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何桂秀钱治疗,何桂秀捡了一条命,女儿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这是对上一代女人沉重的思考,既然自己当年就是被虐待的,为什么还要继续虐待自己的下一代?
何桂秀端着一筐未晒透的小鱼干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整个人倒了下去。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李宝华看到妻子突然倒了下去,吓了个半死,忙跑上来搀扶老伴,边扶边着急地问:“怎么啦,桂秀?怎么就突然倒下了呢?”
何桂秀坐在地上,拒绝起来,用手指着自己的腿:“腿疼,疼得要命,站不住了。”
李宝华这下急坏了:“那我们上医院。”
李宝华一边扶着老伴,一边抬头冲着里屋喊:“李果,快点打120,你妈腿不行了。”
李果正在电脑上打游戏,听到老爸喊,忙跑了过来:“怎么啦,妈?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李宝华着急:“别问了,赶紧打电话。”
李果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
医生拿着片子来到病床前,对躺在病床上的何桂秀和陪在床边的李宝华和李果说:“脊椎里长了个瘤,问题不大,做个手术切了就行了。”
众人放下心来,李宝华小心地问医生:“手术费用大概需要多少呢?”
医生说:“不贵,手术加上调养,大概五六万吧。”
李宝华“哦”了一声,脸上一阵犯难。
医生又说:“你们先去把钱交了吧,交完钱我们就准备手术。”
李宝华尴尬:“医生同志,我们今天来得及,没带这么多钱,能不能缓两天。”
医生无所谓地说道:“缓没问题,反正耽误的是病人的病情,你们尽快吧。”
医生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李宝华看看老伴,老伴一脸悲伤;再看看眼前从小宠溺无度的儿子,儿子一脸忙让。
李宝华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李果说:“果,给你姐打电话。”
李果应了一声,便拿出手机给李莎莎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李宝华将电话拿了过来,对那头的莎莎说:“莎莎啊,最近好吗?”
莎莎正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潘大海说是有事忙这两天都没有回来,莎莎正空虚得厉害,听到爸爸的声音很是激动:“爸,我挺好的,你们呢?你和妈妈弟弟都好吗?”
李宝华心里五味杂陈:“莎莎啊,我和你弟弟挺好的,就是你妈不太好。”
莎莎着急:“我妈怎么了?”
李宝华说:“你妈生病了,医生说是脊椎里长了个瘤,要切掉。”
莎莎担心:“啊?那就赶紧切吧。”
李宝华说:“是想赶紧切,可是医生说要先交钱。”
莎莎明白了,问:“哦,要多少钱啊?”
李宝华咳了咳嗓子:“医生说要五六万。”
莎莎愣住了,她今天早上刚查过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只有一万零二百。
李宝华见莎莎不说话,又说:“莎莎啊,你看能不能出个四万块啊?你知道家里没什么钱,我跟你妈也就攒了两万多块,你弟弟,你也知道,别说挣钱了,还老找我们要钱呢。你妈的病恐怕只能靠你了,你要是不帮啊,你妈怕是就不行了。”
李宝华越说越伤心,哭了起来,惹得病床上的何桂秀也跟着哭了起来。旁边的李果听着爸爸的话,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
莎莎听着老爸的深情诉说也难过起来,她忙说:“爸,别担心,我马上筹钱给你们打过去。”
李宝华放下了一颗揪着的心,连连点头:“好,好,就知道我们莎莎是最有孝心的了。”
莎莎整顿了一下情绪,给潘大海打电话。
潘大海正在与租客签合同,看到莎莎打来电话,以为是想自己了。
“喂,宝贝,想我了吧?”潘大海说。
莎莎顿了顿:“我这两天一直都在想你,你能回来一趟吗?”
潘大海得意:“你想我我就回来,我这正准备跟人签合同呢,忙完我就回来。”
莎莎收起痛苦,努力装嗲:“好,我等你回来,快点哦。”
放下电话,莎莎继续看电视,只是双目无神,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
“大海,我有个事求你。”跟潘大海亲热完,莎莎抚摸着潘大海的胸说。
“什么事啊,宝贝?”潘大海笑着将莎莎搂到怀里。
莎莎将头贴在潘大海的前胸上:“我妈生病了,需要六万块钱,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潘大海不以为然:“就这事啊?小事,啥病啊?”
莎莎感动,抬头看着潘大海:“说是脊椎里长了个瘤。大海,你真得对我太好了,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尽了,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
潘大海笑:“小样,你早都是我的了。什么时候要钱啊?”
莎莎也开心地笑:“最好是现在,我爸说医生就等着交钱给做手术呢。”
“好。”潘大海利索地下床,拿出手机打开银行软件,一会就拨了六万块到莎莎的卡上。
莎莎听到银行发来的入账提示短信,激动地跳下床,拿着手机拨弄了一会,又将六万块拨到了老爸的卡上。
潘大海看着莎莎兴奋的样子,一脸慈祥地走过来抱着她,抚摸她柔嫩的肌肤;莎莎任由潘大海抚摸着,但无心回应,忙着打电话给老爸。
“爸,钱我已经汇过去了,六万块。”电话一接通,莎莎就冲那头喊。
李宝华感动得老泪纵横:“好,好,谢谢女儿,爸妈欠你的。”
莎莎在这头哭:“说什么呢,你们哪里欠我,我给钱你们是应该的。”
……
手术顺利完成,何桂秀又恢复了正常,和以前一样顺利走路了。
离开医院回到家,何桂秀用家里的座机给莎莎打电话。
莎莎问:“妈,感觉怎么样?能走路了吗?”
何桂秀未说话已是一脸泪:“女儿呀,妈这条命是你救的。”
莎莎难受:“妈,说什么呢?这是应该的呀。”
何桂秀继续:“不,妈欠你,妈这辈子欠你的。妈愚蠢,从小就偏心,只疼你弟弟,不疼你,甚至你弟弟欺负你的时候,还帮着你弟弟说话,反过来骂你。都是妈迂腐啊,老思想害人啊,都觉得儿子是宝,女儿是草,养儿子防老,养女儿没用。可是到头来,救了妈的命的,不是你弟弟,而是你。”
何桂秀说着已是哭得稀里哗啦。
莎莎在电话这头更是哭得哽咽不已,不仅是为老妈的深情告白,更是想起自己从小受的委屈。她深深地记得有一次,弟弟拿根针扎她,她疼得“哇哇”大叫,拼命地跑,结果碰倒了妈妈晒的鱼干,妈妈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给她一巴掌,嘴里还骂着“贱货,没用的东西”,而弟弟则在一边得意地大笑。
一幕幕受虐的图像在脑海里闪过,一次次委屈在心里翻滚,莎莎一直渴望地就是听到老妈说一句“女儿,老妈欠你的”。
你确实欠我的,莎莎想,你欠我的太多太多了,你毁了我的一生,如果不是你从小偏心虐待我,我不会变得如此软弱,不会被男人伤得如此惨重;如果你像别的父母一样正常地疼我,关心我,我也会像别的孩子一样,坚强、好强,而不用像现在这样依附于一个老男人求生存。哦,对了,你不仅小时候虐待我,在你生病之前你还在虐待我,当然不再是身体上,而是精神上,你认为我给你丢了脸,跟个老头,让你在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你在爸爸和弟弟面前都不叫我的名字,而是以“贱货”代之。可是命运是多么得讽刺啊,救你命的正是你的“贱货”女儿,而出钱的正是让你不齿的女儿依傍的老头。
“妈,别说了,都过去了。”莎莎哭得浑身发抖。
“妈要说,”何桂秀满心愧疚,不说不足以平复,“这几天在医院,妈想了很多,妈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你。昨天夜里,妈问自己,自己也是女人,自己当年也是受老一辈人的委屈,也是恨他们,那自己怎么就没有清醒,而是继续地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呢?妈恨自己,妈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妈这辈子是白活了,真得是白活了,没有一点意义,纯粹是沿袭老一辈的生活,跟不活有什么区别呢?没有,一点区别都没有。”
“对了,莎莎,”何桂秀决定从此刻起,像个正常的母亲一样关心自己的女儿,“帮我谢谢潘大海,谢谢他救了我的命,也谢谢他一直以来对你的照顾。”
莎莎心里一阵异样,不是温暖,不是感动,而是凉凉的。
“我知道了,妈,我会转告他。”莎莎抹掉眼角的泪水。
何桂秀又顿了顿,试探着问:“莎莎,过得还好吗?有没有受委屈啊?”
莎莎忍不住又哭:“挺好的,他对我挺好的,前段时间刚给我买了车。平时也对我挺大方的,吃的用的都是好的。”
“那,”何桂秀踌躇,“你俩能有结果吗?”
何桂秀想接着问下去,怕莎莎难过,又停住了。
莎莎明白妈妈指的是什么,但是她没法回答她,因为她知道答案是不让人满意的。
何桂秀决定换个方式:“莎莎,咱年级也不小了,该好好有个家,生个孩子了,女人都会老啊,老了就没男人养了,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伺候啊。不管他能不能给你名分,妈觉得你都应该有个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才会永远跟妈亲啊,就算以后他不要你了,你还有孩子可以依靠啊。”
莎莎哽咽:“我知道了,妈。我会考虑一下这事的。”
☆、送君上刑场
化妆室,莎莎忙着给陈冰化妆,米露在一旁打下手。
“没想到,我们当中最不可能结婚的反而成了最先结婚的。”米露打趣地看着陈冰。
莎莎不以为然:“人家冰冰是外表坚强,内心脆弱,最需要男人呵护。”
陈冰说:“婚姻就是做个伴,我那吴锐除了不能挣大钱,生活方面照料还是很在行的。”
莎莎羡慕:“照不照料的,有婚结就好,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婚结。”
一句话,化妆室冷了起来。
“不结婚有什么关系,”米露努力暖场,“婚姻这玩意本来就是宁缺毋滥,搞不好就是把自个送上刑场。”
“你什么意思?”陈冰佯怒,“你是说我是上刑场啊?”
“她不是这意思,”莎莎解围,“我现在觉得钱其实没那么重要,尤其冰冰自己有能力,不指望吴锐养活,她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男人生活上给她关心、给她照顾。”
米露无趣:“说得好听,万一陈冰怀孕生一孩子,到时候就知道压力大了,就知道老公最重要的能力不是照料家务而是挣钱了,他再怎么能照料家务,他也不能待在家里生孩子不是?”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受刺激了?”陈冰反问米露,“你以前挺乐观的呀,怎么现在这么悲观呀,是不是被人洗脑了?”
米露脸红:“好像是。”
陈冰追问:“是不是周子才?”
米露点头。
陈冰劝:“米露,周子才是挺有钱,不过还是那句话,越有钱的男人越要小心,跟了他,你以后怕是会独守闺房,而他则在外面夜夜笙歌。再说了,你自己又能挣钱,虽谈不上富,但至少也是个小中产,最关键的自己是自己的女王啊,不用看别人脸色啊,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别人谁都没资格干预你,这就叫自由,而自由是自己赚来的,不是别人施舍的。你现在看着周子才的生活很光鲜,想着自己以后嫁入豪门,做富太太是多么地风光,等你真嫁进去了,你就知道那一切不过都是浮云,别人给了你风光,给不了你爱,你会越来越空虚,越来越寂寞,最后变成豪门怨妇。”
米露不服:“我不怨,有钱我就不怨,管他爱不爱我,反正我有钱花,我就拿着钱到处玩,把全世界玩个遍,玩还玩不过来呢,谁还有功夫管他爱不爱我呢?”
陈冰继续说:“哎哟,旅游能有几个钱,你又不是挣不到,干吗非要想着靠男人呢?”
米露反驳:“我是可以挣到足够的钱去全世界旅游,可是我不想那么辛苦,那么累,不然女人要男人干什么呢?我没你那么坚强,冰,我可以挣钱,但是我还是希望我的男人给我钱花,养着我。”
陈冰接不上话。
米露接着说:“再说了,跟谁结婚不是结,干吗一定要跟没钱的结。就说杜威吧,是死命赚钱,是很努力,可是有个屁用,一天到晚瞎忙活,也不过是个小中产,挣得钱还不敢大花,这里抠那里抠的,整天就感觉抠着过日子一样,把人憋得都快窒息了。跟他在一起时间越长,越觉得生活无趣,甚至都要厌生了。可是,我还很年轻啊,年纪轻轻就厌生难道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吗?人活着不就是应该追逐快乐得吗?周子才或许以后会背叛我,会去外面夜夜笙歌,但是我无所谓啊,我也可以去外面玩啊,他玩他的,我玩我的,开放婚姻好了,人家有钱人都流行这种生活方式。”
陈冰听米露讲完,想了想:“露,我们俩性格是不一样,人生选择自然也不同,我不能干预你的人生,你也不能干预我的人生,不过,我们是好朋友,朋友就会祝福彼此,我祝福你,我知道你心里也是祝福我的,也希望我快乐的。”
“我当然希望你快乐。”米露哭,“我就是担心你以后不快乐。”
陈冰笑:“我也是担心你以后不快乐。你看,我们都是为了对方好。可是就像你说的,就算以后周子才不爱你了,背叛你了,又怎么样,你还是可以过得好好的;同样,我也可以,就算以后我跟吴锐有了孩子,生活压力大了,我也可以应付,我不会放弃工作,我可以雇个保姆帮忙带孩子,甚至如果以后我混得更好了,收入更高了,我可以让吴锐辞职,在家做全职奶爸,老外不就很多男人在家做奶爸吗?这是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谁养家都是正常的。”
米露点点头,擦掉眼角的泪水。
莎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莎莎?”米露和陈冰着急。
“我怎么办?”莎莎哭着说,“我以后怎么办?”
陈冰明白莎莎指的是潘大海,便说:“莎莎,你赶紧离开潘大海吧,找一个工作先做着,然后再找一个正常的男人结婚。”
米露觉得有理,附和:“是啊,莎莎,反正你现在有房有车了,随便上个班拿点生活费还是可以的,又不指望赚多少钱。”
莎莎哭得浑身发抖:“没那么容易,他不会放过我的。”
米露和陈冰都惊愕住了,再也说不出话,只机械地抱着莎莎,给她身体上的温暖。
…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陈冰和吴锐从头到尾都开开心心的。婚礼最后,陈冰还不忘感谢周子才的精心布置和优惠价格。周子才笑着说:“应该的,这都是作为朋友应该做的。”
婚礼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米露去洗手间,周子才跟在后面,在厕所走廊堵住了米露。
“你还没有跟他分手?”周子才将右手撑在墙上,质问米露。
米露说:“我不知道怎么说。”
周子才说:“不用去想怎么说,就直接说…我们分手吧。”
米露没想到男人的思维如此直接而残酷,丝毫不去考虑对方的感受。
“我怕他难过,接受不了。”米露坦言。
“长痛不如短痛,你拖得越久,他越痛苦。”周子才逼。
“让我再好好想想吧,毕竟我们相爱了两年了。”米露拖。
“下个星期,我去东莞出差,我今年要在那边新开两家酒楼,到时你跟我去。”周子才坚决地说。
米露看着周子才坚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