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的冷意。
韩江雪坐了下来,接过墨离伸手端起端到她手中的茶杯,微微点了点头,先行喝了几口热茶。几口暖茶下去,身体更是温暖舒缓了下来。这里清静地方小,不过这茶水倒是极为不错,一小会功夫,身上的寒气自然便是去了个精光。
“你等了很久了?”片刻后,韩江雪看向墨离。
“不久,不过才换了两杯茶而已。”墨离微笑,转而说道:“恭喜你了,能够被川先生收为关门弟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福气。”
韩江雪笑了起来,不过明显带着几分玩笑之意:“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我这才刚刚出宫你就知道了,看来日后做什么都得刻意避着你一些,省得什么老底都会被你给知道光。哎,今日这事闹的,看来我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了,日后索性横着走算了。”
“横着走就横着走,你想怎么走便怎么走,有我在呢,不必担心什么。”墨离倒是自动忽略掉韩江雪头一句,只是一脸本应如此的神情,一副什么事他都能够担着的模样。
听到这话,韩江雪却是不由得“噗”的一声乐了起来,真横着走的话那她岂不是得成大螃蟹?不过墨离那副怎么都替她撑腰的模样却着实让她愉悦,少女的情怀想不开怀都难。
“好了,不跟你说笑了。你老实告诉我,川先生那边会对我如此特别关照,是不是你暗中使了什么法子帮的忙?”
韩江雪可不相信凭白无故的自己就真的有那般好的狗屎运能够得到这样一位特殊人物的青睐,莫说她琴技烂得不能再烂,就算真有几下子也是不可能这般容易的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原本如此!
若说这一切都是她自个的运气与原因,韩江雪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寻思来寻思去,除了一个墨离能够这般大手笔以外,当然不会再有旁人。
听到韩江雪直截了当的询问,墨离也没什么特意瞒着的必要,点了点头道:“我昨晚上的确与川先生讨了个人情,请他今日务必帮你一下。只不过,我只是请他随便找个理由让你顺利出宫,日后莫再入宫当什么侍读就成了,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收你为学生。”
“以他的能耐与性子来说,多的是手段办到我的请求,根本没有必要以收徒为名。所以以我所见,他是当真看上了你的潜质,这才会收你为徒,在这一点上与我并无什么太大的关系。”
墨离很是清楚川先生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自己择徒的标准与原则,所以江雪这一回也算是误打误撞碰上了这么一桩幸事。
听到墨离的话,韩江雪自然是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当下便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道:“照你的意思,难不成我在琴艺之上还真是有着一些潜力与天份的?”
“那是自然,川先生一生视琴为最神圣高洁,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些其他的世俗之事而拿收关门弟子这等事情开玩笑?”墨离说道:“你在课堂上所说的那些话的确颇为精辟,而你自己越是觉得没什么却越是说明你在这方面的悟性极其难得。川先生在琴艺上可是这天下最好的伯乐,又岂会相错千里马呢?”
“连我在宫里头说过些什么话你都一清二楚?”韩江雪第一反应自然是觉得墨离果然本事不小。宫里头的眼线都这般利索,真不知道这家伙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能耐。
墨离含笑却并不接这一反问,而是径直说道:“能够成为川先生的学生,对你日后百利而无一害。不论你最终能够学成什么样子,去学学总是好的。”
“那岂不是说,日后我真得经常跟他去学琴了?”韩江雪不由得双手托起自己下巴,有些发愣道:“我可真是一窍不通呢,最多也就是嘴巴会说说罢了,真摆弄起来,不知道到时会不会活活把他老人家给气死呢?我听张婉如说,川先生的另一层身份可是老皇叔,他脾气又这般古怪,到时一生起气来肯定是极为恐怖的!”
连张婉如都知道川先生的另一层身份。墨离能够出手请动川先生帮忙。那自然是什么老底都清楚的。而韩江雪这会倒也并不真的太过抵触学琴一事。只是一想到川先生的古怪脾气以及对她竟然有这般高的期待值,心中不免有些嘀咕罢了。
这话倒是让墨离不由得笑了起来,而后很是肯定的说道:“自然不会。你一窍不通,那是因为以前压根没有正式学过,日后有川先生专门教你,再加上你的悟性,自然不能同日而语。更何况川先生也清楚你的根底,就算脾气再古怪却绝对没有任何坏心,非世人所想的那种难相处的性子。只要你不是真的完全厌烦学琴就成了,其他的顺其自然不必多想。”
墨离的话简单而又有说服力,不但一下子打消了韩江雪心中的顾忌,甚至于还让她极为受鼓励。隐隐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更为主要的是,韩江雪自然明白墨离所说的成为川先生的学生百利而无一害的意思。
因此,她很快便点了点头,不再多想学琴之事,转而好奇地朝墨离打探起八卦来。
“你与川先生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联?为何竟然能够请动他出面帮我解围?”下意识的朝墨离那边靠近了些,韩江雪压低了了些声音,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在墨离面前毫无半点的掩饰。
看到这个模样的韩江雪,墨离露出笑颜,哪怕这茶馆里现在不可能再有其他人进来打扰或者旁听,却也是极其配合的学着江雪一般往她那边凑得更近了一些,而后同样压低着声音说道:“因为我与他可是老交情了,所以请他帮这么个顺手之劳的小忙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什么?你们是老交情?”韩江雪先是一惊,明显有些不信,就凭川先生与墨离年纪相差这么一大把,哪怕是忘年交那也不是三两年就能够弄出什么老交情来的呀!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道:“不可能吧,依我看川先生应该跟你爷爷或者父王有交情还差不多。他估计最多就是是欠了你们家一个什么人情之类的,才会答应帮忙还你这份人情罢了。”
见江雪明显不信,墨离也没任何争辩的打算,忍着想要伸手刮一下江雪那小鼻子的冲动笑着说道:“信不信随你,反正这个不会影响到什么。川先生之事倒是不必多担心,我现在就是在想蒙贵妃为何会主动帮你。你与她曾单独说了会话,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墨离虽然是有耳线在宫中,但却并不代表什么墙角都能够听得到。琴苑课堂之上的对话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一下子便能够知晓,但蒙贵妃与江雪亭中单独小声相谈的内容却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见墨离问起了这个,韩江雪的思绪很快便转到了这件事上来,此事本来她也想与墨离细说的,所以这会当然不会有任何的隐瞒:“此事我也正百思不得其解,本还想着是不是与你有关,如今你既然这般问,那这事就更加奇怪了。”
看了看墨离,韩江雪边回忆边继续说道:“我总觉得蒙贵妃这个女人很不简单,而且一定有其他特殊的目的,从最开始她的宫婢出现到后来她的出现,一切看似都是种巧合,却又不像是普通的巧合,反倒是更像有所针对的顺手推舟,只不过顺的是太子之人泼出来的水,推的却是我这只舟罢了。”
很快,韩江雪便将蒙贵妃与她所言全都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墨离听,她实在是看不透这个中的玄机,猜不出蒙贵妃到底在下的是什么棋。
“做这么多,只是特意亲自来给你送这个人情,并且让你记住这个人情?”墨离听罢,似是在思索,喃喃而道:“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不但送人情,而且还送得如此明确,却又并没有言明日后你得如何还这个人情,实在是个极会算计的主。”
“你想到了什么?”见墨离似乎有所思,想到了什么,韩江雪自是追问了一句。
墨离很快便看向了韩江雪,先行替其续了杯茶,而后只是简单的提醒了一句道:“蒙贵妃是蒙王府蒙家的女儿,三大藩王府如今也只有蒙家不在京城,同样也只有他们才有着唯一真正单独掌控的封地。”
说完这两句,墨离便不再多言,含笑看着江雪。
韩江雪闻言,却也果然没有再多问什么,显然被墨离这般一提醒倒是很快想通了些弯弯道道。
蒙家如今是看上去受到皇上打压是整个藩王世家中最小的,保存的实力也是最大的,但这并不代表皇上就此便会对蒙家高抬贵手。相反,如今越是最为强大便越将受到皇帝的猜忌。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怎么动蒙家,不是不想动,只不过还不到时候罢了。
像蒙家这样的,皇帝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势力就是要一次性想连根拔掉的。
世家藩王权益与皇室权力之间的牵扯与争斗,蒙贵妃不可能毫不知情,像她这般聪明的女子这么多年呆在宫中,呆在皇上身旁又怎么会丝毫揣测不到圣意?
更何况,蒙贵妃虽然入宫多年看似圣宠极浓,但却一直无子,连个女儿没有,甚至于连怀孕都不曾有过,这更加足以说明了皇帝从没有真正放心过蒙家,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连子嗣都不愿意让蒙贵妃怀上。皇上这是在预防着日后的麻烦,而所谓的恩宠亦不过是一种牵制,一种利用,一种表象罢了。
这些隐藏的东西,连她都能够想到,那么像蒙贵妃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个聪明的女人明显是已经察觉到了日后世家藩王与皇权之间不可避免的争斗,同时亦早早的在为自己以及蒙家做着一些必要的打算。
而她虽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世家之女,但蒙贵妃估计是已经知晓了刘氏之事,知晓了韩家在日后这场争斗之中坚定的态度,所以蒙贵妃今日这个人情与其说是给她的,倒不如说是给整个皇权对立面的世家藩王势力。
以蒙家如今的处境来说,当然不可能过早的做出任何表态与反应,甚至于极有可能为了自保而一直独自画地为牢,中立处之。
如此的话,最后若是皇权处于上风,则他们最多舍弃部分而求全整个家族,不会被卷入太多。但万一若是藩王世家最终占到上风的话,亦可以寻得一线缓解关系的退路,表明蒙家虽并没有什么举动,但实际上心中却是与众人同在,只不过受制被困,没有办法使到劲罢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特殊的存在
韩江雪更加明白,为何一开始墨离便料定即使各家都明知皇帝的心思,但真正要想联手合力抗衡却是件多么艰难之事。
就连蒙家这样的根基,不到最后生死无退路之际不会轻易做出反抗,想着左右得利自保侥幸,更别说其他家族了。就像她们自己韩家,若非是出了这么多的事实在是让父亲忍无可忍,只怕如今照样也只会装做什么都不情,得过且过的抱有着同样的侥幸心理。
而相较而言,除了墨王府以外,张家家主的气魄倒也算得上让人敬佩。张家不同于蒙家,但这么多年以来却能够在皇室诸多刁难之中站稳脚跟,几乎没有太大的元气损伤,这一点还真不是一般之人能够做到的。
从这便可以看得出来,张家并不简单,如果这一世她像上一世一般并没有对某个人生出真情的话,嫁到张家倒也不失为一种最为有利的局面。但显然张家家主公私分明得很,并不是那等小心眼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将张家保成现在这般模样。哪怕她拒了张家的再次议亲却并不曾影响到两家之间的关系,甚至于有些事情挑开之后反倒是让两家私底下的关系变得更加的微妙了起来。
好一会之后,韩江雪这才微微点了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墨离所指之言。如此一来,蒙贵妃的奇怪之处倒也不必再多加在意。
墨离见江雪一点便明,对于这些微妙的关系理解得极其通透。因此借着这次的话源顺便将三王四家其他的一些家族与其说道了一番。
韩江雪听得很是认真,墨离所说的都不是外头传言便能够打听得到的,而是一些各家最为隐密却又最为真实的东西。原本她便不是很熟悉,如今细细听来却是收获太多。
她不由得牢牢的盯着墨离。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多大的消息来源,竟然将各家都了解得如此的透彻,说句不好听的,只怕连他们各家的家主都不一定有墨离这般熟悉。
“除了护墨阁以外,你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法宝吧,不然怎么可能将这么多大家族差不多祖上八代之内的隐密都能够收集到?”韩江雪好半天只问出了这么一句话,看向墨离的眼神却是愈发的惊叹不已。
而墨离则只是淡淡一笑,即不承认什么也不否认什么,平静说道:“要对抗的是一个天大的存在,哪怕我已经准备了十几年。却依然不了有半点掉以轻心。”
听到这话。看到墨离平静的面容。韩江雪的心却不由得一紧。哪怕墨离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伤感,但是韩江雪却是完完全全能够体会到墨离平静这下的那份沉重。
他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却在十几年前便接下了这么大的一份重担。没有人能够替他分担丝毫,亦没有半点的退路,这样的日子想想都让人觉得无比的心疼。
韩江雪并不太清楚墨家这么些年真正发生过些什么,那一桩桩的内幕又究竟是什么样子,而昔日的墨王还在没有遇害之前便毅然的选定了自己的庶出之子来撑起整个墨王府,不得不说当真让人无法料到。
她突然觉得墨离就像一团谜团,越是接触深入了解,却越是发现自己所知晓的不过是那么一丁点罢了。这样的墨离如同他的那双眼睛,古井般波澜不惊却又永远深不见底。
想到这,韩江雪不由得愣住了。看向墨离的眼神无意识的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愁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
墨离自然没有错过韩江雪眼神之中任何一个微小的神情变化,仅仅只是那么一下便捕捉到了那抹淡淡的愁绪,如同瞬间便读懂了那个小女人的心思,让他素来坚定的心不由得一阵柔软。
“我并非不愿意告诉你与我相关的一切,只不过有些东西实在太过复杂不是一下子便能够说得清楚的。”他伸出手握住韩江雪的玉指,无比的诚恳:“等到了合适的契机,我自会一点一点的道与你知。我的一切不怕你尽数掌握,只怕你不愿知晓。”
轻轻柔柔一句话,却比什么都充满力度,不是承诺却更重于承诺,不是誓言远比誓言温暖人心。
韩江雪欣然一笑,却是瞬间一扫小小的阴云。是呀,她在胡思乱想瞎担心什么呢,面前之人即使有着天大的谜团,却终究有着一颗愿意与她赤诚相对的心。
有时,不说反倒是一种珍视,不是不愿意与之一并共享,而只是需要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他是这样,她亦是如此。
“与你相关之事,我自然愿意知晓。不过我也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说或不说一定都有着你的理由,所以我也并非一定都得事事知晓才行。其实,只要我们能够坦城相对,如此足矣!”
韩江雪当真释然,能说则说,不能说便如实相告,这样的相处比什么都好。宁可有些小小的缺憾也不要半丝的欺骗,在这一点上,墨离已然早早的用实际行动表明。
四目相对,两手相握,没有情意绵绵的浪漫,但那种比什么都踏实的温暖却再一次的拉近着两人的心。那一刻,没有任何东西比这样的真心更加打动人心!
离开清幽的茶馆,韩江雪再一次踏步而行,拐了五六个弯,出了小巷重新回到了等候在街道一旁的马车上。车帘放下的一瞬间,终于隔绝了不远处那道熟悉的目光,缓缓而行的车子顺着宽敞的路面向韩家而去。
这会,韩风与韩敬父子两虽然都在等着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