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蕴秋看了几眼。都有点儿怀疑自己的感觉出错,或许他们身上的罪孽是因为别的什么,要不然就是被连累的。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有些人因为无知而为恶,身上也会沾染罪孽,虽说这一种很少会沾到神魂上。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准儿就有人特别倒霉。
幸亏他们不是修士,不用修行,就不惧怕进阶时的心魔。也不怕通不过关卡,到也影响不大。
吃完了饭。杨蕴秋带着娃娃刚踏出茶餐厅的大门,李子峰就来了电话,而且声音气急败坏:“你在哪儿?”
杨蕴秋看了一下:“中心路,南明街道交叉口,人才市场对面的美丽我家快餐厅。”
“我们马上道,你听我说,那五个人是通缉要犯,犯的事儿太恶心人,怕影响不好,所以才没有公开,现在市局还有底下的派出所到处都是他们一伙人的照片,你要是方便,帮我盯死了,最多五分钟,五分钟我们就能到。”
杨蕴秋停下脚步,转头透过窗户向茶餐厅里看去。
这五个人里,一对老夫妇穿着很朴素,却干干净净,头发修剪的很正妻,慈眉善目,脸上带笑,另外一对年轻的,男的长相平凡,到也周正,女的十分美丽,一头长发又黑又直,只穿着t恤牛仔裤,却漂亮的很。
再加上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儿,再平凡不过的一家人,从哪儿都看不出他们是通缉犯的迹象。
杨蕴秋装作等人的模样,立在门口,听着李子峰那边着急忙活地往这里赶,随意地问了句:“犯了什么事儿?”
“…………”好半天,李子峰才道,“……吃人。”
杨蕴秋一愣:“……什么?”
“他们吃人。”李子峰显然也有点儿恶心,“真没想到他们竟然又跑了回来,老头老太太两口子在南市东郊开了一家殡仪馆,小两口是在郊区国道旁边,开了一家饭店,还承包了一个果园,平时就住在山上,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有问题,反而觉得一家子都为人和善,即便是老头老太太的职业有些渗人,但对他们的为人,到没人觉得不好。”
“直到上个月,有个女学生跑到派出所报案,说饭馆的老板要杀了她,幸好她晚上拉肚子,没有吃那些人送来的夜宵,又择席,半夜睡不着觉,这才听见两口子的对话,半夜就跑了出来,直奔派出所报警。”
“当时值班的民警还以为那个女学生是昏了头,做了梦,根本没怎么重视,但按照规定,有人报案的话,肯定要去看一看。”
“民警去了一趟,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并不觉得这两口子有什么问题,也就没当回事儿,没想到那个女学生说什么也不信自己是睡糊涂了,竟然又跑到市局坐到大门口死活不肯走,没办法,市局刑侦队这边也派人过去了解一下情况,这一次再过去,已经人去屋空,饭店门上说店主探亲,暂时停业,市局那边儿觉得有点儿可疑,就去找了一下这两口子的父母,没想到老头和老太太也不见踪影,殡仪馆都关门大吉。”
“要说,还是那个女学生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有关系,对市局施加了些压力,到底还是调查了一番,把厨房里的饭菜带回去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迷药之类,结果,迷药没查出来,到是发现锅里刚出锅的肉干有点儿不对,不是牛肉。鉴定人员也认真负责,仔仔细细查了。”
李子峰停住口。
杨蕴秋已经猜出结果:“是人肉?”
李子峰叹气:“别说了,再说我恶心。晚饭还没吃呢。”
杨蕴秋扭头,正好看到玻璃窗里面好几个人凑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把‘肉干’当瓜子吃,还越吃越开心。
要是李子峰来了看到眼下的情形,恐怕更吃不下饭。
迟疑了一下,杨蕴秋到底没进去阻止他们吃肉干,主要是已经吃过了,多吃少吃都一个样。还不如让他们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万一要是知道了……呃,他想,这些客人肯定不会因此感激自己。
李子峰说是五分钟之内赶到,实际上根本不可能,他忘了这段时间正好下班,正是堵车的时候。
不一会儿,里面一家五口也吃完饭,结账离开。杨蕴秋问了句:“要不要帮你们抓?”
“千万别!”李子峰高声喊,“我们在殡仪馆没发现什么尸体,到是发现了很多炸药。看样子是私藏的开山用的炸药。威力不小,他们身上也许也有,万一在市中心爆炸,我一头撞死算了。”
于是,杨蕴秋就把在未来世界学到的跟踪知识,复习了一遍。
虽然他只有一个人。对方五个人,还都很谨慎,他不远不近地吊着,愣是没让那五个人发现有不妥之处。
他们上了公交车,坐了两站。又下来改出租车。
杨蕴秋一边跟着走,一边给李子峰指示方向。奈何还是越来越远:“你不能让附近的支局派人过来?何必一定要自己动手?”
按说这些就算是变态杀人魔,也不该是李子峰他们管。
“兄弟,我也想,问题是我们就是最近的支局了,其他派出所的人手根本不够用。”李子峰叹气,“电视上演的警察每次都是最后到达,实际情形当然不完全一样,可碰上精明的犯人,就是会捉咱们的漏洞,非让咱们行事处处不方面不可。”
中心路上到有一个支局,但前几天刚刚搬迁,局里现在只有几个看门的。
杨蕴秋没辙,只好继续跟,没一会儿,就见这一家五口下了车,进了一个小胡同,抬头看了看,这是个南市的老胡同,住的人不算多,旁边还贴着红旗幼儿园的牌子,想必是有一家私人幼儿园在。
五个人敲响一户大门,不知道和房主说了几句什么,就被让了进去,杨蕴秋随手换了一身运动服,把头发头型变了变,拿出一堆药粉在脸上涂涂抹抹,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另外一张脸,又背上一个双肩包,四下溜达着过去,也上前敲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
走出来一个一身红的中年妇女。
“请问你找谁?”妇女看到是个年轻人,不禁一愣。
杨蕴秋抿着唇笑了笑,也不看在后面探头探脑的那个小姑娘,低声道:“我看你们胡同口贴着招租信息,请问大姐,您这儿租房子吗?”
中年妇女恍然:“同学要租房子?”
杨蕴秋点头,把自己的学生证拿出来给中年妇女看:“您看看,我是南大的学生,马上毕业,想着找一个便宜点儿的地方住,偏些也没关系,就是住的时间可能比较长。”
“没问题。”中年妇女连忙把人让进院子,大笑道,“也是巧了,你看看,北面这三间房刚刚有人要租,是一家五口,过来旅游的,就租住一个月,你若是乐意,先租东面这一间,离厨房进,不过浴室得共用,如果你也喜欢北面的,等他们走了,你可以再租。”
“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大学生,高素质,懂事,还不会糟蹋我这房子,都是新盖的大瓦房,干净的很,院子也够大,虽然是偏僻了些,但周围有好多人种菜养鸡,你不但能吃到新鲜蔬菜,还能吃到真正的笨鸡蛋,好得很。”
杨蕴秋很认真地和房东讨论房子,最后拿出钱包,一个月五百,租了一个东面的单间,付三押一,又讨论拉上网线云云。
反正,他装得挺像,至少那一家五口都挺和善地立在院子里远远看着,没有什么过分举动,杨蕴秋一边掐着手指盘算时间,娃娃坐在他肩膀上报信:“李子峰的车到路口了,离这里不远,还有三分钟就能到。”
杨蕴秋敲定了房子,笑眯眯地打开背包,贡献出自己一堆坚果,塞给房东吃:“这是我妈给我寄过来的,非说上学太忙,总忘了买,结果太多了,一宿舍的人吃都吃不完,大家分一分。”
房东客气了几句,也挺高兴,那些腰果,核桃什么的,都很贵,另外那一家五口也客客气气地接了,而且还塞给杨蕴秋一包肉干。
娃娃:“…………”
几句话的工夫,杨蕴秋就打听清楚,目前只有这个中年妇女一个人在家,老公去邻居家下棋,儿媳妇去幼儿园接孩子,她在家煮饭。
“大姐,我想看看周围的环境,哪里有菜市场,药店,银行什么的,还有超市,您能不能陪我走一走?”杨蕴秋说话的时候,稍微施加了一点儿精神诱导。
修士一向不大看得起这类手段,他却觉得,只要好用就行,没必要计较太多,这也并不是什么邪术。
房东自然点头答应:“正好,饭也做完了,我也要买菜。”说着,她也不问另外这五个人要不要一起去,就跟着杨蕴秋向外面走。
其实这种举动有一点儿不正常,可杨蕴秋思量了下,还是觉得宁愿不正常,最好也把房东先弄出去再说。
没想到,就在下一刻,外面呼啦啦地跑进来一群小朋友,得有七八个,那五口人家里的小姑娘,也笑眯眯地凑过去玩。
房东大笑:“娃娃们这是下学了!”
娃娃:“…………”
杨蕴秋:“…………!”
李子峰在巷子口下了车,看见那一群孩子,登时止步,带着人不着痕迹地走到前面,一步也没踏进巷子。
第一百四十章 乡亲
杨蕴秋脚步一顿,顺手就从兜里掏出一大把包装的十分精美的奶糖来。
他在一个空间包里装了一大堆从未来世界带来的营养产品,当然,不是那种生产线生产的一半货色,都是味道和能量全不缺少的顶级产品。
现在这种奶糖,放到如今,可能要算是一种软性毒品,当然对身体一点儿害处也没有,只是能短时间内止疼,在未来,有许多士兵把它当零嘴,训练受伤,或者累的太厉害,就随口吃几颗,比较便宜,对身体无害,而且虽然不免让人觉得依赖,却没有什么不可戒除的成瘾性。
杨蕴秋当初上了战场,也没少嚼这东西,如今空间包里还装了两大包,够一个人吃上十天半月。
“来,尝尝哥哥的糖。”
他的模样太温和,连孩子都不知不觉受他影响,一个个地接了糖果往嘴里面塞,包括那五口之家的小姑娘,小姑娘吃了一颗,特别天真无邪,把自己的肉干也拿出来递给杨蕴秋:“哥哥也吃,我请你吃。”
杨蕴秋笑眯眯地果真接了,大大方方地塞在嘴里。
外面李子峰偷偷摸摸拿望远镜看,一看就忍不住咧嘴,一阵恶心,旁边他那群同事差点儿就趴地上开始呕吐。
杨蕴秋可不管,弯下腰,直接把小姑娘抱在怀里,抱起来笑道:“小朋友们,要不要带大哥哥去外面转一转,大哥哥不认路,老师说过的吧,让你们要学会助人为乐。”
“好!”
“要的,要的。”
杨蕴秋说着就带着一群小娃娃往外走。
房东太太叫了两声,哭笑不得,她当然没觉得杨蕴秋有什么坏心。只当他还是学生,没入过社会,有点儿缺心眼——这世道哪个聪明人会把别人家的孩子随随便便带走。
她也就连忙和那五口签了合同。租了房子的租客交代一声,跟着出去。哪怕并不认为这小年轻是坏人,她也绝对不能当真放任他把孩子领走。
杨蕴秋抱着五口人家的小姑娘,一路和她说说笑笑,一路让房东带着他去菜市场,去超市,顺便给李子峰他们使了个眼色。
李子峰一行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杨蕴秋故意磨磨蹭蹭,哄着孩子们连蹦带跳。玩玩闹闹,不肯离开菜市场,过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娃娃才匆匆而来。大笑道:“李子峰倒大霉了,你是没看见,刚才抓人,那个老太太身上缠的都是炸药,李子峰上去就掐出人家的手。抢下遥控器,却让那老太太一口咬到他的脸上,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惨啊,血呼啦啦的。吓死人。”
“咳咳。”
杨蕴秋的头忍不住有点儿疼!
不过,最起码犯人落网。
既然无事,他也懒得再乱转,便领着孩子们和房东一块儿回去,结果还不到门口,就见巷子前面围了一群人看热闹。
房东吓了一跳:“哎?怎么回事儿,抓到小偷了?”
她话音未落,就见有一群警察押着自家的租客出来,顿时呆愣当场,杨蕴秋怀里的孩子拼命挣扎:“爸爸,妈妈,爸爸……”
就算如此,杨蕴秋也没松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脖子,小女孩儿一下子就昏过去。
不远处,李子峰正坐在警车车盖上,一个小警察正弯着腰给他上药,杨蕴秋溜达过去,把怀里的孩子塞给个刑警,凑过去看了一眼,摇摇头,把自己的伤药递过去一瓶。
“你也就这张脸还能看,留下个大疤,啧啧,再找对象难了。”杨蕴秋倚在一旁,开玩笑地端量了下他那血淋淋的脸,一本正经地咳嗽了声,“别忘了送你队长去打针,破伤风,狂犬育苗什么的,该打的都打一打,谁知道有没有病毒?”
旁边几个刑警看自家队长快给气得要跳起来打人,赶紧把人塞到车里,开去医院。
杨蕴秋也溜溜达达回家去,只有房东最倒霉,来了两拨看房子的,一拨都没留下,看来还要去贴一张招租告示。
接下来几日,杨蕴秋还是每日逛一逛人才市场,闲来无事才去未来大厦帮那些研究员解决问题。
他在研究所的时候,是一帮研究员们最高兴的时候。
一些花费好几个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拿到他面前,他不是直接给出实验方法和答案,就是能提出新的思路,让人茅塞顿开。
有好几个退休的,搞了差不多一辈子研究的老头,本来全是被石天来骗去给他的宝贝学生打工,在未来集团的研究所工作了一阵子,心中的不满消散,还忍不住私底下觉得杨蕴秋根本不是人!
石天来对自家学生那是相当看好,这几年,杨蕴秋在他面前也没藏着掖着,把在未来世界学到的那些东西,凡是石天来可以理解的,差不多全拿出来交流过。
交流了这些年,石天来彻底确定,他的这个弟子,以后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杨蕴秋又不缺钱,自可以去做他感兴趣的任何事。
闲了两日,李子峰招呼他去看戏——杨蕴秋帮忙抓住的中国版汉尼拔(虽然不是心理医生,也太挫了点儿!)的‘审问大会’。
李子峰亲自开车来接他,脸上还贴着块儿纱布,不知道具体情形如何,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一个大男人,身上的伤数都数不过来,哪里还会怕什么伤口。
就像他自己自嘲,又不是小白脸,也不靠脸吃饭,有些伤疤更好,省得让手下和罪犯都腹诽他没有威严。
那一家五口,除了小姑娘被送到医院暂时交给心理专家看管,其他的都进了拘留所。
杨蕴秋到的时候,审问正在进行,那群刑警的表情简直无法形容。
“吃了多少个人?”老太太神态麻木,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最后还是摇头,“那哪里知道。你们能记清楚你们几十年来,吃了多少只羊,多少口猪?再说。我们可不是人身上什么部分都吃的,我老头子喜欢吃人脑儿。我喜欢吃人大腿上的那点儿嫩肉。”
老太太摇头:“可惜,人肉的质量越来越不好,不过,狩猎难度到比以前低许多,每年好些年轻小姑娘们离家出走,哪怕被吃了,家里人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让猎物逃走,哎,没办法。确实是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
审问的那些刑警,听得毛骨悚然。
老头也道:“一开始就是吃死人肉,一般那些死人,没几个家属愿意仔细看。还有不少都是扔到殡仪馆就不管的,孝顺的孩子没几个,我们吃的又不多,根本不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