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最要命的是烟火并不在疏桐的手里,而在两个孩子身上,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找到尤娜和悠然后发出信号。
掀开裙子拔出自己的武器,疏桐快步且警惕地移动着,在木制的楼梯上她被长裙的裙摆狠狠地拌了一下,不满地蹙起了眉头,疏桐很是利落地直接反手一刀将它割出一个长及大腿的口子以便于行动,丝毫不吝惜。
她绕过去笔直往前走,过道的尽头出现了两个背对着她的男人,丝毫没有觉察到背后多余的气息,两个人似乎口中还在抱怨什么。
疏桐毫不犹豫地啪啪两下一人一个刀柄下去,这样一来就足够晕上一段时间了。
她打开最近的一个房间的门,探头往里扫视了一圈,几秒后感叹自己今天运气不太好的同时疏桐关上门奔向另外的房间。
也不知查看了多少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已经有些疲倦的疏桐来不及吃惊于那个丧尽天良的昆吉竟然聚集了那么多的女子去买卖交易。
因为她刚看见几个守卫样子的人压着一个红发的少女走上了甲板。
那是尤娜?!
她无声无息地贴在墙壁上往甲板走去,疏桐手中的弯刀反射出锋利的光芒。
虽然知道这时候上去都是人聚着的甲板就等于自己先前的功夫完全白费,但是她下意识地便做出了这种令她自己也不解的举动。
外面灯光昏暗,被云层遮挡住的月光挣扎着,奄奄一息。
如同快要灭绝的希望。
☆、【陆】长夜尽天明
旁边有着几个守卫,配有武器,再加上男女先天的身体差异。
虽然现在在船板上的这些人她完全可以应付过来,但是万一更多的人赶来的话……
怎么看都不是对她有利的情况。
疏桐蹙起了眉头,同时她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急切地在下方拉扯着她的裙摆。
低头看去,是那只一直蹲在尤娜肩膀上的松鼠,扒拉着两只爪子爬到了她的肩膀上。
彼时悠被人踩在脚下的狼狈模样映入眼帘,敌手不屑且讥讽的表情却令疏桐勾起了唇瓣,浅碧如玉的眼眸明亮如有火光燃起。
夜色中裙摆飞扬,无一人看清对方的长相,仅仅在眼前略过一抹黑色之后便陷入了黑暗。
“没事吧?悠?”
“啊……我还好……”
刀刃划过,悠双手的绳结应声而断,他连忙回头看,见疏桐的两柄弯刀并未染血着实像老妈子一样松了口气。
“别太放松,昆吉这条船上的守卫可不止这些。”疏桐眯起眼,一边警视着周围的东进个,一边将翻出来的小型烟花点燃,霎时间打斗声充斥的夜空中绽开一朵明亮的色彩。
这下她们也算是完全暴露了,疏桐寻了把弓和一小筒的羽箭留给会用弓的尤娜,在把这些交给那个红发少女的时候,背过身去的疏桐感受到了身后脚步声的大而急促,也听到了面前两人的惊呼。
尤娜颤抖着指尖,眼眸睁大:“疏桐姐……你身后!”
她拍了拍两个人的头:“别担心,没事的。”
黑白两柄弯刀划出润泽锋利的光芒,碧眸冷冷,女子抿起朱唇。
看见对方眼中对于女子的不屑一顾她勾起嘴角,阿波的海贼,向来不是徒有虚名的。
就算船长嘱咐过不能取人性命,但是要让人生不如死的事情,经过多年的磨炼也是易如反掌。
弯刀横在面前,女子纤细的身影瞬间没入了守卫的颜色之中,惨叫声接连响起却不见丝毫血迹。
柿子挑软的捏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下一秒尤娜和悠的面前有刀光乍起。
顾不及面前的攻击,疏桐欲抽身而去,而对方高举起的刀刃挡在面前不让靠近,她眉头皱起抬起手来便是狠狠往下一压,顺势折断了武器的把柄。
她手中两把弯刀泛出凛冽光芒,寒气陡然肆意蔓延。
夜空中落下两个黑影,疏桐身边的守卫顿时又倒下一大片。
他们的援兵终于赶到。
疏桐心中重石落地,不自觉后退一步。正巧背后贴上一片温热,她微微一笑,不用去想,便知道来人是谁。
“真是……慢死了。”
“唔啊真过分——”嘴上这样抱怨着,而翟鹤脸上却也流露出笑意,“我还想赶紧来英雄救美的呢。”
“那你可真是想多了啊,翟鹤。”疏桐挑了挑眉,轻声反击道,“我可不是什么娇弱美人儿。”
“是是疏桐小姐~”
一时间刀光剑影,黑白两色交织。
向来默契的两人不一会儿便解决了大半的佣兵,然而最大的头儿却一直没有出现。
在翟鹤下去查看昆吉去向的档口儿,回到尤娜所在船上的疏桐撩起自己的袖子看了眼,随即皱起了眉头。
无法忽视的刺痛一阵阵传来,额角滑落的汗水洗去了发丝上染上的墨色,随手扯下一块布料将染料大致抹尽,疏桐深吸一口气,闭眼定了定神,回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少女,她略带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尤娜?”
“疏桐姐……我……”
然后她看到少女紫眸中如同烈火燃烧般的炽热光芒,有些惊讶却依旧笑意不改。
足尖挑起地上的一把强弓,疏桐将它递给尤娜,弯起了眼睛:“跟我来。”
强弓射程虽远,然而条件比较苛刻。
尤娜一人的臂力显然不够,平时疏桐自己也才勉勉强强拉得开,所以此时选择的攻击角度位置就来得更为重要。
“呐,尤娜。”
小舟上的昆吉,正处在自己打下飞天之龙的狂喜中,对着面前水中浮浮沉沉的翟鹤准备拉开第二箭。
然而他突然背后寒意陡生,四下寻找着那种气息的来源,鲜艳的绯红与靓丽的浅金混和着进入他的视线。
——你就是、尤娜公主……
——还有、那个异邦的女儿……
充满杀意怒气的碧色与紫色光华流转,同时松开的手指,劲箭破空。
少女身后曦光微露,宣告长夜的完结。
还有他一人的终焉,于茫茫海中再无踪迹。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对着晨曦眯起眼眸,疏桐握着自己的左手腕,抿了抿褪去血色的嘴唇。
从海里被捞上来的翟鹤接过伙伴递来的毛巾擦拭着,余光便注意到了不远处女子妆容之下的异样。
“喂,疏桐。”
听到他声音的女子连忙弯起眼睛,回头应道:“怎么了?”
翟鹤眯了眯深紫色的眼眸,径直拉过她右手腕进了里间坐下。
拆开绑在手腕上的发带,女子纤细的手微凉,安静地任他摆布,而眼神却瞥向一边。
关节处明显的扭曲错位是脱臼的信号,按理说应该是疼得厉害。
帮她重新接上的翟鹤抬眼看了眼疏桐隐忍的表情,开口:“真亏你还能撑下来,是上次救小尤娜留下来的伤吧?”
闻言疏桐睁开一只眼,浅碧色的眸中流露出无奈:“原本已经自己接上了的,谁知道今天接了那个喽啰一下……”
——而且角度正好好死不死地卡在那里,然而再一个用力就这样了。
不得不承认对方刚才从水里爬起来的温度竟然比她还要再热上几分,暖意渐渐融化了手腕处的僵硬。
“还说我,疏桐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那么爱乱来。”
听出了其中的笑意,疏桐侧过脸去:“啊,彼此彼此。”
突然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去后,她的额头上拢下来一串银色的东西,疏桐一惊,才发现是自己之前给翟鹤保管的项链。
配合地撩起脖子后的头发,疏桐任由翟鹤帮自己扣上链扣,指尖下的叶子上还残留着温度,可见应该是贴身存放。
“好了,物归原主了。那接下来……”拍了拍手,翟鹤一副万事俱备的表情准备去上岸狂欢,却被疏桐一下伸手拉住了辫子。
“亲爱的翟鹤,敢问你的伤口处理过了吗?”
“啊哈哈~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疏桐不要在意不要在意~”挥了挥手,表面上翟鹤似乎满不在乎地依旧往外去,而脚步中明显透露出一股叫做心虚的东西。
“好好好我不在意——”慢悠悠地拉长了音,疏桐眼疾手快地一把拽过刚才剩下来的绷带纱布,直直地按在了对方受伤的部位。
不过虽说是按在上面,有过切身体会的她也控制好了力气。
而感觉到手底下人明显僵住了的疏桐便微笑着,不由分说地将他拖到了他们天才美少年悠的面前。
“这样恩将仇报疏桐你的道德心去了哪里……”被拉住的翟鹤一脸委屈地在疏桐身后念叨。
“疏桐姐?怎么了么?”仍旧一身女装的悠转过头来,刚才还是对着狂欢忘了疼的家伙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
“啊,悠君,麻烦帮忙包扎一下,血还没止住。”指了指身后,疏桐带着歉意的微笑道,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他们就这样,你也别太介意。”
“不过伤还是要看看的,万一感染了什么的可就糟糕了。”
不等悠有所反应,他只接过女子递来的纱布绷带,随即便听到了安静了一会儿的翟鹤的声音,又是那种笑眯眯的调侃语气:“这么说是疏桐在担心我么?”
并不以为然,疏桐轻笑一声:“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又没那么弱。”
然后她便往身后船的方向走去,顺便带走了一壶酒。
似乎非常受用这个回答,翟鹤愣了一下,随后一如既往地开始和身边阿波的少女们“聊天”。
听着他那面不改色的花言巧语,悠暗自叹了口气,然后也面不改色地把纱布往下一压。
——啊,疏桐姐也真的是很辛苦呢。
今天,阿波港的飞天海贼翟鹤先生第二次,光荣地疼到僵住。
把随手顺来的美酒扔到自己房间里,疏桐便拽了条毛巾,寻了条溪流,打算把头发上残留的染料洗干净。
“诶?疏桐姐?”在她哗地往头发上倒下第一盆水的时候,有少女的声音自前方传过来。
清澈的溪水从额头上顺着脸颊留下,溅起一阵圆润。
半睁开一只眼睛,在曦光细碎洒落中,她瞧见了一头夺目的耀眼红发。
“啊,尤娜啊。”略略直起腰来,疏桐伸手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弯了弯嘴角,“怎么没和大家一起去庆祝?”
“疏桐姐才是,明明是主力军。”尤娜在石块上努力保持平衡,然后一步步向着疏桐所在的对岸走来,“却一个人呆在这里洗头发?”
少女轻盈的身影在水面中倒映,晨曦色的发丝飞扬,岸边的女子浅碧色眸子微阖。
☆、【柒】空巷泣声咽
看了看蹲在自己身边的少女,疏桐好笑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清静些好,不过看护醉鬼倒还算件事,等他们都倒下了我再去拾缀也不迟。”
“诶……原来大家都那么会乱来啊……”望了望上面的人们,笑声熙熙攘攘地穿入耳中,闻言尤娜如此感叹道。
“那才是阿波海贼的特色呀。”拿过一边的毛巾,疏桐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一边如此回答。
“疏桐姐!你头顶上还有一点黑的!”
“诶?那麻烦帮我洗掉……”
“好的!”
面前女子浅金色的长发犹如天边最为灿烂的流云落入凡尘,在这样的色彩面前尤娜不禁屏住了呼吸。
发丝从她的掌心穿过,如同阳光绚烂点点碎裂在指尖。
触感极为柔顺与熟悉。
仿若曾几何时她也有过相同的感受。
从崖底上去发现时间还早,疏桐便带着尤娜去凑个热闹,混入了欢庆的人群。
“哟!尤娜和疏桐啊!来来来我们来喝几杯啊!”
端着碗半醉的海贼晃晃悠悠地过了来,硬是塞过来了一个盛满美酒的瓷碗。
被浓烈的味道冲击了下,尤娜一惊,连连摇手:“啊!我……我不……”
“真是。”在阳光下纤细莹白的手腕接过了她面前的碗,女子略嗔怪的声音响起,盈满笑意,“大叔,人家尤娜可还不能喝酒哟,这不是引人上不归路么?”
“啊那倒也是啊……”有些苦恼地又倒满自己手里的碗,醉醺醺的海贼思索了一会儿,露出难得狡猾的笑容来,“那疏桐你来喝?”
“啊?我?”略一挑眉,疏桐便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将酒碗举到唇瓣,她勾起嘴角,“喝就喝,我还怕你不成?”
然后毫不犹豫地一仰头,一饮而尽。
尤娜看在眼里,有些担忧的开口:“没事吧疏桐姐?你的伤口……”
瞬间从酒壶里抬头:“什么疏桐你原来带着伤?!”
“啊,小伤不碍事。”点点头便承认了。
得到她肯定回答的时候对面的海贼却是一脸想到了什么而生无可恋的表情,“疏桐……我突然觉得我命不久矣……”
蹙了蹙眉,疏桐略有不满道:“今天的海风把你吹傻了?胡说什么啊。”
“不不不不不,我是真这么觉得的……”惨淡地拎起酒壶直接灌,那海贼擦了擦嘴,“我已经能够想象到翟鹤那种杀人的表情了……”
每次攻击昆吉的商船之后,大家身上总归大大小小都会挂点彩,翟鹤疏桐也不会例外。
只是船长心疼疏桐一个白净姑娘家还要捂在一群臭男人里面打打杀杀,总是很留心她身上的伤,千树草也总是第一个拿到的。
然而第一次庆祝的时候太高兴,疏桐便忘了平日里自己的酒量和自己身上的伤,一不留神多喝了几杯,碰巧那次还伤得不是地方,正好在腰上的位置疼得她直皱眉。
至今记忆犹新的是第二天她头疼腰疼扒在船沿上气息奄奄,旁边翟鹤笑得不怀好意的画面。
好歹疏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龇了龇牙,伸出的手指正好也戳中了对面翟鹤的伤口,正中红心。
最后还不是惊动了祁莞船长,给了当时还是少年少女的两人一人一个栗子,并且规定成年之前不准碰酒,带伤时也一样。
虽然到后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翟鹤却是死活不肯放过疏桐,一旦她身上有伤就被禁酒了。
对此疏桐也以牙还牙了多次,并且一边暗渡陈仓。
“啊那个啊。没事没事。”反应过来,疏桐竖起食指指指对方指指自己和尤娜,“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下一秒翟鹤就如同从地里长出来一样窜了出来:“知道什么呢?”
“唔啊翟鹤!啊啊哈哈……什么都没有吧,呐你说是吧疏桐!”
抬手推开近在咫尺的那张嬉皮笑脸,疏桐扯了扯嘴角:“嗯,是这样哟。”
“还有,多谢款待。”放下手里的碗,一脸功成身退的表情,随后她抬眼看了看旁边的翟鹤,碧眸微眯,“那我就先带尤娜去逛逛了哟。”
“慢走~”翟鹤笑眯眯地挥挥手,随后依然是这副表情低头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刚才和疏桐拼酒的某海贼,“话说回来,刚才到底是知道什么?”
“都、都说了没什么了啊哈哈……”
“诶——”
“等等翟鹤住手嗷嗷嗷嗷救命QAQ!!”
惨叫声远远地划破寂静,正带着尤娜路过一群酩酊大醉的人旁边,疏桐略微感到有些良心不安。
随后她轻轻晃了晃脑袋,给身后的尤娜指明方向:“从这里一直走就是阿波的街道了,你可以稍微往里走些。”
今天的阿波的街道,虽然静谧却充斥着轻松愉悦的气氛,每个人脸上的阴霾都已一扫而光,再也不用担心强征暴敛的人们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嗯,谢谢疏桐姐!”红发少女向前跑了几步,然后回头来对她挥了挥手,露出笑容,“我先走了!”
“去吧,小心迷路!”疏桐也是微笑着应下,看着少女的身影远去,她转身往被拐卖的少女聚集的方