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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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唯一-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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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死前化解你心中的仇恨,也不可以吗?”
  我微怔,不明她何意,怎么突然又变成这幅可怜的圣女模样?却见她移转开眸光,定在我身后,惨然而笑:“子扬,我没有办法了,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她原谅你,都是我的错。”眼泪扑簌簌的直落,神情幽怨哀怜。
  即使我再糊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僵硬着扭转身,几米开外,许子扬站在那里,神色清冷,眼梢眉弯波澜不惊,黑灼的色泽覆盖了他眸中所有的情绪,陌生的萧杀气息,比之刚才见到时还要浓烈。
  他开口:“卿微,你先回。”顾卿微抹了泪,乖巧地点点头,脚步没有任何迟疑就走了。禁不住喝彩,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不作任何纠缠,永远以乖怜的姿态示人,激发了所谓男性天生对弱者的保护**。
  而我也终于明白,这又是顾卿微为我立的一个局,她以老爷子的事诱我出来,故意将当年往事真实剖析在我面前,激起我的不甘对峙之心,然后恰到好处地抓住许子扬来得时机,将我咄咄逼人,她隐忍哀怜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
  这个地点,我们面对的方位,她都计算得精准无比。离老宅不远,以许子扬时而将视线飘来看我的情形,势必在发现我不在时会寻出来。她选择了面对老宅的方向,我则是背对,这就奠定了我无法窥知许子扬会在身后。
  步步为谋,步步算计,她将我的情绪,许子扬的反应全都算得极准。尤其是,在许子扬心里最大的殇,就是我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对他的不原谅。她就是把这个点诱发得更加大,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甘拜下风,我余浅输她,真的是一大截。
  目光从已经远走的身影上转回到他脸上,将她遣走后,剩下的,只有我和他了。
  他问:“浅浅,你为什么来?”
  我低头想了想,找了最直接的原因:“因为昨晚接到你的电话,我。。。。。。”担心你三个字还没吐出,就被他一声笑给打断,“如果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不会过来是吗?”
  这个问题很好答,可是我点不下这个头。确实,如果接不到他的电话,我会惶惑,会担忧,但不会回来C市。问题的本身其实真的不是顾卿微在那耍弄什么心机,而是来自我们自己,他将所有苦楚隐忍在心不与我说,我将堕进心底的沉痛不与他道,我们彼此都没有放开心结,信任对方。
  但凡其中我们能够坦言,就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而顾卿微所有的心机也都白费。
  “子扬,我们从头开始,好吗?”想透彻之后,是领悟,所以我想争取。
  他苦涩地笑开,上前一步将我抱在怀里,头埋在我的脖间良久,我感觉到了绝望。只听他轻声说:“浅浅,我好累,真的好累,从不知道爱一个人也会累到筋疲力尽。”
  脑中的弦绷断,无法再思维,视线开始模糊,好一会才发觉是眼泪已经绝提。他松开我,轻抹着我的泪,语声温柔到不行:“别哭,浅浅,我会心疼。我是真的很想很想给你幸福,可是我发现,在我身边的你,是那么不快乐,哪怕我把全世界捧到你掌心,你都无法忘记那年我带给你的伤痛。在你的心里,早已对我刻下了永不原谅四个字。
  我们明明相爱着,却在走着相互悖离的路,就象是一把尖利的锯刀,割开我们身体里的血脉,时间越长伤害就越深,然后你我就越来越疲惫。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你的幸福不是我能给的,因为我将你伤得太深太深,我的爱不足以让你遗忘过去。”
  不是这样的,我在心里呐喊,想要去反驳他,可是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泪水汹涌,眼前象隔着迷蒙的大雾,我再看不清他的面容。
  “晚点等老爷子事情完了,我就让程磊送你回去。”他的声音陌生沙哑,含着浓浓的疲惫,听在耳畔,可依稀分辨遥远、荒凉和空旷。
  温暖消失,他翩然转身,我只能怔怔看着他快步走远的背影,眼泪止也止不住。所有的怨和恨,都抵不过他两次对我转身,前一次他怕政局颠覆牵连我,分手时即使决绝仍心有不甘,而这一次,他并不决绝,神态平静,甚至连那话都没说,却是真真正正地要放开我。
  天空的阳光异样刺眼,我周围的世界再无生机。
  堵塞在喉间的那句话,始终都没说出来,到此时,已经无法开口。
  其实,我对你已经试着在原谅,只需要再一点点的时间,就可以毫无芥蒂地守着你,可是你却不再要我了。。。。。。
  眼泪总有停止的时候,心也有停止摇摆的时候,我将泪痕擦干,把心沉淀,往老宅方向走。正好屋内陆续走人出来,老爷子的棺木已经送上了灵车,只看得他暗沉的身影消失在车门边。子杰在上车时朝我看了一眼,定住目光,但不知谁在旁催促,他只好敛去眼中忧色,也跟上了车。
  我悄悄钻进了后面一辆跟车的大巴内,里头坐着的大都是许家的远近亲戚。一路到了火化场,没在人群中,看着他们送老爷子最后一程。后来又转而去了郊外的墓地,这个地方我来过,是被他强带来的,在某个位置上还竖着我的墓碑。
  抬头眯眼看了看前面壮观的队伍,我转身就朝那处走,凭着依稀的记忆,找到地方时,发觉那块墓碑已经不在,成了座空坟。可能是后来被他推掉了吧。就地而坐,远远看着那边黑压压的人群,慢慢逐渐消散,终于只剩许家至亲。
  其实,外人是无法体会那悲恸的,唯有真正至亲的人才能感受到。节哀顺变谁都会说,到了落在自己身上时,才发现那四个字何其沉重。
  隔得这么远,仿佛都还能体会到他身上的痛,是真的达到心有灵犀了吗?只是,我无法再到他身边去,那个位置或许空缺着,或许最终会落到那个女人身上吧。
  目光微转间顿住,那处远远走来的靓丽身影异常熟悉,顿时与脑中前两天看到的影像重合,是她?是她!我没看错,丁岚。
  她的姿态一如从前般高雅,那缓步而走的神情,带着某种睥睨。我直起身,快步向那边奔去,有一种直觉,她来意不善。几乎不用想,她对许子扬定是恨之入骨。
  当我赶到那处时,对峙已经展开。只闻丁岚语带嘲讽地问:“许子扬,落于人下,亲人逝去的滋味,好吗?”
  没有人应她,只沉默着,许子扬甚至连个眼神都没落于她身上,只是眸光垂在墓碑。
  我微觉奇怪,似乎他对丁岚的突然出现并不震惊,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之前他们有过会面。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合?很显然,丁岚并没有因为她父亲的事而倒下,甚至有可能已经翻盘,否则她不会如此高姿态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44。谁是导手?

  其实对丁岚,我是抱以同情的,她完完全全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且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战役里,丢了心。她与我的处境何其相似,被利用、被伤害,最后不得善终。
  如今她站在这里,挥起了仇恨的刀。
  “许子扬,为什么不敢看我?觉得心虚?因为你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包括你父亲入狱,以及你家老爷子的死!”
  “你住口!”许父沉声怒喝,他还是从病床上起了身,要来送老父最后一程。但他面色灰白,比起那天出看守所见到时萎顿憔悴了不少,许夫人在旁紧紧扶着,眼中尽是担忧。
  “丁小姐,时局政治,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成王败寇,你父亲下马,怪不得子扬。就像我们许家今天落马,也不会怨天尤人,你无需在这当口来添柴加薪,往伤口里抹盐。此处不欢迎你,还请离开!”
  许父是个气势能镇得住场的人,哪怕是在此等情形下,他满脸病容,说出来的话也依然铿锵有力,不卑不亢。丁岚眯了眯眼,忽然唇角露出诡异的笑,“许叔叔,不知在看守所里的日子可还安好?”一句话顿时让众人色变,许父当场气得浑身发颤,眼睛一翻,向后倒去。
  许夫人尖叫出声,许子扬及时上前扶住他父亲,堪堪抱住许父垂倒的身形,他顿坐在地,抬起头厉眸扫来,齿缝中咬牙切齿地吼:“丁岚!”
  如此剧变,我在旁看得目瞪口呆,那方因许父兵荒马乱,而许子扬满身震怒,我心里揪痛的不行。从丁岚的神态和言语可判断,许父在那里面定是遭受了什么,所以才会突然如此激动。很多黑暗面,只是我们没接触,所以无法想象,但却着实存在着。
  丁岚并不畏惧他的目光,冷冷而笑:“这样就难以忍受了?呵,许子扬,你当初加注在我身上的,我要你加倍奉还!”她忽而转首盯向在旁沉默不语畏缩着的顾卿微,目光如尖刀般凌厉,“姓顾的,你不过是长了一张狐狸精的面皮,我等着看你一无所有的时候。”
  说完转过身来,与我的目光对上,她神色一怔,将我仔细看了看后才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余浅,他不值得你爱。”越过我身旁时,刺鼻的香水味飘散在四周,这种香水的名字叫“毒药”。曾经她对许子扬的爱,成了心中的毒药,是这意思吗?
  高跟鞋轻敲地砖的声音逐渐远离,我定眸在那人身上,他只在丁岚与我错身而过时与我对视了一眼,就俯下身与身旁的人一起扶起许父,然后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往下走。很快墓碑前人尽消散,只剩许子杰一人留在原地,他目送他们走远后才走到我身旁,担忧地问:“若若,你和他。。。。。。怎么了?”
  我茫然抬头,轻声答:“他说他与我在一起很累。”
  “他是脑子糊涂了吗?你别急,等伯父病情稳定了,我去找他理论去。现在他只是。。。。。。若若,你别哭啊。”他急急忙忙来擦我的脸,这才发现,原来眼睛不是刺痛,是又有泪出来了,我变得脆弱了。只要看到他冷漠的身影,就觉压抑的难受。
  “子杰,他是对我真的放手了,这一次没有任何迟疑,也再无转圜的余地,我和他走到了末路。”
  他将我拉进怀中,安慰着:“不会的,他曾跟我说过,只要不是他给的幸福,他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放心把你交给他。相信我,他不会不爱你的。”
  在我的坚持下,他带我去了医院,探听有关许父的消息。事实上,若不是为了顾虑我,他也很难抽开身,前前后后老爷子的身后事都需要人来办,不管许家是否败落,那些表面的关系网还在,所以后续还有来祭悼的宾客要应付。
  而许子扬这边又再出事,不可能就把许父送进医院扔在那里,于是后期安排的重担都落在了子杰肩上。几次见他按断了电话,我劝他先去办事,不用管我。他也没推辞,确实此时是非常时刻,只嘱咐了几句,就起身离开。
  我等他走后,才再度靠近病区,刚才只远远站在人群背后,看着他们送许父进急症病房。透过门上的窗口,往内而探,许夫人与许子扬分站在床的两侧,他是背对着门这边的,只依稀看到许父口鼻处接上了氧气,医生还在做着检查。
  目光恰好与许夫人碰上,定了两秒,她移转了开。当医生检查完毕,从内出来时,只见许子扬刚一动,就被许夫人阻止了,她起身送医生出门。我并未躲藏,只是让开到旁,待医生离开后,许夫人轻阖上门,压低声音道:“我们去走廊那头谈谈。”
  我没拒绝,从她刚才的眼神就看出是有话要与我说。往房间内又看了一眼,他身板立得很直,冷硬坚毅,却仍能感觉到沉重和悲恸。
  走廊尽头,许夫人站在窗口,看向我的目光没有曾经的厌恶。她缓缓开口:“作为母亲,一直希望子扬能找个对事业有助益的媳妇,所以当初我对丁岚很满意,却不晓得他们父子俩藏着别的心思。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到现在家道中落,体味了从云端到底层的各种酸甜苦辣。前段时间住在你那,一开始对你很抵触,后来你为我做的那些,说实话我很感激。
  可是,我还是不喜欢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子扬将你看得太重,他为了你不止一次抛开肩上的责任,更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对丁岚他完全不在意,对顾卿微他也能放下,唯独就是放不开你。可你们俩真的就合适吗?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消沉和疲累的样子,家里的事在拖着他,你们感情的事也在拖着他,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拖垮吧。”
  听到这里,我想我是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我们最平和的一次谈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从她的语声中可听出满满的疲惫和伤感。遇上这样的事,谁能不难过呢?
  她在走过我身旁时顿了顿,轻声道:“刚才我已经把顾卿微给赶走了,你也给他休息的空间吧,他已经整整三天没合过眼了。”脚步声逐渐远去,我没有回头,只愣愣看着窗外的景致,风过无树枝摆动,只有沉闷的逼仄气息。
  站了不知多久,脚僵直了,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我避开了那间病房,从安全楼梯而下,一层又一层,即使再高的楼层,也有走完的时候。我离那一层越来越远,离他也越来越远,到得医院大门的时候,子杰正好开车抵达。
  他看了看我的神情,没有说什么,一路将我送到酒店,安排好房间,离开前柔声道:“若若,别想太多,等我消息。”我麻木地点头,然后拽着他的衣袖不放,仿佛抓紧了就能抓住希望。
  可是当我期期艾艾等待了两天,等来的是子杰抱歉又心痛的眼神,他看着我久久无法言语。心沉到底,再无任何一丝希翼,绝望灭顶而来。
  丧事已完,我再无留下的必要,是子杰送我离开的。离开前我要求去医院那边绕一圈,他轻叹一声就驱车前往,到了医院门前,我们并没有上楼,恰好看到许子扬从内出来,他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的车子,我就远远地看着,再无勇气走到他跟前去。
  回城的车上,浑浑噩噩,子杰在旁说着什么也听不见,直到听到某个名字时,思绪才渐渐转入脑中,仔细听他所言。
  “你是说丁岚是许家这次落台的导手?”
  “说是导手也不尽其然,她主要还是靠她父亲原来的关系,丁年鹏虽被我们整得倒台,但他原有的交际圈还在,我们能动到的只是他明面上的关系,而暗在的内层关系则无从处理,就像那何重远,他就是丁年鹏的上头合作人。也就是说,丁年鹏其实还留了一手,他在进去前为家人谋了出路。”
  难怪那天我看到丁岚与何重远走在一起,确实不是我看错。只能说政治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里头腥风血雨无数,只是老百姓看不到而已。
  “那你们现在的情形是。。。。。。”难以再翻身了吗?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他微带调侃着说,却不难察觉嘴角的涩意。车厢内一时沉默,气氛微微凝滞,忽听他爆出一个炸弹:“老爷子其实是被逼死的。”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他,怎么会这样?
  他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眸中带着刻骨的痛,“伯父因醉酒驾驶被扣,我父亲被迫退职,我和子扬都各自遭到打压,老爷子一生都未向人低头,他还是走到老战友跟前,从请求到哀求,受过多少冷眼,多少侮辱,我们身在外,无人知晓。甚至他找过部队里的军政要人,全叔说老爷子进去了一个小时,出来时就跌在他身上了,全身无力。回来生了一场重病,严诫家中佣人不许对我们说,等到伯父回归时,本算是和睦场景,可偏偏有人寄来一通照片,全是伯父在里面受屈辱时被拍下的,当场老爷子就断气了,伯父也昏倒过去。”
  听到此处,只觉五内俱焚,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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