麻烦就更大了。娴妃可是为了邓昶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那时候自己悄悄脱身把所有事都推倒娴妃和贵妃身上。三个人斗去吧,等你们都败了组后得胜的就是自己了。这岂不是一石三鸟之计!如此想着,心下得意起来:“姐姐可要为张婕妤主持公道,不能让人家说咱们宫里以大欺小这么欺负人家。这要是传出去,别说是皇上就是姐姐脸上也挂不住是不是?”
“好不好的,上面有皇上皇后下面有文武百官,不论怎样都轮不到我们来说三道四。”皇帝那天说的话已经是够重了,实在不想再让皇帝说出更难听的话来。皇帝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真的招翻了是无法补救的,何况女儿还在人家手里。说是投鼠忌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自己在名份上就矮了人家一大截去了。说什么人家是嫡母是皇后,自己什么身份?在民间就是个妾,在男人身边最久的妾。
“姐姐这么说我就没法子了,有一日等她说姐姐的瑾儿有碍皇家脸面对孩子下手的时候姐姐再想挽回可就晚了。”看她不为所动,慧妃干脆下了剂狠药。你不是疼着自己的小女儿,就怕人家说她先天残缺,这就是天下最好的借口。谁叫你的女儿先天就不如人的。看看龙濬焱再看看龙妤瑾就知道了,盯着怀中熟睡的龙妤瑾,徐沁阴恻恻地说道。
贵妃悚然一惊,大的无事谁能保得住小的无事。瑾儿连话都不是说得很清楚,又是个残缺不全的孩子。要是乐晖盈一心要整治这孩子,只怕谁也没法子说出一个不是来:嫡母管教子女天经地义。既然能把琛儿带走,那么带走瑾儿岂不是易如反掌。瑾儿又不如琛儿聪明伶俐能够得到帝后的宠爱,势必会被人唾弃。手心顿时沁满了冷汗,满是怜惜地看着怀中的孩子。所有的愧疚和怜爱写在脸上:“不会的,皇上怎么都不会对自己女儿下手的。”
“皇上自己是不会,皇后呢?姐姐可看到了张婕妤的结局?那可是太医诊脉说是皇子的,保住了吗?还不是这么大的月份小产了。这些事哪一件不是出自皇上自己的儿女,皇上心疼过?”慧妃笑起来:“皇上倒是个好皇上,只是摊上这么个心狠手辣的皇后也就没法子了。姐姐可听过一句古话:燕飞来,啄皇孙?这说的是汉成帝的时候,汉成帝因为宠爱赵飞燕姐妹,不惜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子女。最后落得皇位旁落,如今皇上宠爱皇后,难道就不会为了讨得皇后的欢心去做这些事?姐姐不为别人总要为自己的孩子打算一下。”
“你容我想想。”贵妃看了她一眼,她微微一福:“臣妾告退,姐姐三思。”说完微笑着离开了永寿宫。
阳光照在怀中女儿的脸上,这孩子虽不如人却清秀得可爱。粉嘟嘟的小脸仿佛可爱的小苹果叫人见了就恨不得咬上一口。说话不清楚也会很清楚地叫娘了,也比妤琛可疼。只要是在自己身边看自己神色不对,总是不吵不闹地看着自己笑。“瑾儿,娘不会让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人小瞧了你去。”
澄碧端着漱口水站在娴妃身后,害喜害得很厉害。娴妃不住呕吐,脸色跟金纸一样。龙妤珏坐在旁边:“娘,您是不是病了?让舅舅来给您看看吧。”
“没事,宝贝儿你和他们玩去吧。”娴妃喘着气:“娘一会儿就好了。”
“嗯。”龙妤珏答应着出去,澄碧轻轻给她捶背:“娘娘,漱漱口会好些。”
娴妃依言漱过口:“让你去打听的,他怎么了?”
“姐姐不必去问了,邓昶被关在天牢里。只要有人证实他开的方子确实是让张菱儿小产,只怕就是开刀问斩了。”徐沁笑着从外面进来:“看姐姐害喜,只怕姐姐快有两三个月了。一旦出怀就怕瞒不住了,我想着这个宝贝儿要是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可真是命苦啊。”
澄碧看她嚣张如此,气得脸都是煞白。几乎想要抢白几句,却被娴妃拦住:“澄碧,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我饿了。”
“是。”澄碧答应着下去,徐沁狠狠瞪了她一眼旋即在娴妃身边坐下。
“你说的是真的?”若是他死了,不是腹中的孩子可怜而是自己可怜。冷寂的深宫只是为着有他的陪伴才不至于难捱,虽说自己时时纠结没有正位中宫的福分。但是要把他生生从命里去掉,竟然是万般不忍的。
徐沁一笑:“姐姐这样子,我若是还敢瞒哄于你岂不是太心狠了?”
“谁在审问这个案子?”只要不是乐家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谁都知道乐辉懿是什么人。只要他在六部里面放句话,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乐辉懿。”徐沁咬牙切齿说出这个名字,这个人把自己的哥哥送到北疆。北疆是乐家的地盘,龙瑄蕤跟乐家就是蛇鼠一窝。
只怕哥哥在北疆已经是凶多吉少了,绝对不能放过乐晖盈。还有她腹中的孩子,谁许她一个又一个的生孩子的,自己却是一个都没有。
娴妃本来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冒出无数冷汗下来,越是不愿发生的事情越是害怕的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的发生。邓昶的下场恐怕不止是开刀问斩,皇帝要是知道自己跟别人暗结珠胎还会放过他去,他死了还有谁是全心全意给自己打算的?要不是他陪着,护卫着只怕自己也不会撑到今天了:“我去求皇上,求皇上放了他。”
“姐姐凭什么求皇上?他跟姐姐算怎么回子事情?”慧妃鄙夷地一笑:“姐姐这么去算不算不打自招?不过这也难保,只要姐姐说肚子里这个孩子是皇上的。皇上念在昔日的情份上,也会谅情一二。您看贵妃姐姐不慎把药泼在皇上身上,不也因为皇上身边日子最久皇上都饶过了。姐姐的面子,皇上还是要给的。”
这两句话虽然满是鄙夷,却把娴妃说得清醒起来。自己去求皇帝,凭什么去求皇帝。皇帝一旦知道又岂会放过自己,女儿还小是不能没有母亲,皇帝又是从来不喜欢女儿,龙妤琛还跟皇后亲,而女儿出了自己谁也不要。这倒是跟龙濬炎一个脾气,出了自己的生母是谁也不认的:“如你所说,我该怎么做才好?我不要别的,只要他平平安安活着。”
“看不出来姐姐对他倒是一番痴情。”慧妃笑起来:“姐姐平日何等决断,此刻竟然这样退缩起来。要不是那女人回来,张菱儿好好生下那孩子姐姐独得圣宠,大家都是相安无事。坏就坏在那女人回来,皇上又被她迷惑了去。所有的事儿,都跟咱们先前想的不一样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加之满是同情的目光看着娴妃:“都怪姐姐当日心慈手软,没有斩草除根了去。要不即使冷宫那把火烧不死她,奉慈宫那把刀也该插在她身上而不是杀死了那个叫采薇的宫女。”
娴妃一股气闷在胸膈间,这女人的心怎么这么毒。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奉慈宫的人是自己派去的,这个自己承认也没有想过要推辞。只是冷宫那把火究竟是谁放的,烧死的是谁的贴身宫女?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她也太过毒辣了。看来是想自己把所有的事情一肩担下来,徐沁我怎么没想到你会在这时候跟我落井下石,要不是我有顾忌岂容你这样放肆。我先收拾了你自然是不妥的,你还要给我去挡上一阵子呢。我先收拾了乐晖盈,再来料理你。你别得意,早晚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姐姐可别生气,我这也是为姐姐着想。要是姐姐有丝毫闪失,可就不止是折了姐姐一个人。邓院还有姐姐腹中的孩子,和二公主可都是跟姐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姐姐可不能逞一时之气,冲动之下铸成大错可就是得不偿失了。”徐沁笑道:“姐姐可曾想过,在这宫中除了我还有谁是替姐姐打算,谁不是在等着看笑话。西暖阁那位,我们哪一个人单枪匹马是斗不过的,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
娴妃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孩子一定不能出事。邓昶为了自己一直没有成亲,他若是有事这就是他唯一的骨肉。他对自己的恩情,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这个孩子。这是自己唯一能够报答他一番深情的补偿,已经对不起他了。断断不能把他的期望全都灭绝掉,孩子,娘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绝对不能再失去你和你爹。
徐沁笑笑:“我说了这么多,姐姐怎么想我是不能揣测的。只是想告诉姐姐一件事,如果你我再不动手只怕我们就万劫不复了。我出了事不过是一个人,姐姐后面可是一大串人呢。孰重孰轻,姐姐好好掂量掂量吧。”随之行了个万福:“姐姐好生养着,我这就告退了。”说完,大摇大摆离了咸阳宫。
澄碧看她离开方才进来:“娘娘,这可怎么是好?是奴婢没用,真的没能打探出院正的消息来。”
“不怨你,刑部大牢谁能进得去。就是知道他在那儿,也不能看他。乐辉懿一定会知道我和他的事,他为了自己的妹妹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死倒是没什么,可是妤珏怎么办?还有肚子里这个,他等了这么多年才有这个孩子。我怎么忍心不留下这个孩子?这一路你是看过来的,为了我他付出了多少心血。每日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我不能负了他。”娴妃眉目间带着一丝惆怅:邓昶是她的债,一生一世都偿还不清的债。
幼年时候他是自家的邻居,也是父亲的弟子,每日都在家中与自己形影不离。可是皇太子宫中要选良家子做东宫妻妾,自己因为出身很好很快就被选入东宫做了太子良媛。邓昶跟自己几乎私定终身了,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以为那以后邓昶会死了心,做一个民间悬壶济世的大夫也就算了。他为了见到自己,刻苦钻研医术,皇上登基以后他也进了太医院。不记得是哪一次自己生病,他接了牌子来给自己诊病才知道他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这时候自己已经是龙妤珏的母亲了,不再是那个和他海誓山盟过的女子了、他知道自己想要出类拔萃在六宫中首屈一指,所以不论自己要怎样他都会帮自己达到目的。原本就有情,加之皇帝冷落自己。耳鬓厮磨间哪里还禁得住?真的有了他的孩子才想起来皇帝很久都没有来过,怎么保全这孩子是两人必须要想的事情。这时候他却出了事,如果真的在民间两个人该是神仙眷侣的。为什么要把自己选到这无情的深宫里来?每次看到帝后两人鹣鲽情深的样子,羡慕还是妒忌都不知道。深爱的人就在身边,却是咫尺天涯。
这份苦,有谁能解?皇帝是不会体谅的,他是天是属于乐晖盈一个人的皇帝。他可以拥有全天下所有的女人,而这些女人是不是真的为了他活着。难道这些女人只是要为了他一人而哭而苦么?乐晖盈是他的宝,自己又何尝不是邓昶的宝?他可以把乐晖盈捧着手心,邓昶却连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都不行。谁定下的规矩?不能这样,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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