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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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我说了算-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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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揪住了陈璐瑶胸前的白色装饰花,“你再说一句我妈,有本事你再说一句?!”

    陈璐瑶的眼泪大颗大颗从面颊滚落,却还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怎么,我说中了,你心虚了?我把你当成我哥,那么多年盼着你能疼我一点,结果呢?我做错什么了,值得你那么恨我?我恨不得把所有的脾气和尖刺都收起来,只为得到你一点垂青,结果你给了我什么?你把我推到地上,你叫我滚,你说我没有资格,不配当你的妹妹。既然你不把我当妹妹,我又为什么要顺着你的心意来?我偏要说,我偏要说你妈!”

    她还哈哈大笑,“你妈妈死了,你妹妹残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哥!”

    “陈烁!”

    这一刻,陈熹的叫声和陈耀帆的呼喊几乎同时响起,然而却于事无补。

    陈烁已经将陈璐瑶重重地推到了地上,他的额头上已经有青筋露出,面目阴沉可怕得像是修罗一般。

    他恨不得杀了陈璐瑶。

    而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质问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杀了她,早在当初母亲去世,识破她阴谋的时候,就该把她杀了!

    陈耀帆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却被他一把挣脱。

    陈烁一步一步逼近陈璐瑶,“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是不是?我妈的死,熹熹坐上轮椅,这些都是拜你和你妈所赐,你竟敢嘲笑她们?”

    有那么一刻,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个念头。

    母亲和熹熹所遭受的苦难,他要全部还给陈璐瑶。

    他高高扬起了手,却在下一刻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腰。

    有人尖声叫着:“陈医生,陈医生你要干什么?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啊!”

    那人在死命地把他往后面拖,可却因为身体瘦小,压根拖不动。

    陈烁浑身一僵,高高扬起的手终于没能落下。

    那个毛毛躁躁的小护士不顾一切地跑到他面前,把他推开了好几丈远,一边推一边急切地喊着:“陈医生你别这么冲动,你不要中了她的计啊!你要是做错了事,熹熹怎么办,谁来照顾她?你要是做错了事,我……我找谁接手啊我!”

    “余田田。”陈烁轻声叫她的名字,慢慢地说,“你放手。”

    然而余田田能感觉到陈烁的怒气,她怕陈烁冲动之下真的做了什么来不及后悔的事,所以干脆扑进他怀里,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我不放手,除非你跟我走!”

    她一个劲嚷嚷着:“现在我爸我妈都知道我们俩要在一起了,全医院都知道我们俩是一对了,我已经嫁不出去了!你要是做错了事,你让我怎么找下家?而且你要是动手打了女人,传出去我男朋友是个回答女人的暴力男人,你叫我怎么抬得起头来?”

    她嘴里嚷嚷的都是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东西。

    陈烁想让她闭嘴,然而最终闭嘴的却是他自己。

    眼前的一切都刺眼得可怕,他曾经尊敬的父亲和疼爱的邻家妹妹也变成了如今最憎恨的存在。

    然而冰凉的手心里却多了一只又小又软的温热手掌。

    余田田用力拽着他,像是要把他跌入深渊的理智一块儿拽回来。

    她央求他:“陈医生,我们走吧,走了好不好?带着熹熹一起走吧,别让她看见你这个样子好不好?”

    陈烁浑身一震,转过头去看着轮椅上的熹熹。

    她红了眼睛,急切地望着他。

    陈烁的心里五味杂陈,恨意,悔意,遗憾,疼痛……

    最终,他牢牢地握住了余田田的手,走向了陈熹,“我们走。”

    他握得非常用力,就好像握住了一颗救命稻草,就好像没有余田田他就会沉入泥潭之中再也爬不上来。

    冯子靳推着熹熹,轻声说“走吧。”

    眼睛却是看着陈烁。

    他看着这个像是发了狂的男人,终于明白了陈熹放在嘴上十年的那个哥哥对她而言为什么这么重要。

    并没有觉得陈烁这个样子有半分可笑,相反,冯子靳的眼里多了一些什么。

    是心悦诚服,压倒了那些曾经因为在乎陈熹而不知不觉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男人所生出的敌意。

    他松了手,把推陈熹的任务暂时交给了陈烁。

    陈耀帆在后面颤声叫着儿女的名字,却无人搭理他。

    兄妹俩无声地往外走,余田田跟着走了几步,却又很快转身朝那对狼狈的父女跑去。

    她一路小跑到陈耀帆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陈先生,我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找陈烁的麻烦。你的钱我们一分一毛也不稀罕,你的生意你的家产在我们眼里也都一文不值。陈烁以后就交给我了,他的幸福他的人生都由我来关心照顾,麻烦你收起你泛滥的爱心,不要再打着父爱的幌子肆意妄为,那些他一点都不稀罕,我也一点都不稀罕。”

    然后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璐瑶,鄙夷地说:“既然穿着这身婚纱,就麻烦你对得起它的颜色。外表光鲜靓丽,内心丑陋恶心,只会叫人看不起。今后你最好离陈烁远点,也离熹熹远点,不然……”

    她思索片刻,很认真地说:“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我会扎针,我还可以下毒,医院有很多药都是致命的,我们主任叫我神扎手小护士。”

    电梯门口的陈熹几乎是愣愣地看着余田田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回来,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这……这就是哥哥口中温柔可爱善良美好的余姐姐?

    她呆呆地抬头去看哥哥的表情,却看见刚才还阴沉得可怕的哥哥此刻竟然变了模样,原本满面怒气的他眉眼似乎都融化了一些。

    陈烁看着余田田逆光而来,小小的面庞上是嫉恶如仇的神情,是与他感同身受的怒气。

    他在心疼熹熹的同时,这个把他放在心上的姑娘也同样在心疼着他。

    明白了这些的陈烁再想起余田田方才说的那些话,忽然之间就气不起来了。

    他低头看着走到面前的她,慢慢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低头推着熹熹走进电梯时,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都一个人像是杂草一样孤零零地肆意生长过来,如今却忽然多出一个人把他放在心上念着。

    她说要保护他。

    她为他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着。

    陈烁闭了闭眼,心里也一片湿漉漉的感动。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好端端的婚礼变成了一场闹剧,陈耀帆站在走廊尽头,听着一墙之隔的礼堂里传来的喧哗声,看见儿女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电梯前。

    世界一片昏暗,他逆着光,所以竟看不见一丝光线。

    又或许是他的世界本来就已经失去了色彩,黯淡无光。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偶然得空,被熹熹缠着送她和阿烁去上学。站在学校门口目送一双儿女背着书包踏入校园,小女儿一直回头跟他挥手,笑得比头顶的照样还要灿烂。

    那时候他敷衍地笑着,不断低头看手表。

    开会时间要到了,他得走了。

    这是一场非常重要的会议,有一笔几十万的订单等着他签订。

    其实对当时的他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多么珍贵的回忆,甚至只是一个小插曲,那时候的他眼里只有生意,只有那笔订单才值得放在心上。

    然而多年过去,岁月总是来去匆匆,苍老的不只是容颜,还有曾经的雄心壮志,曾经的热切渴望。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开始觉得无趣,觉得自己曾经费力追逐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了当初的吸引力,他开始回忆起一些曾经并不那么重视,却不知为何一直刻在心上的画面。

    他看见儿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一幕如此熟悉,似乎与当初目送他们踏入校园的画面相重合。

    他叫着他们的名字,可他们却再也不会回头,再也不会笑得天真烂漫地对他挥手。

    真走到了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他们。

    耳边的嘈杂议论渐渐离他远去,墙边擦着眼泪狼狈地站起身来的陈璐瑶似乎也远离了他的视线,他的眼前从一片昏暗不清的混沌慢慢地变得光亮起来,最后一片炫目的白光充斥在视野里,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

    恍惚中好似听见了陈璐瑶的尖叫声,模模糊糊有人影朝他扑过来,口口声声叫着爸。

    但他太累了,于是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一片麻木之中,意识也逐渐模糊过去。

    陈璐瑶的尖叫声引来了礼堂里的人,张珮琳也匆匆赶来,看见丈夫昏倒在地,她面色惨白地跪在他身旁。

    “你爸爸怎么了?他怎么了?”她吓得手足无措。

    陈璐瑶指使着未婚夫打急救电话,然后蹲在父亲身旁,抬头看着母亲,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哥不认他,熹熹也不认他,爸是被他们气晕的。”

    拥堵在礼堂门口的众人一片哗然。

    陈璐瑶沉默了片刻,忽然从头上一把取下头花与白纱随手扔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平静地对众人说:“不好意思,由于家父身体突然出现不适,事发突然,今天的婚礼不得不取消。”

    她转过身去对惊愕的未婚夫说:“于嘉,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我必须陪我爸爸一起去医院。”

    男方的家长也是受惊不小,又气又急地站在那里。

    当母亲的还是没忍住,开口问:“璐瑶,哪有临时取消婚礼的?你也不想想——”

    “少说两句。”于嘉的父亲一把拉住妻子,虽然脸色也很难看,但仍然忍住情绪,克制地说,“陈总的身体要紧。”

    失了面子事小,自己一家人都在陈家的企业里待着,难道要把这门亲事也给丢掉不成?

    况且于嘉攀上了这门亲事,全家人不知道多高兴,这对儿子来说可是一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于父对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多言,言多必失。

    而于嘉打完120以后,站在原地失神了片刻,他看见陈璐瑶像是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似的,只急着和她的母亲说话,然后嘱咐工作人员去拿软垫替父亲临时垫一垫。

    她有条不紊地布置着现场的一切,似乎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并没有因为父亲的昏迷不醒而显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手忙脚乱。

    她的眼里装着一切,唯独没有他。

    她甚至没有过问过他的意见,就像个独裁者一样下达命令,单方面地取消了婚礼。

    其实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她开口问,他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毕竟孰轻孰重他也不是分不清。然而最伤人的并不是取消婚礼这件事本身,是她的不过问。

    不过问代表什么?

    代表她眼里根本没有他。

    从事情发生,到120救护车赶到现场,医护人员用担架把陈耀帆送上车,于嘉一直站在那里,而陈璐瑶的视线没有一刻停留在他的身上。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真的是即将结婚的夫妇吗?差一点就成为彼此生命里最亲密的那一个人了,而她的眼里却没有他的存在。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身上有些冷,这套西装也真是徒有其表,就如同这场婚姻,莫名其妙,毫无温情可言。

    ***

    陈烁的车停在酒店外面,推着陈熹走到车边时,他愣了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把她弄上车。

    还是冯子靳轻声说了句:“我来吧。”

    然后走到了陈熹身旁,弯腰极为熟练地抱起了她,轻轻地将她放置在汽车后座。

    陈熹低声说:“谢谢。”双手无意识地拽住了脚上的毛毯。

    冯子靳莞尔,唇角向上微微弯起,“不客气。”

    他的声音犹如上好的玉石,温润动听,醇厚低沉。

    余田田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一看之下才发现,这人长得也很好看,温润如玉谦谦公子,活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风骨。

    却不知怎么回事,视线忽然被横空插进来的陈烁挡住,他拉了拉余田田的手,镇定地说:“你坐副驾驶,跟我一起坐。”

    余田田呆头呆脑地答应了一声,坐进了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以后,她探头探脑地回过头去看冯子靳,“咦,这位是……”

    身旁的陈烁十分淡定地又伸出手来把她的脑袋转了回来,“要开车了,看前方。”

    余田田有些莫名其妙,“开车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看前方啊?”

    陈烁咳嗽两声,面颊微红,凶巴巴地说:“让你看你就看,我正在气头上,怕自己气得眼冒金星,看不清路,所以想要寻求你的帮助,这样行不行?”

    后座的陈熹低低地笑出了声,冯子靳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余田田又转过头去,“你们笑什么啊?”

    陈熹对她眨眨眼,“余姐姐,当着我的面,怎么能目不转睛地盯着别的男人看呢?”

    余田田顿悟了,转过头去睁大了眼睛看着陈烁,却听陈烁低吼一声:“陈!熹!”

    “我说错话了?”陈熹装糊涂,无辜地看着哥哥。

    “你太直白了,还是委婉点比较好。”冯子靳补刀,“你哥哥恼羞成怒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陈烁的脸越来越红,眼看着就要暴怒了。

    余田田知趣地把头转过来,认认真真地说:“陈医生,快开车快开车,我帮你看路。”

    陈烁从后视镜里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片刻后,冯子靳忽然开口说:“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冯子靳,是熹熹的朋友。”

    撇去一路上陈烁“审问”冯子靳的来历不谈,汽车一路开到了陈烁的家。

    推着陈熹进电梯时,陈烁的视线一直没敢落在她的腿上。

    余田田注意到了,也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把冯子靳与陈熹带到家里之后,陈烁忙着泡茶,余田田当他的帮手。把茶杯都端到桌上时,她忽然拉住了陈烁的手,“陈医生,午饭时间都过了,我看我们赶紧下楼去超市里买点食材,回来简简单单地做一顿吧。”

    “冰箱里有——”

    “没有了。”余田田说得斩钉截铁,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眼睛里是满满的坚持。

    陈烁怔了怔,回过头去看着陈熹,陈熹笑着说:“哥,你和余姐姐去吧,有子靳在这里照顾我,我没关系的。”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被余田田拉出了门。

    路上沉默了一阵,他听见余田田问:“陈医生,气消了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时半会儿是消了,但这辈子大概都记在心上了。”

    余田田说:“那你的心也是挺累的。”

    “……”

    “可不是吗?又要怀着对熹熹的愧疚过一辈子,又要记恨父亲和陈璐瑶一辈子,换做我是你的心脏,可能年纪轻轻就想停止跳动了。”她侧过头来看着他,“一个人背负着这么重的负担活着,你不觉得累吗?”

    陈烁不说话。

    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暖阳高照。

    余田田看着这个男人,忽然觉得也许他心里有个地方其实一直被冰封着,哪怕日子放晴了,他也不曾放松过片刻。

    她诚诚恳恳地说:“陈医生,我知道有的事情你不愿意面对,有的话你也不想听我说,但我还是想说。熹熹的腿变成今天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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