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坐在软椅上,拿起手边乐晖盈给儿子说故事的《山海经》慢慢翻着: “什么事?”
邓永重重磕了个头: “微臣恭喜皇上,微臣给张婕妤诊脉。 张婕妤已经有了两月身孕,微臣已经能够肯定确系皇子无疑。 ,’
“嗯,好生伺候。 ”皇帝点头: “只要能安生下皇子,朕重重有赏。 ”
“微臣叩谢皇上隆恩。 ”邓昶行礼后退了出去。
赵希在旁边听得清楚,张婕妤有孕是皇上那些时候酒后忘记赐药的结果。 这位主儿就在内寝殿,要是听到这些话会怎么想。 已经让皇上看了好些日子的冷脸了,张婕妤有孕又是皇子无疑只怕就越发没有好脸色了o“万岁爷。 ”赵希试探性地看着龙瑄炙: “张婕妤那边要不要奴婢给送些什么过去?”
“叫柳心过去照顾。 ”皇帝看着手里的书: “不许出丝毫纰漏。”
“是。 ”赵希答应了一声,龙濬焱从后面跑出来: “父皇,身上痒痒。 ”
“不许挠。 ”龙瑄炙拖起儿子: “你娘呢?”这女人从来爱吃醋,这话要是听见只怕又要冷脸一段日子了。
“娘洗澡澡呢!”龙濬焱露出还有红点点的小胳膊: “乖乖跟娘一起洗的,娘好香香。”
幸亏旁边没有人,赵希看皇帝脸色不好早就出去了。 龙瑄炙点着儿子的鼻子: “乖乖,这些话不许到处说。 被你娘听刭要生气的。”
“娘不气,娘亲乖乖。 ”龙濬焱又开始扭胳膊: “痒痒,痒痒。 ”
“不能挠。 ”龙瑄炙给他轻轻摸着: “谁叫你吃虾肉馄饱的,以后不许吃了。 ”抱著儿子进了内寝殿,乐晖盈还在浴室里沐浴。
“父皇,我们去和娘一起洗澡好不好?”龙濬焱笑嘻嘻地把龙瑄炙往浴室里面拉。 龙瑄炙一脸惊愕,这小子跟谁学得这么豪放的。
乐晖盈已经挽着头发从里面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素白的中衣。
“娘,抱抱。”龙濬焱一下就住她身上扑: “父皇要和娘一起洗澡澡。 〃乐晖盈微微一笑: “是么?”
龙瑄炙黑线,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的。 都是谁教的? “焱儿,谁跟你说父皇要和娘一起洗澡澡的?”
“父皇说的。 ”龙濬焱搂着母亲的脖子: “乖乖听娘的话” ,,乐晖盈抱紧儿子: “焱儿,等你弟弟出来了就不能这群撒娇了。 要不你父皇就不要你了。”
“娘要乖乖。 ”龙濬焱在母亲脸上啪的一声亲了一下: “不要父皇。 ”
“龙濬焱!”皇帝连名带姓地吼道: “还不去睡觉!’’
“娘!”小家伙马上咧着嘴哭起采: “父皇骂乖乖,娘。 ”
乐晖盈看着皇帝: “皇上犯不着有了一个就骂另一个,左不过是多嫌着焱儿呗。”“你是怎么和朕说话!”皇帝变了脸:“什么叫多嫌着他,什么叫有一个就骂另一个。”“奴婢恭贺皇上多子多孙多福寿,皇太子多了兄弟总是皇上的福分。
只是皇上千万要保住这位小皇子安然元恙,要不可就难说了。 ”
乐晖盈抚摸着儿子不住挠挠的双手: “焱儿,不能再挠了。 要不就会留疤了。 ”
“娘,睡觉觉。 ”龙濬焱打着呵欠睡倒在母亲身上。 ……乐晖盈把儿子放刭榻上盖好被子,轻轻拍哄着。 哄了良久,看见皇帝还站在那边: “皇上还不走?”
“去哪儿?”龙瑄炙坐到榻上,把儿子抱到一边的软榻上掩好被子: “这儿有你,朕还能去哪儿?”说着也不管乐晖盈怎么挣扎,一下把她拉到怀里顺势压倒在榻上: “朕有多想你,知道么?’’
乌雅和柳心坐茬张菱儿的寝宫里,眼瞧着邓昶给她诊脉。 张菱儿一脸羞涩又带着一丝得意: “太医,怎么样?”
“婕妤放心,好得很。”
邓昶不过三十岁上下,一脸和煦的笑容: “微臣担保,这一胎一定是皇子。”
“那要仰仗院正好生照拂了。 ”乌雅见状,缓缓起身过采: “请太医到这边写方子。 ”
柳心坐到张菱儿旁边: “放心,不会有事的。 ”
“姐姐,你知道么。 西暖阁有了个掌事宫女住在里面。 ”张菱儿低声说道: “这个宫女很受万岁爷恩宠,侍寝好多次了。 ”
“谁说的?”柳心望着这个刚入宫没多大就有了异宠的女子:
“这话能够乱说?”
“刚刚院正给我诊脉,你们没来之前告诉我的。 说这个宫女打着照顾皇太子的名头其实是跟万岁爷在一处。 ”张菱儿脸上尽是愤愤之色: “宫里这么多人,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宫女。 ”
乌雅正好进来: “菱儿,要是不想给自己惹下不该有的麻烦就不要管这些事。 ”
“雅姐姐,你如今掌管六宫事宜怎么可以这些事都不问。 ”张菱儿歪着头: “慧妃这些时候都病了,贵妃和娴妃两位姐姐也不问这些,你再不管管可就不成事了。”
“皇上的事,轮不刭我们来说。 ”乌雅坐下来: “即便是有皇贵妃也只是代摄,何况连皇贵妃都不是。 菱儿,这些话你闷在心里也不会有事。 若是说出来就是给自己找采无尽的麻烦。 ”’
“雅姐姐,你也犯不着小心谨慎得这样。 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宫女能够欺到头上来。 ”张菱儿受过徐沁的气,也就有心要把这口怨气发泄到旁人身上。
乌雅微徽一笑: “菱儿,不要仗着皇上宠爱就把自己的福份都给折尽了。 你如今有了身孕,就该好生把自己身子将养好。 需要知道,很久都没有嫔妃有喜的事情了。 有了皇子就该惜福,千万不要去做傻事。 ”
“行了,我们走吧。 让她好好歇着。 ”柳心很见机地把话岔开:“菱儿,晚间再来看你。”
“送两位姐姐。 ”张菱儿满是疑惑,他们两个算是皇帝比较宠爱的妃子怎么对这件事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把话岔得远远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两人从万春宫出来,在甬跆上悠闲地散步。 “菱儿说的是真的?”柳心低声问道: “那个宫女是谁?”
“别问了,这件事就这么淡散去吧。 ”乌雅实在是不想提,如果真的是她就不会放过这宫里曾经伤害过她的每一个人。 虽然自己和柳心没有做过什么,皇帝那种态度巳经说明了一切。 张菱儿有孕在身,皇帝没怎么过问。 这不同于贵妃的怀孕和徐沁那次的小产,这个孩子全是为着张菱儿在某些时候的神态像极了她。 若不是为着她,张菱儿断断不会有这样的机遇。 冷宫起火,皇帝那种痛彻心肺的颓废是看在眼里的。没想刭当她彻底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中以后,皇帝还是放不下,那真的是她回来不吝于珠归掌上。 这么久以来,从来郁没有过一个女子完完会全得到过皇帝的宠爱,除了她以外。 两人纠葛之深实在是外人难以理解的,所以这件事没人牵涉进去是最好不过,既然皇上有意不让外人知道她回来了,那就彻底不知道吧,这样才是后宫的生存之道。
“皇上真的临幸宫女是要记档的。 ”柳心位份只是煦仪,皇帝却让她独居一宫也就是拿她当作一宫主位妃嫔在看。 很多事都是她和乌雅斟酌着在办。
乌雅苦笑: “记档不记档有什么要紧,这件事万岁爷有分寸的o ”
柳心担过头: “你心里有事又何必蹒着,真的出了纰漏谁也担待不起。 皇上命赵希传话,要我照顾菱儿,我都纳闷,怎么就不来看她一眼。 虽说是国事繁忙,也不至于连万春宫都不去。 从前都是住在坤仪宫后来有移宫的,难道就差了这么许多。 妃嫔纵然不如皇后尊贵,可这腹中皇子依旧是皇家血脉。 这也真是天渊之别了。 ”
“这是个人的福分, 有些人把福分折尽了自己后悔也是常情。 ”
乌雅摇头: “皇上心底自是万般悔恨,冷宫失火的事情巳经有人在彻查了,要是真的涉及刭内宫只怕皇上也是不会留情的。 ”
“有人说皇后不甘心。 ”柳心压低了声音: “听说冷宫废墟处,夜夜有鬼哭。 ”
“胡说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也敢传出这种话来。”乌雅正色道:
“要是被皇上知道,妖言惑众是要判死罪的。”难道乾靖宫西暖阁里皇帝朝夕相对的是鬼魂,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这世人都活见鬼了。
第三章 贬居冷宫36
柳心叹了口气:“ 要是有人捣鬼被查了出来,皇上真的要置她于死地?”
“即便有心,国法无情。 ”入宫时日已是不短,心也随着岁月渐渐老去。 只是对着铜鉴扪心自问方才发觉自己不过是二八年华,每晚对着地漏声声渡过漫漫长夜。 在乾靖宫依旧有人承欢,陡然间发现这个人永远无法被人取代。 不论她身份如何,即使她真的死去在皇帝心里也不可能有人能够替代得了的。 柳心不过是为着蹙眉时的一抹轻愁像极了她,皇帝便对她另眼相待;张菱儿,赵希说过就是因为笑起来那点点无邪与她初入宫时极其相似才有了这番境遇。 真身出规,这些就什么都不算了。
“皇上毕竟不是无情。
”柳心抚摸着手腕上的玛瑙珠子,这是皇帝偶然一次赐给她的。
那次还忽然说了句,这珠子红得鲜艳像极了一件东西。 是什么东西能够被皇上念念不忘,就是在赐予妃嫔时还铭记在心。
“是,皇上不是无情。 ”乌雅抿嘴一笑,有情不是对着你我。 她的存在才是皇帝心中最后的强恃,从那次皇上失口说了句姗儿开始就知道了。 当时一下没曾缓过心神,事后想起猛地惊觉:初入宫时,皇帝问自己皇后的乳名时候就该明白,皇帝并非不知道只是再一次确定而巳。
怪道哥哥曾说,与皇后不要争恩宠,该是你的自然给你。 别的就不要奢求,不是你的东西半分也不会施舍与你。哥哥早已料定会有今日,依旧是把自己送到这儿。 葬送掉自己的青春年华,在这朝朝幕暮中慢慢流逝。 只是看着那一对帝后夫妻或嗔或喜或合或分,其余的女人做的不过是他们这一生分合中的华丽装饰。
乾靖宫和坤仪宫是专属于帝后的两座宫院,天长目久矗立在皇宫中最显赫的位置。 至若有人以为自己能够凭借姿色或是家世入主中宫,都不过是空谈而巳。 皇帝早就预定下中宫中的女人是谁。 站在他身侧与他共同接受万民膜拜的女人,早就刻进了他的生命融入刭骨髓血浓之中。 不会有别的女人代替得了她去站刭皇帝身后。就仿佛一前一后的两座宫殿一群,两两相崎或是两两相望都只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 或者那年自己在坤仪宫看见两人如民间夫妇般言笑无忌才是最真实的吧!
想刭这里,乌雅深深吁了口气看看身边柳心又看看看看甬路旁的东西六宫,心中无限凄凉:却原来这些女人都只是用自己的青春年华去成就帝后间的一段传奇。
柳心诧异地望向乌稚: “怎么了,叹这么长的气?”
“没什么,怎么去跟万岁爷回复?”乌雅转过头: “菱儿那里总不让人放心,宫里这些事看得还不够多?这回可是断定是皇子,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我可就是担待不起了o ”
“要不还是去乾靖宫回禀一声吧。 ”柳心定下心想了想: “万岁爷也不会不闻不问,只是这些时候忙得不行才没过来。 再说菱儿不也是挺投万岁爷缘法的,你我可都是没这个福分的。 ”
“用过晚膳再去吧,这会儿指定是没有功夫的。 ”乌雅望着斜下的夕阳,忽然想起乐晖盈曾经说过的那然话。 万千宠爱集于一身都有这样的感慨,何况是这些人呢。
皇帝翻看着手边没有批完的奏本,赵希知道皇帝心里是要乐珲盈来伺候才批本的。 只是这位主子断断不会过来也是注定的,西暖阁的这位主子早就不同于往日了。 就是在皇帝跟前,'。。'也是冷颜相对。 那张清妍至极的脸上带着的淡然是足以让所有人忌惮的神情。
“启奏皇上,乌德妃和柳昭仪求见。 ”起初躬身奏道。
“传。 ”头也没有抬,专心致志看着奏本。 早就让徐谦去军中效力,居然还在京城盘桓不去,看来也学得恃宠而骄了。
“臣妾参见皇上。 ”两个人跪在御案前行了个常礼。
“平身吧。 ”皇帝瞟了一眼两人: “这时候过来,出了什么事? ”
“回皇上的话,今儿邓院正来给张婕妤请脉。 巳经应准了是个皇子,臣妾等给皇上贺喜。 ”乌雅位份在柳心之上便代奏道。
“嗯,朕知道了。 ”皇帝蘸了蘸笔: “邓昶来说过,你们小心伺候。 有什么就跟邓昶去说,朕忙得天昏地暗顾不了那么多了。 ”
“臣妄等遵旨。 ”乌雅和柳心福了一福,眼瞧龙濬焱从外面跑进来: “父皇,抱抱。 ”
“乖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龙瑄炙放下笔够身抱起他: “还不去睡觉?”
“乖乖要跟父皇睡。 ”龙濬焱坐在皇帝腿上,抓起朱笔就在奏本旁边的纸上画起来。 龙瑄炙笑着挪开奏本省得被宝儿子画花了: “焱儿.你要学着自己睡了。 ”
龙濬焱扭过头,手里的笔扔在书案上: “乖乖喂鸟鸟去了。 ,’说完就溜下地,一溜烟跑了。 赵玉见状赶紧跟了上去,要是把这个小主子磕着碰着了只怕两个主子脸色都不好看了。
乌雅和柳心见惯了皇帝对待儿子和旁人态度的不同,只是觉着龙濬焱这样受宠将来张菱儿所出是不是也是这样真的值得人揣度。 “行了,下去吧。 ”摆摆手: “好生看着她,不要出了纰漏。 ”
“臣妾等告退。 ”乌雅想要在这儿寻到一丝丝属于那个人的踪迹,环视四周都没有丝毫异状。 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莫非是有人说错了。
只是这眼线也有弄错的时候,看来那个人真的是要出事了。
两人退了出来,柳心自顾自一笑: “雅姐姐,你方才神不守舍的样…子。四处找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着有些古怪。 ”乌雅也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起来,明明都说她死在冷宫那场大火里面。 怎么会活在这里,想来上次在奉慈宫也是自己眼花才出的错。 幸而白己出了错,要不上次娴妃命人潜入奉慈宫刺死人的事就成了真的了。
“姐姐不说我倒忘了,方才在万岁爷那里我闻道一股熟悉的香气。
只是记不起在哪里闻刭过了,这时候姐姐说起古怪来我也记了起来。 ”
柳心一面笑道: “全不似你我素日用的那些熏香香气。 ’’
听刭这话乌雅也想了起来,那股香气确实似有若无的环绕在皇帝身边。 龙濬焱活泼的就跟那时候在生母身边一样,这倒是值得人深深揣测一番了。
不自觉回头看向西暖阁,不知何时西暖阁已经换上了深色的帷幕压根就看不见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柳心叹了口气: “万岁爷身边藏着的人是咱们这世人万万及不上的,护得这么紧想要伤害分毫都不可能。 ”
“这人有福,你我及不上也就罢了。 ”乌雅抿…嘴一笑: “罢了不想了,想多了回去又睡不着了。 ”
“别以为谁睡得好似的,咱们都是一样的。 ”柳心自嘲笑道:
“那天听人说了个笑话,说是一个村子里有个老奶奶守了很多年的寡。
别人就奇了怪了,问她怎么守了这么多年。 老奶奶笑着拿出一盒棋子,说每到衣里就把这盒棋子扔得满屋都是。 然后熄了灯就那么摸黑找上一夜,全都找到了天就亮了。 ”
乌雅笑笑: “赶明儿我也去寻盒棋子满屋子撒去。 ”望着天边的点点繁星: “人家是个老奶奶,积年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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