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无可恋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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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无可恋的气质-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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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陨是一个人去的,他踩着点走进了约定的房间。那时候,导演和一干人等已经等在那里了。已经有人对谢陨让人等颇有微词了。不过真淼的老板韦垫诺一句“时间还没到”把有意见的人堵住了。韦垫诺又对傅雷恒说:“傅导,她一定会在最后一分钟到。”

    傅雷恒倒是和蔼地道:“没事,不急。”

    韦垫诺笑了笑,也不再多为谢陨说什么话了。他相信傅导会欣赏她的。

    果然如韦垫诺所说,谢陨在最后一分钟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满室陡然生辉。一瞬间,其他人员不太满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导看见她,目光中露出微笑来。谢陨走近,对他微微一点头。傅导笑着让她先坐下。谢陨便在傅导指示的位置坐了下来。

    傅雷恒是个长相很和蔼,性格也从来不暴躁的人,目光也丝毫不锐利,看人很温和,即使是打量也是温和而令人舒畅的。

    他看了谢陨一会儿,开口说道:“我看了你之前演的两部电影。你其他方面都很好,就是感情戏方面似乎不太擅长。而你现在要饰演的角色在第一部中感情戏不多,但是在第二部里有很重的感情戏份,你是否愿意尝试呢?”他问的是尝试而不是能不能演好,所以在傅雷恒看来只要谢陨愿意,就是可以演好的。

    要是在几天前,谢陨都会直接说他恐怕不能胜任,但是事实是前几天他已经答应了伍梅兹导演要演他的爱情片。他已经接了,就必须胜任。现在再面对这个问题,他没什么好犹豫的。所以他点头说:“我愿意尝试,希望傅导能够多多指导。”记忆中,她曾经为这位导演的电影感动得流泪。

    傅雷恒微微笑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也许最近你可以多看看爱情电影。”

    谢陨点头:“好。”

    “那傅导,你这是不打算试镜了吗?”韦垫诺问道。

    傅雷恒:“不用了,就是她,她可以。”

    韦垫诺微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做东,请傅导和谢小姐去吃顿饭。”

    傅雷恒:“我现在没什么事,倒是无所谓。”然后目光和蔼地看向谢陨。

    谢陨看着那双眼睛,忽然就想起他的师父张老来。他也是有这样一双和蔼慈祥的眼睛。他看着傅导的眼睛,点了头。

    韦垫舟、傅雷恒,谢陨,傅雷恒的助手于斯,四人去了一家海鲜店。

    傅导喜欢吃海鲜。这不是什么秘密。

    吃饭的时候,谢陨不怎么说话。韦垫诺这个一向也不多话的人倒是在此刻担当起了气氛活跃者。不过也不需要多活跃就是了。偶尔说几句,和傅导聊中美合资电影的文化意识取向,两人聊得还挺投机。

    谢陨不急不缓地吃东西。他吃虾,是不用手的,直接用嘴咬住中间部位,吐了壳吃肉。他动作挺雅的,不过这样吃就是浪费了不少虾肉。傅导见了,将剥了虾壳的肉放在谢陨的碟子里,说:“这才能满足口福。”

    谢陨啥都没说,连愣都没愣一下,夹起傅导剥的虾就吃了。傅导再剥他就再吃。他剥什么,他就吃什么,虾、螃蟹、海胆。

    韦垫舟和于斯在一旁看着都愣了。

    于斯挺年轻的,三十岁不到,导演系毕业的,目前跟着傅导打下手。傅导就是他的偶像。他知道傅导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对任何人都是很好的,但也正因为对谁都好,倒也看不出来到底更偏爱谁,但是亲自剥海鲜给这位谢陨小姐,这真的是偏爱了吧。这谢陨小姐也真是奇特,啥也不说,就只吃。

    几人看谢陨只埋头吃,然而这平静不动声色的面容下,涌动的却是许多的记忆。谢陨初到张老处学琴的时候,还不是个素食者,那时候他师父就喜欢弄海鲜吃,尤其爱吃虾和螃蟹。谢陨吃这两样东西不爱用手剥壳。张老嫌他浪费,每次都亲手为他剥了放在他碗里。当时只当寻常,现在想起来,就有一种泪腺上涌的感觉。最近,他似乎很容易回想起一些事情,人似乎忽然感性起来。

    分别的时候,谢陨开车先走了,他们才上车走了。

    谢陨开着车绕行在道路上,没有立刻回去。他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按着自己的心口,觉得仿佛是有些痛。

    手也有些抖起来,思路好像不那么清晰了。他控制着车停在了一个安静的路边。

    前面只有一盏灯,不太亮,在这暗淡的地方,他抬手抹去了眼里的液体。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从来没有流过眼泪这种东西,即使是被冤枉身处牢狱的时候,他最悲伤的时候也不曾流泪。好像他是没有泪水的。现在流泪是为什么呢?记忆还是过去的记忆,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呢?

    他不明白。

    打开车门,他走了出去。路边有座位,他坐了下去。他双手交叠在腹部,头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到的是夜空,有星星,还有月亮。

    如此星空如此夜,他究竟是谁?

    一辆车越过谢陨停在路边的车开走了,过了一会,又倒了回来。过了一会儿,车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夜色将那人的身影拉长,一直投射到谢陨所在的位置。他扭头看去,黑漆漆地,也看不清模样。黑影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谢陨:“高岑?”

    “是我。你在这里干什么?”高岑在谢陨旁边坐了下来。

    谢陨侧过脸,抬手撑在右边脸上,声音冷冷淡淡道:“没干什么,就是坐一坐。”

    “坐在这里赏月吗?”

    “是啊。”

    “今天月色不错。”高岑看着谢陨。今天的谢陨和往日有点不一样,好像比较人性化了。

    谢陨:“是啊,挺圆的。”

    “今天是农历十六,一个月中月亮最圆的时候。”

    “你没事忙吗?”

    “没有,我就是晚上出来兜兜风。”高岑道。其实他是和朋友约了去参加一个聚会,不过他不打算去了。

    “哦。”谢陨头侧向另一边,背对着高岑,眼睛盯着虚空不再说话。

    高岑看着谢陨的身影,伸出手去,在即将触碰到时,又收了回来。

    谢陨,她是一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女人。无法送礼物,无法约会,无法关心,表白更是没办法说。好像随便哪一样,只要做得太明显,就会被判“死刑”。虽然他没有尝试过,但是直觉告诉他是这样的。再说,他和她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能有所交集就是意外了吧,同行的路似乎是没有的。

    高岑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但是认识到又如何,有些事情是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感就是。过去他可以控制,那是因为心不曾动。动了的心就像脱缰的野马,永远也无法掌控自如了。

    他总算有最后的理智,明白什么叫放在心里就好。但,也许是今晚月色太好,也许是今晚她好像变得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也许是他理智已经溃散。他最后做出了大胆,他自己也无法相信的事情。

    他靠近了她,伸手按住她的肩,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他看见了她的脸,她眼中有微微的泪光,他觉得惊讶,却又似乎并不惊讶。她对他的行为缓缓地露出了疑惑又惊讶的表情。他知道她下一刻会推开他,他没给她这个机会,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心脏失去了节奏一样疯狂地跳动起来,这一刻,就让这一刻再多一会儿。他也放纵一次。

    他以为她会激烈地挣扎,他想着多抱一会儿就好,然后就放开她,但是她没有,她静静地任由他抱着。过了许久,他缓缓地放开,去看她的脸色。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她是有表情的,但是不激烈。她眼神带着丝丝缕缕的迷茫,好一会儿后,她转过身去,继续像之前一样斜靠在椅子上,右手搁在椅背上撑着头。

    高岑平伏了一下激烈跳动的心脏,看向面前的人,不确定她这是什么样的意思。她或许根本没明白他的意思吧。

    “谢陨。你明白我此刻表达的意思吗?”

    “明白。”

    明白?很淡然的两个字。高岑眯了眯眼睛,心里燃起了一把火。他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看着她:“你真的明白?”

    “我明白,你喜欢我。”谢陨看着面前这个人,说道,“你不必喜欢我。”

    高岑先是心中拔凉,随后却忽然眼带笑意地看着谢陨,问道:“为什么不必喜欢你?是因为你不会喜欢我吗?”

    谢陨垂着头,看不见表情。高岑凑近她,轻语道:“你理解得对,我真的喜欢你。我看你似乎也不会喜欢上什么人的样子。不如允许我一直守着你吧。若有来生,请让我在你有可能喜欢我的时候遇见你。”

    若有来生,请让我在对的时间遇见你。

    来生,再相见。

    佛说,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相识,那要相恋也许要一千次回眸,若要相守,也许要两千次,三千次,甚至一万次的回眸。我们大约是回眸不够,所以才不能在一起。来生,等我看你一万次……

    “你怎么了?”谢陨捂着心口像踹不过气来一般。高岑连忙扶住她,“我带你去医院。”

    高岑抱起谢陨往车里走去。

    “你还好吗?”高岑将后座的位置放倒,将谢陨放在上面,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样?”

    “我没事。”谢陨坐了起来,推门,“你让一下,我该回去了。”

    “你真没事。”

    谢陨面色茫茫然一片的样子,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没事。”

    “我看还是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有车。”

    “你这样子开车太危险了。”

    “不会。”

    “这样吧,我帮你开车。然后我再回去。”

    “那你的车呢。”

    “我让人把车开到你那里,然后我再开自己的车回去。”

    谢陨点了下头。高岑俯身要把谢陨抱起来,谢陨伸手阻止道:“不用。”

    高岑让开了,谢陨走了出来,慢慢地走到了自己的车里。高岑从另一边上车到驾驶座,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高岑时不时瞟一眼谢陨,只见她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开着车,看着飞快闪过的灯红酒绿。心中忽然大定。他刚才许下了承诺要一直守着她。或许她并不在意,但是他已经说出口了。君子一言九鼎,他要守信用。他微微笑了起来。这样也挺好,心是愉快的,没有任何不满足。

    只是,这样一来,父母怕是抱不到孙子了。要不让他们再生一个好了,或者他去抱养一个来。

    高岑已经开始思考起这些事情来了。

    或许,他本就对结婚没有任何向往。除非是她,他看一眼谢陨。是她的话,无论怎样都好吧。

    周杨她总说他变心于她了,现在也算是应验了吧。

    **

    谢陨关上门,走进了静室。盘腿坐好后,也不入定。只静静地整理着他的记忆和情绪。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了。为什么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些奇怪的话语来。不是他的记忆,也不是她的记忆。那是谁的记忆?

    高岑,他,都说了些什么呢?比言情剧里还肉麻。言情剧?他是不看言情剧的,但是她看过。都是什么啊?女孩子就是花痴。

    谢陨坐在静室里睡着了。

    高岑站在楼下的院子里,看着谢陨所在的楼层,那一层的灯光很快就熄了。她睡了吗?

    “少爷,还不走,该走了?”

    高岑终于转身进了车。

    ***

    谢陨很快就要进剧组去拍戏了。伍梅兹的电影是早就准备好的,只要谢陨一同意出演,基本就可以开始了。

    伍梅兹这部电影,《神秘的姑娘》,有一部分是要在华夏取景的,所以,谢陨前期会在国内拍摄。拍摄地点在南方的一个小镇。影片中的女主角身份是一琴派的传人。这个是谢陨所不知道的,完全没想到又会与古琴有关。不过剧里的女主角的性格也是谢陨没想到的。这位女主人公性格是那种外表高冷,内心却十分活跃,在男士眼中特别可爱的那种形象。谢陨了解完后,顿时感到压力。

    一直到开拍前,谢陨都天天为此焦虑。高岑经常出现在他面前,他记得他并没有答应什么,他为什么就这样自然地常常出现了呢?对此他也来不及多想。只整天琢磨着如何诠释这样一个在他看来奇奇怪怪的女孩角色。她其实很了解这个女孩角色。她其实很容易就能演出她来。他左思右想,算了,让她去完成这个角色吧。

    “你最近似乎不焦虑了。是什么事情想通了?”高岑笑着问他。他愕然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高岑。

    他还在这里?

    高岑:“你在惊讶什么?”

    谢陨:“没什么。我快要进剧组了。”

    “知道了,你说过,你后天就去九嶷山。”

    “我说过吗?”

    “你当然说过,你忘了?”

    是,他的确说过。他最近大概疯魔了。

    “你最近是不是入戏了?”

    谢陨一愣,看向高岑道:“你觉得我入戏了?”

    “没错,变了一个人似的。”

    “也许是吧。”谢陨悠悠然说道。

    “不过现在的你肯定是出戏了。”

    谢陨看着高岑:“你这几天似乎天天都来。”

    “怎么,不欢迎我?”

    “倒没有,但是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看看你。”高岑温和地笑着,问道,“你反感我吗?”

    谢陨看着高岑,过了好一会儿,当高岑脸上的笑容都黯淡下来后,说道:“并不。”

    “真好。”高岑笑道。

    两人相对而坐,静静地,也不说话,但是时间飞逝,也静默美好的样子。谢陨看向高岑:“天要黑了,你不回去吗?”

    “确实,我该走了。明天你在吗?”

    “现在来说,是在的。”

    “明天发信息问你。”

    “可以。”

    高岑走了,谢陨看着他的背影。他很想弄清楚,无端回响在脑海里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

    “谢陨。”

    “什么事?”谢陨看向刘续。

    刘续看着他,斟酌着用词,假装不经意地问道:“高岑最近很闲吗?”

    “他?不知道?”

    “他好像经常来找你。”

    “……”

    “你们都聊些什么?”

    “没聊什么。”

    “是吗?你明天要去剧组了,我陪你一起吧。”

    “你不忙自己的事情吗?”

    “暂时没什么好忙的。”

    “你要准备东京电影节不是吗?”

    “电影节吗,到时候去一下,走个过场就好,没什么要准备的。你不去,基本没什么要提前准备的了。”

    谢陨因为拍戏的原因,东京电影节就无法出席了,这让许多影迷失望。尤其是日本的影迷,听说谢陨无法出席后,都非常难过。

    但拍戏更重要,粉丝们都表示理解。

    ***

    一直到进组前,谢陨都不知道《神秘的姑娘》的男主角是谁。其实这并不是秘密,只是谢陨没太注意而已。毕竟男主角是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这部电影的男主角是艾伯特,曾经在戛纳电影节,两人说起来也算是见过面了。

    伍梅兹对两人说:“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就是一对即将相恋的情侣。你们会碰撞出爱情的火花,为了表演更真实,你们多接触接触,彼此了解一下。或者现实中你们也能碰撞出火花来,那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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