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窗外,笑了:“那次他不还是离开了。”
安静的场面每次都是由我制造的,以前有江沁在,她总会第一个化解尴尬场面。她也经常说我,两三句话就可以让热闹的场面变得尴尬。这不,尹思瑗估计也被我冷场了吧。
“其实如果你真在意舒辰安的话,那么不必针对我,你该针对的另有他人。”
如果说,我的话让周边的温度下降到十几摄氏度,那么,尹思瑗的话就让温度下降到了零下。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5
“我见过那个女孩,在她身上,总能隐隐约约看到你的影子。”尹思瑗的声音悠长而令人深思,她的话中有着浓浓的好奇,“不过我很想知道,既然舒辰安想的人是你,可为什么这些年他又不回来?”
我端起杯子,杯中的卡布奇诺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起初闻起来味道很香,喝下第一口时,可以感觉到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软,但喝下第二口,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便占据了整个味蕾,最终当味道都留在口中时,又会觉得多了些香醇和隽永。
“卡布奇诺的名字,源自意大利文‘头巾即Cappucio,圣芳济教会传入意大利时,当地人看他们修士的服装奇异,所以取名叫Cappuccino,后来他们发现,浓缩咖啡、牛奶和奶泡混合后,颜色就像是修士所穿的深褐色道袍,所以也取名叫Cappuccino。”
笑着给她递了杯卡布奇诺,尹思瑗却皱起眉看我,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我看着杯中的泡沫,继续道:“Cappuccino咖啡这个名字,源自圣芳济教会Capuchin和意大利文头巾Cappucio。非洲有一种小猴子,头上长了一撮黑色的锥形毛发,很像圣芳济教会道袍上的小尖帽,所以这种猴子也被取名为Capuchin。对于猴子而言,他们有了名字,但对修士来说,猴子始终是猴子,终究是不同于教会的。这个世上,相似的东西很多,不是旁人命个名就能成为与之相似的那一个。”
我抬眼直视对面的人,不得不承认,尹思瑗身上的自信一直都让我羡慕,我羡慕她的自在,羡慕她的勇敢,更羡慕她的舍弃。
她喝了口咖啡,轻捋下颊边的头发,本来疑惑僵着的脸上随即展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为什么舒辰安离不开你了。”尹思瑗低下脑袋,缓慢地搅乱杯中的图案,我就一直看着她不出声,“你总是将自己置身事外,像个旁观者一样,清醒地看着事态的发展。正因为你的远离,才让他更加舍不得离开。”
微笑着并未开口,我轻抿了口咖啡,其实应该说是我离不开舒辰安吧。
“见过她一面,我倒觉得她是个挺平凡的女孩,可在舒辰安眼里,若是像了你,任何女孩都会变得不平凡。”她手指轻敲着桌面,白皙的手腕上一抹绿色闪过。
今天尹思瑗和我讲这些事,是想让我提高警惕,还是让我放松?
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我轻松一笑:“谢谢你来提醒我。”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沉,闷闷的感觉要下雨一样。望向外边行色匆匆的人们,我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个地方似乎变得陌生,陌生得让我找不到一处地方让自己安身。
人都是善变的动物,上一秒还兴致高昂,下一秒就如坠入冰封深渊。
我懒懒地搅拌咖啡,兴致不高,不想开口打破安静的氛围,很明显,尹思瑗也是如此
店内播放着不知名的歌曲,轻松欢快的调子,让整个点心店的气氛变得明朗起来,而我们这边,却是明朗中的一处低沉气氛。
“……姐……姐……”突然,一直安分着的人出声叫我。谢其南开口讲话的声音就像是闷在被子里发出来的一样,语句断断续续,好像在费劲憋着。
我应声挑头,发现他正双手捂着腹部,小脸都快拧巴到一块了,十分痛苦的样子。谢其南体质弱,这是我以前就知道的,但是今天他突然就这样,看不出任何前兆,确实让我慌了。
我赶紧抱过他,心下紧张,有点手足无措:“我们先去医院!告诉姐姐哪儿不舒服?慢慢讲。”他脸色和刚来时大不同,此刻已经苍白一片,他的额头紧紧皱起,嘴唇也颤抖着,喉咙还时不时干呕,在犯恶心。
尹思瑗也急忙起身过来帮忙,“刚刚他只喝了点牛奶,该不会是对牛奶过敏吧?”
“嗯,大概。”抱起他就直奔自己的车,不忘向尹思瑗道别。她一把拉开后车门,坐进去轻抱起谢其南,可能是见我还在车外,便不耐烦地开口:“快去医院吧,多个人也多个照应,是我请你们喝下午茶的,我也有责任。”
将谢其南送到医院后,我就给谢家打了电话,交代了发生的事情。听到舒贝露焦急的语气,我第一次对他们感到内疚,毕竟,谢其南是因为跟我出去才受伤的。
谢其南吊水期间,我去了主治医生那边,问了下情况。医生却是一脸惊讶地问我:“你都不知道自己孩子对牛奶过敏?”
平时很少过问他的事,他的喜好什么的我确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而谢其南却时刻想着要如何了解我,比上他这个弟弟,我这个姐姐当的是很失败。所以,我愧疚地点头。
医生很无语地说:“好吧,以后注意点,还有,以后将牛奶粉改为羊奶粉。他这样是由牛奶的乳糖不耐症引起的,所以饮用牛奶的时候往往会立即出现腹胀、恶心、等症状,这是对牛奶消化吸收不良造成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我又担心地问医生喝羊奶会不会有事。
他说:“没事,羊奶的乳糖能被人体吸收,不会产生乳糖不耐症的。而且,每天一杯羊奶,可以补充比牛奶更多的营养成分。”
谢过医生,我就连忙赶回病房,如果谢其南醒来没看到我,肯定又会认为他被我丢下了。
正赶到病房窗户时,看见舒贝露已经在里面了,她正安静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孩子。房间内的灯光像是全部聚焦在她脸上一样,此刻她的面色比床上人的脸色还要惨白。
我停住了脚步,站在外面看着这个我一直不喜欢的人。她的容貌虽算不上出众,却容易让人记住,简约大方的穿着也给人舒服感。如果说妈妈是高艳的,那么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亲切。
可是,我讨厌她的这种亲切,所以连带着,也讨厌谢其南对我的殷勤。
我想自己可以容纳谢其南,因为我们都管同一个人叫爸爸,我们身上还流着一丝相同的血液,即使抽筋拔骨,我们也是有同样的烙印。但我绝不会让自己接受这个女人,哪怕她是与我有血缘关系人的妈妈,哪怕她是现任谢家夫人,辰安的姑姑,我都无法接受,因为她不能代替我的妈妈。
转身进门去,询问一旁的祁姨谢其南以前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过。
祁姨安抚我一般说了些他过敏的事情,又接着小声安慰我:“小少爷一向体质弱,而且不能碰奶制品。小姐你才刚回来,也不了解这些事。”
我目光一直放在床上那个人身上,他脸色红润了点,但还是虚弱的样子,一副弱不禁风的病态。
我人就定在那儿没动,不是不想动,是不知道如何对面前坐在床边的人开口道歉。虽说我不能接受她,但这件事始终是我的错。
舒贝露起身走过来,她眼角有着明显的愁容,嘴边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小久今天也累了吧,不用担心小南,他过几天就会好的,你先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
看了看床上的人,谢其南还没醒,瘦弱的身子被偏大号的病服包裹着,就单单瞥一眼都会让人觉得心疼:“他下午也没吃什么,我去给他买点吃的。”未等祁姨阻拦我,我就急忙转身出了病房。
走到医院的停车场,恰巧遇到正翘首等待的尹思瑗。
她和我一同来医院,可是人却在将谢其南送去病房后就没了踪影,本来我以为她已经离开了,但她现在才出医院,想来定不单是陪我送人到医院这么简单吧。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来医院,我还是得谢谢她,“麻烦你了,还害得你衣服脏了。”尹思瑗在车上抱着谢其南时,可能是由于车子停停顿顿,他没忍住就吐了出来。
尹思瑗身上换了件男式衬衫,衣服下摆被塞入黑色套裙里,简简单单的穿着就展现出一个干练的她。她拂了拂长发,红唇微扬:“没事,要不是因为我出现了,还不会出这事,对了,小南怎么样了?”
“这事怪不得你,他还没醒,医生说无大碍了。”我打开车门,问她,“去哪,我送你?”
她答:“没事就好。”随即又摆摆手,“不用了,我等人。”
***
今天尹思瑗提到的那个姑娘,舒辰安一直都没提起过,能让他不公布出来的事情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他特别重视的,当成是自己的私有物,不愿和其他人分享这件事;另一类就是他对此事毫不在意,或许是忘记了,或许是懒得提起。
从尹思瑗身上,我学到了自信,所以,我自认他没提到那个姑娘是因为他不在意。
谢家的餐桌上一旦有了谢久这号人,气氛就会变得十分压抑,以前有谢其南咋咋呼呼地还热闹点,但今天没了他氛围就更加低沉了。
吃完饭,我主动向爸爸交代了今天去谈工作的事,一听是在婚纱店工作,爸爸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他盯了我半饷才开口:“小久,你想做这行爸爸支持你,但是别太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难不成他以为我要借助一家小小的婚纱店给妈妈平反吗?“就是一家小婚纱店,不勉强。”故作轻松,我忽略掉他话里的深意。
他说:“我知道你想帮阿洵,那件事都是我们大家不愿发生的,但什么证据都没有,你想怎么去帮?”大概是看我不出声,他以为我被说得动容了,“你的心情爸爸可以理解,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
我捧着茶杯好笑地想,将另一个女人娶回家就是对我的理解?你的理解太深奥,我看不懂。
放下茶杯起身,“您早点休息,我去看看小南。”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6
在我们回到谢家的第二年,妈妈就吞药自杀了。如果不是他从外婆家带回我们,妈妈现在也许还在那个诗情画意的水乡里做着自己喜爱的事情。也仅短短一年时间,我眼中温婉的人就变成别人口中高傲冷漠的女子。
在来谢家之前,妈妈就已经是众人知晓的设计师Kate,来谢家后,她却被别人冠上抄袭的骂名。那件作品是妈妈很久之前就开始设计的,她时常念叨着希望自己的谢谢快点长大,能够穿上这件婚纱,可是还没等到我长大,妈妈就先离开了我。
谢家前夫人似乎是个禁忌,任何人都不能在谢家提起她。我明白,他们认为这样一个人不配得到他人的尊敬和怀念,说我任性也好,天真也好,我还是时常故意戳到他们的底线。恐怕也正因为这样,谢家才从未对外公布还有个女儿,也只有些经常往来的亲戚知道而已。
我倚在谢其南的房门口,麻木地看着房间内人的一切动作,等她结束后才直起身子走进去,“他怎么样了?”
舒贝露似乎被我突然的问候给吓着了,猛地回头,看见是我又微笑着轻声说:“没事了,你去睡觉吧。”
走到床边瞄了瞄睡着了的人,人一不舒服困意就席卷而来,难免谢其南会一直犯困。看他脸色好了点,也就放了心,“不了,辰安一会来接我。”
舒贝露嗯了下就不再开口讲话,与她独处向来不是我的专长,所以看完谢其南后我抬腿就往外走,要关门的时候手上忽然一顿,“……阿姨,对不起。”声音不强,依旧是陌生的态度。
忙碌了一天的舒辰安脸上的倦容十分明显,我随便扯了几句就让他主动让出了主驾驶的位子。对他的车不熟悉,所以我启动时手速都放慢了,但是车的马力大,一下子冲了出去,我吓得直踩刹车,车身猛烈震动,一旁打盹的舒辰安估计都要被我吓醒了。
他一把拖下我:“我来开吧,不远的。”
我侧着身子看他专注开车的样子,刚刚还是困意十足的人,现在却精神抖擞。“怎么了?”他勾唇问道。
“今天小南进医院了。”
舒辰安一点也不吃惊,依旧淡定地开车:“嗯,我知道。”
我直了直身子,“也遇到尹思瑗了。”他这下才轻挑了眉,“哦?她说什么了?”
我答:“什么都说了。”也包括那个和我相似的姑娘。
他似乎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多做评论,转了话题问我:“今天找了工作?”
“嗯。”被他绕了一圈后,我又回到了那个话题,“你不解释一下?”
可是还未等他开口我就接着讲:“她手上那个手镯是怎么回事?”顺便向他摇了摇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示意他要解释的事情。
我手上的镯子是舒辰安以前送我的,上次在医院看见尹思瑗手上的镯子时,我还特意将自己的给藏了起来,又一想,也许尹思瑗的镯子只是与我的相似而已,可是今天仔细观察了一下,两只手镯不仅仅是相似,花纹和色泽都相差无几。
他停了车,转过来看我,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谢久,你在介意?”
我哼了声,挑过头低声说:“不介意啊,好奇罢了。”
先是安全带解开发出的金属响声,接着身子一沉,被人抱入了怀中。他凑下来蹭蹭我的鼻子:“她的我不知道,反正你的镯子是我送的。”
他这样抱着我,我所有的情绪都在片刻被打乱了,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不甘心地低下头:“可是我们的镯子是一样的。”
话刚说完,就又觉得自己像个在耍宝的孩子,忽地脸上一热连忙着要起身。可舒辰安却制止了我的动作,他将我的双手拉至他的腰间,捧着我的脸迅速吻下来,我还没从这个吻中反应过来,他就撤离了开去,笑着说:“下次去问问爷爷,镯子是爷爷给的,说是留着娶媳妇用的。”
给我镯子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正式交往,所以我们交往的事情他是蓄谋已久?
“到家了,下车。”他拍了拍我的脸,打开车门。
一进门就闻见缕缕玫瑰香,淡淡的香气在身体周围萦绕,仿佛将人卷入了玫瑰园中。室内的装扮简约大方,很舒心,我四下打量着房子,一瞟到欧式风格的旋梯我就兴奋地跑过去。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我也不例外。小时候,我时常幻想着有天能住上拥有旋梯的房子,在客厅中央就可以爬到楼上,然后再一步一步从旋梯上缓慢下来。可是自妈妈走后,我就没再做过这个梦。
挪着小步子,谨慎地踏出脚,一点一点地往楼上走,大概到了一半,我倚着扶手惊喜地问下面的人:“怎么会想到设置一个旋梯?”
他正在下面仰头看我,两只手搭在最下面的扶手上,“小心点。觉得客厅中间有点空旷,就加了个旋梯,你喜欢就好。”
我高兴得直点头:“嗯,我喜欢!”
有一个人,他能实现你儿时的幻想,仿佛严寒冬日里的一束暖阳,直直地照进你的世界里,让你看见自己的梦想在发光。这样的一个人,叫人如何舍得放弃?
这栋房子是今年刚装修好的,舒辰安打算用来作为我们的婚房。二楼的一间房有个向阳的阳台,站在上面可以看见外面成片的红玫瑰,房子外围的小花圃里种满了玫瑰,深红似血的颜色,如同夏日傍晚的夕阳,心智不由自主地被她勾去。
以后,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