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难为- 第67部分

第三章　　贬居冷宫　27

“你只是先后而已，谁又敢保证你的儿子一直做太子？”贵妃阴测测的笑道：“自己泥菩萨过江了，还能过得聊这个小屁孩子？”

乐晖盈审视贵妃良久：“你说的话我记下了。安王是皇族宗令，族中事物想赖由他说了算，这话是坏人宗祠的事情，我儿子无事便罢，但凡有事就是你要担待了，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贵妃被这番话吓到，自己原本是来恐吓威慑她的，没想到她居然口齿伶俐至此，只是丝毫没有想到会造成什么养的后果。龙瑄蕤本来俊美无虞的脸此刻阴沉得跟皇帝素日一样：“皇嫂，把焱儿给我。”

“王爷，方才她的话你是听到了。但凡焱儿有丝毫不妥，第一个不能放过她。”乐晖盈抱着儿子亲了几下，龙濬焱仿佛知道了什么，朝母亲伸出手来：“娘，抱抱。”

“乖乖，你好好的听话。”乐晖盈摸着儿子的脑袋，紧紧地抓住儿子的手不肯松开。

“皇嫂，放心，一切有我。”龙瑄蕤抱着龙濬焱：“贵妃，你还不走么？是要与我皇嫂作伴？也好，那就留在这儿吧。”

贵妃色厉内荏的喝道：“你们叔嫂狼狈为奸，我会奏知皇上的。”

乐晖盈无所谓的一笑：“去吧，可想好怎么说了？不用我教给你吧！”

贵妃狠狠的看着她：“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说完带着一群人大步出去。

“你要当心。”龙瑄蕤不放心的看着她，这一刻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乐晖盈其实如此厉害。如果是一开始就要和这些妃嫔斗的话，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她可以收敛心性焉知不是为了皇兄打算或者说是自矜身份不屑于此，只是这时候在这样也是晚了，不会再有人给她机会东山再起了。

“如今我怕的什么险。”乐晖盈看着嗷嗷待哺的儿子，泪水挂在脸上：“每次只要想到焱儿，心就像刀割一样疼。还小，什么都不懂。没有人看着他长大，可怎么好？”

“我会护着他，不管是看着你还是看着辉樉我都会把这孩子当做我亲生的一样。总行了吧！”龙瑄蕤很怕看见乐晖盈的眼泪，这个女人都开始有些不认识她了。或悲或喜都是可以让牵动人心的。

“好了，快走吧。”乐晖盈往外推着莫颜：“收好我给你的东西，记得要给焱儿及时添换。”

莫颜一面拭泪一面答应着：“小姐，好好照顾自己，小殿下交给我们，你放心吧。”

乐晖盈目送这群人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清瘦的身影在地上被拖了好长。张福看着她惨淡的容颜，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娘娘，凡事要往开了想，日后总会有母子团聚的时候。”

“当年穆娘娘也是在这儿，你必然也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后来又如何？”乐晖盈淡淡道：“我倒是想一了百了，只是没看到这些人的结果我不服。”儿子穿在脚上的虎头鞋掉在地上，乐晖盈当做宝贝一样的拾起来，仔细谈过灰尘：“孩子慢慢长大势必会忘掉我的，我就跟墙头的苔藓一样在这里自生自灭。”

张福没敢再往下接话，要是稍有不慎有丝毫闪失自己一个内侍怎么担待得起。总要有人商议商议才好。

龙濬焱一连几日都有些食欲不振，无论做什么好吃的都不见多吃些什么。起先也没人在意，以为是小孩子贪玩见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就忘了吃东西。可是几天下来都是如此，莫颜和榛遐就有些惶惶然了：“这是怎么了，打小姐那儿回来都三天了，就没坚持什么。小脸都瘦了一圈了。”

“是不是吃什么伤了食？”赵希知道以后赶紧过来：“你们都给殿下吃了什么？”

榛遐摇头，看了看莫颜：“希公公有件事我说了，你赶紧想主意才是。”

“说。”赵希咬牙，又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

榛遐迟疑了一下：“我想小殿下是要娘，那日万岁爷在紫光阁宴请外藩使臣。我们大胆把殿下抱去见了小姐。回来以后殿下不哭也不闹，就时常在嘴边嘟囔着叫娘，这也没干跟人说。就是没吃东西我们才放心不下。”

“这时还有谁知道？”赵希开始想主意：“莫颜，你去把赵玉找来。”

莫颜答应着去了，榛遐看他一副踟蹰不前的样子：“贵妃去了，王爷也在。”

“是王爷带去的？”赵希问道。榛遐点头：“没有王爷，谁敢出门？”

“怎么了？”赵玉从外面匆匆进来，隐约听见他们去看过皇后，难道又出了什么纰漏，也没见谁来皇帝跟前吹风啊！

赵希把事情说了一遍，赵玉看着这几个人：“这是还等什么，殿下出了事谁担待？告诉万岁爷，先把御医宣进来给殿下请脉。余下的事过后再说，明儿起万岁爷只怕就没空了。”

一句话提醒了赵希，皇帝要亲自主持春闱的事情，这少不得要忙上一阵子的。“我去和皇上说。”赵希想了想：“你们都在这儿听信。”

赵希刚进东暖阁书房，就看见贵妃在一边絮絮叨叨：“胆子真是太大了，竟然把小太子抱到冷宫去，要是孩子受了惊怎么好？万岁爷可只有这一个儿子，可是折不起的。”

龙瑄炙看着手里的奏本，笔在砚池里点了点墨：“怎么了？”

赵希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要是再说龙濬焱伤食的事情只怕皇帝会绕不过莫颜去：“奴婢是来启奏皇上，是否要传午膳？”

“传，贵妃伺候。”龙瑄炙道：“把焱儿抱来，这几天看他都不大搭理朕。”

“只怕是在那儿受了惊吓。”贵妃赶紧说道。

龙瑄炙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赵希躬身退下的时候却看见皇帝脸上出现一丝隐忍的怒气，贵妃这话是不是初到皇帝的底线了？想起赵玉说皇帝那天夜里去冷宫的事儿，只怕这位爷心里真正放不下的还是那位主子。有什么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只好一切都忍着。可是真的要有人对皇后不利，最后倒霉的还不定是谁呢。

“焱儿，到父皇这儿来。”龙濬焱刚被抱到身边，皇帝就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叫爹。”

“娘，抱抱。”龙濬焱不知怎么冒出这句话来，皇帝一愣：怎么就会说这个了？母子两个见了一面就抵上这些时候自己百般迁就宠溺这孩子了，这儿说来着孩子还真是难得伺候了。

“不是娘，是爹。”皇帝笑起来：“这几天就不认识爹了？”

龙濬焱看了眼父亲，嘴巴开始瘪：“娘，要娘。”

“瞧瞧，这不是把孩子给吓到了。”贵妃伸手去抱龙濬焱，龙濬焱还未过去就开始大哭不止：“娘……娘……”

皇帝马上变了脸：“谁让你碰他的！”一声厉喝吧贵妃吓得魂飞魄散，龙濬焱一面哭一面网龙瑄炙怀里钻：“爹，要娘。”

“好了，乖乖不哭了。”龙瑄炙看着贵妃：“还不下去？真不知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弄得妤琛不亲你，妤瑾成日病病歪歪的。”

“成妾告退。”贵妃脸都变了，这孩子这么骄纵到是小事，只是皇帝依旧是向着他们母子就是坏事了。皇帝要是对乐晖盈有了恻隐之心的话，一旦她能活着离开冷宫那么这些人的下场如何也是可以预见的。

“乖乖，好了不哭了。”这孩子一旦被激起来，哭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一面抽抽一面哭，泪水挂在脸上，赵希跟赵玉在一旁看着干着急，谁都知道皇太子是出了名的龙性难拗。只要是哭闹除了这亲生父母，谁哄都没用。皇后不在，那就只有真龙天子亲自来哄这个宝贝儿子了。

“万岁爷，要不去拿两件娘娘用过的东西过来。小殿下兴许闻到娘娘的味道就不哭了。”赵玉在旁边说道。

“还不快去？”龙瑄炙道，这个儿子绝对是个天魔星。

赵玉很快就在西暖阁找到两件乐晖盈用过，后来移宫没有带走的鸾带过来。龙瑄炙拿过来放到儿子眼前：“焱儿，不哭了。”

龙濬焱抓在手里紧紧地，小脸就在上面蹭来蹭去。仿佛真是嗅到母亲的香味，哭声渐渐止住了。泪水还是挂在脸上，小嘴瘪着不住抽抽。

龙瑄炙好气又好笑，可是这儿子竟然识得到她的香气也是一桩异事。“谁带他们去冷宫的？安王？”在膳桌前坐下，赵希刚要接过龙濬焱，一看又有哭的迹象，只好住了手。龙瑄炙无法，只好继续抱着儿子。

“奴婢跟着万岁爷在紫光阁，不知是何人带去的。”赵希知道皇帝很忌讳安王跟皇后扯在一起。

“除了他还会有谁。”龙瑄炙恨恨道。那次以后又去了一次，这次没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两个人隔得远远地坐着。她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坐着手里的针凿。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两人最后落到如此境地却是事先没有料到的。

赵初带着人把膳食摆到膳桌章，龙濬焱手里紧紧握着母亲的鸾带不打算松手。龙瑄炙又不能把他交到旁人手里，只怕又哭起来没完。

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慢慢喂他吃些东西，这在赵希等人看来简直是大开眼界。皇帝为孩子吃饭，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不过小殿下不再伤食肯安安稳稳吃东西反倒是件好事，至少皇帝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再去迁怒于莫颜她们了。

娴妃坐在咸阳宫正殿的明间里，澄碧在身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件毫无遗漏的告诉她。她几乎是聚精会神地听着澄碧说完这些：“贵妃去过冷宫？”

“还到过万岁爷那里，刚要报过来小皇子，结果小皇子看到贵妃就哭个不止，皇上狠狠发了顿脾气，贵妃这才退了出去。”澄碧低声笑道：“万岁爷说不知道她平日怎么带的孩子。”

“下去吧。”娴妃挥挥手，显而易见皇帝对乐晖盈还是真的在乎。看似说贵妃不会带孩子，其实是在怪她不该去冷宫闹事。乐晖盈在冷宫说的话，早就被贵妃身边的人透露给了自己：贬居冷宫我也是皇后！这话真是只有乐晖盈能够说出来，如不早些斩草除根，等乐家缓过气来，只怕就不会放过这些人了。

这可真是自己手里无往不利的武器。看似心狠手辣，其实不过是一只喂了点肉吃就会去替自己咬人的狗罢了，这时候干脆再放她出去咬人一次。有道是拼着一身果敢把皇帝拉下马，这些年自己已经做了不少事了。是非成败在此一举，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为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绝不可以在这时候有所退缩。

贵妃不是往乐晖盈的茶盏立下过秘药吗？最后破了这秘药的居然是皇帝，原指望把安王和乐晖盈一起弄到床上去，再让皇帝来个抓奸在床。没想到就是略一迟疑就让好好地一个计划全部落空。上次徐沁弄的一个婕妤当熊原以为皇上会感激她的忠心护主。没想到时候皇帝竟然只字不提，这是事先没有想到的。那个紫夜明明吞下了孔雀胆，怎么会没有死？难道给自己的药有误？而且紫夜迄今下落不明，按说孔雀胆比鹤顶红毒性还要列上十分。如果紫夜没事，最后被拖出来的人就是自己。唯有乐晖盈意思才能保全自己，她死了再把这些是推倒贵妃和徐沁身上。这两个人担着害死乐晖盈的罪名，皇帝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至于乌雅和柳心，留着做个陪衬也是好的。正好显现自己贤惠的名声，早就想试试睡在东暖阁龙床上的滋味了。谁说那柄九凤朝阳簪只有天子元后能够用，等自己做了皇后就要带起来试试。看会不会死人！

龙濬焱，你是皇帝嫡子，谁能保证你就一定会平安长大，小孩子殒命在皇家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等扫除这一切障碍之后，自己生下皇子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太子良媛做皇后古往今来多的是，自己不过是这么多人其中的一人罢了。这么久以来被冷落被人瞧不起，终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也不枉自己伏低做小这么多年了。

在乾靖宫偏殿伺候皇帝批本之人是新近入宫不久的张婕妤，每每看到她赵希等人都会有一种某名的熟悉。这位张婕妤一颦一笑活似一个人，尤其是站在皇帝身边服侍皇帝看折子的时候那神态更是像极了。

龙瑄炙在砚池边点点墨：“淡了。”“是。”慢慢研着墨，张菱儿看着皇帝的字：“万岁爷的字写得真好。”

“恩。”龙瑄炙偶一抬头，恍惚间是那张脸：“你跟朕的字儿不是一样？！”

“臣妾哪能写得这般好字。”张菱儿腼腆一笑：“不过些许认得几个字儿不做睁眼瞎罢了。”

皇帝满是热切的脸冷淡下来：“茶！”张菱儿看皇帝的脸色变幻极快，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惹得皇上动了大气。赶紧给皇帝沏了壶碧螺春过来：“万岁爷请用茶。”

龙瑄炙端起茶喝了一口：“以后不要沏碧螺春，朕不喜欢。”

“万岁爷常用什么茶，说与臣妾，臣妾下回伺候就是。”张菱儿敛眉道。

“你去问皇后。”想也没想，龙瑄炙脱口而出。身边的赵希顿时一凛，好端端的提起那位主儿做什么。

“皇后？！”张菱儿入宫以来从未见过什么皇后：“万岁爷，皇后在什么地方？”

龙瑄炙脸色已经阴暗无比：“不该你问的，不要多口。”

真是君恩难测，才是温和的神色片刻之间已经变得雷霆震怒起来。张菱儿实在是摸不透皇帝究竟是什么性子。就是夜里临幸自己的时候也绝不会与自己共寝。依旧是会回到东暖阁歇着，反倒是睡在西暖阁的那位小太子常常能够与父皇一同入睡。

皇帝身边的宫女太监对这位小殿下都是万般的宠爱有加。好像皇帝的诸多嫔妃之中唯有这一个皇子吧，倒是有三位公主，除了大公主能够常看到和小太子一起玩耍以外，余下的两个都只有片面之缘。

“赵希，掌灯。”皇帝忿忿然把笔扔到一旁，起身往暖阁去了。

赵希看张菱儿还在发愣：“婕妤，万岁爷都进去了。”

“哦。”张菱儿恍然大悟，赶紧跟了进去。

赵希伺候皇帝歇下之后，值夜的人换成了赵玉，赵玉坐在暖阁外预先铺好的毡子上，闭目打盹。皇帝在里面不会呆很久，过不了三更必然要回东暖阁去歇着。这些时候看的出来皇帝是很辛苦，刚弄完春闱之事又在操心北疆的军事。好在北疆领兵的乐家兄弟，皇帝说是让他们将功折罪，看得出来，皇帝对他们是十分信任和放心的。要粮要钱皇帝都会很快应允。从未要人在此事去和他家纠缠。这么看来，只怕皇后就快回来了。

“玉公公，大事不好了。”守门的小太监飞也似的跑进来，脸色惨白。

“你不要命了，惊了驾谁担待？”赵玉扯著他：“什么事儿，快说！”

“冷宫……冷宫走火了……”小太监来不及喘气，结结巴巴的说道。

“哪儿？”赵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冷宫走火？就是把这东西六院都烧了都不值紧要，冷宫烧了，皇帝还不把所有人给剁了。

第三章　　贬居冷宫　28

“皇后娘娘住的冷宫。”赵玉惨白的脸把小太监吓得够呛。

赵玉什么规矩都顾不得了，一下推开门进去：“万岁爷……”

“什么规矩！”刚刚进入状态的两个人戛然而止，皇帝憋着气：“你当差当糊涂了”

“皇上，奴婢万死。”赵玉飞快磕了个头：“冷宫走火了！”

有些懵懵懂懂的龙瑄炙显然没听清楚赵玉说什么：“哪儿走火了？”

“冷宫！”赵玉话音未落，龙瑄炙已经掀开床帏一跃而起：“你再说不遍！”

“万岁爷，冷宫走火了！”赵玉拿过衾衣给他披上，龙瑄炙顾不上穿鞋子光着脚就往外跑。张菱儿脸色绯红：自己衣衫不整的坐在床榻之上。赵玉哪里顾得上这个，拎着皇上的鞋子就跟上去。

熊熊火焰映红了整个天空，赵玉赵希跟在皇帝后面往冷宫跑。皇帝终于是穿上了鞋子，扭头看着两个大太监都跟着：“都跟着做什么，赵玉跟着，赵希去看着焱儿。他身边不许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